菜園,對作為一名農民后代的我,再也熟悉不過。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自留地,現在擴展為承包地。在自留地或承包地里,往往有菜園。人食五谷雜糧,往往要佐以小菜。這些小菜,便出自菜園。菜園里的菜,除了菜農外,往往種來供自家老小食用。吃不完的,往往也要拿來送人或賣或喂豬等牲畜。農家的菜園,一年四季,都沒有空的。春夏秋冬,都有適合生長的菜,也就適時種滿院子,隨時都有新鮮蔬菜端上餐桌。
如今,就是做夢,有時也會夢見我家的菜園,被母親經營得常綠常青、有聲有色。在物質極端困乏的年代,靠菜園里的菜,補給了主食的不足,喂養(yǎng)了一家大小10口人,得以度過“餓飯關”,都活到現在。
進城幾十年了,離菜園太久,對菜園的心理依賴也越來越不大。只是在回老家時,才見到久違的菜園,親切之情油然而生。但現在,物是人非,母親已經去世,兒大女成人,八姊妹,均已成家,F在是小弟一家住在老屋基,菜園,也變成了房屋的基腳和院壩,F在外出打工賺錢比在家務農要劃算些,青壯年,紛紛外出。老家的菜園,大都荒蕪了。
兒時的菜園,在夢中,才能完全重現。
現在,物質生活豐富了,科技發(fā)達了,交通便利了,特別是可以網購,在城里,只要你有錢,凡是你想吃的菜,天南地北的,幾乎都可以買到。所以,家鄉(xiāng)的菜園,即使荒蕪,也不會很令人痛惜。
不過,買的菜,不管看上去多漂亮,都不如小時母親種的菜口感好。而且,現在的食品,越來越不安全了,如果沒有視死如歸、拼死吃河豚的精神,很多菜是不敢吃的。
每當此時,又會想起老家的菜園,有幾分美好,又有幾分遺憾。但沒有辦法,時間不能倒流,人生不會重來。留幾分美好在夢中,有時溫習,也是一件好事。
妻的娘家在市郊,原屬“一工一農”家庭。一工一農,吃穿不窮。結婚后,妻回娘家,有時也會順便拿些岳母親自種的菜回來做了吃,味道的確不一樣。
又很遺憾,她的娘家,因政府在那里興建工業(yè)園區(qū),別說菜園,就是整個老家,都已蕩然無存了。
看來,與自家的菜園,也只有在夢中相會了。
常常看見一些居民,在花缽里,或是在路邊的綠化地帶,只要有泥土的地方,種些小蔥、小白菜之類的,就覺得很親切。要是有一塊屬于自家的地,不需要太大,種種自己喜歡的菜,就太好了。
我常常無奈地安慰自己,自己已經是城里人了,要按照城里人的方式來生活。有自己的菜園,不現實;自家去種菜,臟手污腳的,熟人看見,也不文雅。雖喜歡吃菜,但不想自己去種。這是我的想法。過去很多讀書人,也有以耕讀為樂的,但我還沒有到那一步。若真到了那一步,犁田種地,也不會是什么難事。
妻和我不一樣。全身流著一半農民血液的她,與我一樣喜歡土地,喜歡有自己的菜園。但與我根本不同的是,她如果這樣想了,只要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就會設法做到。
自1996年與我結婚以來,已在幾個地方開墾過自己的菜園。一是在老基地住房的樓下路邊,巴掌大的地方;二是在她上班的廠區(qū);三是在現在住地附近的山上。
前面兩處不用說,純屬怡情,地不大,時間短,不成氣候。
著重說說現在的菜園。
現在的菜園,居然被她做得有些規(guī)模了。
這個菜園,也不大,真正可以利用的地,大約有五、六分吧。
更為不平常的是,我也不自覺地被她的情緒感染,有時間時,也會去當當助手。一起開墾、一起播種、一起收獲、一起享用、一起高興。
發(fā)現這塊地,純屬偶然。那是在2011年春節(jié),她辦理內退手續(xù)不久,我們去爬山。到了此處,風寒樹靜,感覺氣場不一般。稍息放眼,見一老人正在挖土。妻好奇,趨前與之攀談。得知,他姓袁。后稱其袁大哥。袁大哥告訴她,這是軍事管理區(qū)。這里的地,是部隊作打靶用的。你只要不在這里修房子,挖來種菜,部隊不管。環(huán)顧,果然已有多塊土地,都是被附近居民開墾出來的。袁大哥還說,他挖的這塊,也是部隊的。部隊還委托他照看這里。妻大喜,就問:我就住在下面小區(qū),可以來挖不?袁大哥確切地說:只要你吃得了這個苦,當然可以。其實,那時我們還沒有住過來。
妻興致勃勃,立說立行,第二日便購置了拓荒的裝備,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動了土。后來,也就暫時有了這塊菜園。之所以說暫時,是因為畢竟是部隊的,隨時都有可能失去。但有這塊菜園,總比沒有好。
好的地塊已經被別人開得差不多。這塊地,很多是風化石,還有叢生的荊棘。把它開墾出來,可費了妻不少功夫。好在她喜歡,又有時間,完全屬自覺自愿的行動,倒也覺得美滋滋的。
之后,這塊地,種出了玉米、南瓜、黃瓜、豇豆、茄子、番茄、大豆、土豆、胡豆,也種出了辣椒、青菜、白菜、蘿卜、韭菜、小蔥、香菜、茴香等。在這塊菜園里,妻可以完全做主,只要她想種的,就規(guī)劃出一小塊,種種試試。每次勞作的時間也不長,一般兩個小時左右,不會傷筋動骨。在純粹的莊稼人看來,她純粹是搞起耍。
在我看來,還是有實效的。自2013年9月我家搬到這個小區(qū)來住后,幾乎很少買菜。自家菜園里的菜,都吃不完。有時還要送人。不然,就會爛在園里。
妻和這里的人混得很熟。無論在菜園里,還是在路上、小區(qū)里,與她打招呼的人,都比我多得多。她融入新環(huán)境的能力比我強。
我有時間和心情時,也會去看看,做些輔助性工作。
我想,菜園,有著我們兒時的美好記憶;在這個物欲橫流、人心不古、陷阱多多的世界里,經營菜園,其實經營的是一種鮮明的生活態(tài)度。
這種態(tài)度,使我們漫長而短暫的人生之旅變得豐富而又從容。
菜園,為我們的人生增色、添彩。
2024年初,部隊不讓種了,雖難以割舍,但必須割舍。
妻在其它地方租到了滿意的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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