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怕連根倒，人怕老來窮。賈覃二人晚年竟是這樣的境況，他們做夢都沒想到。
那是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賈覃二人坐在舊沙發(fā)上看電視。窗外，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詭異的光暈，將屋內(nèi)白色的墻壁映照得忽明忽暗。電視機(jī)里，新聞?wù)笾鞘欣锶找娌钡南扇颂讣，那些受害者被騙財(cái)騙色的悲慘遭遇，卻讓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起異樣的光芒。
“你看，他們輕輕松松就能搞到幾萬塊。”賈握緊了手中的啤酒罐，鋁皮被捏得嘎吱作響。他的聲音里滿是怨恨。
“要不……我們也試試？”覃試探賈的心思。
這個念頭正合賈意，很快生根發(fā)芽，迅速在兩人心中瘋狂生長。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開始暗中觀察、精心策劃。賈通過網(wǎng)絡(luò)論壇，搜集了大量仙人跳的“成功案例”和操作技巧；覃則反復(fù)練習(xí)著如何偽裝出柔弱又無辜的模樣。終于，在秋末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晚上，他們鎖定了一人在家的鄰居王二。
他們熱情地接王二到家里吃晚飯。三杯酒后，王二有了醉意，化了妝的覃挪到王二的身邊坐下。覃頭發(fā)上的玫瑰香水味兒沁入王二的心脾。王二被這香氣熏得飄飄欲仙，閉上了眼睛。
“二哥，我給你敬一杯酒，喝個四季發(fā)財(cái)！瘪釅亟o王二酌了一杯酒，也給賈酌了一杯，請他作陪。
“四季發(fā)財(cái)，好！謝謝！”王二慢慢睜開眼，非常滿意地接過酒杯。
“感謝老伴兒給我們酌酒。二哥，喝！”賈一飲而盡。
“干！”王二也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賈假裝喝醉了，對著王二得意地說：“二哥，你看我親愛的覃——昭君轉(zhuǎn)世，年輕時貌美如花，老了依舊標(biāo)致。我這輩子值了！
“標(biāo)致，的確是漂亮。賈弟，你這輩子劃得來！蓖醵０椭劬，說，“美室不如美器，美器不如美妻。”
“我瞌睡來了，去睡一會兒。親愛的，你送一下二哥——回家！辟Z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我——沒醉，不——需要——送！蓖醵徽酒饋肀阕讼氯ィ孟裢茸硬宦犑箚玖。
“還說沒醉，站就站不起來了。我送你！瘪銎鹚虼箝T走去。
覃的漂亮與賢惠迷倒了王二，兩人邊走邊說著悄悄話，相談甚歡。覃送王二到他家的客廳這段不足二十多米的路程，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王二再次被覃身上的玫瑰香陶醉，仿佛依偎在從未到過的溫柔鄉(xiāng)里。
覃把王二攙扶到他家的客廳坐下后，見時機(jī)成熟，拿起王二的左手算起命來：“二哥，為什么你的命好？你看你的手，手掌肉軟厚，這是前半生的財(cái)運(yùn)好。最關(guān)鍵的是你的手背，也是軟厚的，可見你的晚年財(cái)運(yùn)也很好！
“弟妹，我來看看你的手相，是不是晚年也很好？”王二拿起覃的手說道，“你的手背沒有軟厚的肉，晚年不是也很好嗎？”
咔嚓，不知何時來到客廳的賈用手機(jī)拍下了這一幕。照出來的效果不堪入眼——仿佛王二在親吻覃的手背。
賈怒氣沖沖，覃趕忙跑回了家。王二驚慌失措，面對賈的威脅和覃的逃跑，驚出一身冷汗，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一臉茫然。
“二哥，你看照片，怎能做這樣下流的事呢？我要告訴你的老婆，看她怎么解決！”
“賈弟，我們都是多年的鄰居，我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把自己小金庫的五萬塊錢給你，你看行不行。”
“你給五萬買教訓(xùn)，我可以不說照片上的事，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必須告訴你老婆。不然的話，我們今后鄰里如何相處？”
“好，就這么辦！
王二把自己五扎私房錢拿來交給賈，賈塞進(jìn)衣服荷包憤憤而去，出門的時候故意使勁帶上大門。那聲音猶如晴天霹靂，王二的心臟差點(diǎn)被震到體外。
第三天，在姑娘那兒玩的王妻回到家，賈覃二人趕忙將王二請到家里吃晚飯的事和盤托出。
“這個老東西，耍流氓，看我怎么收拾他！”王妻氣沖沖地回到家，關(guān)好大門，大罵王二，搞得他無地自容。王二是個愛面子的退休干部，老伴兒與覃也是轉(zhuǎn)彎抹角的親戚，沒想到被賈覃玩弄了。從此，少言寡歡，大病一場。
葉落歸根的賈覃二人看到比自己好過的人家，就會不舒服；看到比自己好過的親戚，他們更不舒服。
一世不過二兩酒，一兩無奈一兩愁。早把人間看通透，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
看著迷人的玫瑰花，我沉默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