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來虎
吳來虎,男,1965年7月生,安徽省池州市貴池區(qū)人,中學高級教師。在各類刊物發(fā)表文學、新聞、教育教學論文400余篇。獲得國家級散文等文學類征文等次獎多次和本地新聞獎一、二等獎多次。寫作理念:無力獲取名利,但求內(nèi)心樂之。
其實這世界缺少的不是風景和美好,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和真情。最美的是那些創(chuàng)造美的人。
——題記
一
江南三月,日暖風和,草青鶯飛,水柔野新。清溪河畔的煙柳婀娜起來了,浩闊的平天湖蠕動起來了;人們漸漸褪去厚重的冬裝,清爽的笑容蕩漾起來了。池州城的杏花開了:小河旁,街道邊,到處都是的,姹紫嫣紅,婀娜多姿。最令人神往的是十里杏花村了。十里杏花滿眼春,一城山水一城詩!春天擁抱著滿眼的杏花,擁抱著池州,真真切切的來了。
走進三月,走進那一望無際的杏花村,人們沐浴在杏花盛開的海洋。遙遙望去,十里杏花,像一床巨大的棉被,把十里杏花崗覆蓋得嚴嚴實實,那色彩絢爛的杏花,溫暖安詳,絢爛雅致。走進杏花村,摸一摸那新嫩的枝干,就像撫摸著孩子的臉,那么親切,那么舒爽;再仔細端詳那一支支、一樹樹的嬌艷欲滴的杏花,她們是那么的清純,那么的整齊的排列在枝上,緊緊的擁在一棵樹枝上,一律向上,享受著陽光,甜香清純,美不甚收!此時微風輕撫,幾只鳥兒在杏花枝頭,自由自在的飛翔,那清亮的歌喉,優(yōu)美的舞姿,似在為杏花伴舞歌唱,又似在歡迎我們的到來!一群群人,在杏花村里踏著石徑,或者在杏花叢里鉆來鉆去,拍攝留念,真是“人在畫中游,杏花舞春風”。
可我與杏花的情緣,源于二十年前那一場杏花雨。
那是一個“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的日子,我走在杏花村泥濘的十里崗。孤伶伶幾棵杏花樹,東一株西一株的,在冷冷的秋雨里顯得寂寞而冷落。細雨打濕了我的頭發(fā)和臉龐,泥漿沾滿了我的雙鞋和褲腿,就在我艱難行走的的時候,一把小花傘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給你吧,別淋感冒了,拿著!笨跉馑圃谡髟,又似命令。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小花傘便不自覺地到了我的手里。
當我轉(zhuǎn)過腦袋,想看一看她是誰時,她已經(jīng)離我好幾步遠了。“那我怎么還你的傘呀?”“我叫杏花,就住在杏花村里。”那個粉紅色的倩影回眸一笑,那么親切,那么溫柔。
那個星期,我沉浸在小花傘里。我覺得應該把傘盡早的還給人家,或許她等著用呢。我把小花傘細心的擦得干干凈凈,在等禮拜天的到來,在那條泥濘的路邊等她的到來。第六感覺告訴我,她可能還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或者等我還她的小花傘。果然那個禮拜天,我等了一上午,等到了她,還是在那條泥濘的路邊。
“還你傘,謝謝你!”她如春天綻放的杏花,一臉紅潤,很是羞澀。我的心里像兔子在蹦跳,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說什么話好,我們似乎心有靈犀。此后的杏花村里多了一對倩影,不約而至。
終于在一個春暖杏花開的日子,我醉心的摘下一朵杏花,戴在了她的發(fā)髻。這一戴,把她戴成了我的女人,孩子他媽;這一戴,也把我戴成了她的男人,孩子他爸。一朵杏花見證和詮釋了我們所有的愛情。她常說:要是這里真的有十里杏花就好了,那我們就是名副其實的十里杏花村的人了,可以天天“曲徑通幽賞杏花”了。那時的杏花村雖說有點荒涼,但因為有了“她”,也變得美好和詩意。
不經(jīng)意間,她的夢實現(xiàn)了。那泥濘蕭瑟的十里崗,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十里杏花村了!那條見證我們愛情的小路已不復存在,漫村遍野的杏花迎春而開,可我們依然懷念那一次偶遇,懷念那把小花傘、那一朵杏花。
在詩情畫意的杏花村,每時每刻都演繹著浪漫美好的故事。我們也成了十里杏花村的?,因為我們都成了真正的杏花村人了!
二
兒子的老師布置了作業(yè):“走進大自然,感受美好”。我說:“兒子,帶你到老家給杏園施肥吧。”兒子一聽說“玩”,而且還能吃到美味的杏子,高興得“耶”的舉起雙手,打了個手勢。
春三月,杏花初開,姹紫嫣紅,但開花后顏色漸漸變淡,粉白相間如少女面頰,花落時則是“落英繽紛勝雪”。那一朵朵落花留下的是一顆顆又甜又嫩的杏子,美味爽口。母親在世時,種了幾分地的“杏園”。母親栽的杏樹,年份已久,高大茂盛,杏子又大又甜又多。
母親的“杏園”就在十里杏花村邊上,隔不了幾里地,驅(qū)車一會兒就到了。
每次到十里崗,我和妻都會下車,想尋找那曾經(jīng)的泥濘小路,尋找那曾經(jīng)稀稀拉拉的杏花。妻說:“傻瓜,那條路建成水泥路了!蔽液推薇隳嘁,真情相擁。
一到“杏園”,兒子便要拿竹竿打杏子。我說:“別急,要想吃到杏子,先要付出汗水!蔽医淮膬鹤樱何覀円黄鸾o“杏園”施肥。
施肥先要在杏樹的根部四周挖坑,這“坑”不能太深太大,以免傷及根系,又不能太淺太小,根系不能完全吸收肥分;這“肥”就是農(nóng)村茅廁的人糞,雖肥卻臭味難聞。這時鄰居李奶奶的孫子王兵也來幫忙。我說,那今天我們pk一下,進行勞動比賽,看誰施的肥又多又好又快。
李奶奶的孫子王兵比我兒子小兩歲,兒子比他高出一個頭,我分明看見兒子現(xiàn)出不屑的神情。兒子一直在市區(qū)讀書,他把這施肥看得太簡單了。
不一會兒,我挖了好幾個棵樹坑,小王兵也挖好了兩個,而我的兒子一個樹坑也沒挖好。不是說土質(zhì)太硬就是怨鐵鍬不夠鋒利,和我換了鐵鍬,又和小王兵換了,還是不行。我下了命令:今天至少為兩棵杏樹施好肥,否則不許吃杏子。
小王兵嫻熟的挑著糞桶去茅廁舀糞,再到塘邊兌水,顯得很輕松的就把兩棵杏樹的肥施好了;我的兒子挑起兩只糞桶前搖后晃的,生怕糞便沾到他的身上,只得拎起一只糞桶去舀糞兌水,汗流浹背的兒子,小王兵的幫助下才勉強完成了任務。我對兒子翹起來大拇指!兒子有點悶悶不樂,顯然是敗給了小他兩歲的王兵卻不服氣的緣故。
兒子輕聲的問我:這肥怎么就不能多施呢?施肥為什么要兌水呀?我說:這和人的成長道理差不多,果實都是汗水換來的。肥多了會燒死樹的根系,少了會肥力不足,兌水就是稀釋肥力呀,否則費力太強太多會燒死樹的根系。那嬌艷的杏花和甜美的杏子,就是汗水澆灌出來的呀!不經(jīng)春耕,哪有秋收?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兒子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仿佛領悟到了什么。
看著兒子和小王兵一起吃著又大又甜的杏子,還你推我讓的,客氣起來,我微微的笑了。
三
春天,走進十里杏花村,是滿山滿坡的杏花和綴滿枝頭的杏子。在我的生命里,除了美麗的杏花就是油菜花了。每當看到杏花和油菜花,我就會想起我的母親。
母親去世八年了。母親去世前,每年的春天都要到杏花村里走一走、看一看。哪怕是這里一棵那里一棵,或者一棵杏花樹上只有幾朵杏花,母親都深情的觀賞,而且喃喃自語。母親說:這么大的地方,要是都栽起杏花,那該多好看呀!母親常常嘆息自己的“杏園”太小了。我不知道,不識字的母親為什么那么喜愛杏花,在我的眼里,母親更像那樸實無華的油菜花?墒悄赣H永遠看不到這嶄新的十里杏花村了。
母親去世前,我一家每年吃的菜油都是母親承包的,還會有一大包新鮮的杏子。母親收獲油菜籽后,都會經(jīng)過細心的篩選,把個大飽滿的菜籽篩選出來,再送到小磨油榨。小磨榨出的油,又香又醇,天然可口,一家人特別愛吃。每年母親都要種一畝油菜,把油分給孩子們和親戚。我和兒子特別喜歡吃杏子,母親便把“杏園”里那個大熟透的杏子,整齊的放在竹籃里,直到看見她的孫子和兒子吃得滿口馨香,露出幸福的笑容!
母親去世后,弟妹開始供應我家的菜油和杏子。杏花和油菜花,一起交互芬芳,成了我和親人情感聯(lián)系的紐帶。每次回家,親戚和要好的鄉(xiāng)親,都會送給我一點杏子和幾斤菜油,總是不要錢。鄉(xiāng)親們說,要錢就是見外了。他們把我當成了自家人一樣,我也把他們當自己的親人。
就在我們完成施肥任務準備回城時,李奶奶拎著一壺香油和一包杏子趕來了:“孩子,帶回家吃吧,香油還是去年的,等新油出來了再來。杏子是剛剛摘的,新鮮好吃!薄昂⒆樱銒尠侄疾辉诹,這是大娘的一點心意,快拿著——”。小王兵也在一旁示意我兒子:“拿著,拿著,這油菜和杏樹的肥就是我和奶奶施的呢。”
我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多想叫您一聲媽媽呀!我給錢,李奶奶真的生氣了,不要;我只得讓孩子去小店買點營養(yǎng)品給李奶奶,她不要,我也真的生氣了,老人才接。
望著李奶奶的白發(fā)和滿臉的皺紋,再看看小王兵,我的敬佩之情和暖流油然而生。美德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傳承的嗎?!頓時,一股杏花的馨香和杏子的甜美潤入我的心田和骨髓。杏花村的人是那么的淳樸善良,是那么的堅忍和剛強。在汗水里,在希望中,我看到了孩子們的成長,聞到了杏花那醉人的芳香!
回城的路上,我深情的望著車窗外的十里杏花村,深情的望著那寬闊的油菜地和村莊,深情望著這厚重肥沃的泥土。這是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呀,這里有我的愛情和我最親的人們!兒子也深情的望著車窗外,仿佛在思考著什么;蛟S他在思考一個高中生,怎么敗給了一個小他兩歲的初中生;或許他想把這溫馨和美好帶給小城的人們,帶給他的同學;或許在思考,是池城的智慧和汗水創(chuàng)造了一個嶄新的杏花村,告訴他們杏花村里有許多動人的故事。
其實幸福就在我們的身邊,夢想就在我們的智慧和勤勞里。
杏花飄香,杏子甜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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