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時睡在父母的隔壁。父親鼾聲如雷，我假寐良久還是無法入夢。無奈之后，索性就著一片黑暗中的手機微光，拿七堇年的文章下我寂寥之酒。這是多少個無眠之夜了啊，廢寢忘食，通宵達(dá)旦，似乎只為一次終究無法成就的心愿的追趕，徒勞，茫然。七堇年是個高考意外與清華失之交壁的女生，從其簡介看，1986年生人，如此算來，約略26矣，當(dāng)是青春豐盛之年。姐姐這輩的人物，卻有著可能是媽媽那代的心境。
但我個人覺得，這種心理年齡的早熟很難普遍成立，更隱隱感到一種類似于所謂后現(xiàn)代主義手法的鋪陳運用，她的文字雖略顯老辣，但在我看來，其實質(zhì)還是在與當(dāng)下的一種青春小說主流文風(fēng)的迎合或者超越。這種文風(fēng)，有郭敬明、安妮寶貝、張悅?cè)弧㈨n寒（個性叛逆、言辭犀利，可能算不得數(shù)）這類人坐鎮(zhèn)，在一個相對較小的范圍里營造出一種類似小資的年少心事的糾葛以及不同一般農(nóng)村青年的生活閱歷的閑愁與傷感，更多的是以小說寫感悟，以隨筆創(chuàng)語錄，以文章造空間……個人不太欣賞這種文風(fēng)，但身邊和眼前的一干人等為之歡喜流淚卻又讓我無法忽視。是什么打動了她們或他們？我開始盡力多讀一些書籍，以增進(jìn)在這方面的了悟，卻渾然忘記自己亦是這蕓蕓眾生中之一員，迎著逆襲而來的滾滾紅塵，以手遮口，大多數(shù)的默不作聲。
說說她的《北方》吧，從開始那幾句，我以為接下來讀到的可能是一篇關(guān)于旅途生活期盼與心中圣地向往的感悟類文章，但在幾段描述北方居民世代樸實安然的生活的文字之后，驀地看見了一個叫作小麥的人物角色，心里不由地一陣驚呼－－“中計！”，但“懸崖失馬收韁晚，船到江心補漏遲”，且為之奈何？對于情節(jié)空洞、扭捏做作的小說我向來深惡痛絕，一心想要迎合讀者的心理卻又做不到畢淑敏那樣心靈雞湯式的溫潤貼切，有的只是男男女女，卿卿我我，小天地里的兩三年，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讓人看得無比……就像吃了綠頭蒼蠅般難受，而且這蒼蠅還是前赴后繼的如同諾曼底登陸一般的撲愣愣地直往你嘴巴里飛、往你心肝上爬。著實由最初的心有余悸變成惡心死人不償命的饕餮盛宴。
回過頭來，大致說一下其后的情節(jié)：年少的麥子與“我”相約去北方，但前者離家出走后，于大寒大雪時節(jié)在北京電話亭中望“我”保密，我沒有。讀著《圣經(jīng)》“我”的思緒神游歐羅巴，若干年后的“我“得償所愿卻接到麥子來電，詢問賀卡收到否，一個關(guān)于年少時的許諾的抗?fàn)、重拾及言行、道路各選不同的故事至此擱筆。
一口氣讀完這個小故事，總的感覺是，境界似有，氣息若無？赡芷藁蛘咦髡吖室鉃橹，“北方”化作了一種虛擬意象的所在，青春路上的彷徨和吶喊，隱約間就感覺到了某種宗教式的朝拜與救贖，像《老人與！纺欠N類型的，對呵，那本《圣經(jīng)》就可以作為佐證，以上是說“境界似有”。
再說說“氣息若無”吧，“我”和麥子之間似乎是心有靈犀又似乎是有著杯葛隔膜，但無論如何這種兩人間的交流沒有太多言語的流露，這使得人物不夠貼近生活，雖也有些日常小事，但顯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了些，角色仿佛會隔空喊話、千里傳聲，這是不太貼切和自然的，也不太符合人之常情，但轉(zhuǎn)念一想，估計是作者有意或者說是刻意為之吧，所謂“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但文章已如木之成舟，我等讀者也不可能、像倪匡那樣寫瞎阿紫的眼睛，斷臂的維納斯始終還是美的，雖然有些缺憾，但暇不掩瑜正是此理，閱覽文章不能總是反攻倒算、趕盡殺絕，畢竟別人能夠犧牲小我追求“屁股適應(yīng)凳子的藝術(shù)”，我等又為何不能順?biāo)浦鄢扇笪夷？?quán)當(dāng)是放作者也放自己一條生路吧，我佛慈悲，不念殺伐，德行好生，善莫大焉。（已過凌晨兩點，沉沉睡去吧，為了今天輕輕醒來。）
【編輯：黃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