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越時空的靈性狀態(tài)里扎根，深受悲天憫人的灌溉
——淺論陳軍先生的情感隱喻與精神指向
陳軍先生的近作《下一個春天》僅僅十三行，而涉入“環(huán)保”（我是從環(huán)境保護的角度去解析這首詩的）這個大主題，似乎看不到吃力之處，相反游忍有余。這應該是他成功的“小詩大主題”的一次嘗試。
詩題中的“下一個”與“春天”，二者水乳交融卻又各行其道，是一個典型的二元結(jié)構(gòu)。兩者在表意上，都是蘊含了希望的，是動態(tài)的。而深層次的意義上，“下一個”，即永遠滿懷期望，是福禍相依的，代表著忐忑的情緒；而“春天”，給人的第一印象即是“萬類霜天競自由”式的生機與盎然，但是總觀整首詩，似乎詩人的情感并非如此，甚至有些以春表愁的意味。剛開始我始終無法把握這首詩的基調(diào)與情感指向，只是感覺到了美，而這種美是無奈的、迷惘的，卻又不同于李義山的朦朧美，這首詩的美是清晰的，是可以觸摸到的，詩人以其飽滿深沉的文字，塑造了具有足夠爆破力的情感世界——喟嘆、長涕、狂嘯、落寞。
《下一個春天》構(gòu)建了一個多維視覺空間。讀它，可以理解為詩人對生存環(huán)境的憂慮及對環(huán)境保護的呼吁；可以理解為詩人對生活在戰(zhàn)爭中的人們之不幸的同情和對世界和平的期待;也可理解為底層的一種生存狀態(tài)的呈現(xiàn)。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理解，都對，都存在。不管是哪個角度，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詩人所能做的就是呼吁以至于無奈。
詩的第一節(jié)給讀者呈現(xiàn)了一個生機盎然、溫馨祥和的春天。而我們看到的春天既是真實的，也是表象的。美好的萬事萬物都需要水的滋養(yǎng)，而我們的母親河卻一天天消瘦，究其原因是極端惡劣的干旱造成的。第二節(jié)，詩人筆鋒一轉(zhuǎn)：“唯母親河掙扎著/急劇下降的水位線/一天一個病危通知”，兩節(jié)之間呈現(xiàn)的物像的不和諧形成了強烈的矛盾沖突，為“下一個春天”的憂慮作了鋪墊。這形成了本詩的第一重愁！皰暝薄凹眲∠陆怠薄安∥Ｍㄖ，寥寥三句，便有三個具有悲劇意味的動詞，幾乎是字字珠璣、句句悵然，以景喻情、由物生愁，似乎寫盡了詩人的半生滄桑與浮沉！靶侣劯/某某國又成功試射一枚導彈/歡呼聲翻江倒！痹斐蓸O端天氣的因素很多，詩人抓住了不易捕捉的現(xiàn)象——導彈發(fā)射，揭示了人類自我破壞甚至毀滅自身生存環(huán)境的實質(zhì)。這個點也是本詩構(gòu)建多維視覺空間的關(guān)鍵點，從這個點，咱們可以聯(lián)想到生活在戰(zhàn)火紛飛的人們，比如當下的俄烏人民。這也是本詩的第二重愁。導彈試射成功與歡呼聲翻江倒海，是一對極具諷刺意味的組合，“導彈”本就是戰(zhàn)爭的代名詞，伴隨而之的是殺戮與死亡，理應是人間大慟，而與之相反的卻是歡呼聲，這還不夠，還要用“翻江倒！币孕稳葸@樣一種歡呼聲。這是不是人類的一種病態(tài)心理呢？但足夠幸運的是，我們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如果說第一重愁是“小我”的愁，那么第二重愁則是“大我”的愁，或者說，這個“大我”已經(jīng)超脫了詩人自己的思想意識，成為人類共同的一個美好期盼——世界和平，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詩人是具有大悲憫情懷的。本詩的第一節(jié)和第四節(jié)共同構(gòu)成了第三重愁，“這個春天”張目遠眺，“下一個春天”茫然無措，“下一個春天”在人們跪地乞求的碗里，跪地乞討有用嗎？有誰看得到呢？詩人提出了靈魂的拷問的同時，也表達了一種無奈和落寞的情緒。加之中間兩節(jié)的過度，大開大合、很有張力，暗示著詩人作為個體的人生與整個現(xiàn)實世界的不確定性，春天永遠都在，希望也永遠在孕育著。這首詩“動感十足”、毫無暮氣，雖句句寫愁、但愁而不悲，這也就是為什么是“下一個春天”，而不是“下一個秋天”。以詩及人，詩人大致是一位豁達的人，一位有悲憫情懷的人、一位遠憂近慮的人有良知的詩人。
附陳軍詩作
《下一個春天》
這個春天
花，依然無憂無慮地盛開
白天照樣步入星光的洞房
……
唯母親河掙扎著
急劇下降的水位線
一天一個病危通知
新聞更新
某某國又成功試射一枚導彈
歡呼聲翻江倒海
下一個春天
仍躺在下跪的大都市碗里
誰也看不見
作者簡介：
張省吾，甘肅省張掖市人，《詩人名典》執(zhí)行主編、青年詩評家。
（編輯：黔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