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黎巴嫩作家紀伯倫是20世紀杰出的詩人,流傳度最廣的當數(shù)他創(chuàng)作的一些膾炙人口的散文詩,其中《組歌》便是他散文詩的代表。這是一部深刻雋永的哲理散文詩,詩人通過“浪”、“雨”、“美”、“花”、“幸福”之口來吟唱,建筑起詩人心中愛與美的理想世界。本文試從散文詩的相關概念、《組歌》的藝術美以及紀伯倫作品對中國文壇的影響三個方面來闡述。
關鍵詞:散文詩;《組歌》的藝術美;影響
引言
紀伯倫是美籍黎巴嫩阿拉伯作家、詩人、畫家,20世紀最優(yōu)秀的英語作家之一,被稱為“藝術天才”、“黎巴嫩文壇驕子”,是阿拉伯現(xiàn)代文學的一面旗幟,他以阿拉伯與英語寫下了許多杰出的小說、寓言、散文詩等,與當時印度作家泰戈爾齊名,他們的作品被歐美人認為是“東方最美妙的聲音”,他們被稱為“站在東西方文化橋梁上的兩位巨人”。美國前總統(tǒng)羅斯福曾稱他為“是東方刮起的第一次風暴,席卷了西方,給我們西海岸帶來了鮮花”。而他帶有強烈東方意識的作品被稱為“東方贈給西方的最好的禮物”。
紀伯倫一生顛沛流離,貧病交迫,終身未婚,一生孤獨,英年早逝。這樣歷經磨難的天才,卻將殘酷的現(xiàn)實當圣殿,把愛與美當信仰,深情地為生命獻上一朵玫瑰。他的作品早期以小說為主,后期以散文詩為主,小說以《叛逆的靈魂》為代表,散文詩集代表作有《先知》、《淚與笑》。、《沙與沫》等。在他的散文詩中,主題大多以“愛”和“美”為主,通過大膽的想象和象征的手法,表達深沉的感情和遠大的理想。在他筆下,萬物皆有生命、有靈氣、有個性,它們與自然萬物和諧共處,構成生生不息的美妙世界;同時,它們又閃爍著理性的光輝,給人以啟迪。他是阿拉伯近代文學史上第一個使用散文詩體的作家,并組織領導過阿拉伯著名的海外文學團體“筆會”,為發(fā)展阿拉伯新文學做出過重大貢獻。他的思想受尼采哲學影響較大,作品常常流露出憤世嫉俗的態(tài)度或表現(xiàn)出某種神秘的力量。本文試論對象《組歌》選自他的散文詩集《淚與笑》,《組歌》一共包括五首散文詩,這里重點談論的是入選人教版八年級下冊第十課的《浪之歌》和《雨之歌》兩首。另外三首是《花之歌》、《美之歌》、和《幸福之歌》
一、散文詩的相關概念
散文詩是一種兼具詩和散文特點的現(xiàn)代抒情文學體裁,它融合了詩的表現(xiàn)性和散文描寫性的某些特點。在本質上屬于詩,有詩的情緒和幻想,給讀者美和想象;在內容上,它保留了有詩意的散文性細節(jié);在形式上,它有散文的外觀,不像詩歌那樣分行和押韻,但不乏內在的音韻美和節(jié)奏感。散文詩一般表現(xiàn)作者基于社會和人生背景的小感觸,注意描寫客觀生活觸發(fā)下思想情感的波動和片段。以上特點決定了它題材上的豐富性,同時也決定了它形式的短小和靈活。
散文詩是一種近代文體,是適應近、現(xiàn)代社會人們敏感多思、復雜縝密等心理特征而發(fā)展起來的。雖然中國在1000多年前就有類似于散文詩的作品,歐洲在16、17世紀不少作家就寫過很多詩意的散文,但作為一種獨立的文學樣式流行起來是在19世紀中葉以后。第一個正式使用“小散文詩”這個名詞,和有意采用這種體裁的是法國詩人波德萊爾。他認為散文詩“足以適應靈魂抒情性的動蕩,夢幻的波動和意識的驚跳”。
散文詩有兩大特點,第一:散文詩是詩和文的滲透、交叉產生的新文體。散文詩是散文與詩“嫁接”出來的品種,這是沒有疑問的。散文詩既吸收詩表現(xiàn)主觀心靈和情緒的功能,也吸收了散文自由、隨便抒情狀物的功能,并使兩者渾然一體,形成了自己的獨特性?梢哉f不熟悉詩與散文這兩種文體,就難以創(chuàng)作散文詩。第二:散文詩有其獨特的審視人生方式,即運用比較自由的形式抒寫心靈或情緒及其波動。從總體上看來,散文詩是抒寫心靈或主觀情緒的文體。波德萊爾是散文詩的最初創(chuàng)造者之一,他說過:“當我們人類野心滋長的時候,誰沒有夢想到那散文詩的神秘,——聲律和諧,而沒有節(jié)奏,那立意的精辟、辭章的跌宕,足以應付那心靈的情緒、思想的起伏和知覺的變幻!彼說:“散文詩這種形式,足以適應靈魂抒情性的動蕩,夢幻的波動和意識的驚跳”。動蕩、波動、驚跳,這說出了散文詩的主要藝術特征。
二、《組歌》的藝術美
《組歌》是紀伯倫一組優(yōu)秀的散文詩作,一共有五首,即《浪之歌》、《雨之歌》、《花之歌》、《美之歌》、和《幸福之歌》,本文重點討論選入初中教材的《浪之歌》和《雨之歌》。譯者仲躋昆評價《組歌》“情思交融,婉約清麗,晶瑩剔透”,是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讀它們既可得藝術之享受又能獲生命之啟迪。
詩人抓住了浪、雨兩種有形和無形的事物的特征,用多樣化的手法表現(xiàn),對于海浪,主要從它與海岸的關系著手,寫它們是情侶一樣的關系——漲潮時激情相擁,退潮時呢喃睡去。浪很任性,心緒總是不能平靜,浪很多情,撲著山崖,因為愛情失眠。詩人用擬人中帶隱喻對修辭描寫雨水,它們是“上帝灑下的銀線”、“女神王冠上落下的珍珠”,它們是“蒼穹的眼淚”、“海洋的噓唏”。寫雨水潤育山川、驅散炎熱、撫慰人心的特征。多彩多變的形與愛意忠誠的情結合在一起,是雨水的全部生命。
這組散文詩絕非自然主義的描摹,而是寄寓了詩人對生活的覺悟、情感和向往!独酥琛肥亲詻r,長期流寓國外的詩人對祖國和同胞依戀情深,就像海浪一樣由于熱戀從不能平靜;當不被理解遭到冷遇,哀傷就是山崖對海浪的殷勤置之不理。但是忠心不變是海浪的決心。“這就是我的生活,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是這樣消磨歲月”。《雨之歌》寄寓了詩人對人生的看法和做人的理想,他愿意化為山川的雨絲,為山丘的歡笑、花朵的高昂、受傷心靈的復蘇和暑熱世界的清涼盡心竭力、肝腦涂地。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正體現(xiàn)了詩人高尚的品格。
《組歌》中的萬物皆有生命、有靈氣、有個性,它們與自然萬物和諧共處,構成生生不息的美妙世界;同時,它們又閃爍著理性的光輝,給人以啟迪。鑒于此,我認為它的藝術美主要體現(xiàn)在形象之美、表達之美、圖畫之美三個方面。
(一)形象之美
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形象是指文學藝術區(qū)別于科學的一種反映現(xiàn)實的特殊方式,即作家從審美理想的立場出發(fā),根據(jù)現(xiàn)實生活中的各種現(xiàn)象加以藝術概括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具有一定思想內容和藝術感染力的生活圖畫。在《浪之歌》中,海浪被詩人賦予了一個浪漫的花的形象,它首先作為“海岸”的情人出現(xiàn),她對情侶海岸一往情深,愛得熱烈,愛得深沉,在周而復始的潮汐的律動中與愛人難舍難分。不僅如此,這個女性化的形象還被融進了更深更廣的喻義,它成為人間世界的守護者——“夜闌人靜,萬物都在夢鄉(xiāng)里沉睡,唯有我徹夜不寐;時而歌唱,時而嘆息”。海浪對愛情的這種執(zhí)著,正是詩人對祖國深厚情愛的反映。詩人借助海浪與海岸這對熱戀情人的形象,曲折地表達了他對祖國忠貞不渝的情感和火熱的衷腸。在《雨之歌》中,雨是一個奉獻者和使者的形象,它滋潤萬物,同時也把距離遙遠的事物聯(lián)結起來——“傳情的信使”。它藝術地描繪了“雨”的生活,借寫雨來贊頌人類七情中最美好的感情——愛,并借以袒露詩人自我仁愛博大的襟懷,表現(xiàn)出對人生的思考。
(二)表達之美
紀伯倫《組歌》的表達之美,美在語言的清麗流暢,美在詩中語義的遞進伸展,美在豐富的想象,美在作者的想象與海浪和雨水的自然物理特征相貼合,美在比喻、對比、排比、擬人等多種修辭手法的巧妙運用,美在它所營造出的詠嘆調似的浪漫與抒情。特別是《雨之歌》中擬人手法的靈活的多方面運用:一方面是對雨的擬人化的處理,從第三節(jié)“我哭”開始,由此引起了一系列相關意象——花草、云彩和田野等等加以擬人化。另一方面,雨的形象也時時在變化,或擬人的角度不同,或者由擬人很微妙地轉換為擬物。例如第六節(jié)“我從湖中升起,借著以太陽的翅膀翱翔、行進”,似乎又獲得了一只鳥的形象。此外,除了自然界的具體的物象之外,一些抽象的事物也常常被擬人化,如第二節(jié)“清晨的女兒”中的“清晨”,以及第五節(jié)“不動聲色的死神的懷抱”中的“死神”,可以說是運用于無形。文中的空間感依然是寬闊浩大的,天上地下,雷電云霓,山河湖海,無所不至,但由于擬人手段的廣泛運用,使文中的世界成為一個“人之境”。紀伯倫《組歌》中的世界總處在運動之中,嘆息、淚水和微笑只是人類世界運動過程的諸多方面,乃是人類世界的一面運動著的鏡子,詩歌表達了自己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独酥琛愤\用了排比。如曾有多少次,浪花陪美人魚跳舞;曾有多少次,浪幫助有情人吐露真情;曾有多少次,浪同礁石嬉戲——句式整齊和諧,極富感染力,體現(xiàn)了語言的精巧之美。
(三)圖畫之美
作為畫家的紀伯倫,他的散文詩正是打通了繪畫、音樂與詩歌藝術的疆界,達到了藝術的連通,在通感中展示出自己的獨特的感受,創(chuàng)造出奇妙的,富有音樂感、色彩感、構圖美的,同時又是詩意的藝術世界,并在這個世界中完善著他的哲人的靈魂。達到了音樂、繪畫與詩的三位一體。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并體現(xiàn)出迷人的音樂色彩和節(jié)律音韻之美,從而使哲思幻化為藝術美的自然顯現(xiàn)。
因而,詩人兼畫家的作者營造的畫面浪漫而和諧:多情的浪花卷起潔白的細浪,日夜潮漲潮落、熾熱的海岸擁抱著美麗的浪花,美人魚坐在礁石上欣賞星空,有情人向俊俏的少女傾訴愛情——作者以抒情的筆調來歌頌浪,將浪這一充滿靈性的形象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描繪出了一幅幅秀美的圖畫。
三、紀伯倫作品對中國文壇的影響
20世紀初,紀伯倫的作品在中國首先受到一向重視世界弱小民族文學的作家茅盾的注意,他于1923年4月3日和17日在《文學周刊》第86期和88期上發(fā)表了紀伯倫的散文詩《批評家》、《一張雪白的紙說……》等5篇,均譯自紀伯倫的寓言、散文詩集《前驅者》。早期介紹紀伯倫最熱心,譯出作品最多的是溫州人劉廷芳,他比紀伯倫年少8歲,20年代在美國留學、任教,1925年回國后在燕京大學任教,即開始了翻譯紀伯倫作品之旅。劉廷芳是個基督教徒,他喜歡紀伯倫的作品顯然是紀伯倫創(chuàng)作的有關耶穌的題材以及作品中濃厚的宗教氣息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此外,紀伯倫崇尚的“愛”與“美”也引起他的共鳴。
但是,紀伯倫為中國人所熟知,主要還是因為冰心在1930年譯出了他的代表作《先知》,可以說紀伯倫在中國文壇的地位主要得力于冰心先生。紀伯倫作品介紹到我國以后,我國讀者一直給予很高的評價。冰心在《先知》譯序中寫的“那滿含東方氣息的超妙的哲理和流麗的文辭,與我以極深的印象”,可視為中國作家對紀伯倫代表作的最早的言簡意賅的評語。對紀伯倫作品的介紹在粉碎“四人幫”后進入到前所未有的熱烈時期,1981年,依然是冰心先生在《外國文學季刊》發(fā)表了《沙與沫》的譯文。1983年是紀伯倫誕辰100周年,湖南人民出版社特地約請阿拉伯語專家仲躋昆、李唯中、伊宏翻譯出版了紀伯倫的《淚與笑》,這是我國第一部從阿拉伯語原文譯出的紀伯倫作品集。
90年代初,我國出現(xiàn)了一段時期的“紀伯倫熱”,對紀伯倫的介紹與研究進入了一個高水平時期,其表現(xiàn)有三:一、對紀伯倫的生平研究更為全面。如楊孝柏的《一棵蒼翠的雪松——紀念紀伯倫誕生一百周年》,寫出了紀伯倫創(chuàng)巨痛深的人生體驗與用“血”創(chuàng)作的艱苦歷程。二、開始從比較文學的角度分析、認識紀伯倫。1981年冰心為《先知》、《沙與沫》合集寫了新序,她寫道:“我很喜歡這本《先知》,它和《吉檀迦利》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我覺得泰戈爾在《吉檀迦利》里所表現(xiàn)的,似乎更天真、更歡暢一些,也更富于神秘色彩,而紀伯倫的《先知》更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對年輕人講些處世為人的哲理,在平靜中卻流露出淡淡的悲涼!書中所談的許多事,用的是詩一般的比喻反復的詞句,卻都講了很平易入情的道理!比、對紀伯倫的宗教感情有了較新的理解。過去要么簡潔地把他歸入基督教詩人的行列,要么給他戴上泛神論的桂冠。錢滿素于1994年發(fā)表《紀伯倫文學遺產的精華》,著重提出紀伯倫作品中濃厚的宗教氣息是因為一個大詩人所關注和思考的是宇宙、人、社會、真理這些最本質的問題。紀伯倫從激越的反叛轉向形而上學的思考,其最高形式對他來說不是哲學而是宗教,他相信精神是最高形式,而“任何精神都體現(xiàn)在上帝中”。上帝永遠是人們崇拜、追求、熱愛的對象,是一切思想感情的核心和終結。
結語
以上三個方面,是我對紀伯倫散文詩的藝術美做出的簡要分析和論述。他的散文詩以其獨有的魅力影響了20世紀的整個中國文壇,同時紀伯倫及其作品在近代和現(xiàn)當代的中國,產生了多元深刻的文化影響。他建立在體察深省基礎上的關于人類生命、精神與物質、宇宙天地的真知灼見,以散文詩的形式,涂抹著絢麗,嘔心瀝血地傳達給讀者,讓我們當代中國讀者聆聽其聲,感動其情,審美其異彩詩境。在21世紀的今天,紀伯倫的作品仍然經久不衰,并將會唱出屬于這個時代的“東方之聲”。
作者單位:思南縣第六中學(5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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