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風(fēng)的吹掃下,小區(qū)大院的冬青樹、桂花樹、銀松枝搖葉擺,矗立的高樓圍著這塊土地,便成了我居住的小區(qū),每逢周末,我便和妻牽著女兒的手在這里游玩,舉頭望天,一群秋雁劃過,留下道道弧線;低頭看地,那五顏六色的魚兒在水中游得正歡,不時將嘴露出水面,似要將生命中最寶貴的部分吸入心靈!
女兒剛過完3歲的生日,圓圓的眼睛不亞于她父親那雙黝黑而大的雙眸,天真的笑聲和無邪的臉上,讓我看到了生命的原形,聰明的小腦袋總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實在很可愛!女兒從一歲多開始就跟我姐姐,周日妻從興義乘車去外縣上課要經(jīng)過姐姐家,于是就將女兒送去由姐姐照看,周五妻回來時又從姐姐家接回來,周末是最好的了,兩只大手牽著兩只小手,游走在小區(qū)里,說笑間時間過得真快,小草、涼亭、冬青樹......不再顯得那樣孤獨。
秋學(xué)又要開始了,妻得去上課,于是女兒的問題便成了我與妻的痛心肉,上個月的一個周末,妻子和我商量,決定將女兒送去幼兒園,我當(dāng)時心情很復(fù)雜,因為把女兒送去幼兒園,主要是沒有人去接,只能星期一送去,星期五去接,雖然女兒從一歲多就在她姑姑家過這樣的日子,但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后,我和妻達成共識,決定送女兒去幼兒園。于是去附近的幾家幼兒園了解情況,最后選定了離家較近的一家,那天,星期一,我起得很早,要去上班,車停在樓腳,我便匆忙的走進電梯,下了樓,直奔40余公里的邊遠鄉(xiāng)鎮(zhèn),送女兒上學(xué)的事情自然留給了妻,中午,我還在辦公室加班,妻打來電話,一番寒暄后妻便說起送女兒去幼兒園的情景,妻將離開時,女兒哭,就是哭個不停,不讓媽媽走,說“不上幼兒園,要跟媽媽!要爸爸!”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稀模糊,我坐在辦公室,望著電腦屏幕上閃動的鼠標(biāo),腦海中閃現(xiàn)出女兒的身影,仿佛看到坐在幼兒園的小板凳上的女兒,正在認真的聽老師給她講故事、做游戲、唱《我有一個好爸爸》......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女兒不知不覺中占據(jù)了我的整個身心,有女兒在身邊感到特別幸福、快樂。上班的日子,卻不能多陪女兒一些,雖然內(nèi)心不好受,但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自己貪婪地去掙一份錢呢,拿人錢,就要受人管,到底是工作第一。
一個星期過去了,工作之余打電話問女兒的生活老師,老師很關(guān)心我女兒和其他小朋友,我便放心了許多,工作中也不再胡思亂想,在心里暗暗的對自己說:“生活其實就是這樣,女兒雖然這么小就跟父母聚少離多,多年后她就會知道,孤獨其實也是一種美,獨立的成長起來更能適應(yīng)未來的社會,在溫室里盛開的花是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的,從小歷練意志對將來可能會更好......”
秋意漸濃,邊遠小鎮(zhèn)的上空下起了鵝毛般大小的雨滴,從辦公室的窗戶望出去,幾片快要凋零的樹葉搖搖欲墜,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幾分寒意透射進來,靈敏的肌膚冒起了雞皮疙瘩,冬天,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夜已深了,我還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更加想念我的女兒了!
冬 天
窗外,大雪鵝毛般飄飛,紛紛揚揚,瀟瀟灑灑,密密麻麻,整個空靈的世界一片銀白色,冬眠的大地閃現(xiàn)出圣潔的光芒。
坐在炭火燒得旺旺的宿舍,我飛揚的思緒一如這飄飛的雪花被思念牽扯得很遠很遠......
那是二十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我還在山里一個偏遠的小學(xué)上學(xué),那棟低矮的木房猶如一位風(fēng)干的歷史老人橫臥在兩棵高大古老的松木旁,顯得那么滄桑、孤獨與寒酸。寒風(fēng)灌進破舊的木房,一至四年級的幾十名學(xué)生來至四面八方。清早,學(xué)生們從幾里甚至十幾里開外的山寨出發(fā),杵著木棒,挎著書包,懷揣燒熟的山芋、捂熱的玉米飯團,踏著冰雪覆蓋的小路來到學(xué)校。由于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山路蜿蜒,當(dāng)?shù)剞r(nóng)民收入較少,家庭貧寒,學(xué)生大多穿著一兩件薄薄的綴滿補丁的單衣,有的穿著一雙黃膠鞋,由于長途跋涉,路上的冰雪泥漿直灌鞋里,鞋子早已濕透;有的甚至光著腳丫,踩著結(jié)有冰渣的泥路,啪啪直響,看著被凍得通紅的我們,班主任老師心疼得忙抱來一大捆干枯的松枝,燃起一大堆熊熊的柴火,幾十個學(xué)生圍成一圈伸出一雙雙小手、小腳,散發(fā)出一縷縷氤氳的水蒸氣......
這里山高霧大,沒有電燈,早晨教室里光線昏暗自然是上不了課,要等濃霧散去后才敲鐘,鐘是生銹的鐵器懸掛在木屋檐前,用石頭去敲擊便會發(fā)出“咚咚”的響聲,便成了孩子們進教室的信號。
孩子們來到學(xué)校圍著火堆暖和一下手腳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晨讀,每人從家中提來的火盆早已熄滅,間或的冒著絲絲青煙,麻布縫制的書包里揣著幾包玉米,熄滅的火盆早已炮制不出滾燙的包谷皰來,只好將火盆放在胯下,讓余溫溫暖那幼小的心靈。課間,我們實在冷的厲害,便跑到學(xué)校隔壁大爺家去烤火,聞著大爺家鍋里香噴噴的玉米粥,口水差點沒有流出來,大爺家端來一個土碗,碗里盛著少許米粒,碗中橫躺著幾個光潔的土豆,大爺淘米時極其小心,生怕米粒被水沖走。
“咚咚”聲響起,五六個八九歲的男孩匆匆的往外跑,啪噠、啪噠的膠鞋聲恰好映襯了當(dāng)時的寧靜,腳下突然一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我向后仰了仰頭終于努力控制住了身體,雙手緊扣著大爺家屋后的楸樹,盡管如此,還是在老師進教室之前趕到了座位上。
冬天,日短夜長,再加上下雪的緣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放學(xué)后,雪依舊下個不停,冷得發(fā)抖的我們再也沒有心思在路上逗留,一股腦的往家跑,恨不得家就在眼前,幾個頑皮的小孩在一塊較平的雪地上把剩下的玉米粒用線穿起,一端栓在固定的物體上,另一端上弄一個針勾打上死結(jié),針勾上用玉米粒掩蓋,第二天上學(xué)時便會發(fā)現(xiàn)野雞、山雞之類的被勾住了。此刻,這一幕雪地拾雞圖被深深地定格在大山冰涼的脊梁上,也永遠地定格在我心靈的窗戶上,我的心靈為之震撼。撿起的不僅僅是一只只野雞、山雞,同時也撿起了一個個充滿稚氣的五彩繽紛的夢想。
時隔多年,我有幸進了城市上學(xué),參加了工作。間或的在城市生活著,看著眼前晃動著花紅柳綠的歡快身影,傾聽著天地間飄飛的歡樂聲,我常常想起多年前山頂上的那群頑皮的孩子,想起他們在雪地中步履維艱的瘦小身影,想起他們懷揣燒熟山芋、捂熱的玉米飯團遠道去求學(xué)的艱辛,聯(lián)想起眼前城里的孩子,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寒冷,因為在嚴(yán)冬到來時,他們的身上早巳被父母用厚厚的溫暖所呵護;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是饑餓,一日三餐動不動就把不合胃口的飯菜倒掉。我時常會情不自禁地把這個遠去的真實事件告訴我的學(xué)生,他們先是瞪大雙眼唏噓著感到驚訝,后來他們似乎漸漸地讀懂了這個關(guān)于冬天的冰雪故事,雖然它沒有《白雪公主》那樣浪漫動人,但它卻像山里的孩子一樣真實、質(zhì)樸、感人。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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