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父親對莫言的影響不禁表現(xiàn)在其成長過程中和成名之前，而且在莫言成為著名作家乃至榮獲諾獎之后，仍在持續(xù)著。

父親從小就一直勸莫言，不管你將來做出什么成績，都不要驕傲，不要翹尾巴，做人一定要低調(diào)。在莫言當兵臨走的那天，父親對這個最小的兒子說了大意如下的一段話：凡事要謹慎，切忌禍從口出；人不要張狂，否則必遭禍患。

2000年之后，莫言已著作等身，名揚中外，當?shù)卣岢鲆晕膶W館和整修莫言舊居，父親卻持反對態(tài)度。他語重心長地對莫言說：“像日本大江健三郎那樣的世界著名作家，都發(fā)誓永遠不建文學館，你有什么資格建文學館呢？連周總理都堅決要求故鄉(xiāng)不要保存他的舊居，我們有什么資格整修兩間破房子呢？”后來，由于各種“復雜”的原因，最終還是建起了文學館，但舊居仍然原來的樣子。

2012年10月，莫言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就在大家都歡天喜地、熱烈慶賀之時，九十歲的老父親頭腦冷靜，諄諄告誡：“謨業(yè)沒得獎，和大家一樣高；得了獎，就要比別人矮半頭�！痹捳f得通俗而又飽含哲理，發(fā)人深思。

可以肯定，父親從未間斷的“敲打”，一次次的提醒與告誡，伴隨著莫言的成長與成功，對他謙虛低調(diào)、拼搏奮進性格的形成，無疑起著重要作用。

六

筆者在寫這篇文章的過程中，專程去拜訪了莫言的父親和他的二哥管謨欣。在與其父親的簡單交談中，真切感受到了老人的熱情和善，一身正氣。由此，筆者不禁萌生了要為老父親“正名”的想法。以往有些媒體在報道莫言的父親時，說他在莫言小的時候整天“沒個好臉”，對后輩非打即罵，蠻不講理。這是不確切的。當年，管家是中農(nóng)成分，還有一個堂侄在臺灣，使他這個一家之主戴著成分不好和“逃臺家屬”兩頂沉重的大帽子。在那個年代，這自然要背負極大的精神壓力。他在外不得不忍聲吞氣，夾著尾巴做人。那么，心情極度郁悶壓抑的他，在家里悶悶不樂，發(fā)點脾氣，就可以理解了。所謂“非打即罵”，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嚴重，就打過莫言幾次，只不過平常在管教時比別人更嚴厲些、言辭有點過激而已。如果莫言的父親真的只是一味非打即罵，不講道理，也不可能培養(yǎng)出三個優(yōu)秀的兒子。

如同“嚴師出高徒”一樣，嚴父出人才。何以如此？俗話說：“養(yǎng)不教，父之過。”對孩子進行嚴格的管控和監(jiān)督，使其從小就懂得是非曲直，養(yǎng)成良好的思想道德品質(zhì)和學習習慣，這是其一生成長與成功的基礎(chǔ)。莫言父母的正確家教和莫言哥仨的成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現(xiàn)實生活中這樣的例證，還可以舉出很多。我們常見有些父母，對子女從小嬌生慣養(yǎng)，笑臉相陪，更有甚者錯把缺點當優(yōu)點，護短放縱，結(jié)果“慣”出一身毛病，以至“造就”了一個缺德少才的無用之人。因此，嚴厲的家教想必是需要的。

對于父母監(jiān)管孩子，有人總結(jié)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的做法，頗有道理。這符合教育學上的“寬嚴相濟”原則。莫言的父母就是這樣做的。母親寬容，父親嚴厲，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效果明顯，值得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