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從畢節(jié)辦完事，我搭上了返回金沙的客車。

霧，淡淡的；雨，柔柔的。整個高原，就籠罩在這霧和雨的世界里。都說高原的晨景最美，特別是在有霧的時  候，然而此刻的我，卻無心去觀賞車窗外美麗的景色。

客車在公路上慢條斯理地爬行著，一點(diǎn)也顯不出忙的樣子。

不知是累，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我竟然在車上打起了瞌睡。

迷糊中，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我的耳內(nèi)：“叔叔，到金沙的車費(fèi)是多少？”開始我以為這問話與我毫不相干，當(dāng)我睜開眼簾，看到一雙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正盯著我，期待著我的回答時，我突然間感覺有些尷尬，慌忙說：“二十五元”。

問話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圓圓的臉蛋白里透紅，柔柔的頭發(fā)齊肩披著，穿一件半新的玫紅色毛衣，背一個極為精致的花格子布書包�？瓷先ニ苊�，很嫵媚，讓人憐愛。

“你也是金沙人”？我問。

“嗯”！

在閑聊中，她告訴我，她叫黃英，家住桃園，來畢節(jié)民中讀書已快三年了。

不知是由于羞澀，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在短暫的閑聊之后我們又陷入了沉默。

車，依然慢條斯理爬行著；雨，依然不慌不忙地飄灑著。不知何時，她已從書包中摸出課本，在車上很認(rèn)真地看了起來。我本想勸她，在顛簸的客車上看書于眼有害，但馬上想到她就要面臨中考了，到了我嘴邊的話又被我硬咽了回去。

多好的一個女孩��！

車過大方城，也許是她有些累了，她收起書，放眼窗外，輕輕地唱起了一首非常動聽的歌：

“搖來搖去搖碎點(diǎn)點(diǎn)的金黃

伸手牽來一片夢的衣裳

南方的小巷，推開多情的門窗

年輕的我們歌唱......”

她唱得那樣投入，那樣有聲有色，她的歌聲，就象清溪的水，就象一只燕子無憂的呢喃，是那樣優(yōu)美得讓人沉醉。聽著她的歌，我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表的激情，這激情不是來自表層，而是發(fā)至肺腑，發(fā)至靈魂深處，這種激情不是虛無縹緲的，它是那樣具體，那樣執(zhí)著。她的歌聲，已經(jīng)漫漫地把我包圍，把我籠罩，把我卷入了它那浩浩蕩蕩的波濤中，使我身不由己地隨著她深沉美妙的旋律沉浮飄蕩......

“......我們一起搖呀搖太陽

不要錯過了好時光

心兒隨著晨風(fēng)在藍(lán)天上飄蕩

太陽下是故鄉(xiāng)......”

聽著她的歌，我再也感覺不到旅途的寂寞，甚至還覺得有一種無法言語的享受。

人生之中，有許多事情是可以改變的！

見她停下來，我問：“你的歌唱得這樣好，是否考慮過今年報(bào)考藝校？”

他搖了搖頭，然后告訴我，她唱歌沒抱任何目的，純粹是一種愛好。雖然去年參加了學(xué)校組織舉辦的卡拉OK歌唱比賽，但由于是第一次，因怯場而沒發(fā)揮好，未能走上領(lǐng)獎臺，很遺憾。

是啊，人生之中，不如意的事情實(shí)在太多。不過，只要你能清楚地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在今后的日子里把握好自己，我相信，成功是會屬于你的。

成功的后面，總讓無數(shù)的失敗支撐著。

一向愛好文學(xué)的我，聽了她的敘述，突然間想到要為她寫一篇散文。我向她說明用意，問她能否把《搖太陽》這首歌的歌詞抄給我？她知道我的用意后沒有拒絕，立刻從書包摸出紙和筆，在顛簸的客車上極為認(rèn)真地寫了起來。抄畢，她又很有禮貌地將歌詞遞給我，我謝過她之后，她又唱起了一些我不知名但非常好聽的歌。

聽著她的歌，我醉了，不知不覺中車已到了桃園。

她下車后，走了。

透過車窗，我看著她在雨中越來越小的背影，我仿佛看見，朦朧中，一個搖太陽的女孩，正大踏步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去......

X女士語錄    

A

某日，與X女士閑聊。

我問：“臺灣作家三毛自殺了，你有何感想？”

她答：“說實(shí)話，三毛死后我著實(shí)不好過了好幾天，不過我認(rèn)為她早該死了，因?yàn)樗畹脤?shí)在太累�！敝笏指嬖V我：“當(dāng)一個人對生活感覺厭倦了之后，死，便是最好的解脫。”

B

讀書不怕，怕的只是考試。

昨日發(fā)下卷子，吾的分?jǐn)?shù)又少得可憐。

我找到X女士，問她：“試卷發(fā)下后，分?jǐn)?shù)與父母之間的關(guān)系你是如何處理的？”

答曰：“成績糟時就告訴父母，成績棒時就一個人珍藏。”我不解，問及原因？答道：“為自己留條后路�！�

C

校園內(nèi)談戀愛成風(fēng)。

我碰到X女士，問：“對愛情這東西，你有何高見？”她莞爾一笑。答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是不是不無道理呢？我不曉得，你也別管。各人要有各人的主見，不要讓別人牽著你的鼻子走。

D

談及文學(xué)。X女士有著特別濃厚的興趣，以自有一番見解。

她說：“我以前是個瓊瑤迷，然現(xiàn)在我認(rèn)為，對于瓊瑤的小說看一兩本就足夠了，因?yàn)樗男≌f都是同一種模式，全是情呀愛呀的，看多了簡直是對時間的浪費(fèi)�！苯又终f：“要學(xué)語言最好是去讀莎士比亞的作品，要看小說最好是看大部頭的名著。”我問及原因？答曰：“屁臭以有七層”！

E

關(guān)于詩。

我問：“汪國真的詩你覺得如何？”

答曰：“汪詩寫得太淺，看頭一遍還覺可以，看第二遍就覺寡味，再不想看第三遍了�！倍鴮ε_灣女詩人席慕容的詩她卻評價極高。她說：“席詩不厭百回讀，每讀一遍都會讀出一種新的感覺來�！�

是不是因?yàn)橥羰悄械亩桥哪兀颗丝偟脼榕苏f話嘛。

F

某日，閑聊之時，又把三毛扯進(jìn)了話圈子。

X女士說：“在我所知曉的作家中，最讓我崇拜的還是要算三毛了。”接著她便嘰嘰嘎嘎地列舉了三毛的一大堆著作，隨后又滔滔不絕地評價了一番。我將兩眼死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唔，啞了？”X女士追問。

我嘆道：“對于三毛的東西我讀得太少了，除了她的一部散文集之外，就只在1990年第10期《讀者文摘》（現(xiàn)在已更名為《讀者》）上看過她的一篇《吹兵》�！�

“看了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diǎn)兒感覺？”

“我是亂翻的，沒有認(rèn)真看�！�

“亂看不如不看，不如睡一覺來得實(shí)在。”X女士這樣說。

我又啞了。

G

X女士有天愁眉苦臉。

我問她原因，她搖了搖頭，只冒出一句：“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

“為什么？”

我問她，她不答。

H

關(guān)于金錢。

她說：“從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現(xiàn)在是有錢能使官推磨。當(dāng)然，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錢的錯。我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擁有好多好多的錢。”

“為啥呢？”

“因?yàn)橹挥绣X才能讓我勞累一生的父母過得好些再好些。”

“真是一個大孝女�！庇腥苏f。

“不見得。”有人硬邦邦地頂了一句。

I

清晨，我在看書。坐在我后桌的X女士與另一友人又磨起了嘴皮子。

友人說：“你認(rèn)為我們的生活中，是物質(zhì)第一還是精神第一？”

X女士說：“當(dāng)然是精神�！�

友人說：“不是。生活中首先要有物質(zhì)，就好比......”

“好比個屁，婆煩�！�

我嘀咕著，夾一本書，逃到外面去了。

讀    妻

要為妻寫篇散文，這種想法已經(jīng)很久了，然苦于找不到合適的題目，一直未曾動筆。

今夜，無聊的我，隨手從書柜上取下一本名著。細(xì)讀，才發(fā)覺此書是那么精彩，只可惜自己一直未曾讀過。

讀著讀著，突然一個題目躍入我的腦海——《讀妻》，于是便有了我的這篇散文。

我與妻是三年前經(jīng)人介紹后認(rèn)識并結(jié)合的，婚前的我們與許多少男少女并沒有什么兩樣，經(jīng)常幽會于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說不出的浪漫。然婚后不久，我倆的缺點(diǎn)變漸漸地暴露于對方的面前。妻不夠溫柔，從她身上我很難找到半點(diǎn)婚前那小鳥依人的影子，而我又是犟脾氣。過慣了無拘無束生活的我，一時無法這有家的日子。由于妻的固執(zhí)，也由于我的放蕩不羈，使得婚后我倆的關(guān)系一直處于緊張狀態(tài)，“戰(zhàn)爭”的陰云總是籠罩于家庭的上空，為了一點(diǎn)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會大吵一回，甚至“大戰(zhàn)”一場。那時的我很是后悔，后悔我倆不該認(rèn)識，后悔結(jié)婚，后悔擁有這樣一個讓我讀不懂的妻。

就這樣，經(jīng)過一年多的磨合，兒子降臨了。兒子的出現(xiàn)，給我們的家庭增添了不少的樂趣，雖瑣事也相應(yīng)增多了，但現(xiàn)在的妻和我，各自的壞脾氣及壞習(xí)慣都有所收斂和改變，相互間的關(guān)系也較為融洽。我開始感覺到了什么是天倫之樂，什么是家的溫馨和幸福。在讀妻，才發(fā)現(xiàn)妻原本不錯，雖不夠溫柔，但通情達(dá)理善解人意。

我的工作不是很忙，但也不是整天無所事事。本來就懶的我，在加上工作之余又愛舞文弄墨。這樣一來，家務(wù)自然就全落在妻一個人身上，而年幼的兒子又比較調(diào)皮，常常纏著我不放。每到這時，妻總會放下手里的活，過來哄走不懂事的兒子，讓我能靜下心來寫作。

有了妻的理解、支持，三年多來，我除了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外，還寫了不少的文學(xué)作品，發(fā)表的雖不多，但也算是小有收獲，并于去年出版了我的處女詩集——《折花的手留在空中》。

是妻，讓我圓了一回夢寐以求的文學(xué)夢。

夜很深了，我還在伏案寫作，妻與兒子早已進(jìn)入夢鄉(xiāng)，這時我聽到，妻如歌的鼾聲正從臥室緩緩向我流來，聲音格外好聽。

有妻真好！

有的則是比較純情的，如：“把門關(guān)上。窗/關(guān)上。燈/也得關(guān)上//打開心，讀/一枕的失眠”（愛情  信》） 

詩來源于生活。這本集子中，不止我所枚舉，不乏佳作，諸如《黃昏，在某家歌舞廳》、《歷史人物》、《紙的斷章》、《鞋子的斷章》、《房屋及其他》、《紅蜻蜓》、《紫衣女》、《煤》......豐厚的生活積累，靈感的滋生，扎根于生活的土壤，是作者智慧和知識的結(jié)晶。生活是多姿多彩的，醉心于生活，仔細(xì)洞察人生百態(tài)，用詩人的眼光去發(fā)掘，處處都會有美的詩意來撩撥詩人的心靈。詩人筆下的一株草，一滴水，一縷陽光......都有了新的內(nèi)容。

抒真情，是張維軍詩的本質(zhì)，有了真情，詩體本身就會產(chǎn)生光輝，吸引人。正是這樣，他才說：“我知道美好的果實(shí)不是舉手可得的，但面對金錢與橫蠻，虛偽與欺騙，我依然會在塵世中親吻陽光，固守詩歌，固守一種善良、堅(jiān)貞和永恒�！�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但愿在今后的歲月，他能創(chuàng)作出更多更美的詩篇來。   

【編輯：高畢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