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一次朋友婚宴上偶遇兒時的好友阿華,兩位白發(fā)蒼蒼老人邂逅,難免談及兒時軼事,自然是一番樂趣無窮。特別是聊到那段砍柴火的經(jīng)歷,便忍俊不禁。
那時方少年,學校鬧革命不上課了,一些激進的同學跟著高中部學長上街貼大字報或搞“文攻武衛(wèi)”。我那時身子纖弱,年紀又小,便不去革命。阿華家境貧窮沒上學,靠砍柴賣錢為生。我母親見我閑著,便叫我跟阿華去學砍柴。我應(yīng)允了。父親買了一把柴刀,柴夾先是跟阿華借,后來,自家也買了一個。
阿華見我一個學生也上山砍柴,起先也不信。后來見我決心很大,便每天清早在我家門前叫我,我應(yīng)聲便出門——早就家里等著呢!午飯得帶上,一草包撈飯,加一些酸菜,就很滿足了。一塊去砍柴的,不光阿華,還有好些小伙伴,我們稱這支隊伍為“砍柴旅”。那日酒席上談及“砍柴旅”,阿華可以數(shù)上好些個名字,我只記得幾個,但都已經(jīng)失去了聯(lián)系。
出永安城往麻嶺方向走,有個國有伐木場。那時的伐木場只砍伐不種植,山禿頭了,木頭讓運走,留下干樹枝,便是我們要砍伐的!拔母铩倍匪脚薏挥酶闵a(chǎn),伐木工人革命去了,我們則趁機入侵,將干樹枝挑回家了。終于經(jīng)不起我們折騰,這樣的樹枝很快砍完了。我們就砍生的雜木。有些聰明人早將雜木砍下放倒,讓太陽曬干,做些記號隔些時日再來砍走。阿華就是這樣做的。我卻不行,不敢將山上活生生的樹木砍倒,我只能砍一些阿華他們不要的,撿些挑回來。倒不是我懂得不能亂砍濫伐,那個時候也沒有“亂砍濫伐”這個詞匯,倘若有,我們非坐牢不可,哪能等到今天坐在一起喝酒談往事?
我的左手食指有一道傷疤,就是那時砍柴讓自己砍的。右手揮刀砍那樹枝,不曾想刀柄讓邊上一根垂藤碰到,刀口朝食指砍去了,便流血不止。邊上沒有別人,只能自救。我扯下衣襟一布條,一頭用門牙咬著,右手纏繞左手食指,只知道疼,但沒有哭。扎好后,血不流了,還得繼續(xù)砍柴。阿華說你砍到手的那天的那挑柴火只賣了七毛錢。我說是呢,平時砍的一挑可以賣一塊錢呢!現(xiàn)在回憶時,雖說呵呵,心里卻在琢磨當年小小年紀怎么那樣勇敢,換著現(xiàn)在,絕對不會受傷了還繼續(xù)干活——當然,現(xiàn)在也不用砍柴了不是?
說起賣柴火還有一些故事。原先砍柴為了供母親燒飯,但柴積多了便有了富余,有人買時,便賣出去?巢窕貋硪(jīng)過鐵路商店市場,我們“砍柴旅”便一字排開歇腳,便有阿姨們過來問柴火要不要賣,什么價。阿華的賣出去更快,許是他的柴火大挑。也有人發(fā)現(xiàn)阿華在耍小聰明,柴夾裝得虛,只是外觀好看。有一位阿姨喜歡買我的,說我實在,柴夾裝得結(jié)實。我通常會將價錢報少些,一塊錢的我當九毛賣了,而告訴阿華我一挑賣了一塊錢,不然他會不高興,說我壓低價。那時的九折優(yōu)惠就很了不起了,一毛錢可以買不少東西呢。
兒時砍柴不單單為了自家燒飯或者賣錢,也算是為家里做些事情,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而如今城里還有誰會去砍柴火呢?山林保護了,郁郁蔥蔥,造福人類。倘若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就懂得禁止亂砍濫伐,現(xiàn)在的自然生態(tài)會更美好啊!現(xiàn)在想起來,兒時的砍柴真的很不應(yīng)該!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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