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這種季節(jié)，人間大地，萬物生鮮，山鄉(xiāng)到處生機盎然，空氣是甘甜的，陽光是溫暖的，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便涌上心頭——尋找栽秧泡便成為我們帶著兒女奔向老家山野的美事了。

栽秧泡也叫山莓、樹莓、三月泡、泡兒刺、山泡子等，是我們兒時最喜歡的山鄉(xiāng)美味之一，屬灌木類被子植物，卵形葉型，葉上長有毛刺，莖上也有皮刺，總是一蓬一蓬地生長在耕地角落、土石山丘或田坎邊，可以隨便采摘。

驚蟄一過，空氣逐漸溫潤，鄉(xiāng)親們開始忙碌春耕，栽秧泡也便冒出了嫩芽，享受著陽光雨露，漸次張開懷抱，舒展著身姿……老家常常是一場春雨一場浪漫，山鄉(xiāng)呈現(xiàn)出更加迷人的畫面。放學(xué)回家的我們，總是三五成群地趕著牛兒往山上尋找青草處，待牛兒悠閑地吃草時，我們便在山野間撒野嬉戲。

一同放牛的女孩一般不跟男孩玩鬧，她們奔跑著尋找和采摘美麗的山花。“好多漂亮的花花嘞”是誰發(fā)現(xiàn)了栽秧泡花，她笑著喊到，恰是“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栽秧泡花是純白色，一般有五個花瓣，中間有絲狀花蕊，散發(fā)著淡雅的清香。開花時，一片白燦燦，迎風(fēng)搖曳，婀娜多姿，美如純真童年。

再過一段時間，栽秧泡花慢慢落地，結(jié)出了紐扣般大小的泡子，從青色變?yōu)榘浊唷⒌t、紅色，直到成熟便是紫黑色了。我們總是迫不及待地摘起青色的泡吃起來，那酸澀的味道，讓人“嘶喲嘶喲”地閉了眼睛……那時，大人們從撒稻谷種子到移植栽種，都是按照農(nóng)時精心呵護著，直到秧苗長高可移栽才放心。

初夏如約而至，秧苗可以移栽。父親總是大清早就扛著犁耙、鋤頭等農(nóng)具往田里趕去，母親把浸泡好的糯米草放進背簍走向田野，順便帶去一個土碗。忙碌完畢，滿身泥土的她赤腳走向田坎邊那一蓬蓬誘人的栽秧泡，拿起土碗小心翼翼地采摘起來。這個時候的栽秧泡已經(jīng)熟透，軟柔飽汁，遞進嘴里，輕輕咬一口，立即爆汁滿嘴，甘甜沁心，用老家話說便是“安逸老火！”

母親摘滿一大碗，總是舍不得吃，她要等著放學(xué)后的我們來吃。父親有時候遇到“黑瞪瞪”的栽秧泡也會采摘，用溪流邊的荷葉包裹起來帶回家，我們得到這個“驚喜”時，總是先捧著在玩伴間炫耀，然后吃到一半后才跟伙伴分享，最后滿手和滿嘴像是涂了胭脂或淡墨，那甜甜的味道，像如今回想起的初戀味道。

如今，總會在城市街道發(fā)現(xiàn)有人賣栽秧泡，用荷葉包著或者用一次性碗裝著，倒是沒有像賣櫻桃那樣叫賣“好吃得無法形容，甜得像初戀”，但我默默地看著，不經(jīng)意已是淚流滿面。 

作者簡介：

顧光景，筆名顧光景，男，80后，貴州長順人，作品散見《貴州日報》《貴州作家》《未央文學(xué)》《黔南日報》等。

（編輯：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