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登榮是我們的四姑公,因姓黃,我們都叫他黃姑公。從黃姑公的一生命運來看,吃不愁、穿不愁,沒有多大坎坷,算是一個有福之人了。
據(jù)說,黃姑公解放前家底還比較豐厚,家中只有兩姐弟,父母親最疼愛他了,由于嬌生慣養(yǎng),黃姑公便染上抽大煙的毒癮。長期抽大煙,把家底都搞虧空了。
家底虧空后,黃姑公恰好又遇上了解放。剛解放不久,抗美援朝又開始,黃姑公便積極響應(yīng)號召,應(yīng)征入伍,當(dāng)上志愿軍入了朝。
抗美援朝結(jié)束后,黃姑公解甲歸田,榮歸故里。在朝鮮戰(zhàn)場上,沒聽見黃姑公立過什么功,不知何原因便安排了工作,又走上吃清閑飯的行當(dāng),可能是黃姑公識幾個字的緣故吧。
黃姑公開始在遠(yuǎn)處一個地方工作,很是威風(fēng)的,年輕氣盛,很有工作精力。黃姑公為了搞好自己的工作,他很少回家,過年過節(jié)偶爾回來一次,我們四姑婆也沒有跟隨他到過單位,說是怕影響工作不讓她去,那時的黃姑公這樣的人稱為半邊干部。
黃姑公雖文化水平不高,但性格比較隨和,在單位上還比較混得開,他做農(nóng)村工作經(jīng)驗比較豐富,不固執(zhí),不偏激,不逗恨,與老百姓比較打得攏。他還當(dāng)過公社社長,食品站站長。
后來,黃姑公從遠(yuǎn)處調(diào)回來了,安排在毛田公社工作,那時也還比較年輕,黃姑公積極肯干,后來提撥成公社社長,當(dāng)了幾年社長后,算是屬于老練的干部了,于是調(diào)到區(qū)食品站當(dāng)站長,當(dāng)站長幾年,食品站開始還比較吃香,后來遇上改革開放,各類食品走向市場經(jīng)濟化道路,食品站與社會競爭,就漸漸沒有原來紅火了。
黃姑公在食品站當(dāng)了幾年站長就退休了,退休后,他的女兒還得到頂替安排,這也算是讓他得慰藉的好事。后來遇上體制改革,食品站就逐步瓦解,站的工作人員也被解散,所有財產(chǎn)房屋都?xì)w食品站的工作人員分為已有。他的女兒也分得房子門面,做起自己的生意,日子還是比較好過。
解放以來, 我們伯公幺公被劃成土地成分,我家被劃成了富農(nóng),黃姑公是國家工作干部。為了劃清界限,黃姑公從不與我們家往來,生怕受到牽連。己經(jīng)淡化了“天下只有郎舅親”的說法。
據(jù)說有一次黃姑公下隊,看見我幺公在路邊田里干活,那時那刻,黃姑公肯定怕我幺公主動答話,黃姑公有意識打著青布傘遮擋著。假裝沒有看見,便于不讓答話。我的幺公呆呆地看了一個打著青布傘的一個至親,視如路人,十分尷尬。
后來,不論成分了,黃姑公才與我們家的人們答話,但相互也不十分親熱,好象各自心中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疙瘩似的。
再后來,黃姑公退休在家,家又在公路旁邊,我們家人趕場上下都要經(jīng)過他家門口,來來去去很容易會見。會見黃姑公再也不是原來的神情了,對人十分親和,還主動搭訕。時不時找些話語與人交談?梢钥闯鏊芟肱c人說話,打消自己內(nèi)心的孤獨。
黃姑公在工作時候,很少回家,和四姑婆聚少離多,只生育了兩個孩子,都是女孩,那個年代,沒有男嗣,都認(rèn)為斷了香火,這對黃姑公心理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與傷害,黃姑公與四姑婆時而拌嘴,都似乎與這個事情相關(guān)。
老來的黃姑公雖然有工資俸祿,吃穿不愁,但心里總有些失落的感覺,喜歡喝酒,來消除心中的郁悶,酒醉后,常是顫顫巍巍地在房前走來走去,在公路上走來走去。
趕場路過的人們見到黃姑公醉熏熏的,無憂無慮的樣子,都喜歡說:“那人才有福!
(編輯: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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