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天津武清農(nóng)村度過的。我老家村子南邊是一條河,河的南邊有一條連通縣城的路,橫跨這條河有一座橋,進出村子都是走這座橋,路的南側是我們村子的莊稼地。離莊稼地不遠就是飛機場,駐扎著空軍部隊,據(jù)說國慶閱兵很多飛機就是從這里起飛的。
我的父親上個世紀40年代末期出生在一個農(nóng)民家庭,我的記憶里只知道我的奶奶是個樸實的農(nóng)民,爺爺也是個農(nóng)民,而且家庭條件很艱苦,奶奶也沒有跟我說過更多的關于爺爺?shù)氖虑,只知道爺爺在困難時期餓死了,后來奶奶為了生活改嫁了,嫁給了一名烈士的父親,成了一名烈士家屬,政府定期給生活補貼。
我的家庭出身就是貧農(nóng)。現(xiàn)在提起家庭出身,有很多孩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們這一代人在成長過程中,比如填寫自己的履歷表的時候,總有一欄是“家庭出身”,建國初期,國家給人民劃分家庭出身的時候,毛主席自己建議給自己化成“富農(nóng)”,因為他們家當時家里有地。我一說這個大概很多人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父親是“老三屆”高中畢業(yè)生!袄先龑谩笔侵肝幕蟾锩l(fā)時在校的1966屆、1967屆、1968屆三屆初、高中學生,當時在中學的初、高中學生因文革造成在學校的堆積,到1968年出現(xiàn)了古今中外絕無僅有的六屆中學生同年畢業(yè)的奇景,造成了巨大的就業(yè)危機,因此“老三屆”離校后基本都當了知青,并且將此前以農(nóng)場(含兵團)模式為主的上山下鄉(xiāng)改變?yōu)橐圆尻犇J綖橹。“老三屆”大都出生在共和國?chuàng)立前后,他們的成長經(jīng)歷了反右、大躍進、廬山會議、三年經(jīng)濟困難時期、中蘇論戰(zhàn)和文化大革命。這是我國歷史上發(fā)展與挫折并存,光明與黑暗并存的特殊時期。“老三屆”的青少年階段處在中國社會矛盾突出,黨內(nèi)斗爭異常的歷史階段,也是新中國二十世紀罕見的階級斗爭暴風驟雨年代。歷史給予這一代人艱苦的考驗,也淬煉出無數(shù)擔當歷史重任的人才。我的父親就是在國家取消高考這種時代背景下回家務農(nóng)的,期間當過一段時間的民辦教師。
我們老家管大伯父二伯父叫大爺二大爺,管大伯母二伯母叫大娘二娘。我的父親有兩個哥哥。大爺跟我們同住一個村,在家務農(nóng),我們家和大爺家住在同一排連體的房子,在村子的最東頭,再往東就是村里的莊稼地了,大爺家三間房,我們家兩間房,大娘也是一名農(nóng)民,大爺家兩個兒子,我的二弟和三弟。父親的二哥在秦皇島當老師,放假的時候,二大爺經(jīng);丶铱次覀,二娘也是一名老師,二大爺和二娘是在上廊坊師專時候認識的同學,后來又一起到了秦皇島當老師,二大爺家一個閨女。
我的母親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從小在家跟著我姥爺姥姥務農(nóng),我姥爺是村里的黨支部書記,我的姥姥也是個普通的農(nóng)民,我母親還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妹妹,也都是農(nóng)民。
1978年國家恢復高考,我的父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進行復習,哪有現(xiàn)成的什么參考書復習資料啊,就是憑著上學時的那點記憶的底子,自己總結,憑著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天津師范大學。為什么要考師范大學?很簡單,上師范大學,每個月有19.5元的補助,那個時候家里窮啊,沒有什么收入來源,也就是靠著這個補助,我的父親養(yǎng)活了我們一家子。
我出生在1975年的冬天,出生以后的三個月零六天開始,我奶奶就一直帶著我。那個時候,大爺家和二大爺家還沒有孩子,我是奶奶的大孫子,是奶奶的眼珠子,是奶奶的希望。因為我母親身體不好,經(jīng)常鬧病。所以,一直到我9歲那年隨著父母去貴州之前,一直是奶奶帶著我。
在我出生后的三個月,我二大爺家的閨女出生了,在我三歲的時候,大爺家的大兒子也就是我的二弟出生了,再后來,我大爺家又有了二兒子。在三個孫子里,奶奶是最疼我的,我也是三兄弟中最老實最懂禮貌的一個,二弟和三弟從小就調(diào)皮搗蛋,好動,我是好靜不好動。
那個年代,村里也沒有什么賣東西的,都是農(nóng)民,無非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在做一項偉大的工程--修理地球。村里會偶爾有一些外來的人騎著大二八自行車,后面掛兩個筐,兩個筐中間搭一個案板,嘴里吆喝著“賣羊肉羊雜碎嘍”,基本上都是縣城里回民街的回回,殺完羊以后走村串戶的兜售羊肉羊雜。經(jīng)常來賣羊肉羊雜的這個人姓穆,我奶奶管他叫“穆回子”,他跟我奶奶很熟悉,只要他來,我奶奶總會買他的羊雜,因為我愛吃羊雜!澳禄刈印辟u羊雜,要搭配著賣,你可以單獨買羊肉,但是羊雜你不能單獨買,單獨買羊肝或者單獨買羊肚不行,因為羊肝羊肚比較少,不搭配著賣不好賣。但是我只喜歡吃羊肝,別的羊雜碎不喜歡吃,所以,我奶奶每次只買他的羊肝,別的不買。剛開始的時候,“穆回子”不愿意賣,嫌奶奶太挑剔,非要搭配著賣,每次都費半天嘴皮子才單獨賣點羊肝。時間長了,他也知道奶奶的習慣了,也就干脆不問了,直接把羊肝切好給稱好分量包好,來了一吆喝,奶奶一出院子,他就直接給送過來。
前面已經(jīng)說了,我們家和大爺家同住一排連體房,都是正房,我們家住東側的兩間,大爺家住西邊三間。我們家的兩間房,一間是有火炕的臥室,平常起來后被窩褥子疊好放到火炕的把角的位置,炕上平常鋪的是炕被和炕單子,炕沿是窄木板,臥室里還放著大木頭箱子用于放一些備用被窩褥子,還有衣柜用于放衣服,還有一張炕桌,平常吃飯的時候把炕桌擺上,不吃飯的時候放到門后邊地上。另一間屋有灶臺,我們管叫“外屋”,灶臺連著火炕,架著一口大鐵鍋,無論煎炒烹炸蒸燉全是用這一口鍋,燒柴禾,外屋還有一個櫥柜是用來放碗筷杯盤和剩飯剩菜的,外屋的房梁上掛著一個竹籃子,這個竹籃子就是用來給我放一些小點心等等食品的,基本都是我父親給我捎回來的糕點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空過,甚至有的時候即使放到干硬發(fā)霉了,父親母親也舍不得吃。
相關新聞
版權所有:西南作家網(wǎng)
國家工業(yè)信息化部備案/許可證:黔ICP備18010760號 貴公網(wǎng)安備52010202002708號
合作支持單位:貴州省青年文學研究會 四川省文學藝術發(fā)展促進會 云南省高原文學研究會 重慶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郵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滿)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