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是教歷史的，對夜郞之都很感興趣，我也早就想去可樂看一看。老潘老家是可樂的，他對這里的人熟。于是，寧老師一說他想向學校提出帶學生去可樂考察，我們都很支持�？蓸肪烤故遣皇且灌O的都城，我們不知道，但可樂的出土文物曾經震驚全中國。

在一個星期六的早晨，我們組織了一個班的學生乘著客車出發(fā)了。一路上，學生們興奮極了，他們從來都沒有出學校進行考察過，去這樣遠的地方。他們沿途唱著歌，不斷地說著笑話。我們也樂在其中�？蓸返穆穼嵲诓缓米撸肥堑韧饧壍�，沿路又都是爬坡，彎來拐去的山路。山高谷深，看著車窗外，車如在云端行駛，令人心驚膽戰(zhàn)。爬上結構梁子，一股寒氣從窗外襲來，真是“高處不勝寒”�。∷拿姘朔蕉际庆F。司機沒有高超的技術和行車經驗，這樣的地方是開不上來的。我們都用敬佩的眼光看著不慌不忙轉動方向盤的司機，也禁不住為同學們的安危捏著一把汗。古人怎么在這里建都，真是難以想象，還“漢孰與我大”？這不過是些無人煙的蠻荒之地。

沒想到客車一到可樂，頓時眼界開敞，土地平坦，不像峽谷中的赫章縣城那么逼窄、那么小氣、那么不開放�？蓸锋�(zhèn)倒很小，吃水困難，這里多是沙土。我們一車五十多人，住宿成了問題。大家只能分散來住，首先安排學生。都安排完了，我才和寧老師住在一戶居民家的地下室里，天亮了都不知道。我們經人介紹，找到了文物管理員家。管理員是一個矮個子的中年男人。我們坐在他火爐邊，火爐上正燉著一大砂鍋的豬腳。他把燉得半熟的豬腳取出，用手撕扯成一小節(jié)一小節(jié)的重新丟進砂鍋里繼續(xù)燉。“這里也沒多少文物了，”他說，“該挖掘的墓都已經挖掘完畢，你們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幾千年了，農民不斷地耕種，地下面破壞得也差不多了。”但我們堅信，還有許多古物正等待人們去挖掘。顯然，他是很不情愿帶我們去考察的，他也許也知道的不多。他不過就是一個當?shù)貨]有多少文化的農民。好在他沒完全拒絕我們，不一會兒，他帶著我們參觀了幾處漢代遺址和古墓。

苞谷地里到處是刻有花紋的漢瓦碎片。漢磚很少，在一戶農民家只看到了兩三塊，其中有一塊上刻有古人，是一女子正在彈奏什么樂器。不久，文物管理員就離開了。我們一大隊人馬就這樣走在古夜郞的沙土上，到處是豐收之后的干干凈凈裸露平坦的大地。此處會是當年繁華的大都城嗎？那些帝王將相都去哪里了？在腳下的墳墓里了嗎？萬馬嘶鳴、旌旗蔽日、刀光劍影的古戰(zhàn)場，如今一片寧靜。聽說那山里有一個未開發(fā)的大溶洞，我們探險的興趣占了上風。我們組織好學生進洞。老師前中后三人保護著學生，并反復強調要遵守紀律，千萬不要掉隊。我們沒想到這溶洞會有多危險。只想也能做“勇敢的人們”�？赡鞘窃诘厣希M管翻山越嶺，靠欖繩飛越深山峽谷、攀援萬丈懸崖，那一大隊的阿爾巴尼亞的嬌生慣養(yǎng)的學生們不足以令我們敬佩。我們是在地下，地下深不可測，漆黑一片，更有多少條岔洞我們根本不知，又沒有向導、沒有探險工具。我們僅靠一把電洞在前面探路。有一處，溶洞突然變窄，僅容一之軀鉆過。過了之后又是了個大斜坡，溜滑，一不小心就要墜落到旁邊一條只聞其聲不見其影深不可測的陰河里。我們護著一個一個的學生，心都提到嗓子上了。我們此時才知道后悔，不知后面等著我們的將會是什么。好在不久就看見天光了。真懸啊，好在我們走了一條正確之路。否則，我們將困在地下幾天幾夜都無人知曉。我們終于在山那邊出來了！

回頭再看這口像老虎張著的血盆大口的大溶洞，我們因后怕不禁流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們知道這溶洞會是這個樣子的話，我們怎么也不敢?guī)ьI這么一大隊人馬的學生冒這個險。不知才無所畏懼，知道了我們也就失去這一探險的機會。在這里，我們不能不感謝學生極強的組織紀律性，沒有這極強的組織紀律性，一個學生不見了，就會帶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接著我們馬不停蹄地去了葛布，這是我們此行的最后一站了。葛布是當?shù)鼗浇虝闹行摹８鸩冀烫孟群髿в诖蠡稹，F(xiàn)在的教堂是新建的普通長方形的青灰色的瓦頂和白色墻壁的磚房。所幸，當年一邊聳立于紅色砂巖的小山丘之頂?shù)耐鈬翈煹臍W式小洋樓還保存完好。小樓之所以還保存完好，是因為有人居住，居住者是葛布小學的一名教師。不湊巧的是，此人已回家去了，大門鎖著，不能進去參觀。樓外的草坪上的小草濃密而青翠，在這寒冷的初冬依然生機勃勃，很是罕見。我們請來了兩個主持和一個老牧師和我們留影。老牧師和一個主持著白色苗裝，另一個著黑色中山裝。他們聽我們介紹之后，很是高興，并邀請我們參加他們的禮拜活動。白色的教堂里，男左女右對坐在講壇的兩側。他們靜靜地等待著，手里拿著翻了千百次的苗語《圣經》。禮拜開始了，教民們唱著歌，嗓音清亮，讓我們陶醉其中。學生們也依據(jù)當?shù)氐囊?guī)矩男女分開，十分安靜地坐在教民中，這情形是在學校集會時是看不見的。禮拜完畢，大家一邊吃著山民們煮的洋芋一邊返回了。

大家和來時一樣興高采烈。看來這次活動開展得非常成功，學生需要這樣的活動，讓他們接觸社會，了解自然，這是書本上最欠缺的知識，無可代替。

（編輯：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