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氣溫下降了許多,手里的工作也清閑了不少,盡管還不到寒冬季節(jié),但如此冷的天氣,自然沒有人愿意出去溜達,大家都樂意躲在辦公室取暖,我也如此。閑來無事,我便試著在手機上打開了電臺,搜索著關于林清玄先生散文的閱讀之聲,偶然間,我找到了一篇之前從未讀過的文章——《送一輪明月給他》。
文章講的是:一位禪師面對偷取財物卻一無所獲的小偷,主動脫下外衣讓小偷帶走,說夜深了,不能讓小偷空手而歸,小偷消失在山林之中,看著天上的月色,禪師說:“可憐的人,但愿我能送一輪明月給他。”等到第二天禪師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被疊好整齊地放在門口,禪師高興地說:“我終于送了他一輪明月。”文筆一如既往的舒適,干練而又引人深思,文章的第一句從手機里傳出時,我便著迷了,我再一次暖洋洋地游躺在先生文章的海洋里,久久不能自拔,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讀過先生的散文了。
我很喜歡先生的文章,在我開始記錄生活之前,我也不太理解何為散文,如同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也認為散文全是一些看似優(yōu)美但又讀不懂的文體,直到偶然間讀到先生的文章,我的心里才對散文有了屬于自己的看法。比較遺憾的是,我關注先生的文章,是從先生去世的消息開始的。
那時我還在離家千里之外的上海,一個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滿是聳立的摩天大樓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它的繁華程度自然不必我過多的描述,但我在這多姿的城市里,卻從來沒有遇見一樣能令我怦然心動的事物。我在一家假日酒店實習,所在的部門是前臺禮賓部,那天是中班,過了傍晚,人流少了起來,這時就沒有多少工作,我便在柜臺上擺弄著電腦,偶然間一條關于先生去世的新聞報道映入我的眼簾。思索了片刻,林清玄這個名字我是知道的,而且我應該是讀過他的文章,為了得到驗證,我便點開了新聞,“據(jù)報道,知名作家、散文家林清玄去世。林清玄,享年65歲,1953年生于中國臺灣高雄,曾任臺灣《中國時報》海外版記者、《工商時報》經(jīng)濟記者、《時報雜志》主編等職。他是臺灣地區(qū)作家中最高產(chǎn)的一位,也是獲得各類文學獎最多的一位。其文章《和時間賽跑》《桃花心木》選入人教版、北師大版小學語文課本,是大陸讀者最為熟知的篇目.......”
《和時間賽跑》、《桃花心木》這兩篇顯眼的標題連同那已經(jīng)消逝的童年一起在我的腦海中涌現(xiàn)了出來,原來小學時代我們讀到的那個自從和太陽賽跑后便經(jīng)常和時間比賽的孩童,以及不定期澆灌桃花心木卻心系種樹百年大計的育苗人,都出自先生的筆下。我迫不及待地搜索出這兩篇令人印象深刻的文章,果然還是當年的樣子,純樸舒適的文筆,栩栩如生的人物,令人深思的哲理,就算是過了這么多年我也記憶猶新。
我突然意識到,在我的學生時代,曾出現(xiàn)過很多優(yōu)秀的課文,但由于年紀尚小,那時的我還沒有足夠的理解能力去欣賞,那些文章既然能夠入選語文教材,一定是有著與眾不同的長處。但此刻,我只想了解林清玄這位先生,我立刻在網(wǎng)上搜尋著他所寫過的文章,如癡如醉地咀嚼著先生筆下的一字一句,忘掉了工作和休息,像一只貪婪的狐貍覬覦著樹上的葡萄,久久不肯離去。
竟然有這樣的散文家!一朵清凈之蓮,一盞樸素之燈;山崖上的百合,大海邊的蝴蝶;朝夕相伴的親人,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他篇幅里所寫的內(nèi)容幾乎都是生活中常見的瑣事,字句的運用并不像其他作家那樣華麗悠揚,讀起來通俗易懂,字里行間無一不是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樸實氣息,先生所記錄的全是生活,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在生活中得到的感悟,并如何憑借得到的感悟去更好的生活。
似乎從那一刻開始,我也漸漸清楚了該如何記錄生活,也懂了什么是散文。生活始于平淡而又止于平淡,生活衍生智慧而智慧又能改善生活,生活便是在日夜的起始中不斷探尋真理,在滿足物質(zhì)需求的同時尋求精神上的充裕。散文便是以坦然的姿態(tài)面對生活,以細膩的情感體驗生活,以純樸的心靈記錄生活。生活極為簡單,卻也極為復雜,一切都是心靈與生活之間發(fā)生的碰撞,這便是我心中讀出的林清玄。
按常理所想,文人都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我原以為先生會是不茍言笑的性格,但自從我看過先生在一檔名為《開講啦》的綜藝中的表現(xiàn),才知先生竟也是個幽默之人。先生講到自己的子女見到蟑螂便避之不及,而自己小時候因家里貧困,見到蟑螂?yún)s如視珍寶;談笑自若地調(diào)侃自己曾經(jīng)收到過一封粉絲的信,粉絲稱先生相貌和電影里的“火云邪神”相似,見到真人大失所望;在機緣巧合下看到一個孩子喝飲料而打嗝,于是自己也提著幾瓶飲料躲在一角體驗打嗝之趣。先生的幽默時常逗得臺下的觀眾捧腹大笑,基于此,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武俠人物——“老頑童”。
這世上有很多人都喜歡故事,先生更是如此,經(jīng)?梢钥吹较壬奈恼吕镉懈鞣N各樣的故事,有的是來自佛經(jīng)古籍,有的是先生通過觀察生活所創(chuàng),通過一段故事向我們講明一個道理,形成了趣味化的教育方式。據(jù)我了解,先生也曾遁入空門,寧靜悟道,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后又重返紅塵,在那之后的文章里,時?梢钥吹较壬鷮⑸詈头鹄硐嘟Y合,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林氏散文”。
先生一生著書繁多,自從開始關注先生后,我基本上都是在網(wǎng)上閱讀先生的文章,我買的第一本先生的書,書名叫《人間最美是清歡》,也是出自先生手筆的一本散文集。很少有這樣的一本書,書本的裝訂十分簡潔清新,封面是綠色的,只有一朵潔白的蓮花和幾行字句,先生曾多次寫過蓮花,不知這封面的設計是否與此有關,書里面的內(nèi)容依舊十分舒暢,依然保持著經(jīng)典的“林氏散文”風格。書里面講到“清歡”,在我的理解下,“清歡”是人生修行中一種崇高的品質(zhì);一種怡然自得的心態(tài);更是一種知足常樂的境界,我對這本書愛不釋手,那是我心中理想之書。我渴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能擁有屬于自己的這樣一本書,在那本書里,有著我對這個世界的見解,有著我在生活中所得到的感悟,有著我想記錄的人和事。
我不曾想到,我的心靈在遙遠異鄉(xiāng)得到的一絲慰藉,竟是來自海峽對岸的先生。我竟在早些年間就知曉先生,時光匆匆,此生絕無機會能見上先生一面,無法親自和先生進行深入的交流,對我而言,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幸而還有先生留下的篇幅,讓我能夠從字句里繼續(xù)感受先生對生活的熱愛。
我不僅好奇,那顆平凡而炙熱的心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安詳,我只能遙祝先生在另一個世界安好,還能提起心愛之筆繼續(xù)描述親身所見,還能保持崇高的熱情挑戰(zhàn)時間。我無法親自向先生表明敬仰之情,但我會竭力追隨先生腳步,記錄自己的生活,如有幸在此基礎上能溫暖一片心靈,那將是我的榮幸。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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