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
廟外，寒風(fēng)吹徹，雪花如席，更漏輕響，夜復(fù)沉寂。
廟內(nèi)：俏婦坐于柳之膝，柳解袍帶，用前襟裹之，雙手摟于婦懷。婦星眸微閉，吐氣如蘭，酣甜半睡。
翌日，柳坐懷不亂典故不脛而走，柳美名遐邇。其妻甚疑，忙邀父母赴于舍下，搬桌移凳，擬自己為審判長，母為陪審員，父為書記員，執(zhí)行庭訟。兩家丁把柳押于庭下，驚堂木一拍，案訟開始：
問：座下何人？速報姓名。
答：小人柳下惠，曾用名展獲，字子禽。
問：坐懷之事，一說你在都城門外，一說在古廟，孰真孰假？古史已載爾是至誠君子，不得說謊！
答：實在古廟。
問：爾何時投宿？天色如何？
答：回大人，大概子時，天色如墨，物不能視。
問：爾可曾在廟內(nèi)點燭？
答：小人未點燭？
問：婦何口音？
答：異地口音，非本地人氏。
問：既然天色如墨，物不能視，婦又為異地口音，為何找到古廟？請爾推衍。
答：稟……稟大人，小人似已點燭。
問：似已？
答：點了！
問：廟里有廟祝否？
答：回大人，無！
問：廟里可否有柴禾？
答：無！
問：真無？泥塑斷臂釋迦牟尼右側(cè)，那一大堆何物？
答：這……大人，爾勘驗過現(xiàn)場？
問：據(jù)實招來，有無柴禾？
答：有！
問：柴禾能否取暖？
答：能！當然能！
問：既有柴禾，又有燭火，為何不生火為婦取暖？
答：這……小人未留意。
問：爾在廟里有幾更？
答：從子時始到寅時，計兩更余！
問：兩更余？時日已長矣！仍未留意有柴禾？終讓婦坐于膝，摟于懷？爾安甚心？
答：這……
問：快說！家丁，板子伺候！
答：別！唯舒服己矣！
問：你可有何物遺于廟里？
答：小人實在不知！
問：吾贈爾的新鴛鴦汗巾未存家中，現(xiàn)在何處？
答：贈友人矣！
答：友人姓甚名誰？
答：……己忘。
問：姑且不究汗巾之事，再問，爾臂上之傷何來？
答：無傷！
問：刁民大膽，吾與爾同床共枕，已用手仔細勘驗。庭訊撒謊，罪加一等。
答：為犬噬傷。
問：犬牙何形？
答：中長，兩側(cè)短。
問：知曉最好，家丁！脫衣察視牙痕，犬傷，定為深淺不等。
答：大人恕罪，實為膝上之婦咬傷。
問：何故咬你？
答：小民不知。
問：不知？如無猥褻之舉動？何傷之有？你可知宿于古廟之日是何日？
答：容吾思之……臘月滿月日。
問：次日夜宿于何處？
答：吾舍下。
問：與誰同宿？
答：稟大人，小人與大人同宿。
問：可否記得云雨幾次？
答：五次！
問：結(jié)發(fā)之后，可否頻繁如是？據(jù)實告來。
答：未有。
問：據(jù)此推衍，爾在意淫。
答：……
問：吾觀爾容顏，忽青忽紫，想必理不直，氣不壯，容吾再問，書房的那首詩寫給誰的？
答：哪首？
問：那首《春風(fēng)渡》（妻從袖中取出一白綾，擲于柳膝前），請誦予書記員筆錄！
答：寒梅俏于枝頭中，
幾番雪雨幾番濃。
一夜紅燭終憾事，
春來柳下會桃紅。
問：此詩意欲何為？
答：寫景！
問：強辯，吾因此詩已生疑，虛為景，實為情，速速招來，異地口音的女子桃紅現(xiàn)在何處？
答：其實……甚近。
問：爾的行徑已不擊而破，家丁，傳孟子。
孟子到
問：來者何人？
答：孟子，儒家鼻祖。
問：吾夫之德，為你傳出？撰于何書？語之何如？
答：是吾所傳，著于《孟子·盡心下》，語為“圣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
問：坐懷不亂為爾親見？
答：非也，實為樹典型爾？
問：你可知罪？
答：不知！
問：捏造事實，以假亂真，散布流言，其罪深矣，念你為一儒者，在傳道授業(yè)解惑，量刑從輕罰之，家丁，將兩者收監(jiān)，待案訟蓋棺，重正其聲。
未及半月，柳下惠反訟其妻，狀云：其罪一，私立供堂，其罪二，誘供。
（編輯：黔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