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是村里的光棍，主要是他家太窮了，前些年為了給母親治病，村里人都讓他借怕了。自從母親去世后，他做起了土雞蛋的小生意。

同村的張姐也在做土雞蛋的生意。這個女人守寡多年，一個人把兒子供上了大學，又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公公。她在山坡上圈養(yǎng)了幾十只土雞。每天的雞蛋數(shù)量不是很多，但也夠一個女人受的。

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相跟著進城去賣雞蛋，等賣完了兩人再相跟著回來。在路上，他們互相交流著養(yǎng)雞的經(jīng)驗，聊著生意上的事兒，也會告訴對方哪家又定了雞蛋，哪家老板不好說話……

時間一長，張姐發(fā)現(xiàn)李二這人心眼挺實，而且李二這人比較會來事，跟他打過交道的商家都說李二這人活道，就像那圓圓的土雞蛋一樣，總會順著商家的方向滾動。所以沒過多久，李二的土雞蛋進了超市，需要的量很大。李二也覺得張姐挺不容易，心里生出些想法，就試探著跟張姐商量：“張姐，要不把咱兩家的雞蛋合在一起，價格還是原來的，這樣你就不那么辛苦了�！� 

聽了李二的建議后，看著這個咧嘴笑的丑人，覺得這樣也省事，錢又不少掙，就點頭答應了�？伤男睦飬s升起一股久違的暖意，她強撐多年的那股勁有了微微松動。

張姐每天會把收好的土雞蛋送到李二家，再由李二送到城里。一來二去，村里的閑話像風一樣到處亂竄，張姐心里像正在吃食的雞一樣嘰嘰喳喳的煩躁著。李二反而沒覺得咋樣，他好像更愿意有這樣的閑話，每天喜滋滋地。有時候李二會紅著對張姐說：“要不，你別送了，我……去拿吧！”張姐看著他紅著臉的樣子有些可愛，想不到在商家面前能說會道的丑人也會說些笨笨地話。

張姐繼續(xù)送著自家的土雞蛋，那些精挑出來的雞蛋都讓李二單放在另一個簍里，張姐覺得奇怪可也不好問什么，問多了顯得不好。

李二每天來往于村城之間，忙碌的身影不時在張姐眼里晃。后來，張姐竟發(fā)現(xiàn)李二每天回來時，車里的雞蛋好像沒怎么少，有時候感覺還多了些，難道李二的生意不好了？如果真是那樣，是不是就不要再難為李二了。有了這樣想法的張姐決定去找李二說說。

這天，兩人見面時天已經(jīng)黑了，李二借著皎潔的月光在院子里忙，見她來了，搓搓手笑著迎了上去。“張姐，來，快坐，我給你倒杯蜂蜜水�！睆埥阕潞笠矝]有客氣，看著還沒忙完的李二說：“李二啊，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做��？如果真是這樣，我家的雞蛋就不麻煩你了�！崩疃犃撕筱读艘幌�，卻依舊笑著說：“張姐，生意你不用操心。你……”張姐又說：“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每次回來車里的雞蛋都沒怎么少，有時候甚至還多些呢？”李二原以為張姐是嫌村里人說閑話，不想跟他合伙，沒想到張姐是為自己著想，而且好像她也在關(guān)注著自己。于是他就實話實說，“張姐，你別誤會，其實，咱們的土雞蛋根本供不上超市要的，每天我送完貨，會去其他地方收些土雞蛋，另外還收了些喂了飼料的雞蛋，第二天一起送到超市。”說著，他指了指近旁的一簍雞蛋說：“這是咱們的。價格高些，我都要進行包裝的�！睆埥懵牭健霸蹅兊摹边@句話時，臉不由地紅了一下，只不過銀色地月光里那抹紅不易察覺。張姐像喝了一口蜂蜜水，心里甜甜地。

“謝謝你，李二！”

“說啥呢？我愿意！”

晚風吹拂著兩個久坐不語的人，靜靜地，柔柔地月光傾瀉在院子里，李二就像簍里的土雞蛋一樣，傻傻地，笨笨地，笑著看她……

（編輯：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