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這樣風雨兼程”,風靡八十年代的青年歌手程琳的這首歌仿佛昨天還漂浮在每一條大街小巷,甚至于每一個角落,一年一年就這樣匆匆來過。一陣陣的爆竹聲時刻張揚著節(jié)日的氛圍,也在一個勁地提醒著我:馬上過年了。
是啊,昨天才迎來的銀蛇轉眼就功德圓滿隱退在即,萬馬奔騰而來。大地紅了、山川火了。紅紅的是臘味伴隨漸行漸近的馬蹄聲送進千家萬戶。無論城鄉(xiāng)、無論貧富,家家戶戶門前掛滿了魚肉,掛滿了喜慶吉祥,記憶里的紅燈籠又高高掛起。在母親的工廠大門上貼著“歡”“度”“春”“節(jié)”四個大字的四只紅燈籠像四個衛(wèi)士一樣站立門樓上迎來送往,為回家過年的人們送去一份祝福;又像是四張笑得通紅的臉,洋溢著幸福和快樂。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當我還在蛇年里期盼著這幅畫出現(xiàn)的時候,馬年就來了。
“過年了”,這三個字像提速的列車,不僅帶領我們進入快車道、走進了一個飛速發(fā)展的新時代,更是帶領著我們進入了一個逆轉的時空隧道,直奔童年。那時候,我們跟著大人們奔前跑后,當然收獲也是相當可觀的。父親總不會忘記用干凈的濕布從堂哥們舞動的木棒上“抓”下一坨糍粑來,用白糖粘了,入口,軟軟的、黏黏的,更是熱乎乎的,從嘴里一直暖到心里;母親總是在沸騰的鍋里撈出幾個白白胖胖的魚丸子,用碗盛了,有時就用我們姊妹幾個手上拿著的搪瓷缸子,我們興奮地接了,四下去找湯勺,不用再盯著鍋中還浮在翻滾著、擁擠一團的魚丸子了。
最喜歡的還是大年三十夜,我那小腳的奶奶坐在灶臺下負責添加柴火。母親搬來一張大椅子和一只小板凳,摞在一起,旁邊還支起一只大大的簸箕。母親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一手操起鍋鏟,一手拿著篩子,不停地將鍋中的炒貨鏟到篩子里,儼然一個坐鎮(zhèn)千軍萬馬的將軍。母親一會將篩子中的沙子篩掉,一會將炒好的花生、瓜子、紅薯片倒進那個大大的簸箕里,我們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隨便抓、隨便吃,高興了還會在昏暗的油燈下做做游戲……至今回味無窮啊。
那時的年飯感覺是一次很嚴肅的事情,只要定好的吃年飯的日子(一般都是在大年三十清早),父親母親就會提前忙碌起來,等一切準備就緒才上床休息,因為次日早上三、四點鐘就起床做年飯。父親母親還有奶奶都會在那時候起床忙著年飯,直到年飯快好的時候才把我們從睡夢中拉起來。滿桌的各種菜肴勾起了我們的食欲,但我們都不敢上前去偷吃,因為父親和母親在忙著祭祖先,請祖先們回來過年。父親是那樣至誠,點香叩拜,敬酒添菜……整個過程大約有好幾分鐘,我們也肅然起敬,等父親做好這一切后我們才可以上桌吃飯。
上魚丸子之前,是一定要放一封長鞭的,象征著來年的興旺、發(fā)達。還有,家門一定是要關著的,這時候來敲門是最不受歡迎的了,因為一開門家里的財氣就會從門縫里溜走了,這大概也是大清早就吃年飯的重要理由之一吧,我想還有一個理由也是不可不提的。父親說,年飯就是要趕早,越吃越亮堂,一年才能更比一年強。
抱著這些信念,很快就從童年滑到了青年,回想年輕時代的那些事還真沒有童年時代記憶深刻,如同架空了一般,總是很難找到年輕過的影子。從做女兒到做母親的過程也變得迷糊不清了,只是漸漸習慣了遠離父親母親的日子,身后多了個孩子跟隨在左右,像只小鳥一樣在我身邊嘰嘰喳喳,歌唱或者哭鬧。一眨眼二十幾歲已經(jīng)被遠遠丟在身后;再一眨眼,三十幾也打撈不著了;現(xiàn)在,四十幾歲的秤砣已經(jīng)開始滑落……這年依舊匆匆來、匆匆去,轉身,又會聽到:馬上要過年了。
在這樣快速的日子里,我想喊一聲:馬兒啊,你慢點走……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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