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半輩子,終于回到城里。揣著僅有的一點錢,在城里毫無目的的到處看房。一周跑下來,沒有任何結(jié)果。新樓盤一套大概要二十多萬,還是毛坯房,裝修要錢還要時間;貋硎紫仁前布遥ぷ饕矝]個著落,要貸款,去哪里找錢還貸。思來想去,還是去買一套二手房,現(xiàn)成的,最好帶家俱,打掃打掃就可住進去。
這回不跑樓盤,跑房產(chǎn)中介?戳撕枚喾孔,不是太大,就是價格高。半個月過去,還是一無所獲。我站在街邊,看著鱗次櫛比的樓房,卻沒有落腳之地。正在悵然之時,晃眼見一院子門旁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寫有房子出售。看著這個單位的小院子,一道小門,我毫無興趣。老公在一旁催著,“走,看看去,反正也沒事,無所謂嘛。”我被半推半催地進了這道小門,向門衛(wèi)值班的大爺詢問,大爺熱情地帶我們上樓,敲開了四樓一家端頭房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瘦高個的老頭,清秀和藹,說著普通話,象是北方人,聽我們是來看房的,從里屋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留著短發(fā),目光銳利,上下打量著我們,在一旁的門衛(wèi)大爺介紹說,這是單位的工會主席,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是單位的老領(lǐng)導(dǎo)。我在她直視的目光下,向她笑笑,表示尊敬,喊了她一聲“阿姨”。她免強列了列嘴,擠出一個笑容,側(cè)身讓我們進屋。在進門的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了這個房子。標(biāo)準(zhǔn)的三居室,白墻木地板,獨立餐廳,三個陽臺,雖說不上漂亮,也算清雅整潔。
各個房間看了一遍,戶型方正,采光充足。家俱雖然不新,還有很老式的床頭柜,但將就用也是可以的。談話間,知道其兒子成家了,兩代人住在這里擠了點,在別處買了大房子,準(zhǔn)備搬過去,這里的家俱基本都不要。若我們需要的話就留下,我們微紅了臉,難為情的笑了笑。
后來又去看了好些房子,總沒有這套合心意,雖說是單位舊房,環(huán)境不如小區(qū),一個小門,一條小巷,可就我們的條件,也只有這樣了。住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家,思來想去,最終決定買房。
終于在城里有了自已的房子,我們買了家電,鍋碗瓢盆,住了進來。我把家俱全部抹了一遍,把地板也擦得锃亮,讓孩子能直接坐在地板上拍紙片,打滾兒。在學(xué)校開學(xué)前,終于把一切都安頓好。
我心滿意足地看著這個家,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我渴望有軟和舒服的沙發(fā),溫暖光亮的木地板,寬敞的彈簧床,還有電視,冰箱,有小孩屋里亂竄,這就是我心里家的模樣,F(xiàn)在終于有了屬于我自已的家,而且還拉了電話線,裝上了電話機,這樣的生活我想我應(yīng)該滿足了。
把孩子送到學(xué)校,我開始找工作,生活就這樣慢慢開始,漸漸融入到這座城市。春夏秋冬,寒來暑往,時間在身邊無形滑過,歲月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溜走。孩子從小學(xué)到中學(xué),一路走來,終于要離開這座城市,去外地上大學(xué),而我們也將搬離這里。眼前熟悉的墻壁、地板,柔和的燈光、窗簾都散發(fā)著濃郁的溫情。廚房的鍋灶升起的煙火和飄動的人間清歡,盡在屋里纏繞凝結(jié)。這里充盈著生活本來的模樣,那種安靜的,溫暖的,甚至慵懶的時光。
在城市建設(shè)突飛猛進時,老房子周圍漸漸蓋起了高樓,它越發(fā)顯得這般的滄桑而有時代韻味。住在院子里的人漸漸搬離這里,換來一批批的租房戶和新房主。我們計劃把老屋賣了,老公每每走進老屋,坐在老舊的沙發(fā)上,仍然那樣親切和溫暖。雖然房子小,舊,但卻這樣的融合而快意。“其實就一直住在這里也挺好……!八麌藝酥,“要不放著吧,等我們老了就住這里!蔽抑浪麘雅f,對于老物件那是有一種割舍不掉的情愫。
我不知該說什么,端來茶,挨著他坐下,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他抽出一支煙,點上,白霧彌漫開來,縈繞而上。不知何時,一縷淡淡地陽光射進窗戶,裹著空氣里五顏六色的光斑落在沙發(fā),灑在身上,這是夕陽的余輝。
“行,賣吧。”他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把房子掛了出去,迎接著一撥撥來看房的人。其中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居多,大多是創(chuàng)業(yè)的,孩子上學(xué)的,還有部分是居家養(yǎng)老的。一天,房產(chǎn)中介帶來一位年輕男子,肩上斜挎一個工作包,淡格子的襯衣配著下身洗白的牛仔褲,看起來是剛下班那種,神情匆匆。進得門來,就一間間地仔細查看,看朝向,看陽光,看格局。邊看邊說,“這房倒是夠住,小孩一間,光線也亮堂,家俱也很好,墻紙配的不錯”。我說:“是啊是啊,到時打掃一下衛(wèi)生就可以住進來,什么都是現(xiàn)成的。我也才裝修一年,都是新的呢!彼碾S和讓我心情輕松,也很自然地和他搭著話。他沒有象其他看房客,進來一面看房,一面說房子這不是,那不好,等說完了房子,話題就會轉(zhuǎn)到房價上,借機壓價,這樣的套路我已經(jīng)司空見慣。而他卻是這樣平和的,謙遜的,認(rèn)真而隨意的。他只是看房。
臨出門時他轉(zhuǎn)過頭:“最好搭家俱,我的錢只夠付首付,還要貸款!彼t疑的眼神罩上一層霧,那種渴望而又無奈的霧。這眼神好似曾經(jīng)的我,在我第一次踏進這道門時,也是這樣躲閃的眼神,帶著難為情的笑容,那種拮據(jù)的、尷尬的笑。
“可以的,你回去想想,若決定要買,我們又談!蔽覜]有一點猶豫。
關(guān)了門,坐下來,我感到老屋的主人應(yīng)該是他。從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已的影子,生活的場景總是在不斷地重復(fù),而相似的生活也在不斷地上演。
手機響了,里面?zhèn)鱽矸慨a(chǎn)中介的聲音:“剛才看房的人很喜歡你家的房子,他說能不能少一點,他想買!
“可以的,連家俱一起給他。你讓他有空來簽合同吧!蔽曳帕穗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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