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坡的褶皺上長滿灰塵，

風(fēng)滑過皸裂的肌膚。

我的骨骼在冬季已經(jīng)風(fēng)濕。

醫(yī)學(xué)器械，多么像

隨葬時，使用的冥器。

不停地扭動著身軀的小路，

是撕裂荒坡的傷口，

分泌著淺黃色的毒液。

我是攀爬其中的一粒巨大的塵埃。

糾結(jié)于春天的謊言和虛偽。

荒蕪在遷就著狂妄的風(fēng)。

跌落的樹葉粘滿罪惡的指紋，

蟲聲被手指搦住、掐滅。

偶爾的露珠，恍然若失，

顯然比我悲觀和恐懼。

我不能停下，遲鈍

會招來，更多更厚的灰塵。

至于被逼降臨此地的雪，

更是無法潔身自好。

我的衣袍隨風(fēng)鼓蕩、塌陷，

巨大的聲響在體內(nèi)抽拉。

像父親的一嘆三咳。

亮麗的出口被灰塵封死。

沉默是慢慢衰老的故鄉(xiāng)

沉默，是慢慢衰老的故鄉(xiāng)。

一只寒鴉替我剪破黃昏。

山坡上低頭吃草的羊群倏然就熄滅了。

日漸消瘦的炊煙，

是不經(jīng)意梳斷的頭發(fā)。

回家的路像有氣無力的鞭子，

握在我顫栗著的手中。

油燈把自己關(guān)在老宅里。

母親吃力地挪移著墻上笨拙的身影。

我在模糊地走著——

破碎的腳步，

讓歲月像尖刀一樣鋒利。

失眠的露珠兒上有逼人的光。

平庸

平頂山四平八穩(wěn)。山尖隱沒在春風(fēng)中。

青草在地磚的松動處無所顧忌。

我找不到高過樓宇的優(yōu)越感。

母親彎曲得更低。天天燒火做飯，

日子是一碗粥。我目睹

骨骼沿著裂縫疏離，花瓣上布滿血絲。

母親輾轉(zhuǎn)在逼仄的房間中。

家具泛濫，嶄新得令她感到陌生。

空調(diào)喘著熱氣。飽滿的水分

在洗衣機里甩干。我被喧鬧的街道

吞進吐出，灰頭土臉，胡子拉碴。

【編輯：楊汝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