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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朱克乾    閱讀次數(shù):18226    發(fā)布時間:2014-03-17

我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還依稀的記得,我出生在農(nóng)村一個貧窮家庭。窮到什么程度?這樣給你說你就清楚了,我出生的時候,衣服沒有一件,褲子沒有一條,我不聲不響的下地,混到了人間。我算是一條生命,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母親知道我這條生命遲早要投入到她老人家的懷抱,家里翻不出什么東西可以包裹我的,向別人討了幾樣舊衣服舊褲子撕開,為我縫補(bǔ)了幾塊鑲疤布片,我下地的時候,像裹席子一樣把我裹起來,算是有個遮身保暖的,我才哇哇的吼了幾聲表示對母親的感謝。母親在月子里沒有吃過一滴油,沒有嘗到一塊肉,沒有見一粒白糖,向鄰居借了三十個雞蛋來吃,算是坐了一回月子。我的奶自然就沒有了,餓得哇哇的干叫,聲音都吼嘶啞了。我始終是一條新生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母親不忍心看我干癟癟的哭鬧,一張皮子包裹住骨頭,一對眼珠子沒有神采的轉(zhuǎn)著,多少像個生命存在的樣子,掉著眼淚用干紅苕片磨成粉熬成粥,一勺一勺地喂我,讓我保住了性命,在這世間上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窮人的孩子是一棵土懶草,即使連根拔起,只要沾著地氣有顆露水就能養(yǎng)活;蛘呤且豢冒讞顦渲Γ还苋釉谑裁吹胤,只要有水分就能長出新苗。爛賤的孩子命不值錢,容易長大成人。

別人的孩子都報名讀書了,我的父母家都操翻轉(zhuǎn)了也找不出值錢的東西來,幾毛錢的學(xué)費(fèi)只能望校興嘆,眼睜睜看著小朋友們都跳跳蹦蹦上學(xué)去了,我像一只離群的羔羊。聽小朋友們講起學(xué)校的快樂,聽他們唱著老師教的歌,我實(shí)在忍耐不住了,趁小朋友們背起書包上學(xué),我偷偷避開父母跟在他們后面。神秘的上課鐘聲響了,操場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像魚兒一樣貫入自己的教室,我也跟著鄰居的伙伴跑進(jìn)教室。沒有座位,我像小狗一樣在前排的課桌下蹲著,偷偷聽老師講課。大家讀,我也跟著讀,大家寫字,我用手指頭在泥地上比劃,考試的時候,伙伴為我多要了一份卷子,我爬在他的凳子上答卷。老師閱完卷,發(fā)現(xiàn)多了一份卷子,卷子上又沒有名字,而且成績還不錯。老師沒有教我寫自己的名字,所以我一直不會寫,才交了無名卷。老師問是怎么回事,伙伴們不敢說。紙包不住火,后來老師終于知道這件事,我才從一只乖巧的小狗真正成為了一個人,同伙伴們一起有了自己的座位,而且還把我安排在第二排。一直到我小學(xué)畢業(yè),學(xué)校都沒有要我交一次學(xué)費(fèi),是老師給校長講了我的情況,把我作為旁聽生讓我坐在教室里和伙伴們一起讀書,畢業(yè)升初中的時候才正式給我造了花名冊才有機(jī)會考入初中。在初中期間,學(xué)校也為我減免了學(xué)費(fèi),還發(fā)了人助金。為了早點(diǎn)端到一個飯碗,我沒有上高中考大學(xué),報考了中專,畢業(yè)后順利地分配到了工作。

交通局的工作很輕松,無事就把單位的車子開著到處兜風(fēng)。我一米七八的個子,儀表堂堂,可與當(dāng)時的王心剛媲美,在很多年輕妙齡女子心中,我就是他們生活中的王心剛,追隨者可以拉一火車皮。心不隨意,最終娶了局長家又丑智力有些低下的女兒。婚姻不如意,可仕途騰達(dá)。有岳父大人這棵大樹依附,我很快由一個普通科員爬到科長、副局長、局長。

“雖然我很丑,但是我很溫柔”,這樣的丑女同樣能吸引男人,鎖住男人,我這個丑婆娘卻讓我作嘔,讓我傷心,讓我無男人顏面,喪失自尊,喪失自由,喪失做人最起碼的權(quán)利。丑婆娘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秋蘭。人高馬大的,菩薩一尊,又兇又惡,又不吃豆芽腳腳的那種人,你說叫秋老虎多不好,何必叫什么秋蘭?又高大又肥壯,簡直是舉重、拳擊的材料。不是一般的母老虎,是母老虎加野豬型。我雖然有個頭,但沒有塊頭,比蠻力比巧力比不過她,更沒有她橫?赡苣赣H生我下來的時候像拔苗助長那樣只往上拔了,沒有橫著拉,所以我的形象像一根晾衣桿。我的依附太全面了,仕途依附岳父大人,生活也依附上了,吃穿住行樣樣離不開,我成了十足的奴隸,一切不敢擅自做主,沒有任何自由和權(quán)利,她叫我站著我不敢坐著,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叫我哭我不敢笑,叫我說一我不敢說二。她懲罰我不是簡單的跪搓衣板。我寧愿跪搓衣板,干脆利落,受不了暗暗的在膝蓋上加墊子,跪滿時間可以獲得解放。這頭野豬型的母老虎收拾我是軟硬兼施,口手并重,先是雨點(diǎn)似的拳擊,然后是雷一樣的腳踢,時間長了,成了習(xí)慣,也練就了經(jīng)得住“烤煉”的鐵骨,把拳打當(dāng)做是摳癢癢,把腳踢當(dāng)做是按摩,這樣去想,心理平衡一些,安慰自己,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在痛苦中尋找歡樂,心里也就好受了。家丑不可外揚(yáng),肉爛在鍋里頭,在黑暗之中默默忍受,免得把雙老的心扯痛,成天為我擔(dān)憂掛欠。硬的來了過后就是軟的了,睡覺不要我上床,上了床不準(zhǔn)我做愛,如果一意孤行,她就用她那鷹爪一樣的利爪任意的在我全身掐,當(dāng)然除了臉,她還是曉得顧面子,再說,她還是怕,怕她父母看到后責(zé)罵她,所以我全身除臉以外遍地開花,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像滿天星斗,七星北斗,天蝎座、處女座樣樣不缺,我到成了滿腹經(jīng)綸,渾身顯靈的人。不過,只有我自己知道,秘密不外露,熱了不脫衣服,泡溫泉我不去,桑拿我不洗,集體體檢我不參加,一切隱蔽工作做到疏而不漏,埋藏至深。在家里卑躬屈膝丟三下四,忍氣吞聲,為的是委曲求全;在外面我強(qiáng)忍著樹立高大形象,血?dú)夥絼,氣勢磅礴。尤其令我難受的是不讓上床,睡地板也不準(zhǔn)我在臥室。我乖乖的抱著被子準(zhǔn)備打地鋪,她猛地奪下被子,把我像禍星一樣掃地出門,嘭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尖辣地怒吼,還不準(zhǔn)我睡客廳,原因是怕她父母看到,我像豬狗一樣蜷縮在餐廳,暑天還不要緊,冬天冷得牙齒像燒沸的開壺蓋一樣嗑得碰碰響,渾身比篩糠還要篩得圓。寄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人自然矮了半截,不忍氣吞聲不行,我不敢怒也不敢言,十足的受氣奴。為了仕途通達(dá),前程輝煌,在家里我只有把腦袋夾在褲襠里。

沒有花一分錢,沒有費(fèi)一點(diǎn)力,一切有岳父大人,我和丑婆娘有了屬于自己的新居,父母擔(dān)心掛念,想來看看我們,從老遠(yuǎn)的鄉(xiāng)下趕來,還帶來了幾大包花生、辣椒、大豆好多土特產(chǎn),她不到車站去接算了,可父母進(jìn)屋她的臉拉得像冬瓜一樣,臉上的灰比冬瓜灰還厚,嘴翹得老高,可以掛把夜壺,鼓起的二筒比牛卵子還大,不問父母吃沒吃飯,一頭鉆進(jìn)她的房圈屋哐地一聲把房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的,好像要和父母永遠(yuǎn)隔絕。更可惡的是家中有床鋪她不準(zhǔn)父母在床鋪上睡覺,叫他們睡在地板上,說是怕他們從鄉(xiāng)下帶來的細(xì)菌把家人傳染了。上年紀(jì)的人了,睡那硬梆梆的地板哪行呢?我看見母親把眼淚一口一口的往肚里咽,我也忍不住淚汪汪的,可不敢滾出來。

有什么辦法呢?誰叫父母把我教養(yǎng)成了一個軟蛋呢?從小父母教我要學(xué)會忍,口水吐在臉上抹了就是,不能和別人吵嘴,更不能打架,從小做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君子,學(xué)會了諾諾弱弱忍氣吞聲。有一次鄰居小伙伴用刀子在我臉上戳了個口子,母親不讓我找人家論理,不叫人家付醫(yī)藥費(fèi),母親從自己家里拿出自制的不知道是什么粉末給我敷在臉上,從墻壁上撕下蜘蛛產(chǎn)卵的蛛網(wǎng)貼在傷口上,幾天就好了。還有一回我和另一個小伙伴玩撲克,那個伙伴耍賴把我的撲克弄壞了,我和他打起來,父親知道了,跑來不問青紅皂白給我臉上狠狠的就是一耳光,搧得我眼冒金星,鼻血如河……

我這個軟蛋打不出半個噴嚏,干瞪眼看著父母著罪,心里刀攪一般。父母自己出錢到家俬市場買來一張床,置辦了鋪的和蓋的,強(qiáng)忍著酸楚勉強(qiáng)住了幾天,后來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父母才憤憤的回了老家。父母回家后,丑婆娘把他們用過的床和床上用品全都當(dāng)作垃圾扔了出去。我拳頭舉得高高的,怎么也沒膽量放下去,像空中泄氣的氣球自然飄落。

這樣的婆娘我受夠了,我如遭受了深深的罪孽,像一座大山壓在頭頂,只要是呆在家里,我?guī)缀跻舷。只有走出墳(zāi)挂粯拥募议T,我的心才平靜,腰板才直,人才高大,說話才有底氣。簡單地說,在外面我才是個人,有七情六欲,我需要?dú)g樂,需要幸福。我那個丑婆娘沒有給過我一天的歡樂和幸福,只有的是痛苦和憂傷。說實(shí)話,結(jié)婚都七八年了,還沒有碰過她一次。不怕說丑,她不要我同床,即使等她睡著了悄悄溜進(jìn)去,媽呀,她晚上沒脫褲子睡覺,腰桿上不是套的皮帶,而是拇指粗的麻繩,這使我一點(diǎn)偷襲的機(jī)會都沒有。你說,這樣的夫妻不是名存實(shí)亡嗎?都說無后為大,一次夫妻生活都沒過,哪還有后。磕倪有什么天倫之樂呢?

大小我還有個官職,掌握著交通部門工程承包的大權(quán),或多或少還有些活動資金。起初那幾年丑婆娘把我每個月的工資攥為私囊,她直接到財務(wù)處去領(lǐng),一分不讓我看到,后來實(shí)行工資卡,剛領(lǐng)回來本本還沒揣熱,那本本模樣都沒有看清楚就被丑婆娘沒收了,幾年了,我沒有到銀行取過一回工資。你說,我冤不冤啦,老子不分寒來暑往,夏日酷暑,賣命的干,看不到一分報酬,他媽的那丑婆娘在家坐收漁利,讓老子在外面不敢應(yīng)酬,抬不起頭來。

幸好后來手里有了一點(diǎn)權(quán),我是沒辦法,兩手空空,做個男人難啦,我要臉面,我要自尊,我要自立。最初,那些想包工程的老板送我高檔茶葉、煙酒、冰箱、電視機(jī)、電腦、手機(jī)之類的,丑婆娘高興得不得了,笑得瞌睡都睡不著,可我呢,看都不得看一眼,更不要談享受,全都囊入丑婆娘名下。茶葉、煙酒她拿到煙酒店去變成現(xiàn)鈔,大件的留著家用,幾多好煙好酒我味道都聞不到。后來我火了,我大罵那些給我送東西的人,我說你們雞巴跟老子能不能來點(diǎn)新招式?老子給你們工程白干了!那些老板一踩九頭翹,都懂得起,全改實(shí)物為厚墩墩的現(xiàn)鈔,從來沒有數(shù)過錢的手這下數(shù)著嘩嘩作響的鈔票,心里滋潤,比喝蜜還甜,這才讓我嘗到了有鈔票的甜頭,一條肥水河源源不斷的向我的腰包里流,我才感受到這才叫真正的快樂,也有的辦成銀行卡,那更方便,更滋潤。一根蔥的子弟,有特權(quán)又有鈔票,干什么都好使。有的包美女給我玩,沒有見過葷的貓兒,哪還經(jīng)得起誘惑,喂了食兒的魚兒好上鉤,饞貓聞不得魚腥味。美女不錯,真讓我好生痛快幾回,讓我這個原裝小伙感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快感。

有一個叫金花的女子,三十來歲,一對動情的眼睛長得恰到好處,配著靈動的眉毛,最勾男人的魂。脾氣溫柔,善解人意,每次我到她那里,把我服侍得巴巴適適,讓我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說來笑話,都過而立的人了,還沒有見過女人那東西是橫著的還是豎著的,沒嘗過摸女人白花花軟綿綿的奶子是什么滋味。和金花作歡的第一次,金花剛把衣服褲子脫了,我迫不及待的像餓狗吃屎一樣一下子撲倒在她身上,比豬八戒吃人參果還急,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根本不懂得做性愛的什么前奏和高潮。金花罵我餓死鬼。嘗過第一次后就不那樣的著急了,金花慢慢的教我怎么做怎么做,還擺出各種姿勢,讓我在歡樂中感受到滿足和享受。一陣歡愉后她緊緊地?fù)е,我也緊緊地?fù)е腋5厝雺。一覺醒來,她做好了熱騰騰的早餐給我端到床上來,甜甜的看著我吃下,問我好不好吃,合不合我的味口。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溫馨,讓我感受到十二萬分的幸福和快樂,我連連的說挺好挺好,還夸她手藝不錯。

只有和金花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我是這世界上最溫暖、最享受、最快樂的人。只要我想金花了,我就往她那兒跑。我那丑婆娘沒有和我過一次夫妻生活,也不懂得其中的快意,她就像是一個老尼姑,不曉得一個男人的需求和欲望,癩蛤蟆爬冷窩習(xí)慣了,所以從來不過問我早回晚回或者加班不加班的事。我回到家,丑婆娘從來不關(guān)心我苦不苦累不累,出門的時候需不需要換衣服帶雨傘,囑咐一聲早點(diǎn)回家的話。說實(shí)話,她連衣服都沒有給我洗一回。我身單影只,到也去來自由,不受管束,有時候我整夜的呆在金花那里,時間久了,金花對我也很關(guān)心,我受到感動,我把肚腹里的苦水全往她那兒倒,倒出來我就覺得特別的舒服、痛快,全身輕松了許多。我有要換洗的衣服,金花肯為我洗,進(jìn)屋先給我溫情地沏一杯香茶,然后給我端來熱騰騰的飯菜,坐在我身邊陪我說話。我?guī)缀跬宋矣袀家,說實(shí)話,我根本沒有家的概念,有空就往她這兒跑,感情上我和金花才是真正的一對夫妻,我的家就在她這兒。一次我應(yīng)酬喝醉了,懵懵懂懂的跑到金花這兒來了,過后聽金花說,半夜兩點(diǎn)過鐘了,我倒在她家門口,撞響了門,她疑疑忽忽起來開門看,一個人死一樣躺在地下,把她嚇壞了。借著從屋里射出來的微光,她彎下腰仔細(xì)一瞧,認(rèn)出來是我,用手在我鼻翼上試探,還有氣,并且噴出濃濃的酒氣,她才想辦法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扶起來,背進(jìn)屋里。我躺在床上,嘔吐一大灘,衣服弄臟了不其說,還把她的床鋪也弄臟了。從她的眼神我看得出,她并沒有討厭我、怨恨我,她覺得有一個男人在她家中有安全感、自豪感,而且也體驗到一種幸福和快樂。她說她給我把衣服脫下來洗干凈,換上她老公穿過的衣服。她還找酸湯來給我醒酒,陪伴在我身邊,直到我醒來。我聽了她的話好感動,沒有得到過自己女人的半分愛,不是我女人的金花,比自己的女人好之百倍、千倍,我的眼淚止不住泉涌。金花一只手扶著我,一只手為我擦眼淚,越擦眼淚越涌。金花勸我別哭,故意逗我笑,說我哭起來像貓兒撒尿。那一刻,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快樂最幸福的人。

金花的男人是個酒鬼,開出租車的,每回喝酒醉后拿金花不當(dāng)人,稍不順心或是金花話說得不好聽一點(diǎn),就拳打腳踢,是無忌憚,欺她娘家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金花受夠了折磨,一個弱女子拿他沒辦法,只好忍氣吞聲。金花男人愛酒后駕車,金花不敢勸他,勸他他就拿拳頭回應(yīng)他,重則用腳踢來增加效果,所以金花只有任由他馬兒跑。一天晚上他為了多賺幾杯酒錢,喝了酒后拉著兩個乘客跑百多里鄉(xiāng)路,天又下著小雨,路滑,視線不好,頭暈暈沉沉,眼前老是朦朦朧朧的,憑著感覺往前闖,去的路上有乘客在車上,高度警惕,注意力集中,返程時車上無乘客精神松懈,膽兒放大了,又加快了速度,在一個轉(zhuǎn)彎處辨不清路,沒來得及轉(zhuǎn)彎,直接就飛到山下去了,車毀人亡。金花恨死男人了,橫了心從此不再嫁人,兩年了,不下于十個男子沖著她容貌來和她相親,都被她拒絕了。當(dāng)初那個工程老板把她介紹給我的時候,她生死不從,老板包她吃住,當(dāng)面又扔給她兩扎“紅牡丹”,她才勉強(qiáng)接納我。后來金花看我不像她的老公,即使我喝醉酒了,在她面前溫溫柔柔的,沒有大男子脾氣,也沒有闊佬的架勢,對她很好,久而久之,她才和我建立了如膠似漆的感情,我是她生活中的棉襖,她是我貼身衣衫,有她和我在一起才有了完美生活,日子就像是一根舍不得丟掉的甘蔗。

那天她發(fā)嗔地求我,我說有什么求不求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瞧,你看我說的,我這是行使仗義還是完全和她融為一體了?她說她有個兄弟在家閑著無事干,想從我手中攬點(diǎn)活去做。我說他什么都不懂,搞工程是要有技術(shù)的,搞砸了可不得了。她說有你把脈,指點(diǎn),什么都是學(xué)的,有什么不行。

我們在越好餐館見了面,她兄弟叫顧九,人倒是很精靈,但就是從來沒有做過工程活,更不要說攬一個工程了。面對面的,叫我左右為難,顧九婆娘乘虛而入,左一個米哥右一個米哥的敬我的酒,借著酒興左手搭在我肩膀上,偷偷的拿眼神挑逗我,看著那對勾魂的眼睛,我心里承受不住。

顧久醉了,頭像一只菜缽擺在桌面上。

金花視而不見,裝著偏偏倒到的上了洗手間。

她爬在我身上,兩個奶子又肥又大,像兔子一樣在我肩膀上蹭來蹭去,長長的秀發(fā)瀑布般從我的頭上翻下來,在我的臉上和胸前流動,酒杯送到我嘴前叫我干了,她一只手圍住我的脖頸,親熱地往我嘴里倒酒,儼然像一個母親喂小孩子的樣子。你不干她掰著你的脖頸把頭往后一仰,一杯酒像灌藥一樣給你灌到嘴里。與其讓她灌,不如我自己乖乖的干了,還有一點(diǎn)自尊,有點(diǎn)豪氣,有點(diǎn)浪漫情調(diào),有點(diǎn)男子漢氣派。一杯酒灌進(jìn)我嘴里一半,一半河水似的往下巴流,她伸出尖尖的、玉一樣的舌頭舔舐我的下巴,那舌頭熱得發(fā)燙,一直舔到我的唇里。一團(tuán)火燒到我心里去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一雙手不自覺的在她身上張牙舞爪,肆無忌憚……

工程承包給顧久了,可我始終放心不下,關(guān)鍵的時候,再忙也要跑到工地上看看,操心不少,也享受不少。多了一個尋歡的女人,也多了一份浪漫生活。

手里有了特權(quán),發(fā)包工程像玩游戲,有物質(zhì)的,有精神的,各種享受應(yīng)有盡有。這樣的日子比皇帝還快活。女人多到了七八個,有老公的,無老公的,年輕未婚的,成熟性感的,風(fēng)騷妖嬈的……

我還是經(jīng)常往金花那里跑,我總覺得那里就是我的落腳點(diǎn),就是我的家。

我專門配了一部手機(jī)供我可愛的人兒們呼喚。

有時候我應(yīng)接不暇,這個叫走她這里,那個叫走她那里,我是一只羔羊被她們牽著,誰想牽誰就牽,難得給她們作解釋,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不依不饒,這又沒有皇帝那樣單純了;实凼欠品秸l就是誰,其他妃子有怨言也只有往肚里咽。我可不一樣,好幾根套繩套在我脖頸上,叫我左右為難,東西難隨。

這種煩惱時常纏繞著我,或者就是喜歡的時候逗著玩的寵物,怎么玩都高興,可當(dāng)厭倦了,不再想玩了,幾只寵物還死纏著,意猶未盡,或是故意作踐令人討厭,不得不使你作嘔,真想痛痛快快的罵娘。

顧久婆娘就時常像呼喚小狗一樣呼喚我,要我什么什么時候到她那里去,她說她太寂寞了,丈夫太不懂情趣,沒有一點(diǎn)浪漫的生活色彩。她直言說她丈夫根本沒有浪漫細(xì)胞,完全是憨豬兒一個,只知道吃喝賭,能找?guī)讉錢全憑她給他找點(diǎn)路子,就仰起一條球,屁本事沒一個,沒有她定是一事無成,跟著她這么多年,哪樣德性不清楚。一想起她丈夫,她就找我出氣,所有氣往我身上撒。我成了她的丈夫,成了她的出氣泡。說好聽點(diǎn),我是來給她安撫心靈的,是來幫她寬心尋快樂的。她完全依賴了我,甚至有她丈夫在她都熟視無睹。顧久也是半天打不出一個悶雷,只要手中有事情做,能掙幾個錢,能吃得飽飯,其他一切與她無關(guān)。她說要就要,說叫就叫,不去,她還真可以撕破臉皮到辦公室來孫悟空大鬧天宮一般,弄得你尷尬不堪,左右不是人。

一會兒是這個打牌輸了問你要錢,限定時間給她送到手上,要不然她就像顧久婆娘一樣的舍得一張臉。一會兒那個說她老媽病了住院,要立馬交住院費(fèi),呼叫一聲給送去,晚了她就要跳樓……一個接一個,一件接一件擾人的事,弄得頭昏腦漲,眼冒金花,心驚膽戰(zhàn),晝夜不安。

細(xì)想起來我他媽是賊啊,干著偷偷摸摸見不得天的事情,心神不定,我這是為的啥?我到底是人還是鬼,能摸著良心對著天說話嗎?

是命運(yùn)捉弄人還是我作踐自受?是我拋棄了生活還是生活拋棄了我?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能持續(xù)多久?

哎,我他媽真的是生錯了命不成!

我寧愿痛苦一點(diǎn),脫胎換骨,早點(diǎn)轉(zhuǎn)世,只要不同我那個丑婆娘生活在一起,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都行。

真的,這是我的真心話。

丑婆娘破天荒的跑到我辦公室來了,問我為啥不回家。

我搜索一下我的記憶,是有好多年沒回家了。我早就沒有家的概念了,但寧愿這樣的過著漂泊的生活,不想有家的束縛。家,我只是一個路人,偶爾有事的時候匆匆地去匆匆地來,不在家里坐一分鐘,那屁股下面長了錐子,就一分鐘也坐不住。即使有丑婆娘在家,也不愿和她說半句話,一說渾身就起雞皮子疙瘩。

我和丑婆娘沒有語言,不要說共同語言了,我一句話也不同她說,任由她數(shù)落一陣子。孤掌難鳴,她找不到對手,不久就偃旗息鼓。

大概是丑婆娘也感到一個人孤單寂寞了吧。拿去放雞都放不出去的女人,你說她怎么不寂寞呢?

顧及自己的面子,我不聲不響,下了班和丑婆娘面帶微笑真正的回了一回家。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丑婆娘不鬧不跳,不煩不燥,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zhuǎn)彎,改天換地,脫胎換骨,獻(xiàn)出從來沒有過的溫情,給我放好熱水,拿出干凈的衣服,叫我好好洗個澡。

丑婆娘也洗澡了,結(jié)婚十年來,我第一次看到她洗澡,第一次看到她有個女人樣:潔白的浴衣襯托出她被熱氣熨紅的臉蛋,像一朵肥大的桃花,開得艷艷的。我從來沒有拿目光正視過她,這一回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陣子。真的,看起來還真有那么一種感覺,蠻可愛的,燦爛的微笑,早把我心中討厭的情緒驅(qū)散開了。

她強(qiáng)烈的欲望,挑起我和她第一次過了回夫妻生活。

那一晚我是快樂的,我才感到一種真正的幸福。因為她把野蠻和粗暴收藏起來了,獻(xiàn)出她從未有過的溫情,整個家也彌漫著溫馨,連一向很刺眼的燈光也變得溫和可親。

我被俘虜了。

丑婆娘這種使我意想不到的改頭換面、脫胎換骨給我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新天地。

我是個情感單薄的人,很容易被俘虜。

也許是丑婆娘被哪位高人指點(diǎn)了迷津,也許是她的成熟期才剛剛到來,從一個懵懂不因的女孩成長為成熟的少婦,懂得了生活,懂得了愛情。

我可不是那么的自由了。她掌握著我的時間表,每天快下班的時候都要打我的電話,問我回不回家,有沒有應(yīng)酬,加不加班,一再提醒沒事就早點(diǎn)回家。

丟失了的東西才覺得珍貴。

丑婆娘不丑了,天天練瑜珈,她說她減了二十斤體重,我看起碼少了三十斤贅肉,腰身明顯的出來了,穿著也講究起來了,名牌的,有體型的,淡淡的素描,全身流水線自然流暢,輪廓清晰,粗細(xì)分明,明暗柔和,像一朵淡雅的牡丹。

我們有孩子了,是個可愛的兒子。她抱著孩子樂。她把孩子抱到我面前,指著孩子的小鼻子說,像你,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偏過頭去,認(rèn)真瞧了瞧,不說不像,越說越像,包括眼睛和耳朵,眼睛細(xì)圓,耳朵緊貼腦袋,像隨時都在靜聽周圍動靜。

有了兒子的感覺不一樣,深山洞穴一樣的家突然間變得有了陽光和希望,有了吸引力,不用丑婆娘呼叫,到了下班時間自然的想回到家里,看可愛的兒子,蹭他的屁股,摸他的小臉蛋。

丑婆娘就像一只溫順的小鹿,坐在我身邊,目光在我和兒子身上跳來跳去,有時還給我拍拍肩膀,用她的玉指釘釘我的頭,讓我感覺到頭腦清醒,神清氣爽,精神倍增。不等我的衣服臟就叫我換下來給我洗干凈,她不會說好聽的話,但她知道“男人在外面走,帶著女人一雙手”的道理。我說沒穿幾天,不臟,她管你三七二十一,命令似的說,脫!一定要脫,天天在外面走,有灰塵,有汗氣,哪叫不臟呢?她親手給我解衣扣,不厭其煩地一件一件的給我脫下來,又給我換上干凈的。呵,還是新買的呢,挺合身的,這個丑婆娘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得這樣精明了。

她拿衣服去洗的時候,我看見她總要把衣服提到她鼻子邊貼得很近的反復(fù)聞聞,偶爾看到一根有異樣感覺的發(fā)絲拿到窗前仔細(xì)的看,而且還用放大鏡照一照,又把她的發(fā)絲扯一根來作對比。聞完,照完,對比完,安安靜靜不聲不響的放進(jìn)洗衣機(jī)里,打開洗滌按鈕,靜聽那洗衣機(jī)渦輪呼呼的轉(zhuǎn)動聲。每次丑婆娘給我換洗衣服的時候都這樣,而且她也不避開我,換下來后當(dāng)著我的面必做這一系列的常規(guī)動作。

我感到納悶,是沒聞出來還是沒照出來?她從沒有在臉上流露絲毫表情出來,更沒有發(fā)過脾氣,完全不是原來的那個母老虎加野豬型的女人了。說真的,當(dāng)她在聞在照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擔(dān)心母老虎母性又大發(fā),回到從前的那個“原生態(tài)”環(huán)境,不是一番地震就是一陣?yán)做,剛剛有的家的感覺又會蕩然無存,四分五裂,變得冷酷、傷痛和無情。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以前那些被我寵過的女人,特別是金花,任然在依賴著我,她們出于不同的目的,為了自己的利益,采取特殊的手段。這個我理解,在我沒有幸福,缺乏愛,感受不到半點(diǎn)溫暖,滿足不了一個男人的需求的時候,我需要尋求新的生活。一盤菜雖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是美味佳肴,不是可口的家常,但對于一個饑渴者,哪怕是一盤變味的酸菜也覺得特別的有味道,如一只貪食的貓,哪怕僅僅是一點(diǎn)點(diǎn)魚骨頭,但只要有魚腥味,那就是最愛。那是一種非常的享受,一種滿足,一種快樂,這可能就是真正的現(xiàn)實(shí)生活,是一種真實(shí)的體現(xiàn)。非洲那年遭受歷史上罕見的旱災(zāi),干渴的人們哪怕是渾濁的泥漿、臭氣熏天的糞水也要喝,因為那是人體的需要,延續(xù)生命的需求。一個人在饑渴的時候還講究什么呢?這是殘酷現(xiàn)實(shí)中的真理。

丑婆娘雖然不是那么的丑了,有了女人的味道,但畢竟和以往的幾個女人在長時間的來往中有了一定的情感,哪怕是虛偽的,相互利用的,人與動物之間相處的時間長了都會產(chǎn)生感情,何況是人呢?而且是對胃口的人,她們曾經(jīng)滿足過我的需要,給過我快樂和滿足。她們要仰仗我,就不會輕易放棄我這根救命的稻草,或把我看著是一棵大樹,我會給她們不菲的財富。其實(shí)我就是她們的一棵搖錢樹,什么時候需要就什么時候搖,一搖即準(zhǔn),掉下一大堆金元寶,這是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我被她們緊緊拽在手里,隨時聽從她們的召喚,招之必來,來之必應(yīng)。

丑婆娘不打雷,不下雨,用一根神奇的軟索索把我這只野狼牢牢的套住了。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野狼野慣了,覺得野味別有一番風(fēng)味和情趣,念念不舍,津津回味,雖然逐漸冷落了些,要想回顧的行為還是有的,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就會懂得這一切。

丑婆娘每回洗衣服都要聞,仔細(xì)尋找別樣的頭發(fā),要說沒有問出點(diǎn)什么來,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頭發(fā)那是不可能的。她要我換洗衣服換得勤,可能就是其中的道理吧。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從來臉不改色心不跳,那樣的沉得住氣,是哪里修得來那樣高的涵養(yǎng),一般人難以做到,這讓我不得不敬畏她幾分,心中老是覺得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追問,有一根無形的鞭子在抽打,有些心驚畏懼,難道這是她的一種寬容策略?是彌補(bǔ)她過去的過錯?是她對過錯懺悔的一種方式?這樣的想,我反而感到惶恐不安,內(nèi)心愧疚和疼痛,尤其是想到我的兒子,想到兒子的將來,想到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想到從來沒有過的家的溫馨,如果我繼續(xù)下去,毀壞這個家的罪人將是我自己。

我不想背這樣的名聲。但我不能自拔,一個連一個的電話總是像追命一樣,盡管我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搪塞,推辭,用謊言編造事實(shí),以求解脫我自己,就像鐘擺一樣,還得生活在自己設(shè)定的軌跡里。

我像一個被五馬分尸的人。

我真的被五馬分尸了。

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幾個情人爬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有的抓頭,有的扯手,有的拉腳,哭爹喊娘,還我青春,還我容顏,還我清白……

你是我的男人,死了也要和我在一起。

你是我的男人,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你,你不負(fù)責(zé)任就走了……

你是我的,誰也爭不去!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

冥冥中,我看見丑婆娘孤孤單單一人躲在角落里嚶嚶抽泣。

我的心砰地跳了一下,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要逃離,逃離到另一個天地,另一個世界,躲過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

我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洗清我的罪孽,讓我的靈魂安穩(wěn)下來,找到棲息的地方。

佛說,一個男人在陽間有了幾個女人,到了陰曹地府也要被幾個女人爭搶。

我的靈魂煩躁不安,再多的自責(zé)也無法挽回自己的過失,驅(qū)散頭上的愁云,擺脫我的苦難。

我自愿接受鬼城的酷刑,只要?dú)埧岬恼勰ズ蛣×业奶弁茨茏屛颐撎Q骨,我感到無怨無悔。

我選擇了改鋸。兩個金骨一樣的魔鬼使出渾身的力氣一上一下的拉動鋸子,仿佛鋸子的鋸齒鋸的不是肉身,或者說那鋸子沒有拉在他們身上,我極力的喊痛,嗓子都喊嘶啞了,他們的耳朵不知是壞了還是塞了棉花球,根本沒有聽見,或是他們當(dāng)劊子手的都麻木不仁,根本沒有血性。所有的一切痛苦對于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太忠誠于本職工作,那么賣勁,他們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還在不停的拉。真是可憐!他們有報酬嗎?我想他們是沒有的。如果他們誰不賣勁,誰將會受到同樣的懲罰。我看到墻壁上鑲嵌的工作制度中有這樣的一條規(guī)定。還有一條說崗位工作人員誰也不能徇私舞弊,接受被懲罰者的賄賂,否則與受酷刑者同罪。我知道再怎樣呼喊求饒也是枉然,他們不敢同情,不敢背叛職責(zé),或許是不想丟下這個可憐的職業(yè),不想丟下這個血腥的飯碗,寧愿做一個可惡的惡人,也不愿做一個不講原則背叛職責(zé)的偽君子,所以永遠(yuǎn)是一副冷酷,怒目圓睜,兇神惡煞的模樣,根本沒有丁點(diǎn)兒血性和人情味,因為他們是魔鬼,性質(zhì)決定了他們的本性,決定了他們的行為。魔鬼是不講道理不講情面的,否則他們就不是魔鬼了。我不再那樣聲嘶力竭,省點(diǎn)力氣照顧自己的疼痛。我也不用去恨他們,理解他們的難處。我身子下面放了一只大木盆,鋸子拉一下,我的血像木屑那樣唰唰地往下淌。木盆里的血快裝滿了,我的身子從肚臍的下方被拉成兩半,血淋淋的傷口,傷口上的肉像爛棉花一樣。傷口張著大嘴,整個身子還有一點(diǎn)皮子連著,馬上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就要一分為二了,突然我的身子跳動了一下,從架子上滾落下來,落入血盆中,血從我的傷口處吸了進(jìn)去,一大盆血眼看著就被吸干了。瞬間,奇跡發(fā)生了,我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子迅速粘合在了一起,傷口處無任何痕跡,趁兩個魔鬼傻眼的時候,我抓住時機(jī)逃離。鬼城就像一個大迷宮,我找不到哪一條路是安全出口,像一只無頭蒼蠅亂撞,稀里糊涂的又被抓回來了。這回對我采用的酷刑更殘忍,用繩索困住我的雙腳倒掛起來,兩個五大三粗的魔鬼緊緊抓住我的頭穩(wěn)穩(wěn)的放入磨眼。我毫無縛雞之力,眼睜睜的看著頭鉆進(jìn)磨眼,快接觸到急溜溜旋轉(zhuǎn)著的磨齒了。我知道,頭被磨碎,將意味著魂飛魄散,再有哪個神仙搭救菩薩保佑,也無法讓我重新復(fù)活。頭發(fā)沒了,頭蓋骨沒了,腦髓成了漿。不知為什么,我的聽力還在,我聽見丑婆娘、金花和幾個女人哭得驚天動地,他們追命追到陰朝地府來了,各自爭搶著我的身子磨成的粉末,用布包包著,縫成一個香包,掛在自己的胸前。聽說螞蝗的身軀曬干打成粉,遇水就能復(fù)活成一條條幼小的小螞蝗?晌也皇俏浕壬,我行嗎?傻子也不會相信。

我在丑婆娘的胸前暖呼呼的,她的體溫把我烤得更干更燥。我知道我完了,即使遇到觀世音菩薩也轉(zhuǎn)不了世。深夜了,丑婆娘把裝有我身子粉末的香包捧在面前,獨(dú)自一人傷心慟哭,眼淚像雨點(diǎn)一樣滴落在香包上,淋濕了厚厚的布層,暖暖的浸入到我的粉末上。我感覺到我的粉末在慢慢的膨脹,一會兒開始蠕動起來,無數(shù)粉末緊緊凝成一團(tuán),越凝越緊,越凝越緊。我試著伸展,輕輕試了一下,還真能伸展起來,然后試探著蹦了蹦,感覺香包可能蹦得開,就使出渾身力氣,果然被我猛地一下蹭破了,我像哪吒一樣蹦在丑婆娘面前。丑婆娘先是驚嚇了一跳,望著我的模樣愣了好半天,半信半疑地發(fā)出疑問,你到底是人還是鬼,你別來嚇唬我,我先前是對不起你,我已經(jīng)用我的行動來向你賠罪了,彌補(bǔ)我的過錯,你若在天有靈,好好保佑我娘兒倆平平安安,過好以后的日子。

我說是我啊,真的是我,不信你摸摸。我拉過她的手在我臉上摸。

她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了摸我的臉,還是搖著頭不敢相信。

我說你去抓一只雞來,把雞血糊到我身上,如果我是鬼魂,就會立即散去,逃得無影無蹤;如果我是人,你糊的雞血會還留在我身上。

丑婆娘真的去抓來了一只公雞,我看見公雞并沒有害怕的感覺。她用手指掐了雞冠上一只角,雞血像打開的啤酒瓶,那血鮮紅鮮紅的冒出來了。她抓住雞頭,掐住冒血的雞冠學(xué)道士先生的樣子在我額頭上畫十字,又扯一羽雞毛貼在我額頭上畫十字的地方。

我仍然毫不懼色。

她靜靜的觀察了良久,看我沒有什么反應(yīng),快樂地站在她面前。她又用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感覺有溫度,不像鬼身那樣冰冰涼涼的。還不相信,又努力的擰了一下我的耳朵……

哎喲!劇烈的疼痛把我從夢中驚醒過來。好好的,你擰我耳朵干啥?驚醒過來的我不解地問丑婆娘。

丑婆娘不回答,蜷在被窩里又是哭又是笑的。我問她在干什么,為她擦去了掛在臉上的眼淚。

我說你神經(jīng)病?

她眼淚又滾出來了,啥也不說,頭像牛犢一樣埋進(jìn)我的胸膛,雙手把我抱得緊緊的,不停地抽噎。剛才夢中的情景我還依稀的記得,想起來真是有些后怕。

難道她也做了同樣的夢?

我很忐忑,渾身發(fā)憷,想起幾個女人追命分我尸的情景,我完全沒有活著的底氣了。

我想求安樂平靜的生活。人到中年萬事休,老年休來一生福。

我是一個人,一個有頭腦的人,能夠主宰自己,自由支配,獨(dú)立生存的人。幾個女人繩索一樣捆綁著我的手腳,或如寵物一樣被她們牽來牽去,想往哪里牽就往哪里牽,或是一個孩童玩具,她們想玩就玩,你爭我奪,玩夠了,不要了,順手把你扔進(jìn)垃圾篼。

這樣的日子好苦好累!

我向誰述說。向蒼天說,蒼天給我一個炸雷;我向高山說,高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走向大海,大海掀起憤怒的惡浪把我摔在礁石上粉身碎骨;我求助佛主,佛主扔出一把冷箭說,自己解決去吧,阿彌陀佛!

真的是自己釀造的惡果自己吞?

我怨誰呢?怨自己的命運(yùn)?怨這個世界的不公平?還是去怨父母不該生下我?

良心在糾結(jié),在掙扎。能自責(zé)嗎?如果自責(zé)能減輕我的罪過,那么,我愿每天自責(zé)一千次一萬次。

一個人摔倒了能爬起來嗎?

一個聲音高昂的說:哪里摔倒哪里爬起來!

我對我可愛的丑婆娘說,我要解脫我自己。

我的丑婆娘好像不屑一顧,不假思索地說,一切由你作主。

我無法理解,一個女人,一個解放了思想的女人,一個生活在進(jìn)步社會中的女人,真的是還抱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封建倫理恪守婦道?還是什么理由或信念比這更偉大更崇高?

春天到來,山上的積雪慢慢融化,浸潤泥土,濕潤潤的黑泥一把能抓出油來,泛著濃濃的清香。我像石縫中的那一株小草,探出頭來,尋找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被困住的胸一下子酥松開來,心中的壓抑全被釋放。

我寫好了一份辭職書,托在手中掂了好久,周一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如釋重負(fù)一樣遞交上去。

我準(zhǔn)備了一筆錢,足夠金花養(yǎng)老用的。我在金花那里坐了良久,默不作聲。這一回我沒有和金花作歡,良心和責(zé)任控制住我的情感和行為,握著金花的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金花,囑咐她以后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甩掉了一切包袱,扔掉了以前用過的手機(jī)卡,換了一個新的號碼。

通過我同學(xué)的關(guān)系,我和我的丑婆娘在外省的一個鎮(zhèn)上開了一家超市,顧了幾個員工。

超市開業(yè)這天沒有舉辦開業(yè)慶典。

 

【編輯:婁山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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