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招弟十歲了。十歲的招弟愁著開學(xué)時要交的學(xué)費,二塊五角錢的學(xué)費。天啊,這是多么貴的學(xué)費。
媽媽又生了一個女孩,已經(jīng)五朵金花了。爸爸唉聲嘆氣:“怎么又是一個女孩?”
這年過年早,還沒立春,一月三十日就已經(jīng)是正月初三了。正是寒冬,衣裳單薄的招弟一大早就討來一大提籃豬草放在大門口準(zhǔn)備淘洗。
“一大早就死到哪里去了?也不幫你媽媽抱著孩子,吵死了。一天就知道玩!卑职肿诨馉t邊抽著要命的葉子煙,這煙味太濃了,嗆得躺在床上的剛滿月的孩子不停地哭叫。
“媽媽,你怎么去挑灰漿了?”招弟看著從院子外走進來一身灰漿的媽媽說道:“你頭暈病還沒好哩!
“不去,這鹽巴拿什么買?眼看著就要開學(xué)了,你的學(xué)費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還上什么學(xué)?”在屋里的爸爸聽著門口娘倆的聲音沒好氣地嚷道:“十歲了,已是半勞力。女孩認(rèn)得幾個字已經(jīng)過分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遲早都是要嫁人的,還是學(xué)點服侍男人的本事要緊。我也是被這讀書害了!
“別理他,”看著要哭的女兒媽媽說,“他就是一個沒用的東西,枉自他還是個濕(詩)人,寫了犯事!
“我才不在乎哩,他是我什么人?突然之間從貴陽跑回來了,要我叫他爸爸,不叫不給水果糖,我才不傻。媽媽,你不是說他在什么工廠上班嗎?怎么這一回來就不走了?”
媽媽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就進屋奶孩子去了。
招弟尾隨其后,看了一眼抱著火爐的爸爸,真像個座山雕,她厭惡地說道:“我的學(xué)費我自己找,誰也別想阻止我讀書。”
招弟不哭,她不想靠誰,因為她已經(jīng)看清了,這世界誰也靠不住?可缴降梗克。她長大了,她決不會服侍男人,誰都有一雙手。
下午她又提著籃子出去了,帶著一把剪刀,這回她不討豬草,她要討地地菜。
盡管天又要下雪了,她一點也不感到冷,倔強的心使她很熱。她的衣服雖然很單薄,這衣服是她二姨的衣服改小的,顏色很鮮艷,紅如桃花。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好看的衣服,而且沒有補疤,跟新的一樣,過年才舍得穿。穿著它,她感到自己像李鐵梅,她也有兩條長長的辮子。鞋子呢,盡管前面也破了一個洞,手巧的媽媽已經(jīng)補上了,還盤了一些“雞眼”在上面,使它更為結(jié)實,不管怎么說,這還是一雙白邊布鞋呢。
她一邊跳著一邊唱著往地里跑去,她不想活得很痛苦。這個時辰這片田野就是她一人的了。誰家小孩不過年呢?這正是走親訪友得壓歲錢的時候。爸爸是個怪人,硬要人人看重他,她家又沒有什么親戚,不會有人上門的。
這時節(jié)正是地地菜長得又高又鮮嫩的時候,但要不了多久,天一旦放晴,地地菜就要開花了。地地菜一開花就老了,老得嚼不動,誰也不買。
天很陰沉,雪花不知不覺地飄了下來。當(dāng)她的籃子被鮮嫩的地地菜壓滿的時候,這世界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粗矍暗拿谰,她情不自禁從地上跳了起來,舒展雙臂,翩翩起舞。她不知道她跳得多好啊,她早已忘了世間的一切煩惱。她竟然不知道她的心情為什么此刻會如此的好,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啊。這雪地真是太白了,村落邊的垃圾堆都沒有了。
眼看著天已經(jīng)不早了,她得趁著黃昏來臨之前把這一籃地地菜賣了。這一籃地地菜少說也要賣個兩三角。兩三角。寢屢舳嗌贀(dān)灰漿。
新街上,一個穿著紅呢子大衣的三十多歲的婦女走了過來,她的目光一下就被這一大籃子地地菜吸引住了。
“小姑娘,你這地地菜多少錢一斤?”說著她就彎下腰來,伸出一只手抓著看。
啊,她的手真好看,肉肉的,比我的地地菜還鮮嫩,招弟想,世間竟然有這樣的手,一點凍瘡都沒有,軟軟的,冒著熱氣。招弟禁不住把自己早已凍裂的一雙粗糙的烏黑的手縮了回去。
“三分,”隨后,她睜著一雙大眼睛說。
“什么?三分!大白菜都才一分五一斤。小姑娘,你這是要搶人啊!
“阿姨,我怎么搶人了?你愛買就買,不買就走,我又沒纏著你要你買啊。何況這價也不高!
過完年,招弟十歲了。十歲的招弟愁著開學(xué)時要交的學(xué)費,二塊五角錢的學(xué)費。天啊,這是多么貴的學(xué)費。
媽媽又生了一個女孩,已經(jīng)五朵金花了。爸爸唉聲嘆氣:“怎么又是一個女孩?”
這年過年早,還沒立春,一月三十日就已經(jīng)是正月初三了。正是寒冬,衣裳單薄的招弟一大早就討來一大提籃豬草放在大門口準(zhǔn)備淘洗。
“一大早就死到哪里去了?也不幫你媽媽抱著孩子,吵死了。一天就知道玩。”爸爸坐在火爐邊抽著要命的葉子煙,這煙味太濃了,嗆得躺在床上的剛滿月的孩子不停地哭叫。
“媽媽,你怎么去挑灰漿了?”招弟看著從院子外走進來一身灰漿的媽媽說道:“你頭暈病還沒好哩!
“不去,這鹽巴拿什么買?眼看著就要開學(xué)了,你的學(xué)費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還上什么學(xué)?”在屋里的爸爸聽著門口娘倆的聲音沒好氣地嚷道:“十歲了,已是半勞力。女孩認(rèn)得幾個字已經(jīng)過分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遲早都是要嫁人的,還是學(xué)點服侍男人的本事要緊。我也是被這讀書害了。”
“別理他,”看著要哭的女兒媽媽說,“他就是一個沒用的東西,枉自他還是個濕(詩)人,寫了犯事!
“我才不在乎哩,他是我什么人?突然之間從貴陽跑回來了,要我叫他爸爸,不叫不給水果糖,我才不傻。媽媽,你不是說他在什么工廠上班嗎?怎么這一回來就不走了?”
媽媽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就進屋奶孩子去了。
招弟尾隨其后,看了一眼抱著火爐的爸爸,真像個座山雕,她厭惡地說道:“我的學(xué)費我自己找,誰也別想阻止我讀書。”
招弟不哭,她不想靠誰,因為她已經(jīng)看清了,這世界誰也靠不住?可缴降,靠水水流。她長大了,她決不會服侍男人,誰都有一雙手。
下午她又提著籃子出去了,帶著一把剪刀,這回她不討豬草,她要討地地菜。
盡管天又要下雪了,她一點也不感到冷,倔強的心使她很熱。她的衣服雖然很單薄,這衣服是她二姨的衣服改小的,顏色很鮮艷,紅如桃花。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好看的衣服,而且沒有補疤,跟新的一樣,過年才舍得穿。穿著它,她感到自己像李鐵梅,她也有兩條長長的辮子。鞋子呢,盡管前面也破了一個洞,手巧的媽媽已經(jīng)補上了,還盤了一些“雞眼”在上面,使它更為結(jié)實,不管怎么說,這還是一雙白邊布鞋呢。
她一邊跳著一邊唱著往地里跑去,她不想活得很痛苦。這個時辰這片田野就是她一人的了。誰家小孩不過年呢?這正是走親訪友得壓歲錢的時候。爸爸是個怪人,硬要人人看重他,她家又沒有什么親戚,不會有人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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