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日里熱辣辣的太陽已落下山去,涼風(fēng)徐徐,吃過晚飯沒事,興義S新市民小區(qū)的市民們從新居里三三兩兩的來到樓下寬闊的廣場上,休閑、乘涼。
“這地方就是比咱們那鄉(xiāng)下好,哪兒都寬嚕嚕干干凈凈的!”
“是啊,就是下雨天,走路腳也不沾泥,哪像咱們那鄉(xiāng)下,稍微下點(diǎn)雨,走起路來滿腳敷得是黃泥巴!”
“看你倆說的,沒這點(diǎn)好處還叫你搬來?”
……
廣場靠右一角,胡二媽、胡二爹和鄰房七八位大爺大媽早就圍著張圓形石桌,坐在圓石墩上有說有笑的拉著家常。
“胡二媽胡二爹,你倆把老不是啥不得鄉(xiāng)下自家的龍窩嗎?怎么這下覺得這兒比那龍窩好了?”
胡二媽等人正聊得興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胡二媽和胡二爹掉過頭,住在他們家前一棟樓的路天福已笑著來到他們身后。
“路老砍,你就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嘍嘛,他倆把老為這事都悔青了腸子!”胡二媽、胡二爹剛要說路老砍,坐在對面的徐大媽卻先開了口。
“是啊,路老砍,你這老挨刀的,老娘一時糊涂,難道你也跟著糊涂?”胡二媽接過徐大媽的話,笑著教訓(xùn)路老砍。
“路老砍啊路老砍,我看你是皮癢,想討胡二媽罵你幾句心頭才涼快!這下挨罵了,好不?”坐在胡二媽旁邊的老者張發(fā)財蹊落路天福。
胡二媽接過張發(fā)財?shù)脑挘?/span>“他就是討咒!”
路老砍真名路天福,路老砍是他綽號。鄉(xiāng)下老家的人都知道,路天福打小就是副玩皮相,人又直率,平常喜歡和人開玩笑,到老也如此。一次他開寨中一位老大媽玩笑,沒想到這人不喜歡開玩笑,開口便罵:“你這砍老殼的,老娘沒心思和你嚼那些舌根,想嚼自家一邊嚼去!”
路天福杵了一鼻子灰,臉紅著愣在那兒。
這事正好有人瞧見,便一子傳出去了,人們就送了他這個綽號。沒想到他這綽號一叫就是幾十年,人們叫時路天福也不生氣,還樂哈哈的。此時胡二媽教訓(xùn)他,他仍是副老頑童相,只管嘿嘿地笑。
路天福開胡二媽、胡二爹這玩笑也不是沒來由。說起這事,胡二媽、胡二爹也覺得有些羞愧。
二
“老人家您好!您家年輕的在嗎?”
三年前快要過大年的臘月二十八,下午兩男一女三名年輕干部冒著風(fēng)雪走進(jìn)胡二媽家。
“他們?nèi)ペs場了。你們是哪兒的呀?來我們家有啥子事哦?”見這些人進(jìn)門來了,胡二媽邊端凳子給他們邊小心翼翼地問。
“老人家,我們是市農(nóng)辦的。我叫何慧,按照市里脫貧攻堅工作安排,由我來幫扶你們家。他叫張小魯,他叫吳天云。他們也來這個村幫扶貧困群眾,只是他兩個幫扶的是其他家,今天他們是陪我來!迸刹亢位勐曇魷睾偷叵蚝䦆尳榻B他們的身份。
“原來是這樣喔!”聽了何慧的介紹,坐在三名干部對面的胡二媽這才明白是啥回事。
何慧又問她:“您兒子兒媳趕場什么時候回來?”
“嗯,恐怕也要回來了,一大早起來就去的!焙䦆尭嬖V何慧。
鄉(xiāng)場在王家壩,離這兒有十二三里路,來回一趟挺不容易,要不是有東西要買,這里的人不輕易去趕一回。
農(nóng)村人本就客氣,見坐著沒什么混手的,胡二媽站起身說:“我去拿花生來給你們吃。”
“不用客氣!”何慧和張小魯、吳天云齊聲說道。
“我們農(nóng)村沒啥好吃的,拿點(diǎn)來混混手!”胡二媽邊說邊從桌上拿起撮米用的升子,往旁邊簸箕里撮了滿滿一升子曬了半干的花生,端到何慧等人面前頓在張小板凳上。
“來,抓點(diǎn)混嘴巴!”胡二媽說。
“好,謝謝謝謝!”何慧他們趕緊道謝。
這時胡二爹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用疑勤的眼神看著何慧他們。
胡二媽趕緊告訴老伴,說他們是來扶貧的。
“扶貧的?”胡二爹像是有些不相信。
“是啊,老人家,我們是來扶貧的!焙位塾謱偛潘o胡二媽說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怎么個扶法?”胡二爹拖條凳子在何慧他們對面坐下來。他不慌不忙地抽出腰間的黑金竹煙桿,從衣袋里掏出個包子般大的牛皮煙盒,車開蓋子撿出煙葉裹好,裝進(jìn)煙斗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吧噠吧噠的吸了兩口后問道。
何慧告訴他:“老人家,是這樣子的,按照國家政策,有幾種幫扶方式。一種是易地搬遷幫扶,一種是產(chǎn)業(yè)幫扶,還有就是……幫扶。根據(jù)您們家的情況,政府準(zhǔn)備采取易地搬遷來幫扶您們家。”
“易地搬遷?這是啥子意思。俊焙行┎幻靼。
何慧給他解釋:“易地搬遷,就是將您們一家老小都搬遷到興義城邊的安置點(diǎn)去住,房子是國家?guī)徒ê玫模瑯?biāo)準(zhǔn)是每人二十個平方!
“錢呢?”胡二爹問。
何慧告訴他:“錢由政府出,不用大家掏一分,只管搬進(jìn)去住就是!”
“這是好事啊,老人家!”張小魯插話。
“要不是國家有這個政策,這種好事打著燈籠火把也找不著!”吳天云也說。
胡二爹抽了口煙,放下煙桿慢條斯理地說:“是倒是好事,可去城里后吃啥子?總不能住著高樓大廈卻餓著肚子吧?”
“是啊,老老小小一家四五口,到時候吃啥?把嘴巴用針縫著?”胡二媽附和。
“放……”
“不會讓大家餓著,政府有安排的,要保證一家有一個人有事干!”何慧正要給他解釋,張小魯搶先說道。
胡二爹擺擺頭:“嗯,還是不去,老輩人說的,金窩銀窩抵不得自家狗窩,城里面再好,也不如咱們家這住了幾代人的龍窩!”
“老人家,這機(jī)會難得,一旦放棄了就再也沒有了!”吳天云勸他。
胡二爹還是擺頭:“不管你們咋說,我們家不去!”
“老人家,不管從哪方面說,去到城里都比您們住在這兒好。您們住在這坡坡上,缺水少電的,路又不方便,再說……再說您們家這房子……”何慧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破舊的瓦房。
張小魯說:“別的不說,搬進(jìn)城了孩子們念書條件也要好得多嘛!”
“不去,你們不用勸,我們家是不去的!焙鶎煑U往鞋尖上磕了磕,決絕地告訴何慧他們。
胡二媽見坐著沒事,說何慧他們:“你們聊,我砍點(diǎn)豬草,要不晚上沒東西喂那養(yǎng)牲!”
“好的,老人家您去忙!”何慧說她。
胡二媽進(jìn)廚房拿了把菜刀和砧板出來丟在堂屋的一堆豬草旁邊,拖條小板凳坐下,擼起腳下的豬草砍起來。
“……這次脫貧攻堅,是黨和政府關(guān)心咱們貧困群眾的一大舉措,機(jī)會實(shí)在難得,希望大家能配合我們搞好這個工作……”
何慧和張小魯、吳天云與胡二爹繼續(xù)聊著,可聊去聊來胡二爹就是不同意搬遷。
怕事情弄僵,何慧趕緊笑著說:“好好好,不說了,等您家年輕的回來再說吧!”
“哼,不管你們咋個說,我家是不搬的!”胡二爹起身朝另一間屋走去。
“吃花生,吃花生!”見場面有些尷尬,旁邊的胡二媽趕緊打圓場。
“好的!”何慧說道。
吃了會兒花生,見胡二媽家兒子兒媳還不回來,張小魯?shù)炔蛔×,眼睛看向何慧,輕聲問:“就這樣老等著?”
“是啊,何慧,要是他們天黑了才回來咋辦?路那么遠(yuǎn),這久霧又大,晚上回去不好開車。 眳翘煸埔埠苤。
何慧小聲地說他倆:“再等等!”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鐘也過去了,細(xì)抓細(xì)抓的,面前升子里的花生也吃光了。
張小魯又看了眼何慧。
何慧見他和吳天云心里貓抓似的,朝在砍豬草的胡二媽問:“老人家,他們到底要到哪個時候才回來?”
胡二媽停下手上的活,告訴何慧:“應(yīng)該馬上就回來了!
“媽,您在和誰說話呀?”
胡二媽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中年男子的聲音——胡二媽兒子胡玉剛扛著買的化肥與他媳婦曾巧萍一道回來了。
“兒子,你們回來啦!何同志他們等你們好半天了!”聽到是兒子兒媳回來了,胡二媽趕緊回兒子的話。
“回來了哈!”
見胡玉剛和他媳婦回來了,何慧等人站起來打招呼。
“幾位是……”胡玉剛將肩上的化肥甩到長條桌上,轉(zhuǎn)身望著何慧他們。
何慧趕緊說:“我是你們家的幫扶干部何慧,你們家的情況我已從鄉(xiāng)里提供的資料了解了一些。政府根據(jù)你們家的貧困狀況,想以易地搬遷的方式幫扶你們家。今天我來,是想和你們面對面聊一下,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剛才你們還沒回來,我們和你老爹聊了半天,他不愿意搬出去!
“他是老思想,你和他可能說不通。”胡玉剛說何慧。然后轉(zhuǎn)向吳天云和張小魯,“這兩位是……”
“哦,忘記介紹了。他叫吳天云,他叫張小魯,和我都是市農(nóng)辦的,他們幫扶的是這個村的另外兩戶人家,他們是陪我來的!”何慧指著吳天云和張小魯給他介紹。
站在胡玉剛旁邊的曾巧萍問:“幫扶咱們家?你們準(zhǔn)備咋個幫啊?”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政府根據(jù)你們家的貧困狀況,想以易地搬遷方式幫扶你們家!焙位劭粗f。
何慧告訴他倆夫婦,這事過一久就報市里,你們想好,確定了告訴我,我好給你們報上去。
曾巧萍邊捋頭發(fā)邊問:“咋個搬遷都還不知道,你叫我們咋確定?”
“一家老小都搬遷到興義城邊的安置點(diǎn)去坐,房子是國家?guī)徒ê玫,?biāo)準(zhǔn)是每人二十個平方,不要你們拿 一分錢。”張小魯告訴她。
胡玉剛說:“搬去城里倒是個好事,但光有房子住不行,一家老小還得吃得喝,進(jìn)城沒事干哪來錢做這些事?這事得容我想想!”
“還想啥。扛嬖V你,我是不會去的,要去你們自己去!”胡二爹從另一間屋子走出來,兇巴巴的說兒子。
胡玉剛不耐煩地說他:“爹,這不是在商量嗎?您急什么嘛,我又沒說一定要搬!”
胡二爹一臉蠻橫:“一句話,我就是餓死在這胡家溝也不會搬的!”
“你爹不去我也不去!”一旁的胡二媽也說。
胡玉剛說她:“媽,您們這是做啥?我又沒說一定要搬去城里,您們著急個啥嘛?”
“好了好了,這事改天再商量吧,倆老一時轉(zhuǎn)不過這個彎,過兩天再說吧!”何慧見場面僵得厲害,趕緊勸說胡玉剛。
吳天云把胡玉剛拉到屋外一角,小聲地告訴他:“玉剛,我實(shí)話給你說吧,比起其它幫扶方式,易地搬遷是最得實(shí)惠的,相當(dāng)于國家白給你一套房子,有的人家想要還不一定得呢。再說,搬進(jìn)城了不僅生活環(huán)境改善了,孩子在城里讀書也比這鄉(xiāng)下好得多。這是黨和政府關(guān)心大家,這種機(jī)會不把握好,以后怕是找不到了。你爹媽今天都很激動,這我們能理解,畢竟祖祖輩輩都在這兒生活,對這兒有故土情結(jié),一時難以割舍,這也是人之常情。我看時候不早了,路遠(yuǎn),我們得趕回去。我們走后你好好勸勸你爹媽,我相信他們會想得過來的。”
“我倒是想搬,可就是怕搬去了沒地種,找不到生活來源,一家老小吃不上飯!”胡玉剛愁目苦臉。
吳天云說他:“這你放心,政府已有安排,保證一家有一個人有事做掙錢。像你老爹,政府可以安排他去給哪個公司看門或者掃地,你和你媳婦這么年輕,可以到城里找份活干,只要人勤快,還愁找不到碗飯吃?我勸你別再猶豫,趕緊勸勸你爹媽,同意了何慧好給你們上報。”
這時,張小魯和何慧走了過來。
“怎么樣?想好了沒有?”張小魯問胡玉剛。
胡玉剛臉露難色。
何慧說他:“玉剛,我知道你是多少有點(diǎn)文化的人,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這事你要把握好。我們也是替你們著想,倆老就由你去做他們的動員工作。剛才張小魯可能把我要說的話都跟你說了,其它話我也不多說。你們要不搬,我也不強(qiáng)求,要搬,想好了,做通了二老工作,及時打電話給我,我好給你們家上報,晚了怕名額會調(diào)劑去其它村!
“玉剛,何姐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自家掂量掂量吧!”吳天云看著胡玉剛。
胡玉剛想了想,說:“好吧,我做下二老的思想工作,看他們松不松口!
見他這么說,何慧說他:“那你抓緊點(diǎn)。時候不早了,我們得趕路了!
“行! 胡玉剛點(diǎn)頭
吳天云上車發(fā)動車子,何慧、張小魯上車,三人往回趕。
三
何慧他們走后,胡玉剛和妻子商量到底這個家搬不搬。起初他妻子也不同意,經(jīng)過胡玉剛給她仔細(xì)分析一番,她同意了,并答應(yīng)和丈夫一起動員二老。
胡玉剛和妻子準(zhǔn)備在吃晚飯時動員兩個老的。為此,他還特意吩咐妻子做了兩個好菜,讓二老吃飯時高興一些,好和他們談這個事。
“爹,媽,吃飯啦!”
菜飯端上桌,胡玉剛和妻子請二老上桌吃飯。
“喲,今天咋做這么多好菜?”胡二媽見桌上擺了一碗臘肉,一碗香腸,還有一盤炒雞蛋,便問兒媳婦。
曾巧萍看了眼丈夫,笑著說:“好久沒有做好吃的給二老吃了,今天做點(diǎn)來吃!”
“是啊,好長時間都沒有吃上這么好的菜了,今天叫巧萍做兩個好點(diǎn)的菜,給二老補(bǔ)補(bǔ)身子!焙駝傃a(bǔ)充。
胡二爹煞有介事地瞟了兒子和兒媳一眼,一句話不說,端起飯就吃。
扒了幾口飯,曾巧萍看了眼丈夫。
胡玉剛懂得她意思,往二老碗里各夾了一柱臘肉,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后說:“爹,媽,我想和您們說說搬遷的事!
“老子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胡玉剛話剛出口,他爹“啪”的一聲將手上筷子往桌上一拍,飯碗朝桌上一丟,飯也不吃了,黑著臉起身就往外走。
“爹……”胡玉剛一下子愣在那里。
“這……”
“看你兩個做的好事!”
曾巧萍見公公生氣了,剛想說什么,胡二媽狠狠地盯了她和兒子一眼,說他倆。
“媽,您先別生氣,您聽我說,這事先前我也不答應(yīng)搬遷,可玉剛給我分析了半天,我覺得這還真是個好事。是的,咱們家?guī)状硕甲≡谶@兒,生活慣了,要搬走一時還真是有些割舍不了,擱著誰都會這么想。媽,可您想過沒有,搬進(jìn)城去,不說房子好壞,可畢竟那是新房,總比咱們家這一下雨就到處漏水的破舊房子好吧?您和爹雖說沒好生進(jìn)過城,可我三姑家兒子結(jié)婚您們?nèi)ミ^,城里的生活條件和環(huán)境您們見過,可比咱這地方好吧?這些都不說,您們的孫子小虎馬上就要上學(xué)念書,城里的教學(xué)好,這鄉(xiāng)下的教學(xué)差,總不能讓他在這兒混,以后連個學(xué)校都考不上吧?”曾巧萍分析給婆婆聽。
胡二媽說兒媳:“不管你倆咋說,先去把你爹說通,再來說我!”
話一說完,胡二媽也起身走了出去。
胡玉剛和妻子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只好作罷。但胡玉剛不死心,他下了狠心,一定要動員二老搬遷。
一晃三天過去了,胡二爹和胡二媽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這天晚上,組上的王羨立來家里竄門,胡玉剛想借助王羨立來動員二老。王羨立家也是幫扶對象,政府對他家實(shí)施的也是易地搬遷幫扶,而且他家頭個星期就簽了字。
“哎,胡二爹,好像你家也是幫扶對象呢,你是啥打算?”拉了會兒家常,王羨立把話題扯到扶貧上。
胡二爹抽口旱煙,移開嘴上煙桿,慢陰慢陽地說:“他們叫我搬進(jìn)城里去,我不去!”
“為啥不去呢?”王羨立覺得奇怪。
胡二爹問他:“去了吃啥?把嘴巴縫起?”
“哎呀,胡二爹啊胡二爹,來幫扶的人不是都說了,政府會安排一家一個人找事干,你可以去幫人家看門什么的嘛!玉剛和巧萍這么年輕,他們?nèi)チ穗S便找點(diǎn)事做,怕還沒你碗飯吃?政府白拿一套房給你坐你不干,你這不是犯傻?搬搬搬,我都簽字了,趕緊叫玉剛?cè)ズ,晚了怕是沒這好事!”王羨立連珠炮般的說胡二爹。
胡二媽擔(dān)憂地說:“說起來城里的條件是要好些,但我怕去了過不出來!
“剛才都說了,餓不死的,你放心吧!”王羨立提高聲音。
胡二媽又說:“去了田地哪個來照管?”
胡玉剛說母親:“可以坐車回來做嘛!再說找到事情做了,誰還稀罕那點(diǎn)土地?一年又得不了幾文錢!
“這房子呢?不要了?”胡二爹盯著兒子質(zhì)問。
胡玉剛說他:“又沒誰給你拿去!”
王羨立勸他:“搬,不要遲疑了,再遲疑怕報不上去呢!”
胡二爹說他再想想。
晚上一覺睡醒來,胡二爹和胡二媽答應(yīng)兒子,同意搬到城里的安置點(diǎn)去住。
胡玉剛趕緊打電話給何慧,說他爹媽同意搬遷了。何慧聽了,說他下午就給報上去。
四
這天下午,何慧他們又來到胡玉剛家,因為有事要給他說。
“你們說什么?要拆我老房子?”聽了何慧和兒子兒媳的對話,胡二爹猶如要爆炸的汽油桶。
何慧急忙給他解釋:“是這樣的,老人家,按上邊的政策,凡是進(jìn)行易地搬遷的人家,老房子都要進(jìn)行復(fù)墾。這也是為大家好,怕大家搬回來坐出現(xiàn)返貧,再說也節(jié)省了土地!
“你不用說了,打死我也不搬了!”胡二爹頭擺的如貨郎鼓。
一旁的胡二媽也氣鼓鼓的說:“要拆我老房子就不搬!”
何慧告訴他們,名單都上報了。胡二爹和胡二媽說,上報了也不搬。
事情出現(xiàn)反彈,何慧也不知咋辦。她把胡玉剛叫到一旁:“你看這事怎么辦?”
胡玉剛想了想,悄聲告訴她:“你別著急,我去找我王叔!
胡玉剛說的王叔就是王羨立。
王羨立來了,見了胡二爹和胡二媽就質(zhì)問道:“你倆把老這是咋啦?都答應(yīng)人家了又反悔,把政府的事當(dāng)兒戲?難不成人家是在害你?就不要再為難人家何同志了!”
“可他們說要拆我老房子!”胡二爹很氣。
王羨立說他:“拆又咋啦?又不是你一家,我家也要拆!”
胡二爹胡二媽不說話。
王羨立又說:“不要再犯諢了,你看人家何同志大老遠(yuǎn)跑來,多難跑啊!”
“好吧,那就先搬了再說吧!”胡二爹妥協(xié)。接著又說,“話先說清楚,到時候沒飯吃沒衣穿,我可要找你們政府!”
“沒事的,人只要勤快,肯做事,不會餓著的!”見他答應(yīng)了,何慧趕緊說。
三個月后,胡玉剛一家五口搬到了指點(diǎn)的安置點(diǎn),也就是現(xiàn)在的S新市民小區(qū)。
“拉屎拉尿都要錢,這日子咋過得下去?”
剛來的時候,不缺這樣缺那樣,事情也沒找著干,胡二爹和胡二媽心焦,成天和兒子兒媳鬧嚷著要搬回老家去住。
過了段時間,政府的人聯(lián)系到一家建筑公司,讓胡二爹去守門,月工資兩千元,兒子兒媳也自家找到事做了。家里有了經(jīng)濟(jì)來源,生活習(xí)慣也慢慢適應(yīng)了,胡二爹和胡二媽臉上露出喜色,不再提搬回去的事。他們想去也去不成,因為老房子政府已經(jīng)拆了復(fù)墾。
胡二媽每天在家做飯,等老伴和兒子兒媳回來吃了晚飯,倆老就到樓下的廣場上和那些大爺大媽們聊天、休閑。如今,你就是叫他們搬回老家去,他們也不愿意去了。
時間一長,路老砍也不再開他們玩笑。
作者簡介:
萬松,筆名野秋,中國小說學(xué)會會員、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貴州省寫作學(xué)會會員。已出版長篇小說《是非之地》和《南明忠魂》。長篇?dú)v史人物小說《大明第一清官》(共三部100余萬字,已經(jīng)與中國書藉出版社簽訂出版發(fā)行合同,預(yù)計明年3月出版上市)目前,正在創(chuàng)作現(xiàn)實(shí)反腐題材長篇小說《中家出手》一書。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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