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阿玉還在聚精會神地聽課，阿媽又在教室外窺探了。老師以為是誰的家長有事找。不得不停下課，問：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阿玉的媽媽呵呵呵的笑了笑，迫不及待地問：老師呀，我就問問娃們啥時考試？

老師莫名其妙，看了看來人，恍然大悟地說：哦，你是李小玉的媽媽吧？誒誒，我是我是，我是玉她媽。

老師告訴她：還沒呢，現(xiàn)在正是緊張的復習階段，一個星期后考試。哦？一個星期后啊？怎么那么久啊？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早就放假啰。媽媽顯然是大失所望。

老師說：考試時間是上級的決定，我們是左右不了的。你有什么急事嗎？媽媽悻悻地說：沒事沒事，也沒什么事的哦。說完往教室里看了看。阿玉就難過得底下了頭。有的同學就竊竊私議：這個假期阿玉又得出名去啰。

老師說：那要沒什么事，我上課了，你就------。阿玉媽媽只好返回。

這一個星期來，媽媽總是迫不及待地去學校追問考試的事，阿玉在家里早說過N遍了。沒那么快呢，可是媽媽就是不相信�？倫鄣綄W校問這問那的，班主任都有點反感了。所以，今天阿玉一回到家，就對媽媽發(fā)脾氣了。阿玉說：媽媽，你再怎么胡鬧的話，放了假我也不跟你去。我看你怎么辦。媽媽一聽急了，說：哎喲玉啊，你說什么話哦，我這不是心急的嘛，你看看咱家吧，要什么沒什么的。別人家可是有什么有什么的哦。你就甘心看著咱家這樣下去？玉哦，你長大了，該懂事了，可不能這么任性的哦。累死了你阿爸阿媽，我看誰供你們吃穿？媽媽連哄帶嚇。為的就是阿玉放了假乖乖跟她走。

阿玉還是生氣了，不過生氣的阿玉也沒能怎么發(fā)飆，只是進房間里寫作業(yè)去了。

阿玉想不通的是，家里早就添置了液晶電視、摩托車、也拉上了有線電話，水稻玉米脫粒機也買了。媽媽怎么說是要什么沒什么的呢？媽媽到底還想要什么？想起又要跟媽媽出去，阿玉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做那事真的很丟人的呢。

知道今天阿玉考試了。晚上媽媽好菜好飯招待阿玉。阿玉看著豐盛的晚餐，小聲地對媽媽說：阿媽啊，我今天好像沒怎么考好的哦。你就弄這么一桌飯菜啊？媽媽想也沒想，手一揮，說：嗨，阿媽知道你盡了力啦，考好考砸無所謂啦。你啊，就好好的吃飽你肚子，趕明早咱們就出發(fā)。出發(fā)？阿媽你是說------。媽媽滿臉高興地說：對，明天咱就進城啦。玉啊，咱家就看你的啦。你可別讓阿媽失望啊。

阿玉一下子沒了興趣。還以為媽媽弄了這么一桌飯菜，是犒勞自己學習上的付出的呢。誰知道媽媽是另有所圖的啊。阿玉試探性的問：阿媽呀，我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出去啊？那怎么行哦，你看看啊，你阿媽做不了重活，你阿爸在外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家里就看你的啦，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阿玉說：可是阿媽哦。我真的是不舒服的嘛。媽媽嘎然打斷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趕明兒到了城里，阿媽帶你買點藥，吃了就沒事啦。可是阿媽哦，外面還沒有正式放假呢，明后兩天老師改卷，大后天去學�？闯煽�，然后大掃除。才正式放假的哦。嗨呀，那已經(jīng)不重要啦，反正不上課你就可以自由了。看什么成績單哦。阿玉說不過阿媽。飯也沒怎么吃，就說：阿媽，我有點累，我想躺躺哦。媽媽說：嗯，去吧去吧，好好躺躺，明兒坐車別說累啊。

阿玉確實說有點累，可能是最近復習太過緊張的吧。阿玉本想考試過后好好休息幾天的，誰曾想阿媽就這么急著帶她外出了。

經(jīng)過十幾個鐘頭的輾轉，阿玉又來到了熟悉的地方，每個假期阿玉都會來到這里。這地方既讓阿玉留戀又讓阿玉害怕。

留戀的是阿玉又可以跟要好的伙伴無拘無束地玩耍了。當然他們玩耍的地方僅僅局限在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租房里。

那天收工后，阿玉來不及洗去身上的塵埃，就叫上表弟表妹：阿陽，阿麗，我們玩捉迷藏吧。表弟表妹就樂顛顛地過來了。

表弟說：阿玉姐，我剛剛挨阿媽打了。為什么呀？以為我今天沒有完成任務。哦。這樣啊。阿玉問表妹：妹哦，你今天累不累啊？表妹說：沒怎么累，就是今天愛罵得多。阿玉說：別想啦，咱捉迷藏吧。好的好的。阿姐你找我們藏。為什么呀，怎么每次都是我找先啊。以為阿姐你太會藏了，我們總是找不著你。哪有哦。就是就是。表弟表妹喋喋不休地訴說理由。阿姐，你就依了我們吧。好不好哦。阿玉想了想，就說：好吧，這次就找先，不過下次得那么找我先哦。嗯，下次我們一定讓你藏先。

其實他們的玩耍也僅僅是捉迷藏游戲罷了�？墒撬麄儏s能玩得不亦樂乎。有時玩得都忘了吃飯了。讓母親們呱呱呱地喊，才不得不休罷。

阿玉最害怕的就是母親把她趕出房門的事。

每天早早起來，阿玉吃完了早飯，母親就讓阿玉套上那身行頭：破爛的衣服，草窩似的頭發(fā)，臟兮兮的臉。阿玉的母親是個頂級的化妝師，你看看她，把扯爛的衣服在地面上蹭蹭，沾了鍋底灰的雙手在阿玉的頭發(fā)、雙手和臉上攪攪涂涂，簡簡單單的就這么幾下，就把原本俏麗可愛的阿玉變成了個小要飯的了�？粗鴮嵖蓱z。阿妹遞給阿玉一只破碗，說：去吧，你前面走阿媽后面跟著。記住了，城管問你就裝傻，什么也不說。阿玉說：知道啦知道了。阿媽你每天都說了許多遍了，我耳朵都聽出繭來啦。

阿玉來到繁華的十字街頭，不顧車來車往。只要紅燈一亮，阿玉立馬就挨個車去敲車門。重復著這么一句話：叔叔阿姨行行好，我餓了，給幾塊錢吧。碰上不給錢的，阿玉就牢牢抓住車窗或車燈什么的�？嗫喟笾�。車行阿玉也跟著走。這個時候，車主怕出意外，不得不扔出十塊八塊的，當然也有大方的，一次就五十一百的給。扔出的鈔票被風刮去幾米遠，阿玉就搶著跑過去揀。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一輛轎車停了下來。司機打開車窗大罵：他媽的你個死乞妹，你不要命我還怕麻煩呢。你沒看車來車往的啊？一巴掌給你要不要。司機罵罵咧咧地開車走了。阿玉繼續(xù)行乞。

那天阿玉正在車群里乞討，突然聽到路邊的媽媽大聲喊：玉啊，快出來。城管過來啦。媽媽邊說邊招手。阿玉沒聽清楚�？墒强吹桨屩钡臉幼樱⒂裰莱鍪裁创笫铝�。忙左右縫隙穿插自如地跑出車群。嚇得司機們直飚汗地猛按喇叭。媽媽迎上來，抓住阿玉的手就拼命地跑。路人紛紛側目。

甩開了城管。媽媽問：玉啊，今天討了多少？阿玉猛喘粗氣，都有點憋過去的感覺了。媽媽嘿嘿笑了笑，說：來，我看看。說完自個掏阿玉的褲袋。掏出一小把鈔票。媽媽手指點了點伸出的舌頭。一張一張搓著，激動又緊張地數(shù)著手中的錢。那是阿玉冒著生命危險討來的錢。

媽媽數(shù)好了錢，滿意地說：玉啊，走，咱吃碗粉去。說吧，你想吃什么粉？阿媽給你買。阿玉說：阿媽呀，我腿直打哆嗦哦。我走不動啦。媽媽一看，說：哎喲，怎么啦？是不是餓啦？走走走，咱填飽肚子去。可是阿玉真的走不動了。雙腿打著顫，軟軟的走不了路。阿媽說：嚇的吧？嘿嘿，瞧你這點德性，嚇成這樣。不怕，有媽呢，沒事啦。

可能是嚇和累的吧，這次阿玉真的大病一場。媽媽直嘆氣。

身體好點的時候，阿玉就得抓緊把假期作業(yè)完成。整天都去乞討，作業(yè)都荒了。不完成作業(yè)，老師是不給繳費注冊的。阿玉好想哪一天不用出去乞討，好好地在家里完成作業(yè)。可是媽媽總是說：哎喲，寫什么作業(yè)啊，你交上去老師也沒工夫看的。能寫就寫，寫不了就算啦。所以阿玉好不容易逮著了個空閑，就得好好的寫了。

正寫著時，表弟表妹進來了，是想找表姐姐玩的。阿玉問：你們不出去干活啊？表弟說：今天不出去了。我媽說這幾天城管抓得緊。先躲躲。表妹接話：等過了這風頭再說。原來這樣啊。那你們作業(yè)寫完了沒？表弟表妹都搖搖頭。阿玉說：那你們回去把作業(yè)拿來吧，咱一起寫。好啊好啊。表弟表妹轉身回去哪作業(yè)了。

不一會，表妹拿著作業(yè)高高興興地來。而表弟卻垂頭喪氣空手而來。阿玉問：怎么了？你作業(yè)呢？表弟說：找不到了。我媽說好像當垃圾買了。啊？你媽怎么能這樣��？你假期作業(yè)沒有，到時怎么注冊�。课乙膊恢�。表弟看起來無動于衷。還樂得玩去呢。

阿玉有不會解的題目就問阿媽。阿媽看也沒看，說：哎喲，這我哪懂哦，你啊，就愛咋寫咋寫吧，反正到時老師又沒檢查你的對錯。有個交上去就行。阿媽說完又跟好姐妹聊起天來。阿玉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就按照阿妹說的，亂寫一通了事。阿玉在想：也許真就像阿妹說的那樣，老師沒功夫檢查的呢。阿玉就覺得寫作業(yè)沒意思了。阿玉就扔下作業(yè)，跟表弟表妹他們玩耍去了。

阿玉看到城里的孩子都穿戴整齊地上這班那班的興趣班，阿玉好生羨慕。吃飯的時候，阿玉說：阿媽哦，對面的阿蘭讀興趣班去了。阿妹說：嗨，就他們愛鬧騰，我們這種人讀再多的書業(yè)沒用的啦。遲早是打工的。我們現(xiàn)在啊，能掙錢那才是有本事。

阿玉本以為阿妹也同意讓自己讀興趣班的。沒想到阿媽會這樣說。阿玉據(jù)理力爭：阿媽呀。我白天乞討，晚上我讀興趣班去行不？阿媽說：什么什么你說什么？讀興趣班？不要錢啊？哪來的錢？哎喲我的玉喲。好好掙錢去，別東想西想啦。聽話啊，開學我給你買兩套衣服，行了吧？哦。阿媽你說話算數(shù)哦。阿玉高興了。阿媽說：算數(shù)算數(shù)。一定給你買。只要你好好討錢，阿媽就給你買最貴的衣服。

有了阿媽的這一句話。阿玉討錢很賣力。

阿玉牢記阿媽的教導：討的對象是那些開名貴車的。他們一般出手大方。是個有錢的主。阿玉問：阿媽哦，什么是名貴的車�。堪屨f：車皮錚亮，洗得一塵不染，沒有嘈音。里面的人穿著名牌，有風度的。阿媽媽說的一套又一套。聽得阿玉云里霧里的。但阿玉記住了，就是覺得是好的車就向他們乞討。結果屢試屢成。

那天阿玉本來是想敲開身邊的車的，可她看到后面來了一輛車皮錚亮的車。阿玉就放棄身邊的車，跑上前去。阿玉想：又可以討到大錢了。正在阿玉滿心期待地跑上去時。一輛車躲閃不及，狠狠地撞向了阿玉。阿玉“啊——“的一聲，那只裝著幾張鈔票的破碗，沿著一條孤寂的弧線往外劃去。

路邊的媽媽撕心裂肺的喊：玉啊-——

不知阿玉聽沒聽到。

反正那一刻街上一團糟那是肯定的事。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