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縱然璀璨如星辰也會湮滅沉寂;
縱然絢麗如繁花也會枯萎凋零。
紅顏白骨,英雄遲暮
而你與我
已然化成了那個萬年不朽的傳奇
韓桃常常會看著門前那些不知名的小花發(fā)呆:“它們是不是也會羨慕那些種在盒子里供人觀賞的名花呢?”她想。
她不過是南劍閣閣主身邊的女婢,毫無過人之處,蒼白瘦小如同雜草般。安靜靦腆,不愛熱鬧,而少閣主徐懷冰卻似乎對她特別青睞。也曾問過她為何不離開——在憑她一身武藝亦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時(shí)候。她只是搖頭,不作回答。
“因?yàn)橄朊刻於伎粗,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啊。”她在心里說,“對于那么平凡的我,遇上你,已是天賜的奇跡了吧!
韓桃從小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孩子,瘦瘦小小,蒼白如紙。那年皇帝選秀女,同村的幾個女孩都被選去,唯獨(dú)落下她,而她本就不抱希望——蒼白瘦小的雜草如何能與清艷獨(dú)絕的桃李相爭?
十六歲那年遇上徐懷冰,她從匪徒的亂刀下被徐懷冰救起,之后被帶到了南劍閣,做了徐懷冰的貼身女婢,而同村的人,無一幸存。
那日清醒過來,推開房門,屋外臺階下站了許些人;而她眼里唯見他,即使一襲青衫仍難掩他灼灼光華。
而如今,此人一如當(dāng)初初見那般驚艷絕倫,只是心情早已不似當(dāng)年:明白了他是少閣主的身份,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奢望;也明白應(yīng)是同樣精彩絕倫的女子,才配得起他。她只求每日能看他一眼,說上幾句話,便已很好。
閣主書房前的那塊草地自從徐懷冰接任以來就從沒修過,里面開滿了瑩瑩綠綠的小花,倒也清瘦可愛。徐懷冰喜歡極了這里,每日處理完公事后都要拉著韓桃來看上好一陣,他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卻也又有著孩子般的心性!澳憧此鼈冮L得多高興!毙鞈驯钢淮匦↑S花說!岸椒仓私K究平凡,它們開得再好再頻,也一樣成不了名動天下的牡丹。”身旁的韓桃慢慢地說。徐懷冰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眉清目淡的少女,忽然,拉其她的手,有些調(diào)皮得眨眨眼,說:“我?guī)闳地方!
韓桃被他拉著跑,耳畔勁風(fēng)惻然,而她的嘴角卻忍不住的上揚(yáng),被他牽在手心,是以前無論如何也不敢想的事吧。
“到了,就是這里。”前面的人停下腳步,放開她的手,將她推到身前。
韓桃好不容易喘了幾口氣,才有力氣睜開眼睛,卻是“啊”的一聲——眼前遍地開滿了紅黃翠紫的小野花,高矮不一,四周是隱秘的樹林,花野間氤氳出迷離的霧氣,卻仍能隱約看見有蝴蝶在叢中飛舞,恍若仙境,都是一些悄悄無名的小野花,卻在這幽靜無人的山谷間開出別樣的繁華。
“這是哪里?”韓桃掩飾不住驚喜,轉(zhuǎn)頭問徐懷冰,見他微笑如水!斑@里是南劍閣后山,十一歲時(shí)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我叫它花宴谷!毙鞈驯f。
“花宴谷……”韓桃喃喃地念,“好名字,這里真是花開如宴般!
“所以啊,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無法改變,但即使低微如野花,卑小如塵埃,只要它愿意一樣可以走得很美麗。”徐懷冰走到韓桃身邊低聲說:“活得平凡又如何呢,我相信只要忠于自己的心,懷有夢想并且永不放棄,即使會突然面對死亡,也會一直微笑下去,因?yàn)槿松袥]有遺憾,沒有不快樂!毙鞈驯膺^韓桃的肩,和她四目相對:“從今天開始,我不允許你再說些喪氣的話,要快樂起來,做最美的自己!
韓桃望著那雙秀雅得近乎女氣的眼睛,心里泛苦。
那你呢,少閣主?你快樂了嗎?你快樂過了嗎?
南劍閣傳到徐懷冰手中時(shí),他不過十八歲,如今四年過去,南劍閣的聲勢已如日中天,隱隱有稱霸江湖之氣,而閣中仍有人不斷挑釁他這個閣主之位。要支撐偌大一個門派還需時(shí)時(shí)提防閣中小人,誰也不知道在那副溫潤如玉時(shí)時(shí)微笑的面具里藏的究竟是怎樣一顆疲憊的心,而韓桃卻知道。
知道他常常會在挑燈閱讀時(shí)昏然睡去;
知道他為練劍練到四氣反沖嘴角溢血;
知道他明明不快樂卻還要裝得比誰都高興。
……
因?yàn)樗悄蟿﹂w的少閣主,注定是人中龍鳳,注定了他這一生必須挑起這千斤的膽子,注定了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么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桎梏,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能……要求別人,懷冰?
“徐懷冰,你給老子出來,你他媽的整天窩在里面裝什么龜孫子,閣主之位傳給你老子就是不服! 是男人就該真刀真槍地打一架……”
書房外又有人在叫囂,這樣的挑釁似乎永無止境,雖然南劍閣在徐懷冰手中空前繁榮,那些人卻硬是不承認(rèn)他這閣主之能。
“待在這里別動,等我回來!迸R走前徐懷冰對韓桃說。
“你要當(dāng)心……”不知為何,心中總有隱隱不安。
“傻丫頭,沒事的!毙鞈驯牧伺乃念^,提劍出門。
門開的時(shí)候,陽光撲面而來,徐懷冰就像流進(jìn)了那一片陽光里一樣,再也抓不住。
“呯”的一聲房門關(guān)上,從此門外屋里,猶如碧落黃泉,兩個世界。
懷冰啊……那么好看的他,那么溫柔的他,那么辛苦的他,那么堅(jiān)強(qiáng)的他,那么優(yōu)秀的他……在閣主這條路上越走越孤獨(dú),越走越寂寞。
被他拉著手在山野跑過,
他看著自己說“要快樂”,
他笑著對自己說“別擔(dān)心”。
如自己這般平凡之人能得到他的眷顧,已然是上天恩賜,也不該奢求再得到點(diǎn)什么了吧……
“余伯伯,我無意殺你,收手吧!毙鞈驯鶎Φ衷谀谴鬂h的喉頭,冷然道。
那大漢離徐懷冰大約一丈遠(yuǎn),冷笑著說:“小子,今日敗于你,他日定當(dāng)十倍奉還”!斑”字音未落,那大漢忽然低頭,避過喉頭劍刃,掠出十米遠(yuǎn),一章劈了過來,徐懷冰一驚,他一看便知那掌分明蓄了十二成的功力。原來在剛才……來不及多想,他足尖一點(diǎn),本要側(cè)身避開,卻忽然頓了頓,身后便是書房,倘若自己避開,那掌力勢必直擊書房……若硬接……以現(xiàn)在自己的狀況要接下這一掌也絕無可能,猶豫之間那掌風(fēng)逼近,還有不遠(yuǎn)處那狂妄的笑聲。
……“呯”——“嗯”——“啊”——
徐懷冰倒在地上,懷里有真實(shí)的溫?zé)岣,方才還狂笑不止的大漢已然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那懷中人……是誰?
在那生死關(guān)頭,有人破門而出那人瞧得準(zhǔn),一把將自己身側(cè)的匕首擲了出去,再一個轉(zhuǎn)身為徐懷冰擋住了那要命的一掌。
“呯”是掌擊在她背上的聲音!班拧笔撬姓频膼灪呗!鞍 笔悄谴鬂h被匕首刺中的叫聲。
“小桃…..小桃……小桃……”
“帶我去…….花宴谷……”韓桃倚在徐懷冰懷里,氣若游絲。
依然是芳草遍地,蝴蝶翩翩,依然是迷霧相縈,恍若仙境;ㄑ绻。
“它們都是很平凡的生命,是不是?”韓桃經(jīng)脈盡碎,卻依然微笑。
徐懷冰低聲溫柔,仍掩不住痛楚:“…….傻瓜!
韓桃在徐懷冰的懷里動了動,繼續(xù)說:“可是他們活得很高興,很自由,所以在我們看來,才會那么美麗!
韓桃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撫平徐懷冰緊皺地眉心,輕聲說:“……要快樂不要皺眉頭,就像你說的,做自己!闭f到這里,韓桃聲音漸漸模糊,仿佛夢中的呢喃:“我難得任性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你懷里……就好像……做夢一樣呢……我很高興,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懷冰啊,若非遇見了你,我這一生,怕算是白過了…….”
這是徐懷冰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算不算自私呢?想要他永遠(yuǎn)記住自己,想要他永遠(yuǎn)不能抹去,總有一天他會娶妻生子,總有一天他會對自己漠不關(guān)心。那么……像現(xiàn)在這樣死去,是不是至少可以……騙了自己?
“你知道么……”懷中人已然閉目,那一襲青衫坐在花野間的男子仍在低語,“我不過是爹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棄子而已!
“所以當(dāng)年爹將閣主之位傳給我,才會有眾多前輩不服,沒有所謂的高貴低賤,只要你愿意,那都是可以隨意給予的,最怕的只是看清了自己。”
徐懷冰將懷中女子橫抱起來,站了起來,看著眼前一片繁華,說:“就在這里,好不好?你要知道,它們一定會為你……花開如宴,年復(fù)一年!
嗯……我知道,我看得見那繁花如宴,如你于我。在生命里,開滿了不朽的傳奇。
(作者系蕭山十中花雨文學(xué)社學(xué)生,推薦:張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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