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在汽車修理部當學徒,修理部也就師徒兩人。師父叫阿文,龍龍跟阿文學了三年了,本該學徒期已過了。由于修理部生意一直紅火,阿文見龍龍勤快機靈,便等學徒期滿后,就讓龍龍留在修理部打工了。龍龍為人膽小誠實,阿文和老婆秀珍都很喜歡這個勤快誠懇的徒弟。龍龍性格比較內向,少言寡語。父親是個賭徒,嗜酒成性,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小時候,龍龍父親整天在外賭博,直到輸光身上所有的錢,才肯罷休。這時候,便在外賒賬買瓶白酒,把自己灌得爛醉;丶液螅趺纯待堼埗疾豁樠,不是打就是罵,龍龍的媽一氣之下,便仍下爺倆,獨自外出打工去了。這一去,都十年了,至今也沒個音訊。后來,龍龍初中剛畢業(yè),他爸便對龍龍說,家里沒錢,上什么學呀,趕緊出去打工吧,于是,龍龍便輟學了。
龍龍輟學后,知道家里呆不住,也為了躲避父親的打罵,便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跑到了集鎮(zhèn)上,看看有什么合適的工作。由于龍龍未滿十八歲,問了幾家飯店,要不要洗碗工,都被老板拒絕了。龍龍肚子也餓了,就降低了要求,只要能吃飽,沒工資也行。龍龍在街上問了個遍,沒有一家愿意接受他。都說是童工,屬于違法行為。最后,龍龍看到一家阿文汽修部,遠遠的,就聞到一陣肉香味。龍龍更是饑渴難忍,便壯著膽子,站在汽修部門外,大聲喊了一句,師傅,請給碗飯吃吃吧,叫我干啥都行。這時,老板娘秀珍便跑出了廚房,看到一小伙子站在門前,還跟她要碗飯吃。秀珍見他可憐,便讓龍龍進了屋。秀珍盛了一大碗飯,端給龍龍,讓龍龍坐下吃,慢慢吃,別咽著。這時,老板阿文修完車回來了,秀珍忙對阿文介紹了一下情況,阿文洗完手,也坐在桌前,端起一大碗飯,大口大口咀嚼著。阿文見龍龍一臉稚嫩,便問起了他的家庭情況。龍龍回答,娘跑了,爹是個酒鬼,自己是跑出來打工的。阿文也見龍龍怪可憐的,又問,你還未成年,老板是不會要你的。龍龍又答,我就混碗飯吃,不要工錢的。阿文見龍龍忠厚坦誠,便試探地說,這樣吧,我這里正缺個打下手的,你就跟我學修理吧,管飯管住。這時,龍龍仿佛見到了大恩人,急忙鞠躬道謝,謝謝師父收我為徒,我一定好好干。就這樣,龍龍成了阿文的徒弟,龍龍也勤快能干。什么補胎、換胎、焊接、充氣,這類雜活都包給龍龍了,龍龍?zhí)貏e賣力。轉眼,三年的學徒已結束了,龍龍竟成了家里的一員,秀珍對這徒弟非常滿意,龍龍肯吃苦好學,阿文對龍龍也傾囊相授,毫無保留,把技術都傳給了龍龍。
當學徒期滿,阿文在一次飯桌上,問起龍龍,是繼續(xù)留在這里打工,還是獨自去開一家汽修部。龍龍卻噙著眼淚說,開汽修部我沒有積蓄,還是給師父打工吧。阿文見龍龍心意已決,便答應每月給高額的工資。
然而,令阿文頭疼的是,跟秀珍結婚五年了,可秀珍的肚子就是沒動靜。阿文有時干活累了,總是哀聲嘆氣,覺著沒有孩子,就等于斷了根,再苦再累也沒意思。秀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為這事,大大小小的醫(yī)院也沒少去,檢查結果都一致,是阿文的精子數量不夠,所以才倒致不孕。如今,盡管知道了原因出在哪,藥也沒少吃,可依然懷不上。每當阿文和龍龍外出修車的時候,秀珍便獨自一人在家,眼淚刷刷往下流,看到左鄰右舍,該生孩子的都生了,該懷孕的都懷了,就是阿文不爭氣,才懷不上孩子的,日子一長,秀珍便對阿文失去了信心,對阿文也有了抱怨的心態(tài)。
這時候,阿文的汽修部生意特好,有時,阿文和龍龍一直忙到深夜。就在這些上門修車的客戶中,有幾個客戶,對秀珍特別看好,可以說是垂誕三尺。秀珍一頭秀發(fā),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臉蛋俊俏,誰見了都會多看幾眼。尤其有個叫京巴的客戶,他是開貨車的,經常來阿文的汽修部。每次,都會帶些新鮮的水果給秀珍。秀珍見京巴如此熱情,為人和善,心里對京巴漸漸產生了好感。京巴趁阿文修車的時候,京巴總會跑進廚房,和秀珍談笑風聲。京巴總是告訴秀珍,女人要多吃水果,還要多鍛煉,沒事的時候跳跳廣場舞,為此,京巴給秀珍的手機下載了許多廣場舞。清閑的時候,秀珍都會舞動著身姿,跟著音樂節(jié)奏,跳著各種各樣的廣場舞。每次,京巴來修車,總會給秀珍帶來歡樂。因此,京巴要是沒來的時候,心里還總是空蕩蕩的,時間一長,兩人便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阿文也不是傻子,也看出了些苗頭,但是,自已又不能讓秀珍懷上孩子。這事可是醫(yī)生檢測的,是科學依據。阿文看到秀珍和京巴有說有笑,雖心存醋意,但又不敢發(fā)作出來。這時,京巴見阿文默不作聲,仿佛默認了他和秀珍的來往。于是,京巴就得寸進尺,趁阿文到外地修車的時候,就故意開著貨車來汽修部,就為見上秀珍一面。也不知什么時候,秀珍竟懷上孩子了,而且,肚子一天天鼓起來。當阿文知道秀珍懷上孩子后,本應該高興才是,可阿文就是高興不起來,一直沉默語,心存疑慮。轉眼,到了預產期,阿文便陪著秀珍去了人民醫(yī)院。由于胎兒是橫位,只能做剖腹產,就這樣,孩子被拿了出來,還是個男孩。秀珍樂壞了,仿佛是天意,讓她做了母親,有了念想。而阿文始終一臉漠然,不冷不熱,心里總像有根刺,如哽在喉。
孩子一降生,右鄰右舍就悄悄議論,這孩一點也不像阿文,多半是個野種。這消息傳到龍龍和阿文耳里。龍龍沉默不語,一邊是師母,一邊里師父,幫哪邊也不對。只能安慰著阿文說,師父,這些人嘴賤,你別往心里去。阿文表面答應著說,不會的,那些人就愛管別人家的事,嘴欠。說歸說,但阿文心里非常難過,每天看這孩子一點也不像自己,怎么看都像京巴,大腦袋,黑皮膚。秀珍當然看出了阿文的心思,總責問著說,怎么了?親生的娃也嫌棄?當初為啥要呢?這時,阿文吞吞吐吐,極不情愿吐出一句話來,還不知道是誰的呢?秀珍聽后,一陣心酸,淚水不由自主流了出來?拊V著,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是自己親生的?阿文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做DNA。秀珍聽完,眼淚又刷刷地流下來。
直到有一天,秀珍剛從菜場回來,就聽到阿文接到一個電話,要讓阿文去縣城,到一家單位去修車。阿文和龍龍吃完早飯,就匆匆開著轎車向縣城駛去。
到了修車地點,阿文一看是輛推土機壞了。司機告訴阿文,啟動了好幾遍,就是啟動不了。阿文就對龍龍說,你去駕駛室把機頭拆下來,看看內部零件。這時,龍龍爬上駕駛倉,準備把推土機擋板放下來,可偏又湊巧,阿文正彎下身去,把頭伸進底部察看,根本沒注意擋板要砸下來。龍龍也沒發(fā)現(xiàn)師父正在底下,龍龍一操作,擋板便重重砸在了阿文頭部,嚴嚴實實蓋住了阿文,頓時頭破血流,慘不忍睹,龍龍發(fā)現(xiàn)后,一臉驚愕。
駕駛員趕緊撥通了120,龍龍嚇得六神無主。駕駛員向龍龍大聲喊道,升起擋板,升起擋板。龍龍慌忙把擋板升起,大伙便把阿文拖了出來。不一會兒,急救車來了,大伙把血肉模糊的阿文抬上了車,龍龍也跟上了車作陪同。在車上,看著師父兩眼翻白,口吐鮮血,漸漸的,停止了呼吸。這時,龍龍跪倒在阿文身邊,痛哭流涕說道,師父呀,是我害了你呀……到醫(yī)院后,醫(yī)生再次鑒定,阿文已經死亡。這時,龍龍就撥通了秀珍的手機,并告訴了師母,師父已經死亡。秀珍踉踉蹌蹌趕到醫(yī)院,一看,阿文連句話都沒交待,就一命嗚呼。秀珍悲痛萬分,淚水如斷線般流下,并哭訴道,阿文呀,你就忍心把我娘倆拋下,你卻一人走了,你真心狠呀。當龍龍把事情真像告訴秀珍后,秀珍用拳頭捶打著龍龍的胸口,嚎啕大哭著。
就這樣,阿文走了,連句話也沒留。幾天后,龍龍便接過阿文的擔子,獨自干起了師父的工作。因為,龍龍心里清楚,師父的去逝是自己造成的,龍龍在心底有了一個決定,一定要把師父的兒子扶養(yǎng)成人。而秀珍卻有了想法,帶兒子去了親子鑒定中心,做了DNA,半月后,鑒定報告寄來了,報告上說,兒子和阿文有99.9%血緣關系,也就是說,阿文就是這孩子的父親,這時,秀珍痛哭不止。
第二天,秀珍讓龍龍休息一天,并帶上兒子,一道給阿文上墳去。到了阿文墳前,秀珍撲通跪下,龍龍和兒子也跟著跪下,秀珍從口袋掏出鑒定文書,痛哭流涕著說,阿文,你看看吧,這DNA出來了,兒子就是你的種呀,你總信了吧。說完,秀珍把鑒定文書點燃,化為灰燼。
(編輯:纖手香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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