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筆友是廣西柳州的,離他的家鄉(xiāng)貴州貞豐很遠(yuǎn),他決定去會她絕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更不是隨心所欲的結(jié)果。
為了這次會面,他們半年前就商討過,本來他執(zhí)意要她到貞豐來,這里有舉世無雙的“雙乳峰”,有如詩如畫的三岔河,有奇險的北盤江大峽谷。邀請她來,陪她各處走走,看看自己的家鄉(xiāng)�?刹恢獮槭裁�,她不肯,說了很多理由。
林峰最后作了讓步,決定跑到柳州去見見她,也好,到著名的龍城去,有奇石觀賞,還可拜謁“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值得。
林峰的筆名叫曉荷,他最大的業(yè)余愛好就是寫作,在報刊雜志上常有詩文發(fā)表。她的筆名叫秋葉,也喜歡寫作。三年前他們在中專認(rèn)識,通信三年。
秋葉是看了曉荷在《中專天地》發(fā)表的文章《月是故鄉(xiāng)明》后,給曉荷來信,談自己的感想。曉荷收到秋葉的信,很快就回了信。相同的愛好,讓他們走到一起,來往書信不斷。在信中,他們談學(xué)習(xí)、談身邊發(fā)生的趣事、開心事,更多時候,他們談理想、交流創(chuàng)作經(jīng)驗。
列車在崇山峻嶺中奔馳,曉荷陷入了沉思,他們交往的一幕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就要見面了,他一直在想象她的樣子。
他掏出鏡子打量自己:高大、強壯、帥氣。
經(jīng)過一天多的時間,曉荷終于到達(dá)柳州。隨著人流涌出車站,曉荷掏出秋葉給的地址,準(zhǔn)備在大街上尋找起來。突然,曉荷發(fā)現(xiàn)在出站口不遠(yuǎn)處,有一個女孩高舉著木牌,上面寫著“歡迎筆友曉荷”。曉荷微笑著走過去,秋葉大聲叫道:“你是曉荷?”
“我是曉荷�!�
“你是秋葉?”
“我是秋葉�!�
“走,我們邊走邊談,”秋葉說,“我在飛鵝路開了一家服裝店,先到我店里坐坐。”
曉荷問道:“秋葉,你畢業(yè)后沒去找工作,怎么去開服裝店?”
秋葉答道:“我學(xué)的是市場營銷,畢業(yè)后找了好幾家單位,覺得都不滿意,后來在父母的支持下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蠻好的�!�
兩人邊走邊談,十多分鐘,就來到了秋葉的服裝店。走進(jìn)服裝店,秋葉接過曉荷的行李,拿出一張潔白的毛巾,遞給曉荷:“來,洗把臉吧�!�
曉荷接過毛巾,在水龍頭邊洗臉。洗完臉,曉荷坐在沙發(fā)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秋葉的服裝店坐落在黃金地段,由于服裝款式新穎,順應(yīng)潮流,生意很紅火。曉荷剛坐下,就有顧客進(jìn)店買衣服,秋葉忙著招呼顧客,讓顧客自己挑選。又有一位女顧客進(jìn)店,秋葉忙不過來,曉荷站起來,走上前去招呼。經(jīng)過一番對比,兩位顧客都挑到自己滿意的衣服,秋葉招呼的男顧客買了一套休閑服,曉荷招呼的女顧客買了一件連衣裙。兩位顧客剛走,又有人進(jìn)店,秋葉和曉荷又忙著招呼,秋葉招呼男顧客,曉荷招呼女顧客。一批又一批顧客進(jìn)店,一批又一批顧客滿意離去,秋葉和曉荷一直忙著,直到晚上七點鐘,顧客才少下來。
秋葉說:“你幫我看店,我去做飯。”
曉荷說:“行,沒問題,你去吧,我?guī)湍憧粗!?/span>
曉荷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打量來來往往的行人�?粗鴣砣ゴ掖业男腥�,曉荷陷入了沉思。他想,這里真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照這樣下去,一年賺它三、五萬不成問題,自己中專畢業(yè),正趕上下崗分流大潮,被遣返回原籍,由于所學(xué)專業(yè)不對口,在當(dāng)?shù)卣也坏焦ぷ�,呆在家里也不是辦法,如果……又有一位女顧客進(jìn)店,打斷了曉荷的沉思。他趕緊站起來,去招呼女顧客。女顧客挑了一件襯衣,滿意地走了,曉荷收到80元錢。女顧客剛走,又一位女顧客進(jìn)店,女顧客挑了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280元成交。這位女顧客還沒走,又進(jìn)來一位男孩和一位女孩,憑直覺,曉荷知道這是一對戀人。曉荷上前招呼:“兩位,要買點什么,隨便挑吧�!被仡^對買連衣裙的女孩說:“大姐,慢走。”男孩和女孩相視一笑,各自挑選起來,男孩挑了一套休閑服,女孩挑了一套紅色運動服,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480元成交,曉荷將衣服包裝好,遞給男孩。男孩接過衣服,掏出錢包,將480元錢遞給曉荷。
送走這對戀人,秋葉跑出來,叫曉荷進(jìn)去吃飯。曉荷說:“要不,你先吃,我看一會兒店,你吃完了,我再去吃吧�!�
秋葉說:“不用看了,咱們還是一起吃吧,有人買衣服,會叫我的�!�
曉荷說:“行,就依你。”
來到飯桌旁,曉荷笑著說:“喲,飯菜真豐富,回鍋肉、炒雞蛋、麻辣豆腐、白菜豆腐湯。這么多,兩個人怎么吃得完�!�
秋葉說:“坐下,瞧瞧我的手藝如何,你大老遠(yuǎn)趕來,為你接風(fēng)洗塵,這是應(yīng)該的。”秋葉說完,盛了一碗飯給曉荷,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曉荷實在有點餓了,幾分鐘,一碗飯就全下肚了,秋葉看著曉荷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笑出聲來:“慢慢吃,別噎著。”
曉荷笑著說:“讓你見笑了,我的確有點餓了�!�
秋葉說:“都怪我,光忙著做生意,把你這位貴客給忘了�!�
曉荷說:“我不是什么貴客,我普通人一個,要錢沒錢,要工作沒工作,如今一個人漂泊流浪。”
秋葉說:“這么說,你比我還殘�!�
曉荷說:“說來話長,我們畢業(yè)時,正趕上下崗分流大潮,很多同學(xué)都沒有找到工作,被分回原籍,由于所學(xué)專業(yè)不對口,縣委、縣政府研究決定,讓我們這屆一百五十多個大中專畢業(yè)生外出打工兩年,兩年后再安排工作�!�
秋葉說:“如果你不嫌棄,就在店里幫助我,我一個月給你800元錢,包吃包住�!�
曉荷說:“咱們朋友一場,談錢就見外了,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可能要流落街頭了�!�
秋葉說:“從你下午的表現(xiàn)來看,你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手�!�
曉荷說:“我在省城貴陽讀書期間,曾利用周末上街賣報紙、衣服、襪子等,一來鍛煉自己,二來多少可以賺點錢�!�
秋葉說:“你是從家鄉(xiāng)來柳州,還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曉荷說:“我是從貴陽來的,我在一家公司推銷化妝品,老板卷鋪蓋走了,幸好我領(lǐng)的化妝品(大約值一千多元)沒交,我就將這些化妝品賣掉,來柳州找你。這不,我在火車上一路推銷,還賣了一千五百多元錢�!闭f完,曉荷起身拿過自己的行李,拉開拉鏈,拿出幾瓶防曬霜、護(hù)膚霜、洗面奶之類的化妝品,遞給秋葉:“給,這是我特意留下來送給你的。”
兩人邊吃邊談,這時,有顧客進(jìn)店,秋葉說:“你慢慢吃,我去招呼顧客�!�
曉荷吃完飯,一看表,八點過鐘,這時,街道上行人漸漸多起來,服裝店的生意又來了。他把碗筷收拾了,就跑出來幫助秋葉招呼顧客。一批一批顧客進(jìn)店,一批一批顧客滿意離去,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秋葉和曉荷兩人忙過不停,從八點一直忙到十點。
十點過鐘,街上行人稀少了,服裝店的生意才清淡下來,秋葉指了指沙發(fā):“來,坐著休息一會兒吧,看把你累得渾身是汗�!�
曉荷低頭一看,襯衣都浸濕了,渾身上下直冒汗。柳州氣候炎熱,曉荷初來乍到,真有點不適應(yīng)。
秋葉端來洗臉?biāo)瑢院烧f:“洗把臉吧。”
曉荷說:“你們這里怎么這樣熱,熱得我受不了,渾身直冒汗。”
秋葉說:“我們這里屬于亞熱帶,比你們貴州炎熱�!�
曉荷說:“有時間到我家鄉(xiāng)去看看,那里氣候舒適得多。”
秋葉說:“我一定去,去看看雙乳峰,去看看黃果樹瀑布,去看看你的父母�!�
曉荷說:“到時候,我做你的向?qū)�。�?/span>
“你坐著休息,我去買雪糕來吃,”秋葉說,“隨便買點東西�!�
秋葉說完,走出去了。曉荷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秋葉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又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秋葉找到男朋友沒有,如果有,自己在這兒,有些不妥,到時如果產(chǎn)生誤會,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在想什么,吃雪糕了。“秋葉趕回來了,手里拎著幾大袋東西。
曉荷接過雪糕,吃了一大口,冰涼冰涼的,舒服極了。他仔細(xì)打量著秋葉,秋葉一襲粉紅連衣裙,修長的大腿,一頭披肩長發(fā),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胸部雙峰高聳。曉荷光顧盯著秋葉看,連雪糕也忘記吃了。秋葉發(fā)現(xiàn)曉荷盯著自己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曉荷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趕緊收回目光,低頭吃著雪糕。
秋葉打開塑料袋,拿出荔枝、桂圓、龍眼等水果,堆在茶幾上,招呼曉荷:“吃,吃水果。”秋葉說完,拉下卷閘門,將服裝店與街道隔絕。
曉荷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吃這些水果。他拿起一顆桂圓,剝?nèi)ネ鈿�,丟進(jìn)嘴里,嚼起來。吃完桂圓,又吃荔枝、龍眼。吃著吃著,從褲包里摸出一大把鈔票,放在沙發(fā)上,說:“秋葉,這是我下午幫你買衣服收的錢,一共一千五百八十元,你點點。”
秋葉說:“點什么,你數(shù)好就行了,我收的在這里,咱們點一下�!闭f完,秋葉從挎包里掏出一大堆鈔票,兩人數(shù)了好一陣子,才清點完畢,一共四千八百四十五元,加上曉荷收的,一天就收入六千多,除去成本,少說也要賺三千元錢。
清點完鈔票,秋葉挑選了一件襯衣和一條褲子,遞給曉荷,說:“去洗個澡,把這個換上�!�
曉荷說:“衣服我有換洗的,你還是留著賣吧�!�
秋葉說:“送給你的,快拿著,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曉荷笑著說:“看來我只能接受了,否則……”
“否則什么?”秋葉搶過話頭,問道,“說我的壞話,當(dāng)心我不理你�!�
“不跟你爭吵了,我洗澡去了,熱死我了。”曉荷邊說邊拎起衣服,走進(jìn)衛(wèi)生間。
洗完澡,曉荷來到沙發(fā)前,秋葉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看到曉荷,秋葉說:“你坐會兒,我也去洗一下�!�
秋葉洗了澡,換上睡衣,來到曉荷面前,曉荷發(fā)現(xiàn),秋葉身著睡衣,更加性感迷人,渾身上下散發(fā)出青春的氣息。秋葉坐到曉荷的旁邊,發(fā)現(xiàn)曉荷仍死死盯著自己,微紅著臉,也盯著曉荷看,四目相對,誰也不想把目光移開。曉荷高大帥氣,身體強壯,是眾多女孩子眼中的白馬王子。秋葉心想,不知曉荷找到女朋友沒有,如果沒有,自己就有機會了。
曉荷被秋葉盯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首先打破沉默,說:“我真名叫林峰,樹林的林,山峰的峰。不過,你還是叫我曉荷吧�!�
秋葉說:“我叫楊琳,白楊的楊,王字旁、右邊一個樹林的林。當(dāng)然,你也叫我秋葉吧�!�
說完,兩人各自收回目光,坐在沙發(fā)看電視,看了一會兒,秋葉看已經(jīng)十一點過鐘了,就提議道:“曉荷,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車,下午又一直幫助我,肯定累壞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做生意�!�
曉荷說:“行,就休息吧�!�
秋葉說:“曉荷,真不好意思,今晚你暫時睡沙發(fā),明天我再去買一張折疊床,今晚就委屈你了。要不,你去床上睡,我睡沙發(fā)吧�!�
曉荷說:“不用了,我喜歡睡沙發(fā)�!�
秋葉說:“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曉荷說:“晚安!也祝你做個好夢�!�
躺在沙發(fā)上,曉荷陷入了沉思:中專四年,自己沒有虛度,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發(fā)表了四十多篇(首)散文、詩歌,有十多篇(首)在各類大賽中獲獎,被多家報刊雜志社聘為特約記者、通訊員。遺憾的是,沒有大專文憑,被多家用人單位拒之門外。后來,通過職介所推薦,到一家商貿(mào)公司推銷化妝品,卻只干了三個多月,老板就卷款跑了,在省城貴陽呆不下去了,只好到柳州找秋葉。沒有想到,秋葉善解人意,主動收留了自己,看來,這個筆友沒有白交。
想著想著,曉荷實在太累了,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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