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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上戀情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方卿    閱讀次數(shù):18899    發(fā)布時間:2016-02-11

老張頭趁花兒熟睡之機,用女兒小時的背帶,像背小孩一樣,把咽了氣的妻子背在背上,然后,左手扛了一把鋤頭,鋤頭把上吊著一只糞箕和一些香蠟紙燭;右手提了一盞桐油四方燈,哭泣著往后山的深山老林蹣跚而去。四方燈光線很暗,茅草林很深,他努力不讓自己跌倒。

他知道,他要悄悄的,因為后山這片林子也是老財馮大頭家的;倘若讓他知道,這活閻王是斷然不允許把妻子埋在這里的。他一面啜泣著,一面想得很多很多......

約莫一個小時,他來到后山的那顆老槐樹下。他要把妻子安葬在這里。一則,他打算安葬妻子后就搬走,不再在碧痕給馮大頭當?shù)钁,受這窩囊氣;這老槐樹是古樹,好記,以后容易尋找。二則,妻子名叫槐花,把妻子埋在這兒,有老槐樹守著,也等于妻子是回娘家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三則,這里平時少人走動,馮大頭不易發(fā)現(xiàn),因此不會有人攪擾妻子。

他在老槐樹下挖了一個坑,扯了一些厥草,把坑里墊得軟軟的,然后把妻子平放在厥草上;之后又在她身上蓋了一層厥草。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蓋住她的臉。

一切準備就緒,他就往坑里填土,直至把土堆成一個墳包;他把香蠟紙燭焚燒在妻子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又躡手躡腳回到巖腳寨的窩棚里。

花兒還在熟睡中。他朝里屋看了她一眼,不忍心叫醒她。

這時,他肚子咕咕地叫,于是揭開鍋蓋,里面有十來個煮熟了的紅薯。這是花兒放羊時從馮大頭家的紅薯地里“善”回來的;他吃五個,留了五個給花兒。

他有了些精神,于是洗了把臉,開始收拾一些必要的東西。雖然家徒四壁,但全部生活用具是拿不完的。拿不完就不要了。他知道,今晚這一走就不能再回來了。他要悄悄帶著花兒,去前幾天那個他偵查好了的“新家”。

那地方在晴隆山腳下,雖然離縣城不是很遠,但一線萬丈懸崖和幾座深山老林幾乎把這里和外界隔絕。

這“新家”倒回來一匹坡,就是二十四道拐。

他知道,這二十四道拐未修公路前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古驛道,甚是難走。從山腳爬到山頂,爬得快也要兩個小時。這段驛道,不但陡峭,而且是獨路口,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

他聽說,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晴隆人周岳生領隊,對這段險峻的古驛道進行勘測設計,用二十四個彎道解決這段險道,故稱“二十四道拐”;同年,由西南公路局局長曾養(yǎng)甫督工動工,1936年基本通車。

公路雖然建成,但是由于土質疏松,路陡彎急,經常垮塌阻斷交通,因此公路很難見到車輛通行。

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美國陸軍準將約瑟夫·史迪威受任美軍中、緬、印戰(zhàn)區(qū)總司令兼盟軍中國戰(zhàn)區(qū)總參謀長。美陸軍部長史汀生要求史迪威“維持滇緬公路”的運輸。

去年(1942年),美國的公路工程部隊1880工兵營進駐睛隆修筑滇黔公路,駐扎在沙子嶺三公里處,由連長麥頓負責,用美國制造的水泥砌擋墻,對二十四道拐進行維修和管護。

美國的援華物資經過滇緬公路到達昆明以后,必須要經“二十四道拐”的滇黔線,才能送到前線和重慶;二十四道拐成了中、緬、印戰(zhàn)區(qū)的交通大動脈,承擔著國際援華物資的運輸任務。因此,日寇曾多次派飛機對二十四道拐公路進行轟炸,欲截斷滇黔咽喉。

雖然這“新家”距二十四道拐不遠,經常有日軍飛機來炸公路,他知道這也只是天上和地下的較量,算不上戰(zhàn)場,在這里居住引不來兵災。

老張頭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理想位置的呢?一個月前,他到山上放羊時挖了一背籮“小苦生”(藥材),曬干后背到晴隆去賣;貋砗蠼涍^二十四道拐,見藍眼睛高鼻梁的美國工兵正在搶修被日軍飛機炸垮的公路,非常熱鬧。

他在晴隆街上聽人說美國大兵很好玩,只要你翹起大拇哥喊他“海舅”,就會眉開眼笑,高興時還會給你一些東西。

他下到二十四道拐的第一拐時,十多個美國工兵正在休息吃罐頭。他抱著試一試的心理,翹起大拇哥朝他們微笑,并大聲打招呼:“海舅們好!海舅們辛苦了!”這些美國大兵見他翹起拇指,很是高興;又見他褲衩后面綻了線,露出了屁股蛋蛋,于是個個笑的前仰后合。有幾個丟給他一些罐頭。他不知道美國兵為什么會這么笑;至于給他罐頭,他知道這是出于對窮人的同情。

他把美國罐頭撿起來放進背籮里,然后趕路。

剛走不遠,忽然看到大水溝邊有一樣黃色的東西。他本能地朝左邊的大水溝走去。到了水溝邊,那黃色的物件原來是一件半新舊的軍用大衣,布料質地很好,非常軟和。他想,這肯定是美國工兵扔的;有了這東西,冬天放羊就好多了。

他把大衣放進背籮里,見溪水那邊有一條毛路,心想今天可能還有收獲,于是跳過溪中的幾尊巨石,朝那條毛路走去。毛路越走芭茅林越深。他本打算折回來,但轉念一想,這邊還從來都沒來過呢,再走走看這邊到底是什么樣子?

他翻過一匹坡的原始森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這一帶是一片緩坡;雖荒無人煙,但一片接一片的草地青翠碧綠,非常適合放牧。

他來到巖根腳,抬頭一看,見一線懸崖直插云天,陡峭險峻。他收回視線,沿著崖下行走。突然,巖根腳出現(xiàn)一個山洞,洞門不大,但里面卻非常寬敞,有十余丈見方,地面平整,有天然的石桌石凳。更為奇特的是,這個洞順著巖根連貫著三個同樣大小的巖洞。巖洞上方巖壁上有一些小圓洞,猶如天窗,透氣性能非常好。老張頭看著看著就喜歡上了這里,有了全家搬到這里來居住發(fā)展的打算。

......

老張頭回到家里,和妻子槐花說了他的發(fā)現(xiàn)和想法。槐花也很贊同,說:“搬就搬吧,在這碧痕給馮大頭家當?shù)钁簦鬯览刍,結果一年不夠半年吃。那年為生花兒,給馮大頭家借五塊大洋,現(xiàn)在利滾利已經是二十塊大洋了;再這樣下去,怕是一輩子也只能給他家當牛做馬了。”

“是。【蜑榱诉@五塊大洋的債,我每年給他家干了不少白工呢!這活閻王不但不給工錢,而且借款利息連年翻倍,這輩子看來就要被他這筆高利貸壓死了!唉!”

“當家的。〗o你說個事;我今天給馮大頭家小老婆做保姆,在他家廚房中,馮大頭悄悄溜進來調戲我,要不是他大老婆及時出現(xiàn),恐怕......”

“畜生!畜生!她娘,以后你就別去了!反正也掙不了幾個錢,若上了那畜生的當,如何是好呢?!”

“嗯!打死我也不去了!”

“那我明天先把家里的羊先趕過去,我再回來接你們;這樣馮大頭就不容易發(fā)現(xiàn)。要不然馮大頭為了那筆閻王債,一定不會放我們走的!”

“好嘛,就這樣辦嘛!

第二天,老張頭把家里的十二只羊趕上,直朝二十四道拐他發(fā)現(xiàn)的“新家”走去。他一路把羊放飽了,太陽達山才來到“新家”。他把羊趕進山洞,用石塊封住洞口,借著昏昏的月光趕回碧痕。

他趕到家,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他推開窩棚的門,聽到妻子槐花嚶嚶的哭泣聲,桐油燈黃黃的光線里,妻子躺在床上,花兒趴在母親的床頭,也抽泣著。

花兒見老張頭回來,一下子跳下床來,撲進他的懷里,哭著說:“爸!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我媽今天割豬菜回來,衣服褲子上全是泥巴,一進門就睡在床上哭!問她也不說!怎么辦爸?”

“花兒乖!爸回來了,已經沒事了,你去睡吧,你媽這里有爸呢!”

“嗯!嗚嗚......”花兒揉著眼淚,自去睡了;由于熬夜,花兒一會兒就響起鼾聲。

老張頭對妻子的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妻子不愿對女兒說,因此他要等女兒睡熟之后才能去安慰妻子。

他走到床頭,妻子一轱轆翻起來,抱著他的脖子,眼淚像拋霜一樣流在他的肩頭。她壓低聲音啜泣著說:“當家的啊,馮大頭那活閻王今天在馮家河溝強行占了我的便宜,我怎么辦啦!嗚嗚!我怎么做人!當家的?我不活了!你好生把花兒撫養(yǎng)成人吧!嗚嗚!”

“說啷支傻話嘛!槐花?你不活了我和花兒怎么辦?你要好好的,讓我想想,咋個去收拾這個狗日的!”他眼里盈滿淚花。

“當家的啊!人善受人欺,馬善受人騎啊!我們小腳桿哪里硬得過馮家的大腿子?不要再惹禍啰!”槐花哭著說。

“老婆!你好生休息著,等我去一刀殺了那個狗日的!然后我一把火燒了那馮家大院!不然怎能出得了這口惡氣?”老張頭說完,就在柱頭上取下那把殺豬刀,在磨石上“嚯嚯”地磨著。

約莫半個鐘頭,天放亮了,他的刀也磨得錚光閃亮。他剛要站起來,妻子赤著雙腳,一下跪在他旁邊,雙手拉住他拿刀的手,聲淚俱下地說:“當家的,你想過沒有?那馮大頭家光家丁打手就有二十多個,你去不是去送死嗎?到時候偷雞不著還要蝕把米!那馮大頭殺人就像殺雞一樣;到時候我們娘倆咋辦嘛?如果是這樣,我們這個家就徹底毀了嘛!你好生想想啊,當家的!”

他眼睛血紅,牙齒咬著下嘴唇,楞了半晌后把尖刀朝地上一丟,說:“日他媽,這狗日的就讓天收他吧!”

原來,昨天他趕羊出門后,妻子槐花就背著背籮到馮家河溝割豬菜。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身后暗處悄悄跟著一雙狼一樣的眼睛。

她來到馮家河溝的二道彎,“胖婆娘”、“肥豬菜”、野芹菜”等豬菜嫩沃沃的。她放下背籮,揮開鐮刀就割,一會兒割了一大堆。她把鐮刀放在豬菜上,坐在草地上休息。

“槐花,討豬菜呀?”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她嚇了一跳,車轉身來,只見馮大頭穿一件壽字滿身的長袍,禿頂閃著亮光,酒糟鼻紅彤彤的,鷂子眼綴在滿是麻點的臉上。他從豬菜上拿起她的鐮刀,嬉皮笑臉地說。

“哦,原來是馮老爺呀。你到這里來干嘛呢?”槐花回過頭,右手食指理了一下鬢發(fā),冷冷地問。

馮大頭趁槐花不注意,順手把她的鐮刀扔到了灌木叢中,然后朝她走過來。

“老爺今天特地來陪你!”

“放你娘的豬......”槐花“屁”字還沒罵出來,馮大頭從后面把她肩膀一拉,她就仰面朝天倒在草坪上。

馮大頭一下?lián)溥^去,把她壓在身下,雙手按住她的雙手,嘴唇就直貼下去;被^一偏,他的嘴里含了一嘴的頭發(fā)。

“馮大頭!放開,我喊人了!”她掙扎著。

“喊吧,我今天偵查過,馮家河溝今天就只有你和我,其它的鬼花花都沒有一個。你就從了我吧!”

“不行!放開!”槐花腰一挺,一用力,就把馮大頭翻在下面。誰知地下是斜坡,于是倆人一翻又一翻地向坡下滾去。滾至坡下一平坦處,剛好把槐花翻在下面。

槐花的頭碰著一根木頭,這時她已經暈了過去。馮大頭雖然喘著粗氣,他見時機成熟,于是迅速解開槐花的對襟衣,脫下她的褲子......

花兒醒了,他見母親依然睡在床上,父親收拾著東西。她洗了把臉,過去問父親:“爸!我媽到底是怎么了?她跟你說了啥?”

“沒啥,孩子。你媽生病了;沒事,我已經給她吃藥了,過兩天就好了!睂τ谝粋十四歲的孩子,老張頭還是決定不讓閨女知道實情的好。

“孩子,快去抱柴來生火做飯;之后把你自己的東西該收的收一些,我們明天就要悄悄搬到‘新家’去了!”

“嗯!”

老張頭本來想今天就全家悄悄搬走,但看到妻子這情形,不得不多等一天。夜色降臨,老張頭心想:如果就這樣悄悄搬走,馮大頭知道后一定會到處找,惹來許多麻煩;不如給鄰居狗子說一聲,撒個謊說是回盤縣老家去吃酒,如果有人來找,就叫狗子說一聲,暫時可以掩護過去。

子夜,老張頭由狗子家回來,他見家里黑燈熄火的,估摸花兒娘倆睡了。

他摸黑來到火塘邊,用撥火棍扒開灰堆,里面還有幾個火熾燃著。他摸索到一片干玉米葉,把玉米葉湊近火熾,然后吹火筒對著一吹,玉米葉便燃了起來。

他點燃了桐油燈,順便舀票冷水洗了腳,打算好好睡一覺,雞叫后就動身“搬家”。

他提著昏暗的桐油燈來到里屋,見到一個黑影豎在床前,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更是唬得三魂少了二魂。原來是妻子槐花已經上吊在床前了!

老張頭是一個辦事穩(wěn)成的人,雖然內心已經撕心裂肺,但是直覺告訴他此事不宜聲張。

怎么辦呢?他把妻子放下來躺在床上,又坐在床頭想了很久。他流著眼淚,卻一聲不吭,更沒去驚動花兒。

他知道只有悄悄掩埋了妻子,天亮才會走得利索,于是就出現(xiàn)了本文開頭那一幕。

雞已經叫了二遍。他來到花兒屋內,把她喊醒,于是壓低聲音對花兒說:“閨女,你媽突發(fā)疾病,已經過世了,我已經把她背去埋在后山的老槐樹下。”他神色凝重地繼續(xù)說:“你聽了可別哭,閨女,你媽走得匆忙,什么話也沒留下。不過,顧不了那么多了,為了擺脫馮老財家的魔掌,今天咱爺倆必須走!快起來吧,閨女,咱們這就走了!”

“媽媽!媽......”花兒失聲痛哭。

老張頭趕緊過去摟住女兒,捂住她的嘴巴:“花兒乖!你還有爸呢;千萬別哭出聲來!要不然咱爺倆都走不了了!”

“嗯嗯!”花兒懂事地點點頭。趕緊下床收拾自己的東西。

雞叫三遍,老張頭鎖了窩棚的門,從豬圈里放了那頭小豬,讓它去自生自滅。他背著必須的生活用品,拉著也背了一背東西的花兒,爺兒倆踏著碧痕巖腳寨空無一人的晨路,消失在寨口幽幽的青岡林中。

時光荏苒,老張頭和花兒一晃在二十四道拐的崖壁下已經生活了四年。花兒已經是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出落得跟野山花一樣美麗。她家的羊已經發(fā)展到一百多只。

養(yǎng)羊空隙,老張頭把居住的巖洞用石塊砌成一間一間的隔斷,到晴隆街上置辦了石木二匠的工具,用樹木做了門,巖洞前砌了寬寬的院壩,院壩中栽了許多垂柳和花卉;圍墻外面,栽了一片果樹,桃、李、杏等十多個品種,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家”了。

這天,花兒聽見飛機的嗡嗡聲由遠而近,估計又是來炸二十四道拐的,于是趕緊鉆進巖洞家里。

她的心懸起來!她擔心父親;父親在二十四道拐放羊,會不會有危險呢?上次日本飛機來炸路,要不是被那年輕的美國修路工兵麥黑爾及時按倒護在身下,恐怕......父親那天拖回來一只血肉模糊的山羊......她現(xiàn)在想著都后怕!

她擔心的還有那個會說半生不熟中國話的美國工兵麥黑爾。雖然他們就見了那么一次面,但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

“轟----隆----咔嚓!轟----隆----咔嚓!......”伴隨著飛機的“嗡嗡”聲,大概有四五聲的大爆炸。

她坐在寬大的巖洞家里,雙手抱著顫抖的膝,眼睛望著洞外的遠山。每響一聲,她的心里就“咯噔”一下。隨著一陣“噠噠噠噠......”的高射炮聲的響起,轟炸聲停止了,飛機的嗡嗡聲也漸漸消失了。

大黃狗爬在腳邊,眼睛直盯著她。

她左手托著香腮,右手撫摸著狗的腦袋,喃喃地說:但愿他們都沒事!大黃狗眨眨眼睛,“懂事”地哼了一聲。

她走出洞(家)來,大黃狗馬上跟在身后。

她站在門口那塊翹起的巨石上,向二十四道拐的斜坡上張望,但林密草深,什么也看不見,只看得見大水溝那一道白花花的瀑布和震天沖擊聲。

她回到家里,找了一個背簍背上,來到瀑布下游的一片玉米地里,辦了些嫩玉米,地邊地角找了些瓜兒小菜;她在大水溝瀑布下面的龍?zhí)独锵春昧瞬,就回來生火做飯等爹爹?/span>

“汪汪!汪汪汪!......”大黃狗在門外狂吠。

“哎!大黃,是我呢。乖!”大黃狗馬上變成親昵的哼哼聲;▋郝牭绞歉赣H的聲音,開門出來。

父親和一個人用棍子抬著一只血肉模糊的大山羊,正朝院子里走來。

“花兒,趕緊燒水,小鬼子的飛機又炸死了一只羊;趕緊收拾出來,今天一定要留麥黑爾這小伙子吃頓飯了!”

“好嘞!我就去!”花兒聽父親說要留麥黑爾吃飯,心里一陣高興,臉上馬上露出喜色。

她第一次認識麥黑爾,是在半個月前。

那天,父親老張頭鬼使神差把羊趕到二十四道拐公路的斜坡上去放牧。

時至中午,兩架日機嗡嗡飛來,在晴隆山山頂徘徊。一會兒,飛機上投下炸彈來,在二十四道拐的第四拐和第八拐公路上爆炸,其中一顆炸彈掉進老張頭的羊群,當時就炸死了一只山羊。

老張頭當時是和修路的美國工兵們躲在暗堡里的。當他看到炸彈炸死了自己的山羊后,馬上爬出暗堡,要去救他的羊。

“方(放)樣(羊)老頭,別初(出)去,回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國工兵,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勸阻。

老張頭已經暴露在大路上了,這個美國工兵想都沒想,也趕緊爬出暗堡,追在老張頭身后。這時,一架敵機折回來,又投放了一顆炸彈。

“老頭,臥倒!”美國工兵一個箭步跳過去,把老張頭壓在身下。

“轟隆----咔嚓!”一聲響過之后,美國兵和老張頭身上全是土,所幸兩人都沒有受傷。

兩人翻起來,耳朵還在嗡嗡作響。

老張頭奔向死羊,雙膝跪地,對著天上吼道:“小日本,我日你娘!”

“老頭!干(趕)快干(趕)著你的樣(羊)離開二十四道乖(拐)吧,這里不安全!”美國兵過來拍拍老張頭的肩膀。

“Mcchale, you send him home; and his sheep!(麥黑爾,你送老人回家;還有他的羊。 ”一個長官模樣的人走過來,對剛才那個工兵“嗚哩哇啦”一陣。

“Is!!!(是)”這大兵立正,敬了一個禮。

“老頭,我們連長命令我松(送)你回去;你去干(趕)著你的樣(羊),走吧!”

老張頭看看那個連長,豎起大拇指。這營長看著老張頭掛著眼淚的臉,藍眼睛眨巴一下,含著微笑點了點頭,嘴巴做了一個“去!去!”的姿勢。

“花兒,快出來!趕緊給兵哥哥接過羊去!哎呀,有累這位兵哥哥了!”剛到院壩,老張頭就朝屋里的花兒喊。

花兒趕緊跑出來,大黃狗跟在后面;因有主人在場,它不認生,搖著尾巴跟著花兒出來。

“小沒(妹)沒(妹),我叫麥黑爾,你好!”這兵向花兒打招呼。

花兒首先驚奇美國兵會說中文;遲疑一下,趕緊禮貌地說:“麥黑爾哥哥,我叫花兒,你也好,麻煩你了!”她趕緊過去接過羊,丟在院子里。

“到屋里去坐吧,麥黑爾哥哥!”花兒禮貌邀請。

“好吧!”

老張頭關好羊,來到“客廳”,他把今天的事跟花兒說了。花兒非常感激,對麥黑爾產生了好感。

“麥黑爾哥哥,今天真是謝謝你啊!”

“小沒(妹)沒(妹),不要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F(xiàn)在,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我們來幫助你們中國驅逐日寇,也是希望世界和平;我們被派往你們中國,和你們中國人在一條戰(zhàn)線上,所以我們美中軍民應該是親如一家的!

花兒雖然聽不懂他講的大道理,但“美中兩國人民應該親如一家的”這個意思她聽懂了,臉上露出笑意。

“麥黑爾哥哥,你們在二十四道拐要住多久呢?”

“這個,看吧!不過,這個二十四道拐對于前方戰(zhàn)場很重要,所有的援華物資必須從這里經過。為了保證這里的運輸暢通,我們工兵連奉史迪威將軍之命,堅守這里;所以有可能只等這場戰(zhàn)爭勝利了,我們才會離開。”

“小伙子,你多大年紀了?結婚了嗎?”老張頭和麥黑爾拉起了家常。

“我今年三十一歲了,老達(大)爺;我二十五歲當兵,在部隊已經六年了,還沒有接過婚。不過,等這場戰(zhàn)爭結束,也準備討老婆了,哈哈!”

花兒無憑八故臉上飛過一朵紅云。

“老達(大)爺,我該回部隊了!”麥黑爾起身告辭。

“吃了飯再走吧!”老張頭挽留。

“不了,我們部隊上有紀律;老達(大)爺,我得歸隊,不能耽誤太久的!”

“麥黑爾哥哥,你不吃飯,這幾個嫩包谷你帶在路上吃吧!”麥黑爾已經走出了院壩,花兒從后面追上來,把十幾個煮熟的包谷塞在他手中。

“麥黑爾哥哥,希望你經常來做客!不送你了!”花兒朝他嫣然一笑,瞟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院子;▋哼@一瞟,使麥黑爾的藍眼睛里有了異樣的感覺,仿佛有一縷暖風朝他襲來!

麥黑爾走后,老張頭對花兒說:“今天要不是這些美國工兵好心,你爹我算是報銷在二十四道拐了;所以,我決定再殺一只羊,明天你和我送到拐上,慰勞這些好心的美國工兵!

“是得好好謝謝人家,人家從大老遠的美國來幫助咱們打日本,幫助咱們修路守路,對咱們老百姓又這么好,是該好好慰勞慰勞!”花兒非常贊同老爹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老張頭和花兒爺倆背著羊肉,來到第一拐,專等在沙子嶺三公里居住的美國修路工兵的到來。

車來了,老張頭趕緊上前攔住,對司機說:“我找你們的麥黑爾!我找你們的麥黑爾!”

司機“嘎”地一聲剎住車,探出腦袋問他:“The sheep man, do you have?”(放羊老頭,你有事嗎?)

“They came to me.(他們是來找我的。)”麥黑爾從敞篷車里跳下來,對司機說。

“老達(大)爺,你們找我嗎?”麥黑爾轉向老張頭父女。

“我昨晚又殺了一頭羊,連同昨天炸死的那只,我全部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我和花兒背來慰勞你的兄弟們。你們修路守路辛苦,你昨天又奮不顧身救了我;我和花兒的這翻心意你們一定要收下!”

“謝謝老達(大)爺,可我們部隊上有規(guī)定,不能拿老百姓的東西!老達(大)爺,你的心意我代表兄弟們領了,這羊肉你還是背回去吧!”

“不能背回去!你不是說過美中軍民親如一家嗎?既然是一家子,就不能客氣,你們還是收下吧!”老張頭邊說邊把羊肉從背籮里提出來,放在敞篷車上!

“既然這樣,就當是我們給你買的羊肉,我改天給你們送錢去!”麥黑爾無奈于老張頭的固執(zhí)。

“老達(大)爺,謝謝了!你們回去吧,我們還要去搶修公路!”麥黑爾說完上了車。老張頭父女目送汽車爬上二十四道拐。

她家搬來這里居住,雖然荒涼了些,但是沒有了剝削。父親放羊的空隙,還有她每天上山,都去滿山滿嶺挖藥材;雖然辛苦些,但收入還不錯,小日子逐步滋潤起來。有了錢,她也學城里人開始打扮自己,旗袍、花裙子買了好幾套。

這天,老張頭早早就出去放羊,花兒在家清洗翻曬這幾天從山上挖回來的藥材。她把滿身泥巴的藥材清洗得干干凈凈,在院壩里晾曬。她見這一次大概有五百來斤,曬干起碼也有三百斤,又可以收入上百元了。

她曬完藥材,就進屋去換了一身頗為得意的旗袍。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換上旗袍,她馬上就由一朵野山花變成了嫻淑幽靜的君子蘭,美麗動人!

她正在閨房中的小圓鏡里孤芳自賞時,忽然聽到門外大黃狗“汪汪”地吠得兇。

“大黃,別咬呀,咱們見過面的!”一聽是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她就知道是他來了。

“大黃,回來!是親戚,別咬!”大黃狗聽到她打招呼,果真停止了吠叫,乖乖地臥在院壩墻角下,伸出舌頭歇息。

“花兒沒(妹)沒(妹),你好!又來打擾你了!不好意思!”麥黑爾說。

“歡迎!歡迎!麥黑爾哥哥,請進家里坐!”

“好的!好的!花兒沒(妹)沒(妹)今天好漂亮!”

“是嗎?沒覺得!哈哈!”

麥黑爾坐下,問道:“怎么沒見到伯父呢?”

“我父親放羊去了。你是來找他的嗎?麥黑爾哥哥!”

“是的;不過,見到你也是一樣的。昨天你們送給我們的羊肉,弟兄們吃得可香了;我今天是給你們送錢過來的!”

“那是我和父親的一點心意,送給你們表示謝意的,哪能收錢?”

“你不知道,花兒沒(妹)沒(妹),我們是部隊,是部隊就有紀律;你們中國的軍隊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們的軍隊也是有規(guī)章制度的。我說這話你懂嗎?

“懂!”花兒點點頭。

“所以,部隊既然收了你們的羊肉,就必須給錢;否則我們就違反紀律,要受到懲罰的。你懂嗎?”

“嗯!”花兒又點點頭。

“至于你們父女的心意,我們工兵連全體將士心領了;我受麥頓長官委托,給你們送錢過來,還帶了一些我們美國的罐頭過來給你們父女,以示謝意!”

麥黑爾把塑料袋裝著的罐頭放在桌上,又掏出五十美元遞給花兒。

“這怎么好意思呢?”花兒臉頰緋紅:“麥黑爾哥哥,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代替父親收下了。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長官!”

“花兒,我和你能在這二十四道拐相遇,你說是不是一種緣分?”麥黑爾有所感嘆。

“是,是緣分!”花兒有些局促。

“花兒沒(妹)沒(妹),你今天特別漂亮,我彷佛就像在清幽的洞府遇到仙女,所以心情特別的好!我給你吹一支曲子好嗎?”

“好。 被▋和Ω吲d。她和父親背藥材到晴隆去賣,也曾經看到街頭的藝人們唱小曲,但藝人們是邊奏樂器邊唱的。這麥黑爾兩手空空的,哈哈!且看他怎么吹?

“這是口琴,很好聽的!”麥黑爾從懷里拿出一個六寸來長的物件,里面好像還有格子。

麥黑爾把口琴湊在嘴邊,一邊吹氣吸氣,一邊挪動格子。頓時,一支悅耳動聽的美妙音樂,鉆出洞屋,飄向山谷。

一曲奏罷,他問:“花兒沒(妹)沒(妹),喜歡嗎?”

“喜歡!”花兒的眉毛笑起豌豆角,兩個酒窩更深更圓了。

“喜歡就送給你!”麥黑爾把口琴遞過去。

“送給我!我沒聽錯吧?麥黑爾哥哥!”花兒感到意外。

“送給你!你沒有聽錯!”麥黑爾說。

花兒把口琴接在手里,非常激動,臉頰一紅:“那我收下了;麥黑爾哥哥,我也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么東西?”麥黑爾一臉微笑,藍眼睛閃著光澤。

“你等著,我拿來你就知道了!”花兒進到里屋,拿出一個圓圓的東西,上面點綴著五顏六色的花線。

“這是什么東西?”麥黑爾不解,拿在手里反復觀看。

“這是繡球!你知道嗎?”

“不知道!”

“在我們中國,沒有出閣的姑娘都會繡這樣一個繡球,碰到自己心愛的意中人就會送給他,作為定情物!麥黑爾哥哥,你喜歡這個繡球嗎?”

“我?我......你是說繡球送給我?我,我是你的意中人?”

花兒臉紅到脖子根,低著頭,低低地說:“你喜歡嗎?”

“喜歡!”

“喜歡我就送給你!”

“但,但我現(xiàn)在是一個兵,當兵的是不能娶老婆的,只有退役以后才可以的!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等你退役!”

花兒和麥黑爾已經沒有了拘束。

麥黑爾給花兒詳細訴說了自己的身世和家境,并說退役后一定到中國的二十四道拐來找她,把她和她父親一塊接到美國去生活,或者他到中國來居住。

麥黑爾雖然中國話不是很標準,但是他和花兒的交流很愉快。大約兩個時辰,麥黑爾辭別花兒回了部隊。

......

花兒把水燒開后,就去叫父親。

父親和麥黑爾燙羊刮毛,花兒就去煮飯殺雞,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麥黑爾陪花兒父女喝酒拉家常,至日落西山方才離去。

且說馮大頭知道老張頭一家三口(他不知道槐花已死)悄悄離去后,心里非常懊惱!他原來認為五塊大洋的高利貸就可以把老張頭一家栓死。誰知結果不但沒栓死,而且連人花花都不見了,真是個雞飛蛋打一場空!聽狗子說他們一家可能回盤縣老家了;但盤縣那么大,到哪里找他去?

一天,馮大頭帶著幾個家丁到晴隆辦事,偶然間在藥材店發(fā)現(xiàn)了老張頭。他帶著家丁悄悄尾隨在老張頭身后。他要偵查老張頭一家現(xiàn)在到底落腳在哪里?他既想著他的大洋,也想著風韻十足的老張頭妻子槐花的身體。

老張頭剛進屋,還沒放下背籮,忽聽外面有人拍院墻的門,大黃狗“汪汪汪”狂吠起來。是誰呢?他的心“咚咚”地跳,右眼皮也跳個不停,他想,不好,一定是禍事來了!

“呯”地一聲,大黃狗哀嚎幾聲就沒氣了。

這時,院墻門“哐啷”一聲被撞倒了,馮大頭帶著四個家丁闖進來。一個家丁手里端著火藥槍,槍口還冒著熱煙。

“老張頭,你好。≡瓉矶阗~躲到這里來了?”

“哦!是馮老爺呀?真是貴客,請到屋里來坐!”老張頭滿臉堆笑,勾著腰迎出來。

“少來這一套!還錢!五個大洋被你拖成二十個大洋;現(xiàn)在又拖欠躲了四年,按年息50%計算,就是八十塊,加上二十塊本金,就是一百塊;還有你不講信譽躲了四年,必須罰你一百塊,加起來就是二百塊!

“馮老爺,你想,我一個窮人,哪里拿得出二百塊現(xiàn)大洋嘛!”

“哼!今天呢,痛痛快快地拿錢那就沒事,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馮大頭鷂子眼骨碌一翻,嘴角往下一吊,臉上的麻子馬上大了許多。

“你老婆槐花呢?”馮大頭色迷迷地直朝屋里瞧。

“她四年前已經死了!”老張頭本想說四年前被你糟蹋死了,但目下他不敢這么說。

“她年輕輕的,鬼才相信?”

“真的死了,馮老爺,小的不敢騙您!”老張頭一直低著頭,垂著雙手。

“那你閨女花兒呢?”

“我閨女放羊去了!”

“哦!”馮大頭又眨巴一下鷂子眼睛,對家丁們喊:“給我綁了!”

兩個五大三粗的黑臉家丁從腰上解下在晴隆街上買來的棕繩,沖上前來把老張頭捆了個結實,固定在院壩里的一棵柳樹上。

“小的們,別客氣,屋里拿凳子出來坐,等他閨女放羊回來,讓他爺倆商量怎么還錢!”

“馮大頭,我日你娘!你有本事就一槍蹦了我!我老婆四年前被你糟蹋死了;你今天還想打我女兒的主意,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老王八!”老張頭看穿了馮大頭的用意,真是又急又氣,于是破口大罵。

“給我打!往死里打!”馮大頭坐在院坎上翹著二郎腿,嘴里含著葉子煙桿吩咐家丁,臉上充滿了陰險。

“哎喲,媽呀,打死人了!”隨著黑臉家丁的棍棒聲,老張頭疼痛難忍地喊叫著,他突然提高聲音:“花兒,有壞人!你千萬別回來呀!花兒,有壞人!你千萬別回來呀!......”

“叫你喊!叫你喊!”黑臉家丁的棍棒一下比一下重,一時,竟把老張頭打昏死過去。

“豬(。┦郑 彪S著一聲吼叫,“呯!呯!”兩聲槍響,兩個家丁手里的棍棒同時落地。

兩個拿著火藥槍的家丁,因槍里還沒裝火藥,這時也嚇呆了,槍在手里也就成了燒火棍。

馮大頭見進來一個高鼻梁藍眼睛的美國人,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蒼白,禿頭上汗珠直滾,滿臉的麻子和雙腿同時抖動著。

“把槍放下!不然打死你們!”麥黑爾用左輪手槍指著兩個拿火藥槍的家丁命令,倆家丁趕緊把槍放下,雙膝跪在地上。

“你們,通通的過來跪下!手,抱著頭!”麥黑爾把手槍轉向馮大頭和剛才手腕中槍的兩個黑臉家丁。

馮大頭和家丁們全部跪成一排后,低著頭大聲哀求:“洋大人!洋爺爺!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你們這些土匪!你們知道這是誰嗎?告訴你們吧,你們剛才打的這個放羊老頭是我的老丈人!他閨女花兒是我的未婚妻!要不是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可以把你們全部打死!信不信?”

“信!信!信!”馮大頭哭喪著臉說:“洋爺爺,我們不知道這家人和洋爺爺您是親戚;我們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來了;求洋爺爺饒了我們的狗命吧!”

“我說你們這些土匪,有本事當兵上前線打日本人去;專門在后方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自己人殘害自己人!我都為你們害臊!今天這事你們想怎么了決?”

“我們賠償!我們賠償!”馮大頭磕頭如搗蒜,趕緊從懷里摸出二百塊現(xiàn)大洋來,放在地上。

“你們滾吧!以后別讓我再碰見,否則饒不了你們!滾吧!”

馮大頭一伙爬起來,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一溜煙就跑了。

麥黑爾過去把老張頭解下來,抱進里屋床上躺下。他掐著他的人中穴,大聲喊道:“伯父!伯父!您醒醒!”

“哎喲!媽呀!”老張頭醒過來,神情非常痛苦。

“伯父!沒事了,壞人已經被我打跑了!”

“哦。謝謝你呀麥黑爾!謝謝你救了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出事的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們部隊上放假休息,我特意過來看看您和花兒,就碰巧趕上這個事!”

“哦。你今天要是來晚一點,我肯定被他們打死了!哎呀!我的肋骨斷了,疼!”

“這幫土匪真可惡!”麥黑爾說:“他們賠了你家兩百塊大洋,求我饒他們一命,我放了他們;對不起呀,伯父!”

“你這樣做很對,孩子!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他們知道錯了,不再來傷害咱們了就成了!”

“這樣吧,伯父!現(xiàn)在這個世道很亂,土匪也很多;你和花兒也別在這里居住了,很不安全!”

“唉!不住這里我們哪有家呀?孩子!”老張頭長嘆一聲。

“我想好了!花兒可以到我們工兵連部幫忙煮飯,每月都有工資的;您老也不用放羊了,就幫助我們部隊修路守路,也發(fā)給一定報酬。您看這樣好嗎?”

“你能做主嗎?孩子!”老張頭感激地看著麥黑爾。

“我回去跟連長說說,也許他會同意的;他是我親哥哥,很照顧我的。”

“那等花兒回來我跟她商量商量!好嗎?”

“好的,伯父!那您休息,我回去找個軍醫(yī)來給您治傷!”

“你去吧,孩子,花兒一會兒就要回來了,她會照顧我的,你別擔心!”

“好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

為方便治療,老張頭被送到沙子嶺三公里的美國工兵連臨時衛(wèi)生所進行醫(yī)治,花兒也去照顧父親。他家的羊,被工兵連買下改善伙食。

治療三個月,老張頭就能下地了。又休養(yǎng)了一個月,身體完全恢復了;▋罕还けB正式安排在伙食堂參加煮飯;老張頭跟著工兵連搶修、守護二十四道拐“天險”公路。

美國工兵一直駐守到日軍無條件投降后一個多月,才逐漸撤離二十四道拐。老張頭父女又重新搬回二十四道拐崖壁下的“巖洞家”居住。

麥黑爾走時,來到花兒家,叫她耐心等他,他回美國后就退役,一定來接她和她父親;到時或去美國,或在中國定居,看當時情況而定。

那天夜晚,老張頭故意留出空間,讓兩個年輕人溫情惜別;▋阂蕾嗽邴満跔柕膽牙,溫存了一夜,知心話說了一夜,雙方都囑咐千萬別忘了信物----繡球和口琴。

麥黑爾走了;▋航洺E赖角缏∩缴弦粋高高的山丘張望。在這里,可以觀看二十四道拐全貌(當時她稱這里叫“望夫坡”,后人叫這里做“觀景臺”),可以把麥黑爾走時的那條路看得更遠。

花兒等了一年又一年;ㄩ_了又謝了,謝了又開了,始終沒有等到麥黑爾的出現(xiàn);她爬了若干回的晴隆山,在那山丘上猜想了若干的假設,掉了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眼淚,麥黑爾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花兒一直沒有嫁人。父親死后她搬到晴隆縣城居住,成了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她最后死在癡癡的等待里。

鄰居們根據(jù)她的遺愿,把她埋在高高的晴隆山上;她要在那里永遠看著二十四道拐,永遠看著麥黑爾走去的那條路,直到永遠!


【編輯  張興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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