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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吝的爸爸(外一篇)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杲紹祜    閱讀次數(shù):17652    發(fā)布時間:2015-12-13

  


  雙方老人終于都點了頭,文開藝答應(yīng)了張朋春的求婚,他們結(jié)合了。

  最高興的還是文吝,他像只快樂的小鳥,他高聲叫道:“噢 ,噢,我有爸爸了,張老師就是我的爸爸!”

  “爸爸,你要抱著我,像小鳥一樣地飛!”張朋春高興地說;“好嘍!”張朋春抱住文吝的腰,文吝兩臂盡力向外展開,兩腳盡力向外伸,他叫起來:“我要飛,飛呀飛,飛向未來!”

  文開藝看著兒子高興的,幸福地笑起來,她可從來沒有這么高興過。

  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就這樣度過,可一聲驚雷又讓文開藝方寸大亂,她覺得她的世界要倒了。

  這天,文開藝正在廠里上班,接到張朋春從學(xué)校打來的電話,說文吝出事了,正被送進(jìn)鎮(zhèn)里的醫(yī)院,要她快來。

  文開藝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兒子出事了!能是什么事呀?她瘋狂地登著自行車,很快就到了醫(yī)院。

  一進(jìn)搶救室,她呆住了,兒子還抱在張朋春的懷里,兒子的胸部都是血,張朋春的胸前也是的,血還在滴,地上落紅一片。

  她狂奔過去,拉著兒子的手,說:“兒子,你怎么啦!”她大聲地哭起來。

  “您是孩子的母親吧,”,醫(yī)生說,“孩子受傷在右胸,由于發(fā)現(xiàn)得晚,流血過多,需要趕緊輸血!馬上!快點!”

  文開藝趕緊來到治療室,護(hù)士一番忙碌后,抽了血,輸?shù)轿牧叩纳眢w里。

  鎮(zhèn)里的救護(hù)車來了,醫(yī)院里一名護(hù)士陪同,孩子被緊急送往縣醫(yī)院。

  坐在救護(hù)車?yán),由于輸血過多,文開藝有點昏昏沉沉的,她閉上眼,其實關(guān)愛著兒子,她的頭腦清醒得很。孩子怎么會被人刀捅,他那么善良,有孩子竟對他舉起刀……

  護(hù)士看著文開藝睡著了,生氣地對張朋春說:“你是孩子的老師,還是孩子的父親,你說呀,孩子是領(lǐng)養(yǎng)的,你早說呀,你是不是知道你們的血型不對?猶猶豫豫的,差點耽誤了大事!

  醫(yī)生望著張朋春說:“你怎么連這點常識也沒有?”又忽然像無意間窺到了人家的隱私一樣,卻并不去斟詞酌句,“當(dāng)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

  張朋春顯然生氣了,“重要的是,您只要想眼下孩子是什么情況,到縣醫(yī)院怎么跟醫(yī)生交接,有助于更好地?fù)尵群⒆!?/span>

  醫(yī)生啞了,車廂里一片沉靜。

  文開藝驚呆了,幸虧是閉上眼睛,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對車廂里醫(yī)生和護(hù)士驚疑的目光。他們血型不對?她在生理衛(wèi)生課上學(xué)過,父母的血是可以輸送給孩子的?蓮埮蟠旱难獏s不能……


  


  不自覺地,淚水在眼眶里氤氳著,眼球被越來越多的泉一樣的淚包圍著,終于,晶瑩的淚珠墜落了,掉到地上,仿佛她柔弱的心被重撞了一下,痛苦而可怕的往事像電影一樣又在文開藝的心屏放映了。

  上世紀(jì)九十年代,高中文化的文開藝,未曾嫁人,卻有一個天資聰穎,活潑可愛的兒子文吝,上小學(xué)三年級。自從上學(xué)以來,成績一直優(yōu)秀。只要考試,班里第一肯定是他;只要發(fā)獎狀,第一個上臺領(lǐng)獎的準(zhǔn)是他。

  這天放學(xué),文吝背著書包,一溜小跑到家,一下?lián)溥M(jìn)媽媽的懷里,很自豪地對媽媽說:“媽媽,媽媽,我今天又得了一個大獎!闭f著,他從書包里小心地拿出一張對折的紙,展開,原來是一張獎狀。文吝一個月前參加了小學(xué)生作文大賽,竟獲得市級第一名,還要參加省級的比賽呢。

  “給!”文吝把一張百元鈔票遞過來。她一把攬過兒子,有點疑惑地問:“哪來的錢?”

  文吝自豪地說:“我參賽得獎,張老師獎給我的。”

  一說到張老師,文開藝臉上的興奮淡去了,一種復(fù)雜而莫名的情感漾上心頭。只要仔細(xì)觀察,還是可以發(fā)現(xiàn)一朵淺色的紅暈含苞在她的臉龐。她和張朋春是高中同學(xué),那時候考大學(xué)太不容易了,鎮(zhèn)中學(xué)哪一屆能考取一人那是天大的喜事,有時連續(xù)幾年也無人考取。這一年,輪到文開藝和張朋春參加高考,他們內(nèi)心忐忑著,不知等待著的將是怎樣的命運。趕巧縣里小學(xué)師資嚴(yán)重不足,縣領(lǐng)導(dǎo)決定在這屆高中生中招考民辦教師,有教師編制,待遇等同公辦教師。這個比考大學(xué)容易些,因而同學(xué)們報考踴躍。文開藝和張朋春一同參加考試,結(jié)果雙雙被錄取。他們兩人都?xì)g天喜地地,他們互相愛慕,海誓山盟,生死相依。

  如果沒有那事多好啊,可覆水難收,噩夢難圓。


  三


  文開藝和張朋春同時考上民辦教師,這是村里的大喜事。張朋春的父親張四德是村長,兒子考上了民辦教師,給他爭臉了,決定大擺喜宴慶賀,并且慫恿文開藝家同時辦,那意思還不是一個“比”嗎?文家無權(quán)無勢,他不想讓兒子和文家丫頭走得太近。文開藝的父母是要強(qiáng)的人,拿出了家底子,并向親朋借了錢,辦得并不比張家差,大家紛紛夸贊。

  酒宴在那天下午四鐘開始。太陽已經(jīng)下去了,但還那么熱,蟬聲噪耳。酒宴上的熱鬧完全蓋過了外邊的蟬聲。張朋春不能喝酒,可那天,他老子讓他給親朋敬酒,為了活躍氣氛,破例讓他喝。張朋春喝得小臉泛紅,像個關(guān)公。文開藝呢,這天也特別高興,大家叫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小才女,文開藝,來一杯!蔽拈_藝連連擺手,她父親看大家興致很高,不想掃了客人的興,就讓女兒喝了幾杯。文開吝拗不過,酒一入肚,頓覺火辣的直燒咽喉而下,然后又反回來了。接著她又喝了第2杯,第3杯。文開藝呆不下去了,紅著臉,皺著眉,擺著手,在賀喜的親鄰們的大笑中跑回自己的屋,再也沒有出來。

  夜里,文開藝做了個夢,夢中好可怕呀,她被什么重重地壓上了,很重,她喘不過氣來了。不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猛得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大大地吃了一驚,下身光光的,還濕淋淋的!少女的一顆心受傷了。她狠狠地捶打自己,發(fā)了瘋似的,在廚房里洗起來,她把身子洗了無數(shù)遍,又把衣服全洗了,水倒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回到臥室,愣愣地坐在床邊,木雕泥塑一般。

  早上,天還剛剛亮,文開藝的媽媽就起來了,看到女兒坐在床上發(fā)愣,就說:“看你考上民辦老師了,都要吃皇糧了,幸福得傻掉了,發(fā)啥呆呀!”

  就這一句話,文開藝一下?lián)涞侥赣H的懷里,痛哭起來。母親問了幾句話,什么都明白了。


  


  中午時候,張朋春興高采烈地來找文開藝,他探頭探腦地向院子里張望,沒啥動靜,兔子似的就鉆進(jìn)了文開藝屋子,他慣常是這么做的。可今天不同,待他放眼一看,十分尷尬,文開藝坐在床上,臉上掛著淚痕,眼睛紅紅的,好像大病了一樣。旁邊,母親低頭,坐在旁邊,陪著閨女;父親在悶頭抽煙。

  張朋春叫道:“叔、嬸、開藝,你們這是怎么了?開藝考取民辦教師,是在縣城呀,想回家也就回家了,你們?nèi)绻环判模桶阉唤o我好了,少一根毫毛,你們就剁掉我一根手指頭!彼WC似地說。

  可是沒有一個人回應(yīng)他。嬸還是低著頭,倒是叔抬起頭來,說:“朋春哪,以后你少來,你那勢利眼的爹,惟恐我們家的窮氣妨了你們家,對我們眼不是眼的,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要再給我們添亂了!

  文開藝這時抬起頭來,張朋春看清了,文開藝的兩眼好像在水中浸過一樣,又紅又腫,他的心痛了?吹绞鍕鹣穹览且粯拥乜粗瑥埮蟠焊械胶芫狡。

  文開藝平靜地說:“娘,爺,你們出去一下,我想跟朋春說句話!睜敽湍锘ハ嗫戳艘谎,不放心似地,一步一回頭,走了出去。

  張朋春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文開藝的手,急切地說:“開藝,你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文開藝粗暴地打開張朋春的手,張朋春愣住了,他張大個嘴,想說,臉上脹得通紅,卻又說不出話。

  文開藝抬起頭來,好像一把刀,直刺過來。張朋春慌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這是干什么呀,好像我是一個賊似的!

  文開藝?yán)淅涞卣f:“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那個賊?”

  張朋春更慌了,“我怎么覺得你家里今天非同尋常呀,你爺怪怪的,你娘怪怪的,我都能理解,不都是生我那個勢利眼爸的氣嗎?可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他是他,我是我!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竟然懷疑我是賊,有點過分了吧?”

  文開藝怔怔的,滿臉疑慮重重,她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該怎么說。她最后還是開口了, “你,你昨天夜里到你這來了嗎?”文開藝心中甚至想,如果是張朋春,問題倒簡單了。

  “昨天夜里?”張朋春回想似的,他說,“昨晚,爹讓我陪客人,硬讓我喝酒,我拗不過,喝了不少酒,回屋倒頭就睡,一覺睡到今天天亮。這不,我起床,吃過飯,就到你這來了。”他看著文開藝的臉,好像想看出這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伤床煌笇Ψ降谋砬,也不知道她到底能有什么事。他的內(nèi)心惴惴不安,一顆心急得都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文開藝問道;“朋春,我問你一件事,你夢游嗎?”她曾在一部電影里看到過,夢游的人夜里出來做事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心里暗暗想,如果他夢游——事情也不會很糟糕。

  張朋春猜不透文開藝為什么問他這事,好像漫天云掉餡餅,讓他摸不著頭腦。可他看文開藝不像是開玩笑,就認(rèn)真地回答她說:“不,我從來不夢游!睘榱舜蚱平┚,他故作輕松地說;“我不知道我靈魂是不是夢游,它倒是可以在夢中去與心上的人相會!彼首鬏p松地笑起來。

  文開藝粗暴地對他說:“你趕快走!我沒功夫跟你磨牙!”

  平時溫和的文開藝怎么變得如此暴躁?張朋春大吃一驚。爺和娘趕緊跑過來,齊聲說:“朋春,你快走吧,不然,你爹知道,又會責(zé)罵你,連我們也會受牽連!

  張朋春心事重重,怏怏不樂地走了。


  


  張朋春回到家,心里悶悶的,他猜不透文開藝為什么會這樣,她家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中午吃飯,只有娘和他吃,看他犯了癔癥似的,生氣地說;“你爹不在,不然,我一定會讓他削你的皮。”,

  吃過飯張朋春還在想。他突然跳了起來,他什么都明白了,他要找到他爹,問個明白。他勾著頭,一轉(zhuǎn)身沖出屋,卻與一個人迎面撞個滿懷,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那個人卻摔倒在地。抬頭一看,撞倒的是他爹,四肢朝上,一個仰八叉,如果在平時,他一定會快步走上前,把爹扶起來的。這回因為心中有氣,他站在那兒,氣咻咻地,不動地方。

  張四德倒笑了,“我說你小子急啥的,要去奔喪呀,可你老子還未死,你,你慌啥?”他慢慢地爬起來,撣撣身上的浮塵,竟哼起了歌。突然像想起來了什么似的,他說:“再也不要和文家丫頭來往來了,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原來你還說我勢利眼,現(xiàn)在我告訴你,爹再開明,這回也不能同意了,告訴你——”

  張四德看著兒子,說:“文家那丫頭昨天被人強(qiáng)奸了,她竟還到派出所報案,竟然物證人證一樣沒有,派出所查誰去,案子沒法查,她這回丟人是丟大嘍。還想纏著咱朋春,做夢去吧!”說完,又哼起那沒詞的調(diào)子。

  張朋春聽了,他的眼前幻像迭生,他感覺他的天塌了。他拔腿就向外跑去,急得他老子大聲叫罵著,追出來,哪里還有張朋春的影子。


  


  張朋春走近小院子,門沒有關(guān),院子里沒有人,靜悄悄的。文吝肯定在做作業(yè),文開藝一定在旁輔導(dǎo)著。

  走到堂屋前,伸頭探視,果然,文吝趴在小桌上安安靜靜地做著作業(yè)?茨悄泳腿侨讼矏。小身材端正坐著,小手規(guī)范地執(zhí)著筆,寫在練習(xí)本上的字就是初中學(xué)生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兩顆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顯示著他的活力。那眼珠兒一轉(zhuǎn),馬上臉上笑起來,那是對自己的滿意做的作業(yè)很滿意。文開藝坐在旁邊,是在給文吝釘書包系子,時不時看著做作業(yè)的文吝,臉上笑了,微微的,高興,但并不張揚,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

  看到這幸福的畫面,張朋春急于進(jìn)去,又想馬上退回去,他不忍打破這種和諧。他剛轉(zhuǎn)過身離開,腳碰倒了靠在墻上的一把锨,發(fā)出一聲輕響,倒把他嚇了一大跳。文開藝放下書包,走出來,看到還愣神的張朋春,冷冷地叫道:“是張老師,怎么到家了倒要走?”

  張朋春很是窘迫,他啊啊了半天。這時,聽到動靜的文吝走出來,探著腦袋,一看到來人,一個跑跳飛躍,一下子來到張朋春面前,拉著他的手,“老師,快來家坐!”

  只要一看到文吝,張朋春的眼就瞇上了,臉上被快樂漲滿了,他說:“作文競賽成績不錯,可不能驕傲呀。”

  文吝使勁地點點頭!皬埨蠋,我真是喜歡你,你教我語文,我回回拿第一!”他看了看媽媽,說:“張老師,快上屋里坐!

  “呵,還真是位好客的小主人!睆埮蟠赫f著,被文吝拉著,來到屋里。

  文吝的作業(yè)早做完了,把自己今天的練筆又拿給張朋春看,張朋春夸獎?wù)f,寫得好!又指出了幾處問題,文吝注意是聽著,領(lǐng)會了,抿著不嘴笑了。

  文吝看著媽媽,又看了張老師,歪著小腦袋,好像在想清什么問題,然后他悄聲問道:“媽媽,我想讓張老師做我爸爸,好嗎?”文開藝沉下了臉,文吝感到不妙,趕緊急剎車,把嘴對媽媽閉上了。

  文吝看著張朋春,口中叫著,“張老師,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

  張朋春看著文吝,微笑著說:“啥事?”

  文吝低聲地說:“我想讓你做我爸爸。以后我再參加比賽,我就和小朋友一樣,我也有爸爸陪著比賽了!蔽牧邉偘堰@話說完,小家伙一溜煙似地跑沒影了。

  文開藝拿起書包,依然小心地縫補(bǔ)著。張朋春坐在那兒,如坐針氈。他心中有個強(qiáng)烈的渴望,他熱烈地看著文開藝,可對方的冷漠讓感覺心里驟冷,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了。


  


  夜已深了,文開藝坐在床上,依著墻,還是睡不著。燈早就關(guān)了,屋里屋外都是黑沉沉的,可她的心里,卻是在放電影。那一斷往事,又在心里浮泛開來。

  那天張朋春,不管不顧地闖進(jìn)文開藝的家門,自己正放聲大哭,眼前的情景好像把他嚇著了,與母親抱頭痛哭,淚珠兒成串地掉下,跌在臉龐上,又落在對方的衣服上,濕透了衣衫。

  張朋春不知如何開口,最后只得離開了。

  年輕啊,沒想到事情這么復(fù)雜,當(dāng)她掙脫氣極敗壞的父母,毅然決然地跑到派出所報案,一定要抓住兇手,讓暴徒得到應(yīng)得的懲罰。他曾問過張朋春竟然不是他!那就不能原諒了。

  錄口供的女民警小心地問著哭天抹淚的自己,小心地記著,最后,非常委婉地問她是否保留了相關(guān)的證據(jù),她真的傻眼了,那么臟的東西,她會保留嗎?女民警說,那就不好辦了,一是你是醉酒后沉睡中被強(qiáng)奸,沒看到兇手的樣子,第二,最有力的證據(jù)你沒有保留,這個案子,偵破難度大呀。不過,你報了案,我們一定會盡力偵破,還你個公道的,你可以走了,一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自己又去了多少次,可每次,民警都在忙碌著,說,這個案子不好辦,正在調(diào)查呢,請耐心等待。

  糟糕的事還在等著她。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害怕丟人,民辦教師報名過了時間,而被除名。一切都無謂了,可有一件事不能無所謂,那就是她發(fā)現(xiàn)身體出現(xiàn)了異常,母親懷疑,到醫(yī)院一檢查,果然,她懷孕了。她下決心,要生下他。父母大驚失色,鄰居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她著魔了,竟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她真有這樣的想法,就是生下來,可以幫助找到兇手,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要去做。

  父親拍桌砸板,說你如果想這樣做,你就走出這個家門,我們權(quán)當(dāng)沒有你這個女兒。于是她來到鎮(zhèn)上,在婦聯(lián)的幫助下,找了份工作,安排了一個小院子,才算安了身。

  另有一件事困繞著她。一個月后,張朋春來了,痛哭流涕,向她懺悔,說自己就是那暴徒,被酒麻醉了神經(jīng),被撒旦攝去了靈魂。

  打死自己也不相信,他不過是看自己可憐吧,同情她是不需要的。

  “我們曾經(jīng)山盟海誓,我沒有背棄我的諾言,只是做了一件讓你不原諒的錯事,錯了,還不敢承擔(dān),我是個懦夫,但我現(xiàn)在知道我錯了,請你原諒。,請給我個機(jī)會,讓我來贖罪!”,如果是這樣,更不能原諒他,懦夫,如果當(dāng)初你承認(rèn)了,事情雖然糟糕,可怎么也不能到這種地步,所以,她不能原諒他。

  文吝對張朋春的態(tài)度是她始料未及的,就算自己不原諒他,可兒子竟和他如此地投緣,血緣至親,是啥也隔不斷的,文吝和他特能處得來。古代這樣的事情多了,無論是多么不可原諒的,最終孩子不都是認(rèn)祖歸宗了嗎?

  可是她不好開這個口,這么多年過去了,心靈的創(chuàng)傷怎么可能輕易的結(jié)痂呢?

  文開藝思緒萬千,許多事情,現(xiàn)在的過去的甚至是將來的,雜亂才章地在她的腦中扭作一團(tuán),她痛苦地掙扎其中,都控制不止了,她要狂吼。她爬起來,走前文吝的臥室,她打開燈,文吝側(cè)著身,彎成了一張弓,又好像給她設(shè)定的安全的避難所,臉上很平和,淡淡的笑容,文開藝的心緒平和了。

  她走進(jìn)院子,四周黑沉沉的,只有天上的星星亮閃閃的,好像要說著什么,可什么也沒有說,只把那眼睛快樂而善解人意地眨一眨。那神情好像說,我們理解你,你會幸福的。她盯著天上的星星看,想知道她的幸福在哪里,希望星星能夠給她指點迷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時,一聲低低的聲音傳來,那樣低,隱隱約約的,仿佛來自己心靈,她聽到有人叫她,聲音急切。

  文開藝慌了,她想趕緊回屋,那聲音叫得更急了,這回她聽清,來自大門跟,而且是很熟悉的,那是張朋春的聲音,“開藝,開開門,我有話說!

  文開藝很驚慌,她怕人在深夜打擾她,只要是天黑,誰來她也不開門。當(dāng)她知道他口說出的真相,她就憎惡他,是個懦夫,千百次的懺悔,只能增加他的罪過?伤撵`里有另一個聲音,一直在渴望,如果是他,她的心會稍安。

  文開藝把頭湊近門跟,把聲音盡量壓低,“張老師,你走吧,大半夜的,傳聞出去不太好。”

  “開藝,你開開門呀,這么多日子,看著你這樣,我的心碎了,碎了,你就讓我進(jìn)來吧,我把話說出來,就是死也足矣。你應(yīng)該了解我的!

  就這句話,文開藝哭了,淚水無聲地掉落下來,。

  多少次,深夜有人騷擾,都是張朋春來了,與人爭,與人打,解了自己的圍。

  為了張朋春的婚事,張四德也曾來興師問罪,也曾來哀求她放過他朋春。后來又來求她,答應(yīng)嫁給朋春吧,“舍下這張老臉,你就同意了吧?我這可是都為了兒子,他只中意你呀!”可文開藝回絕了,有些人不可原諒。

  她終于哭出了聲,打開了門。

  張朋春進(jìn)來了,黑夜掩蓋了他的窘?jīng)r,他急急地說:“開藝——”他竟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忍心你遭這樣的罪,如果有苦,有痛,希望老天都轉(zhuǎn)給我吧?”他想抱住她,但最后,他只想拉住她的手。

  文開藝掙脫了,拳頭像雨點似地落在張朋春的身上。張朋春不躲不閃,她終于主動抱住他,嗚咽著,久久地。


  八


  到醫(yī)院的第二天,兒子睜開了眼。文開藝壓抑住內(nèi)心的驚喜,她低聲而柔聲地問道:“兒子,你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疼呀?”

  文吝點點頭,看著媽媽關(guān)切的樣子,他又急忙改口說:“已經(jīng)不是很疼了,我感覺好多了!

  文開藝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了,雖然生活讓她曾經(jīng)寸步難行,可兒子,是多么懂事啊,他是自己的止痛藥。

  文吝環(huán)視了一下病房,急急地問媽媽說:“媽媽,爸爸呢?”

  文開藝說:“爸爸早上還在,希望你早日能清醒過來,他到學(xué)校上課去了,如果爸爸在這兒陪著你,班里的學(xué)生就沒人上課了!

  文吝懂事地點點頭!坝邪职郑是老師,真好,他隨時可以給我上課的。”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那他以前為什么不承認(rèn)是我的爸爸呢?”這個問題把文開藝難住了,幸虧派出所里的人來調(diào)查取證,給她解了圍。

  來了兩個民警,一個高個子,一個矮一些。他們向文開藝表示了問候,說明了來意。高個子自稱姓劉,同伴姓陳。劉警官問道,“文吝小同學(xué),受了這么重的傷,流了很多血,你很堅強(qiáng)呀,兩位叔叔看你來了!”

  文吝開心笑了,說:“我應(yīng)該向警察叔叔學(xué)習(xí),長大了,我也要當(dāng)一名警察!”在場的人全笑了。

  劉警官問:“文吝呀,那天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你還能記起什么事,能告訴叔叔嗎?”

  文吝點點頭。于是他講起來事情的起因和經(jīng)過,陳警官在記錄著。

  文開藝感到糊涂了,那個孩子仇恨文吝,說他破壞了對方的家庭,然后舉起刀,一下子刺中了文吝的右胸。哪有這么惡毒的人,竟然是個孩子!

  民警看著文開藝,說;“您就是文開藝吧?我聽說過您的事了,當(dāng)年,您發(fā)生了不幸,并且到派出所報案,可一直沒有偵破,我們深表歉意,這件事其實與此有關(guān)!

  一句話猶如一個沉雷在心靈深處炸響,驚得她瞪大了眼睛,兒子被刺,竟與那事有關(guān),真讓人匪夷所思,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劉警官,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劉警官點點頭。他說:“當(dāng)年對你強(qiáng)暴的這個人姓高,有偷盜的毛病。那天,兩家擺宴,宴罷而歸,他到了你家,看你睡得很熟,突生歹意,看你還未醒,就跑了。一次在與老婆爭吵中,說露了嘴,他老婆就跟他鬧,揚言要到派出所報告,還說,連逆子都有了,就和兒子高寧一個班,叫文吝。以后他們?nèi)煲恍〕,五天一大吵,家里整天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高寧聽得多了,對文吝心生恨意,認(rèn)為是他破壞了自己美好的家庭。他帶著一把短刀來到學(xué)校,把文吝約到校舍后面小樹林……”

  劉警官的話勾起了文開藝沉封的往事,心中的恨意再次被激發(fā)出來,她的臉變得有點猙獰可怖。

  看著她的表情,文吝被嚇壞了,他叫起來,“媽媽,我怕!”

  文開藝心中一震,她壓抑著自己,臉上又浮上了笑容,笑中帶著八分的苦和痛。

  陳警官說:“您放心吧,那個壞蛋已被拘留,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yán)懲!


  


  當(dāng)張朋春急急地趕來,病房里已經(jīng)燈明如晝了。他推開門,文吝一眼就看見他了,高聲地叫起來“爸爸,爸爸!”

  文開藝急切地盯囑著兒子:“慢點,會疼的!彼粗鴱埮蟠,目光里滿是迷茫。

  “爸爸,快來給我講課!”文吝快活地說。

  “好呀,”張朋春高興地說,手里舉著本子。

  文吝對媽媽驕傲地說:“爸爸是老師,真好,我要上課了!

  等到文吝睡覺了,張開藝?yán)鴱埮蟠,急急地來到病房一頭的樓梯間,這里沒有人。文開藝的淚又流下來了,她說:“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肯擔(dān)下這惡名?”

  張朋春很驚訝,他說:“你說你整天想的啥?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

  文開藝哭得更厲害了,“你為啥不肯對我說實話?你的血不能輸給兒子,護(hù)士的話我全聽到了,你說有億分之一的可能,父親的血不能輸給兒子,我當(dāng)時還真的有點相信了。可今天,派出包所的民警來了,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那惡棍已經(jīng)被抓了,他就是刺我們兒子的高寧的爺!

  “啊,”張朋春睜大了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終于真相大白了!

  “你為什么愿意頂這惡名?為什么我那么責(zé)難你,你也毫無怨言,我不值你這么對我呀!”文開藝哭著說。

  “因為我是那么愛你,你已經(jīng)融入我的靈魂里去了,這輩子,我只想讓你幸福!睆埮蟠旱难劾镆彩浅背钡,他想起文開藝受的委屈,不禁神傷。

  他們互相對望著,深情地,久久地。然后緊緊地?fù)肀г谝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這么相擁著,直到地老天荒。

  “我是真的文吝的爸爸!”張朋春深情地說。

  “只有你配做文吝的爸爸!”文開藝熱烈地說。


  浮塵

  

  一


  孫二虎彩票中了大獎!這一消息就像颶風(fēng)過境,只一瞬就閃過了整個村莊。

  孫二虎彩票中大獎了!能有多大,超出你的想像,一百萬!

  孫二虎就是一個潑皮無賴,不務(wù)正業(yè)。這不,犯強(qiáng)奸罪剛刑滿釋放沒多久,趕上這樣的好事,真讓好人寒心。

  議論沸反盈天。受害人小草家里也掀起陣陣波瀾。

  這家對痞子孫二虎是永遠(yuǎn)的痛,F(xiàn)在卻像那個塞翁,丟了一匹劣馬,卻得到一群好馬。不由得對那匹劣馬也高十二分地看!

  小草的父親老王頭卻不這樣地看,那是個流氓、惡棍,他就是有萬根金條,我也不稀罕,那是一個孬種,無論到什么時候,見到了他,我都要吐他一臉唾沫。

  “我說你知道個啥呀!”他的老伴有些生氣了,這個畜生糟蹋了俺家小草,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可他也受了制裁!在局子里也蹲個兩年,夠他受的了!

  “誰說不是呢!”小草的哥大柱幾乎和媳婦搶著說出同樣的話,他的媳婦白了他一眼,他住了口。他的媳婦接著說,“我妹子的名聲都壞了,再想找個好人家,那真比登天還難。 

  “就是,就是,”聽媳婦說出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大柱連連點頭, “再說,出獄了,他天天都在琢磨怎樣能娶我妹子!現(xiàn)在他買彩票中了巨獎,你說,我們以前主要考慮他不務(wù)正業(yè),人品也不行,現(xiàn)在他有錢了,還怕我妹子受屈?就是退一萬步說,我妹子和他離婚了,也能分他個一半!”

  “一半,你們想過嗎?”小草的嫂子夸張地說,“那都有五六十萬!”

  “五六十萬?媽呀,這是我們這輩子都沒聽說過的錢。 背送趵项^和小草外,另外娘仨都驚嘆地叫起來!

  “那這樣啊,”大柱急急地說,“我抽空去找找孫二虎,他個國孫子,糟蹋了我妹,害得她名聲壞了,蹲了兩年就完了?甭想!他一定要負(fù)起這個責(zé)任!我的妹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嗚嗚……傳來了小草的哭聲!一家人驚異地看著她,心中那舊日的情感又慣性般涌上心頭,他們又內(nèi)疚地傷心起來?梢幌氲侥菙(shù)不清的錢在眼前晃動著,他們心中的另一面又占據(jù)了上風(fēng)!小草的哥嫂在心中盤算著怎樣讓計劃實現(xiàn)。

  “你們這么快就黑心了?不就是幾個臭錢嗎?要想想孫二虎的為人!我們祖輩就是窮苦人,不也過得好好的嗎?倒是他皇親國戚,為了權(quán)和錢,爭斗不息!這個事兒,一廂情愿不成,小草愿意才行!”王老頭氣極敗壞地教訓(xùn)道。


  二


  王小草的心理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那真是如蛇噬咬,如蟻鉆心!

  她為自己頭腦清醒,思維正常而苦惱。如果自己是無心無肺的行尸走肉,那該多好啊!

  那夢魘般的往事情盤踞在她的腦中,她用力地甩頭,擺臂,就是揮之不去,這是她的苦惱。就像患上潔癖的人,手在水龍頭下沖,使勁搓,可自己還感到臟。

  那一刻,自己永遠(yuǎn)不能忘記。那是個仲夏夜。涼風(fēng)習(xí)習(xí),夜叫的蟲子好脾氣地叫著,這個夜晚,她就是這樣愜意地酣然入夢的,醒來卻成了永遠(yuǎn)的噩夢。

  自己被孫二虎糟蹋了!孫二虎看著自己醒來,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得意鑲在那丑臉上!拔視⒛愕!”那是不可扼制的憤怒,一個重重的耳光抽在了孫二虎的臉上。

  “打得好!”孫二虎裝作是后悔莫及的樣子,“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我會娶你的!”

  “誰要你娶!我要告你!”氣極敗壞的她真的去了派出所。旋即,孫二虎被抓了,被關(guān)在了看守所。

  “事情發(fā)生后,整個家里亂成了一鍋粥!”父親和哥嫂認(rèn)為對惡人應(yīng)該嚴(yán)懲,他個孫二虎有什么,要錢沒錢,要財沒財,那他只有吃八大兩了。

  娘卻十分地不同意,你說你以后還嫁人吧?這以后四村八寨的都知道了這事,誰還愿意娶她?

  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就是這輩子不嫁人,又有何妨!那時是咬緊牙關(guān),無論什么自己都認(rèn)了。

  兩年了,這時間真是過得慢呀!人們看到她都指指戳戳,好像自己犯了罪不容赦的大罪一樣。每到這時候,她就更恨孫二虎了。

  牢眼里出來的孫二虎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糾纏,雖然被哥嫂和父親怒斥過,可他孫二虎不改其性。見到自己就媳婦媳婦地說,弄得自己痛苦不堪?蓪O二虎不管這個,糾纏著說,“嫁給我吧,你看誰還會娶你?”

  這是什么日子啊,那種侮辱,真是痛徹心肺!如果不是考慮年邁的父母,自己真的沒有生存的理由了!

  沒想到這小子彩票竟中了大獎,家里的人一時對孫二虎好感起來!好像原先的不務(wù)正業(yè),偷雞摸狗竟也算不上什么不好的毛病一樣,差不多就要贊美了!

  “真的要嫁給他?那個如今身價百萬的大款?原先的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成什么了?可以原諒?”小草的內(nèi)心如深海幽谷,表面風(fēng)平浪靜,豈不知下面卻是暗流奔涌了。

  不是自己原先想的那樣,自己被玷污會得到好男孩的諒解,可她錯了,沒有人正眼看她,就像一只被穿破的鞋一樣,在好男孩的心中竟永遠(yuǎn)地出局了。

  “你不能嫁給他,他毀了你!”心中有一個聲音對她說,但心中另一個聲音卻分明提醒道,“是他毀了你,可也只有他才能拯救你!”她的心思在兩者之間搖擺,有時傾向這邊,有時又傾向那邊?山K于歪向一邊而不動了。


  


  “呀,是方村長!快進(jìn)來!”村長剛推開王小草的家門,首先看到的大柱就高聲叫起來。村長都登門了,說明俺家的地位提高了,大柱快樂地思忖。

  村長坐定,大柱一家人陪著村長說話。“小草她不在家嗎?”村長環(huán)顧了四周,然后說。

  大柱的母親小聲地說,“村長,俺閨女自從被孫二虎這孬種糟蹋了,三莊四巷的人都知道,說了幾個,一聽名字就不愿意了!愁人,村長是貴人,您看合適給提一個啊!”

  “我正有此意。 贝彘L樂呵呵地說,“這人是個財神!”一聽是財神,大柱和媳婦的眼就睜大了,屏氣凝神聽著!凹依镉猩习偃f啊,而且積極上進(jìn),一出手十多萬解決了村里拖欠的債務(wù),被提拔為村治保主任。”

  “這樣好的條件,人家能愿意俺小草嗎?”大柱的父親問,“如果瞞人家,那是不能長遠(yuǎn)的!

  大柱和媳婦翻著白眼看著像父親,心里急急的,嘴張了張,可再看了看村長,沒有發(fā)出聲。

  “人家很樂意!我直接說吧,這人是孫二虎!”村長跟個沒事人似的,“他做了壞事,可也受到了懲罰。事后捶胸頓足說是自己害了小草,要對她一生負(fù)責(zé),F(xiàn)在有了錢,還是鐵了心想娶小草,就是讓我來提這事的。你們看能行嗎?”村長說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靜聽下文。

  王小草的父親聽來,宛若平地一聲雷,“這不成!這個畜生禍害了小草,就他那個德行,不會好的!不要說看到他,一聽到這名字,我就來氣!

  村長有點不悅了:“你們還不知道吧!現(xiàn)在有方州花酒有限公司邀他投資,四五十萬,擔(dān)任該公司的董事長,我查看他帶來的所有資料,絲毫不差!”

  “還告你們說,他擔(dān)任董事長之后就要給我們村帶來好處,由于花酒公司資金缺口很大,決定向我們村集資,隔月結(jié)算,利息二分。這是很高的利,假如你投一萬,那下月就可得利二百。投個幾萬,一年所得,這相當(dāng)于城里人一年的收入。”

  “媽呀,孫二虎可真有辦法,有錢了,也有良心了。我們小草跟了他,那是享用不盡啊!”小草的嫂子很是夸張地叫著。大柱也隨聲附和。

  “妹子嫁給孫二虎,有享不盡的福,我們也跟著沾光!”大柱咧嘴笑著。

  “可就是了,我知道孫二虎和小草的事,覺得還是他們有緣!”村長聽到這兒笑了,“沒什么意見吧!那就定了!”。

  “定了,定了!”大柱兩口忙不迭地直嚷嚷。

  “你們聽聽小草的意見!”王老頭生氣了,“小草,來一下,這事你同意嗎?”他又補(bǔ)了句,“人生大事,你要慎重!”

  “能給這個家?guī)砗锰,能給哥嫂帶來實惠,那就愿意。 闭f著話,小草感到自己的肝腸都要斷了,她的淚在眼里蓄積著,終于決堤一般涌出眼眶。


  


  “小姑,你怎么這樣糊涂。∧阏f,這孫二虎欺侮你,讓你在人前抬不起頭,不就是彩票中了獎了嗎?那又怎么樣?你如果再去和孫二虎好,你想,就他這樣的無賴,能真心對你好?打死我都不相信!”二蘭子聽說小姑又要和孫二虎好,于是就勸說道。

  這二蘭子剛高中畢業(yè),比她小姑還高一級呢!在這個村,是最高學(xué)歷。滿腦子都是彩色的夢,她知道囿于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她只能步其它女人的后塵,找一男人,平平庸庸地生活,這是她最不愿意的。

  她都想好了,最近就和自己的男朋友任成一同南下闖蕩,可父母就是不同意,大柱時常告誡她,“他就那么地可靠?到了外面,他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再說,他有什么保證你幸福,他有遺產(chǎn)繼承,彩票中獎,還是有一個有錢或有權(quán)的依靠?全沒有,你想和他在一起,做夢!”她已下定決心了,為了自己的幸福,她是要擺脫他人的束縛,哪怕是他的父母!

  “二蘭了,又和你小姑嘀咕什么,你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貨!你和你小姑說些啥!”大柱怒氣沖沖地跑過來,黑著臉沉聲斥責(zé)。

  看著翻著白眼的二蘭子“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灰紅色的門,他的臉轉(zhuǎn)向了小草,“我和孫二虎談過了,他說他一定對你的一生負(fù)責(zé)!”

  “他是什么貨誰不知道!司馬昭之心!”二蘭子聽到他爸的話,忍不住推開門,對她爸嚷嚷。

  “真混帳,我還能害你小姑?要知道,她是我妹妹,我的親妹妹!孫二虎要非常隆重地娶你不姑——至少也得四輛轎車,還要請鼓樂班子助興。什么上轎禮,下轎禮,全都有。小草,你放心,彩禮更是豐厚的,父母、哥嫂養(yǎng)你疼你,沒有白搭!”

  小草推開門進(jìn)屋了,把她眉開眼笑的哥哥擋在了門外。慵懶地躺在床上,心上空落落的,好像有點寄托,又好像斷線的風(fēng)箏,飄無定所,她的心中也不禁一陣茫然,“自己的路在哪兒?”心里不由得一片灰暗,接著又是一片晴明,隨著的是永遠(yuǎn)的黑暗。


  


  “真不錯唉!看!”在家里,她的嫂嫂興高采烈地說著,晃動著自己手里的錢,“才過一個月,我們集資的錢真的就有利息了!我們集的是六萬,一月就是一千二百呀!

  小草的哥哥更是高興,看來還要再投些。他轉(zhuǎn)向自己的爹娘,“您二老再拿些,我們再湊個三萬的,那一月可又是添六百,我們發(fā)財了!”

  小草的爹娘也很高興,又有些擔(dān)憂。“如果有個三長兩短,那就全毀嘍!”母親憂心忡忡地說。

  “不礙事的!我可以保證!別人家不好說,我們家絕對保險,這孫二虎再怎么二虎,可也不能害我們吧?我們有小草呢!”小草的嫂子轉(zhuǎn)向小草,笑容可掬地對著小草,“是吧,小草?”

  小草沒吱聲。

  “給你碗糖水喝,接著就會摟頭一棒子!睆奈堇飩鱽砹硕m子的聲音。

  “你懂個啥喲!個敗家玩藝,如果你有你小姑這個福氣就好了!”小草的嫂子還在嘟噥。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了。

  小草的心里更是難以言說,有些話她真的沒法說,一個多月過去了,可曾經(jīng)的往事好像剛剛發(fā)生,正一次次灼傷著她的內(nèi)心,她的心沉沉的,帶著她,正往不見其底的深淵里墜下。她想,會墜入十八層地獄嗎?


  


  “小草,快走吧?”車子已停在了莊頭,很急呢,要趕回縣上。孫二虎向送出來的人親切地叫著。

  “孫二虎,如果你對不起小草,我第一個不放過你,別的話我就不說了!小草,只要你受一丁點委屈,回來告我。 贝笾偃诘。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了村口那車。孫二虎指著車對小草說,“看到?jīng)]?我做董事長了,公司給配的車,不錯吧!”小草默不作聲。

  到了車前,孫二虎快走一步,拉開了車門,扶小草上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這位是嫂子吧?好俊呀!”小草還沒坐下來,聽到一個很妖媚的聲音,她吃了一驚,回轉(zhuǎn)頭,看到個很是妖冶的女人坐在后排,眉眼都笑著看著她。

  “她是誰?”小草驚異地看著孫二虎,質(zhì)問道。

  “忘了給你說了,小草!”孫二虎指著這個妖媚的女人說,“這是公司給我配的秘書,叫東東!”他又對那個女人說,“這是你的嫂子,你可要照顧好她呀!”那個女人連連稱是。小草對這個女子的出現(xiàn)感到怪怪的,說不出的不舒心,心里隱隱感到不安。

  暮色四合,車子來到了郊區(qū),兩旁的路燈閃著亮亮的眼睛,光芒四射地直刺每一個看見它們的人。到了市里,目不暇接的彩燈閃爍不停,光怪陸離的城市面孔讓小草感到這個城市的特征——陰險。

  車子在一處高建筑前停下了,小草出來,感到這樓真是太高了,站在門前感到它會隨時塌下來砸著自己!白甙!”孫二虎半摟著小草,小草一甩,掙脫了出來。他們來到電梯間,小草只覺得好像登天一樣,只一會就到了。當(dāng)小草來到窗前,看到已經(jīng)高高在上了,遠(yuǎn)處的高樓上彩燈依依,好像是巫婆神漢,不懷好意地看著她。她向下一望,街道好像深淵一樣,她嚇得趕緊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逗得孫二虎和那女子哈哈大笑起來。

  來了房間,進(jìn)了門,小草感到這豪華比書上說的還好,她有點暈。孫二虎向那個女子使了個臉色,“東東,帶你嫂子去洗洗,洗干凈些!”

  “是不是孫董事長等會要用啊!”東東說完一陣?yán)诵,笑得花枝亂顫。

  王小草再出來時,孫二虎還是感到眼前一亮,輕紗樣的睡裙里小草凸凹不平的身材曲盡其妙,看得孫二虎眼都直了,“看孫董事長眼都看直了,我趕緊走,別耽誤了正事!”女人瘋笑著,帶上了門。

  孫二虎像惡狼一樣扳倒小草,嘴在小草的臉上狂掃起來。小草拼命掙扎,她使勁地推開孫二虎,把他推了一個趔趄。孫二虎氣得一巴掌狠狠地咣在了小草的臉上,“臭婊子,你以為你是誰,上次不就強(qiáng)奸了你嗎?告我蹲大獄,這次我用過之后,就隨便給誰用!”


  


  “媽呀!這可要了我的命了嘍!”小草的嫂嫂捶胸頓足,歇斯底里地狂吼!家里亂了套了!不要說小草家,整個村子都亂了套了!

  狂吼亂叫的聲音持續(xù)了好長時間,結(jié)果人流大多分為兩撥,一撥來到了村里,一撥落在王不草家。

  來到村里的是聽了村里的宣傳參與集資的,他們讓村長想辦法。村長一籌莫展。“這么多錢,把我們村部加上我們賣了,也弄不來這么多錢。再說了,我們的錢也被套進(jìn)去了不少,不也和你們一樣,也是受害者嗎?”村長跟大家說,“我們要趕緊報案,這不是小事,我們這就去。你們最好還要去小草家,孫二虎和他家有親呢!到那兒會得到點訊息!

  看著人流涌了出去,村長緊皺的眉頭并沒有舒展開。這是非法的,要是錢找不回來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從村口部涌來的人流急急地奔向王不草家,老遠(yuǎn)就看到王小草家門外老遠(yuǎn)都密不透風(fēng),院子里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亂成了一鍋粥。

  王小草的爹娘都急得哭了,一遍一遍地說著,“這可怎么辦呀!這可怎么辦呀!”

  王大柱和他老婆不停地咒罵著孫二虎,坑別人也就罷了,連自家人也吭!

  可人們就是不依不饒,說是找不到孫二虎,就問王小草要錢,不給那可不行,你們是作了親的!

  小草眼紅紅的,早都哭成了個淚人!她想到了侄女二蘭子的話,她就更是埋怨起自己來,自己也有點文化,吃過屎的狗能改了本性?一點主心骨也沒有,竟然會二次受辱!

  看到家里圍了這么多人,都?xì)鈩輿皼暗貋碡?zé)問,好像是自己家拿了他們的錢!大柱的無名業(yè)火從腳底噌噌地上了頭,他吼道,“你們知道嗎?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家的錢全投進(jìn)去了!也都全賠了,我們家現(xiàn)在是一無所有了!要說俺家小草,那更是個苦命人,早先被他糟蹋了,你看她又被孫二虎打成什么樣了!這親絕對不成了,找到他孫二虎,我第一個不饒他,向他要錢,代大伙要錢!”大柱又急又氣,汗流了一臉,衣服也濕透了,他是心疼那些錢啊,回應(yīng)他的是老婆的號啕!


  


  “小姑,快醒醒!”王小草在黎明時,剛迷一會眼,聽到有人叫她,細(xì)聽一下,原來是二蘭子。小草開了門,有氣無力地說,“什么事。俊

  “小姑,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想跟任成到南方闖蕩,可俺爹媽就是不同意,整天看得緊,我怎么辦!我不想步這兒女人的后塵,你看能不能這樣!”二蘭子向小姑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快來人啊,小姑喝藥了!”緊接著“咣”的一聲,瓶子打破了的聲響。正在夢中的一家人都醒了,快速地來了,滿屋子的藥味!翱欤“,救救小姑!”二蘭子急得差點哭了。“快抬上板車,快!”小草的嫂子喊道。大柱趕緊找來輛車,在聞聲趕來的眾鄰居的幫助下硬是抬上了車。后面跟著的小草的媽哭天抹淚的,老伴在旁邊捶頭頓腳,長吁短嘆。

  整個家亂了,倏忽又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人影不見。二蘭子不知從哪鉆出來,不慌不忙地提了個包,直奔車站,找到了任成,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岸嗵澚诵」冒。绻皇亲屗b成喝藥,鬧得家里無暇顧及,怎么也無法脫身!

  “你小姑也怪可憐的,我們在這站穩(wěn)了腳跟,就捎話讓她過來,出來了,忘了那痛苦的記憶,就解脫了,她一定能找回自我。”任成誠懇地說。

  二蘭了鄭重地點了點頭,“你可要好好待我,不然,做鬼我也饒不了你!”

  “這世界我最要對得起的人就是你!你放心!我們心心相印嘛!”他們相擁著,兩顆心也接靠著,彼此可以感受到對方澎澎的心跳。


  


  “媽呀,天地真是大呀!”剛來到深圳,看到這么個廣闊無邊的大都市,整個是鋼筋混凝土的森林,人如過江之鯽,車像板上走丸。人的穿著、神情,恍若天宮仙闕里仙女神士一樣。二蘭子仿佛置身于仙境,如癡如醉。

  這一天,是星期天,二蘭子和男友決定到外走走,異地風(fēng)情讓他們情緒激昂,他們東望西瞧,賞心悅目之景讓他們目不暇給。突然,二蘭子看到在一個大賓館門前,圍了一圈人,“發(fā)生了什么事?”兩人擠到跟前。

  “小姑?孫二虎!”二蘭子從人縫里望過去,她使勁地擠,可就是過不去。還有警察,正在問話呢!“有人舉報你們?nèi)耸球_子,詐騙了很多錢,還拐騙婦女!”

  “這可能嗎?我?guī)е业睦掀牛蛢扇伺笥呀Y(jié)伴旅行呢!看,我們什么證都有,說我們是騙子沒有人證明吧?說我拐騙婦女,你問問這位女士,是嗎?”二蘭子看到孫二虎在小姑耳邊嘀咕了幾句,二蘭子感到那是威脅! “你問她,她是不是被拐騙的?她是我的老婆,警察同志,你們弄錯了!”

  警察有些將信將疑,正在問話的警官轉(zhuǎn)向小草,“是這樣嗎?”

  “他們?nèi)齻都是騙子,我不是他的老婆,他說謊!”小草厲聲說。

  “他是我的老婆!大家不要聽他一面之詞,她一向胡言亂語的,就是因為剛才和我嘔氣,所以才這么說!

  “您看,這是結(jié)婚證!”像變魔術(shù)一樣,孫二虎拿出了證件。

  “他就是詐騙犯!”小草喊道。

  孫二虎連連否認(rèn),“警官同志,我這老婆翻臉無情!”

  “我能證明!”二蘭子擠進(jìn)人群。

  “收起你的把戲吧!我們就是接了你們當(dāng)?shù)毓簿值碾娫,才出警的。之所以讓你表演,是讓人們看清你這騙子的嘴臉!”

  “帶走!”


  


  “鄉(xiāng)親們的錢都追回來了!”村長對圍在村部里的許多人興奮地說。

  “真的?這太讓人高興了!”

  “這是做夢嗎?”

  “怎么追回來的,你倒是說啊,村長?”許多人亂紛紛地說。

  “我們都說孫二虎騙了我們的錢,其實有更大的騙子和他狼狽為奸,他們是有預(yù)謀的,通州花酒有限公司不過是個皮包公司,再用孫二虎的名義騙鄉(xiāng)親們的錢……”村長還沒說完,人們的議論都蓋住了他的聲音。

  “這騙子也太狡猾了,孫二虎太可恨了!”

  “這騙子太黑心了,該槍斃!”

  “大家靜一靜,聽村長說!”村長的高聲壓過了大家,人們靜下來。

  “看,那邊來了輛警車!”有人喊了聲,大家向那方向張望。

  車來到近前了,兩個警察走下了車。一個高大威嚴(yán),是一個魁梧墩實。村長介紹高個子是楊所長。

  楊所長看著大家說,“騙子已被抓住了,錢也被追回。這是一個很大的教訓(xùn)啊,大家都不懂嗎?集資是需要申請的,否則就是非法集資,那是要負(fù)法律責(zé)任的。”這時,他向著村長的位置看了看,看得村長低下了頭。

  “還要感謝王小草同志,她是一個堅強(qiáng)的姑娘。當(dāng)她知道孫二虎他們的陰謀后,委曲求全,獲得他們的信任,及時把訊息傳給我們,深圳警方及時出擊,才使這伙騙子落網(wǎng)!

  “小草!小草在哪?”小草父母四處張望。上回在醫(yī)院里,神秘失蹤了,一家人都急死了。

  “王小草,王小草!”人們歡呼著,涌向從車上下來的小草,以及同來的二蘭子和任成。小草的臉上綻開著最真的笑意。

  村長說,“在這事上,我負(fù)有責(zé)任,可以說,我是幫兇啊!以后一定為大家,辦好事,辦實事!”

  “這就好嘛!村里有你這個頭帶得正,大家加把勁,小康在前頭!”楊所長說,“追回來的錢,待審清案子后,就由村里返給大家!”

  大家歡呼起來,小草的臉上漾著笑,她拉著二蘭子的手,覺得眼前的路變寬闊了,直通遙遠(yuǎn)的未來。


  【編輯:向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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