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雪皙結(jié)婚的消息,很快在她的同事中傳開了。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終于尋著她中意的人了。同事們清楚地記得,白雪皙委婉拒絕過本單位的幾個才子、外單位一個開寶馬的高富帥大男孩的追求,卻與同事們都不認識的一個小伙子談上了戀愛。大伙兒只知道,這個小伙子在烏蒙山大山里工作,其他的情況一概不了解,甚至連名字都不得而知。
九月,菊花盛開,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白雪皙臉上嵌著兩朵紅云,前來給同事發(fā)請?zhí)。人們才知道新郎的名字叫墨黝黑?/span>
接到婚宴請?zhí)臅r候,一個平時愛開玩笑的男同事,笑著對白雪皙說:“墨黝黑,好有特色的名字!你與黑馬王子結(jié)婚!是不是?白雪皙?”
白雪皙也忍不住“噗嗤”一聲,通紅的臉上開出花來,猶如花壇里那盛開的串串紅,說:“你還說對了,他常年在大山里,皮膚被太陽曬得很黑的!
于是,同事們都紛紛開她的玩笑,說都市里的白雪公主呀,嫁給了大山里的黑馬王子嘍。
白雪皙三年前畢業(yè)于西南林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后,考入西平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做教師。她個子高挑,五官清秀,脖頸白皙頎長,有著讓女性羨慕嫉妒恨、讓男性感到無限誘惑的身材。尤其是她的頭發(fā),被她編成一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辮,搭在胸前,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白雪皙報到的當(dāng)天,在那些未婚男人中,引起不小的波動。他們借故這樣那樣的原因,在能看得見白雪皙的地方游逛。隨著曼妙嬌軀緩緩走來,那狹長漆黑的眸子不經(jīng)意地一瞥,凡被她眼瞳瞟見的小伙子,會情不自禁地感到心臟狠狠一跳,有幾個甚至連臉上都感到火辣火燎的。
白雪皙大方,熱情活潑,臉上寫滿了陽光。學(xué)院里的各種文藝活動,都有她的身影。她愛唱歌,歌聲如黃鶯吟鳴;她愛跳舞,舞姿如蝴蝶翩翩;她愛書法,筆跡雋秀柔美。
校園里開滿了鮮花,尤其是那一片片的串串紅、串串白,爭奇斗艷,盡情綻放,引來無數(shù)蜜蜂,嗡嗡歡唱個不停。
當(dāng)?shù)弥籽是單身時,那些還沒有對象的小伙子,一個個蠢蠢欲動了。接下來的一年,就上演了幾場才子追佳人的浪漫而傷心故事,這些酷男帥哥們一個個敗下陣來,垂頭喪氣,不甘心地與白雪皙做起了同事。學(xué)院團委書記是個女的,關(guān)心地問白雪皙:“這么好的幾個小伙子,挑選一個相處著考察考察嘛!
白雪皙笑笑,說:“找不到感覺。
三月,溫暖的春風(fēng)吹綠了校園沉睡的植物,吹皺了學(xué)校大門口那條靜靜流淌的河水。嫩黃黃的迎春花點綴著校園,開學(xué)了。與往常一樣,要舉行職工大會。白雪皙被一輛寶馬車送來,開車的是一個一身耐克的小伙子。大家心里“啊”過一聲后,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似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愛情終究抵不過世俗,白雪皙畢竟是俗世女子啊,誰不向往富貴,誰不向往高處?
好事的一打聽,原來寶馬男呀,是隔壁單位永安房地產(chǎn)建筑公司的辦公室副主任,其父親是西平市建設(shè)局的領(lǐng)導(dǎo)。那些被白雪皙婉拒過的同事,終于偃旗息鼓,自嘆不如,自己有不起這樣的家庭背景,也給不起白雪皙這些物質(zhì)條件享受。至此,盡管寶馬男擄走了美人芳心,大家不再捶胸頓足了。
然而,讓人們大跌眼鏡的是,幾個月后,寶馬男在愛情路上也落榜。當(dāng)寶馬男再來學(xué)院找白雪皙時,她竟然避而不見。寶馬男鍥而不舍,又一次來了,還闖入校園里。正要去食堂吃飯的白雪皙遠遠地看見他,急中生智,順手牽住也要去食堂的高大偉岸的男同事小高的胳膊。寶馬男看見了,這才憤憤離去。白雪皙無奈地對還在恍惚的小高歉意地笑笑,用手指指遠處正在離去的背影,說:“對不起,借你胳膊攆人。”小高恍然大悟,但這一牽,也令他幸福了好幾天。
在一個雪花落在梅花的季節(jié),寒冷使學(xué)院門口那條一直歡唱的河水安靜下來。一向活蹦亂跳的白雪皙常常獨自在校園的走廊上,望著遠方,呆呆地想,臉上寫滿了心思。人們隱隱約約地聽說,白雪皙有男朋友了?僧(dāng)知道她男朋友是在大山里時,都不看好這場戀愛,以為不會超過多久,便會勞燕分飛。
直到親眼看到穿著白色婚紗,白里透紅的臉上洋溢著滿滿幸福的白雪皙,甜蜜地偎依在西裝革履、器宇軒昂、膚色黝黑的新郎身邊時,人們這才不得不信,白雪皙真的是尋著心愛的人,把自己嫁了。
二
白雪皙不是挑剔,她實在不明白,這些小伙子整天昏昏碌碌,工作都不好好做的人,日子一定不會好好過。就說小高吧,也是北方一所體育大學(xué)的高材生了吧,身材魁梧,容貌英俊?墒,看他給學(xué)生上課的那個樣子,就如被霜浸過一樣,蔫巴巴的,一點生氣都沒有,看不出有什么責(zé)任心和擔(dān)當(dāng)。可是一到晚上,就如打了雞血般,興奮得不得了。這樣的人,自己能靠得住嗎?
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尋找一個有抱負有上進心的男孩,沒有抱負不求上進的男孩不配做自己的愛人。有了這個打算,她接二連三地拒絕了幾個向她發(fā)出愛情橄欖枝的小伙子。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介紹她認識了寶馬男,說這個男孩事業(yè)心強,辦事能力強,公司里的很多事,他出去就能搞定,對公司的貢獻很大。白雪皙聽了有些心動,答應(yīng)見面。世上的事,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了嚇一跳。通過一兩個月的接觸,白雪皙發(fā)現(xiàn),不是寶馬男辦事能力強,而是另有因素。那些人都是沖著他的父親面子的,他的父親竟然是西平市建設(shè)局的局長。白雪皙清楚地記得,黃頭村要用西邊的土地蓋一片聯(lián)體別墅,這個消息傳到永安房地產(chǎn)建筑公司,公司老總給男孩打來電話,叫他去拿下這個項目,事成之后重獎他。
寶馬男出面請黃頭村的幾個頭頭吃飯,他還喊上白雪皙陪同。一陣推杯把盞,席間,他說了這個項目就由永安房地產(chǎn)建筑公司拿下承建。對方?jīng)]有拒絕,說:“好啊,聽說永安房地產(chǎn)建筑公司實力雄厚,建設(shè)質(zhì)量一流,我們很放心。但我們這個項目要等市建設(shè)局批準(zhǔn),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工作!睂汃R男孩說:“這個你放心,我會替你們辦妥的。”吃完飯時,對方反而把帳結(jié)了。就這樣,這個投資近億元的大項目談成了。
白雪皙心里很害怕,這不是明目張膽的交換嗎?不正是我給學(xué)生講過的成語“以權(quán)謀私”嗎?她一下子覺得心里布滿了烏云,臉上笑容消失。
回來的路上,寶馬男一路很開心,吹著口哨,說:“我口太渴了!
白雪皙沒好氣地說:“誰叫你喝這么多?”
寶馬男把車停在一個商店門口,指著那個大冰柜說:“白雪,你去買兩瓶酸奶。”
白雪皙買來遞給他,他邊走邊吸?磥泶_實渴了,喝了那么多酒,當(dāng)然口渴。白雪皙看到他吸完,正要伸手去接空瓶子,那防他順手往車窗外丟了出去。
“不要向窗外隨手扔?xùn)|西啊!”白雪皙有些忍無可忍了。她看到那丟出窗外的空瓶子,正好砸在路邊挑著水果的一個大媽身上。
“不就一個空瓶子嗎?扔哪兒都是扔。”他并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妥。
來到小吃街附近,寶馬男說吃完燒烤再回家。白雪皙借口頭昏就回去了。這個時候,白雪皙對寶馬男徹底失望了,哪還有心思去吃燒烤。她覺得他是一個沒有愛心的人,僅憑他隨手往外亂丟東西,就能判斷一二。于是,不僅寶馬男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連這輛寶馬車,她都覺得是骯臟的。她開始疏遠寶馬男,不再與他來往。
三
學(xué)院安排畢業(yè)班的學(xué)生進行社會實踐活動,白雪皙領(lǐng)著一組學(xué)生到鄉(xiāng)下大山里進行林業(yè)調(diào)查,為期半個月。二十名學(xué)生經(jīng)過半天的顛簸,終于到達目的地。這是烏蒙山迤東大地北莽的一個鄉(xiāng),叫瓦依洛鄉(xiāng)。他們調(diào)查的地點是大彎山。守山人林四海是當(dāng)?shù)厝,他一路介紹說,這兒的樹木、花草品種繁多,到了山上,我會給你們一一介紹。
白雪皙看著滿山綠郁蔥蔥的樹木,一路的疲勞盡失。以前,她也只是在書本上認識這些樹木,現(xiàn)在親眼目睹,一下子比她的這些學(xué)生還興奮。林世海一手拿鐮刀,另一只手握著一截棍子,不斷地指著經(jīng)過的樹木,細致地介紹:這是松毛樹、刺葉梨樹、殼松樹、青梨樹、大小杜鵑花樹和羅漢松樹,那是楊梅樹、倒掛刺樹、豆金娘樹、毛栗子樹、水冬瓜樹、雞栗子樹、旱冬瓜樹和野板栗樹。由于他們的到來,偶爾,因受驚嚇跑出幾只野兔,飛掠起幾只山鳥。林四海看了,笑笑,野生動物品種倒是不多了,我只見過野兔、松鼠、野雞、蛇、穿山甲等;飛鳥就很多了,數(shù)不勝數(shù)。
大家邊聽邊記,不知不覺登上了山頂。一眼望去,大彎山好美!此時正值春季,草長鶯飛。春風(fēng)吹,吹醒了滿山的樹木,吹綠了山腳的塊塊麥田。白雪皙站在山上,感到春風(fēng)拂面,空氣澄澈,甚至可以聞到樹林散發(fā)出的馨香。她任風(fēng)掀起自己的袖子,衣角,尤其是頭上那根長辮子,像一根黑黝黝的仙女繩,在身后隨風(fēng)搖曳。幾個學(xué)生情不自禁地說:“我們白老師就是仙女下凡。 辈涣媳话籽犚,她俏紅著臉,嗔喝道:“亂說,哪來的仙女!你們的白老師,就是民女一枚。”
樸實的林四海聽了,那滿臉的皺紋也咧開了,說:“白老師,你的學(xué)生說得對啊,你長得真的非常好看!”
白雪皙不好意思了,說:“大叔,別聽他們的,他們就亂說!”說完趕緊往前走。
一路說笑,他們走過一山包,進入另一山峰。大彎山上,到處開放著各種野花,東邊一蓬蓬,南邊一簇簇,西邊一串串,北邊一叢叢,競相綻放,遠遠近近鮮艷悅目,堆紅疊綠,含煙籠翠,撲入眼簾。隨處可見蜻蜓、蝴蝶飛著,螞蚱跳著。一切都是那么富有生機!
白雪皙沒有料到有這么美麗的地方,一下子撲過去,與女學(xué)生一起,采摘了很多串串白,捏在手里。幾個男同學(xué)哈哈大笑著,追著螞蚱,彎腰去捉。白雪皙很開心,作為老師,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zé),數(shù)次提醒大家玩歸玩,但要特別注意安全。
第三天,見大學(xué)生們熟悉山路了,又加上自己有些感冒,林四海就沒有陪他們上山了,只是交代,他沒有領(lǐng)著大家去過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同學(xué)們在大山里實地考察,走訪。他們要查清大彎山的森林、疏林、散生木的天然更新能力,為提高森林覆被率和森林質(zhì)量提交有效數(shù)據(jù),并寫出調(diào)查報告。他們一直忙到中午,午餐時,白雪皙同樣要求大家,把吃剩的食物和丟下的垃圾收集起來,裝入塑料袋,不得在山上亂丟。
白雪皙坐在草皮上,靠著一棵松樹,在工作筆記本上寫道:“我們應(yīng)愛護山上的一草一木,應(yīng)保護好植被。植被有保持水土,涵養(yǎng)水源,凈化空氣,滅殺有毒病菌,制造富氧環(huán)境等功能……”突然一聲“哎呀”的驚叫聲傳來,嚇得她把筆記本和手中的筆都丟在地上。
“李翔的腳被劃著了,出血了!”一個女生大叫。
山腳下的土路上,奔跑著一群人,他們就是白雪皙等人。剛才,李翔正吃著午餐,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有一只野兔,他童心大起,就去追。結(jié)果一腳踏空……隨著他的一聲驚叫,等同學(xué)們跑來看時,他已經(jīng)跌下深溝里。待同學(xué)下去把他背上來時,發(fā)現(xiàn)他流血厲害。簡單包扎后,還是止不住,血流不止。白雪皙說,趕緊送醫(yī)院。
幾個男同學(xué)輪換著背上李翔,其余的同學(xué)跟在后面,跑下山,跑在土路上,很快來到大路上,他們邊跑邊攔車。很多車子呼嘯而過,并未停留。李翔的血流了一地,他臉色蒼白。白雪皙焦急萬分,眼淚已經(jīng)在眼圈里打轉(zhuǎn)。
這個時候,從縣城的方向,一輛黑色桑塔納快速地駛過來,白雪皙和同學(xué)們不斷地招手。
車子終于緩緩?fù)O。開車的是一位老師傅,他身邊坐著一個小伙子。小伙子打開車門,走出來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雪皙簡單地說了。小伙子不假思索地說:“上來兩個人招呼受傷的同學(xué)。張師傅,暫不回去,去縣醫(yī)院。”
車子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縣城疾馳而去。
小伙子回頭看了一眼李翔流著血的腿,遞過一條毛巾,說:“扎在他的腿上!”
白雪皙對李翔說:“堅強一點,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闭f完,她覺得自己的心還在“怦怦”地跳,暗暗禱告:千萬別出事!
前面的小伙子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似的,緩緩地說:“你們別緊張,很快就到醫(yī)院的。不會有事!
白雪皙對這個小伙子充滿了感激,這才打量起他來。他眼睛盯住前方,一只手抓在車窗上面的扶手上。他穿一身灰色夾克,皮膚黝黑,臉型如刀削般的輪廓分明,模樣俊毅。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學(xué)生今天會怎樣呢?
一進縣醫(yī)院,小伙子就對白雪皙說:“快,你下來。我?guī)椭阉萝嚒!?/span>
白雪皙才跨出車門,小伙子用力地托起李翔,放在隨車來的學(xué)生背上。他在前面帶路,急促的腳步開始變成了小跑,額頭上滲出顆顆汗滴,滴落眼簾,也顧不得擦拭。
剛進醫(yī)院急救科,一個年輕醫(yī)生突然跑過來,拉住那個小伙子:“你怎么又來啦?”
小伙子指著他身后學(xué)生背上的李翔:“快,這個學(xué)生流了很多血,止不住,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待會再說!笨粗钕柰壬蠞B出的鮮血,他緊皺了眉頭,眼里透著疼惜與焦急。
一名主治醫(yī)生看過之后說:“進急救手術(shù)室!”
看到手術(shù)室的門關(guān)上后,那個小伙子對站立不安的白雪皙說:“別急,不會有事了。你們等著。我去三樓看一個住院的朋友。稍后我再來看一下。”
白雪皙感激地說:“你忙你的吧,今天要不是你……”
小伙子打住她:“別那么說!換其他人也會這樣做。我和鄉(xiāng)里的張師傅只是正好趕上!闭f完一笑,笑意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蕩起漣漪,潔白的牙齒被黝黑的臉色襯托得更白了。看著小伙子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白雪皙心里竟莫名地一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急救科手術(shù)室門終于打開,那個年輕醫(yī)生走了出來。白雪皙蹭地站起來,問道:“醫(yī)生,我的學(xué)生怎么樣,沒有危險了吧?”
“病人還在昏迷,腿上多處劃破得厲害,失血過多。主治醫(yī)生正在給他輸血?墒强h醫(yī)院條件很差,你們來之前才給一個急救病人輸了大量的血。現(xiàn)在血漿快沒有了,誰能給他輸血嗎?病人是B型血!蹦贻p醫(yī)生急切地對白雪皙說。
旁邊站著的學(xué)生說:“可我是A型!卑籽^望地說:“我也是A型!”
“我是O型,輸我的!蹦莻小伙子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后,不假思索地說。
四
晚飯后,白雪皙坐在小河邊上。晚風(fēng)送香,她思緒飛揚。面前嘩啦嘩啦流淌的小河水,似乎在淺吟低唱,岸邊的姑娘,是不是在想你的郎?白雪皙一直責(zé)怪自己是木頭人,怎么忘了問他的姓名和工作地點。抽完血,看到李翔無事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要不是他,李翔出了事,自己是帶隊老師,真是無法交代啊!她只要一想到這兒,脊背竟然陣陣發(fā)涼。
白雪皙腦海里總會跳出他的模樣來,那漆黑的眸子,流露著睿智;那黝黑的皮膚,昭示著強健;那如刀削般的臉龐,隱約著魅力;那偉岸的身影,則散發(fā)著溫暖;那果斷的救人行為,彰顯著擔(dān)當(dāng)。每每想到這里,白雪皙的臉都會紅了起來,這種感覺有一點莫名的興奮還有一點心動。以前怎么沒有哪個男孩子讓自己心跳加速呢?
白雪皙想起在送李翔去縣醫(yī)院的途中,他幾次回過頭來觀察李翔,遞毛巾,遞水。坐在后面與白雪皙一起照顧李翔的學(xué)生,打開車窗,打算把給李翔擦血弄紅了的紙巾丟出去,他阻止了,說給他,他會處理。結(jié)果他用一個塑料袋裝了起來。不用說,他是要丟到該丟的地方。連在這些鄉(xiāng)間毛路行駛,他都是這么注意自己的行為。這些細節(jié),深深地印在白雪皙的大腦里。在醫(yī)院里,當(dāng)醫(yī)生問需要抽血時,他義無反顧地獻血,原本這事與他無關(guān),再說了,他把人送到醫(yī)院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想到這里,白雪皙眼睛一亮,那個年輕醫(yī)生不是認識他嗎?他們打過招呼啊,可以找那個醫(yī)生了解他呀!決心一下,她有主意了,于是,心花怒放。
這天,按計劃,學(xué)生不再上山,在住處寫調(diào)查報告。白雪皙把學(xué)生安頓好,自己坐公交車進城了。
她毫不費力地找到急診科的那個年輕醫(yī)生。她對他說明了情況,當(dāng)然,她的理由是代表社會實踐活動組了解他,以便感謝他。
年輕醫(yī)生很客氣,說:“你打聽墨黝黑呀?找我,算你找對了。我們是高中時候的同學(xué)。他是西南林業(yè)大學(xué)的高材生!
“?”白雪皙輕聲叫了出來。
“怎么啦?”醫(yī)生問她。
“沒事,請你繼續(xù)說!卑籽s緊掩飾。原來是校友啊,她心里暗暗高興。
“墨黝黑畢業(yè)后,省城林業(yè)廳下屬的一個林業(yè)執(zhí)法部門要他。況且,他的父母也希望他留在省城,留在他們身邊?伤桓,硬是參加省委組織部和省人事廳組織的貧困村官考試,來到這個貧困縣,選擇了離縣城最遠的一個村委會,崖腳箐村委會,當(dāng)了村委會的頭頭。我也是在下來以后,偶然的一個機會才知道。我來這個醫(yī)院做援助工作三年,還要返回省城的。而他,可沒個定準(zhǔn)!
“這樣啊!那他工作那個崖什么村?”白雪皙一時還未記住。
“崖腳箐村委會。”醫(yī)生笑了。
“對,崖腳箐村委會。”白雪皙有點不好意思,“有多遠啊?路好走嗎?”
“全縣唯一個不通汽車路的村委會。從距離村子最近的大路岔道口,到崖腳箐村委會所在地,要兩個小時左右,全是山路,山高路陡,九彎十八拐!贬t(yī)生也無奈地說,“沒有想到,還有這么貧窮落后的地方。”
“那墨黝黑真的不容易!卑籽冻鲑澰S的神色。
“那還用說嗎?在他之前也有一個大學(xué)生村官去那兒,可不過幾個月就調(diào)走了。”醫(yī)生搖了搖頭說,“他卻一直堅持在那兒干,說不修通公路不離開,不回家。為此,在省城的女朋友也與他吹燈了!
回來的路上,白雪皙總覺得有些好笑,墨黝黑,黑成一堆啊,這名字有些名堂。而自己的名字是白雪皙,白在一處啊。一黑一白,黑白分明,沒有黑,哪來的白,沒有白,哪來的黑?這難道不是一種緣嗎?想到這里,她不禁暗自好笑,虧還上過高等學(xué)府的呢?怎么迷信起來了呢?不過,她倒是越來越敬佩墨黝黑了,這樣的男孩子,拋棄大都市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只身來到這么遠、條件這么差的地方工作,他圖個什么呢?這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信仰!醫(yī)生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他卻一直堅持在那兒干,說不修通公路不離開,不回家。為此,女朋友也與他吹燈了!辈恢獮槭裁?聽到女朋友也與他吹燈了,白雪皙的心里某一個地方,竟然有一絲喜悅。
白雪皙記住這個名字了——墨黝黑。當(dāng)然,她不會再忘了,她順便要了他的手機號碼。
五
崖腳箐村委會,是瓦依洛鄉(xiāng)最邊遠的一個村委會。從村委會所在地翻過一座山,就是貴州地盤了。
幾個村民與一個年輕人正在山路上忙碌著,看樣子在測量著什么。
這時,年輕人的手機響了。
他擦了擦手,接起:“是我,我就是墨黝黑。。磕阏l……什么?白雪皙?!想起來了,美女老師。∧愫!”
白雪皙一聽就好笑,什么美女老師?怪會稱呼的。她柔柔地說:“墨黝黑,你還有一個稱號……學(xué)長,你好?嗯嗯,對頭,我也是西南林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的,小你兩屆!
那邊傳來墨黝黑驚訝的聲音:“地球真小。果然是學(xué)妹。你找我是……”
白雪皙的聲音很甜:“黝黑哥,主要是感謝你。上一次學(xué)生的事,全得你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墨黝黑一聽,忙說:“盡微薄之力,不必掛在心上。雪皙,我現(xiàn)正在野外測量,打算把路修到村子里來。歡迎你來崖腳箐村委會玩!
白雪皙一聽,忙說:“黝黑哥,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記住你說的話。我一定會來。”
墨黝黑哈哈大笑,心里卻想道,你這樣一個嬌美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會再來這些地方,鬼才會相信呢!心里這樣想,可嘴里說道:“好的,我等你!當(dāng)然,我更歡迎你等我們把路修好了來。哈哈哈!再見,學(xué)妹!”
白雪皙輕輕卻堅定地說:“一言為定。再見,黝黑哥!”說完,白雪皙暗暗高興,學(xué)長,這可是你邀請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會去,而我偏要去,你就等著吃驚吧!
這次畢業(yè)班社會實踐活動結(jié)束后,回到學(xué)校,白雪皙就暗暗做好了去大山里的準(zhǔn)備。她挑選了幾件適合在鄉(xiāng)下穿的休閑衣服,把自己平時穿的高跟鞋裙子短袖衣等一概收進衣柜里。暑假,她回家了一趟,給父母打了一聲招呼,就坐上了去瓦依洛鄉(xiāng)的客車。她決定不提前給墨黝黑打電話,而是準(zhǔn)備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大吃一驚。她非常想看他驚訝的模樣。
八月,瓦藍的天空,萬里無云,火辣辣的太陽高掛著。瓦依洛鄉(xiāng)到了,白雪皙已經(jīng)滿頭是汗,她背上旅行包,急急忙忙地走下客車,四處張望。一輛救護車呼叫著疾馳而過,黃灰彌漫。白雪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幾個三輪車駕駛員走過來問她坐不坐車,她問了一下價格,就坐上了一位三十多歲頂頂帕的大嫂駕駛的三輪車,往崖腳箐村委會駛?cè)ァ?/span>
“看姑娘的模樣,不是本地人吧?本地人臉朝黃土背朝天,像我一樣,曬得黑不溜秋的。你這么白,是大城市人吧?是來走親戚的?”頂頂帕的大嫂熱情地問。
白雪皙輕輕地笑了一聲:“大嫂說的是,我在西平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教書,今天下來尋找我的朋友!
“原來是老師啊,哎呀,了不起呀,你是有知識的人,來到這鄉(xiāng)下,是我們的福!你要找的朋友是我們崖腳箐村的?是哪家呀?”頂頂帕的大嫂似乎不相信,哪家人竟然有這么一個白白凈凈的姑娘為朋友呢。
“大嫂,你是崖腳箐村的?”白雪皙問。
“是。 贝笊┗卮。
“我是找墨黝黑,她是我的學(xué)長!卑籽f。
“嘎吱”一聲,三輪車竟然停了下來。大嫂回過頭來,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白雪皙。見大嫂這樣盯住自己看,把白雪皙弄了一個大紅臉。
“大嫂,你這是……”白雪皙連忙問。
“哎呀,姑娘啊,原來你就是墨老大的女朋友。∥医裉旌酶吲d啊,能拉著你。墨老大是頂好頂好的小伙子!他來到我們這兒,給我們這兒的老少婦孺打氣,鼓勁,說只要努力,就會改變貧窮的面貌,自他來了以后,村里通水,學(xué)校也像樣地建了一個。他還請來了醫(yī)生,給老人看病,給婦女體檢。他帶領(lǐng)我們種植魔芋、核桃,F(xiàn)在又要帶領(lǐng)我們修路。姑娘啊,下一次你來,我就可以直接把你送到村里。這回只能把你送到路口。你還要走兩個多小時的山路,才能到。姑娘,墨老大知道你要來嗎?他怎么不來接你,回頭大嫂批評他,為你出氣!”頂頂帕的大嫂一氣說了這么多。
“大嫂,謝謝你,這倒不必,是我不告訴他的。你們怎么叫他墨老大呀?”白雪皙感興趣地問。
“叫他書記不讓叫,他讓我們喊他的名字?墒牵緛砥つw不黑的,自從來到我們這兒以后,天天風(fēng)吹雨淋日曬,他越來越黑了。再叫他的名字,那不是把他叫得越來越黑了嗎?所以我們叫他墨老大,哈哈!”頂頂帕的大嫂自己笑了起來。
六
“姑娘,到了!”頂頂帕的大嫂說道,把三輪車開到岔路口停了下來。
白雪皙下車來一看,果然,右邊有一條岔路,彎彎曲曲的,順著山谷中蜿蜒而去。她背上旅行包,對頂頂帕的大嫂說:“謝謝你,大嫂,我這就走。”
頂頂帕的大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說:“好的,這條山路經(jīng)常有人走動,再說現(xiàn)在還早,我再去拉幾轉(zhuǎn)人,還要把三輪車寄放在親戚家!
告別頂頂帕的大嫂后,白雪皙順著小道走進崇山峻嶺。她走在坎坷曲折的山路上,呼吸著來自樹林里的清新空氣,看著綠郁蔥蔥的花草樹木,聆聽著路旁林間百鳥宛轉(zhuǎn)吟唱,竟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偶爾對面走過一兩個人,好奇地看了她幾眼。
這時,太陽有些偏西了,陽光從樹林枝椏間灑落下來,落在白雪皙身上,落在路面上。走出這條彎曲的山路后,是一個大山坡,坡上全是已經(jīng)掛包的苞谷地。坡腳,也許是土地水分充足,厚實的苞谷稈雄壯地昂著頭,那蔥蔥郁郁的墨綠色一望無際;坡頂,也許是水分欠缺,地里苞谷桿不再那么密不透風(fēng),而是稀稀落落地可以讓人看清地里的一切,苞谷葉綠中泛黃?粗矍暗囊磺,白雪皙知道,這些苞谷快要成熟了,就像懷了孩子的女人,肚子胖嘟嘟的,鼓鼓的。那一綹一綹的苞谷纓子,猶如黃發(fā)垂髫,也有的是淡紫色的,還有的是粉紅色的,但更多的是米黃色的。
正當(dāng)白雪皙盡情地欣賞著這田間地頭的莊稼美景時,不知哪里飄來的烏云,遮蓋了藍天,似乎天一下子黑了起來。果然沒過多久,細雨紛飛了起來,落在白雪皙的肩上、臉上,使正走得熱的她,感到絲絲涼爽,她加快了腳步。然而,烏云密布、陰沉的老天突然一道閃電,隨之狂風(fēng)大作,雷聲、風(fēng)聲一起涌來,不一會兒,蒙蒙細雨變成了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劈頭蓋腦打落下來,打在苞谷桿葉上。頃刻間,水珠順著葉子淌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雨珠子毫不客氣地也打在白雪皙的臉上、身上,她急忙從包里取出小傘,撐開,隨之,雨滴打在傘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這時,白雪皙已經(jīng)走到坡上。她要是早幾分鐘到這兒就好了,沒下雨時,坡路是干燥的,挺好走的。而此時,雨水順著坡路流淌了下來,路面又濕又滑。突然又一陣風(fēng)吹來,白雪皙的小傘被吹成喇叭狀,口開朝天去了。這樣一來,雨滴又毫不客氣地淋在她身上。她趕緊去調(diào)整傘,以便遮住雨滴,卻不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傘也被風(fēng)吹進苞谷地里。待她再爬起來時,全身像一個落雞湯似的,濕淋淋的,腿上全是黃泥稀土。白雪皙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不知咋的,突然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了出來,尋找、渴望想見墨黝黑的心情,這一刻全部化成了淚水,肆意流淌,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流得個稀里嘩啦。她抬起頭來,爬著挪到苞谷地,拿起傘來,整理好,借助苞谷桿,順著地埂,往上一步一步挪去。
卻說墨黝黑今早起來,煮了一碗面條吃后,就去了辦公室。他把最近測量的數(shù)據(jù)匯總,進行驗算分析。然后,他開始撰寫一份可研報告,準(zhǔn)備交到瓦依洛鄉(xiāng)政府,還要各送一份到縣里扶貧辦、交通局。他還打算親自找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反映一下崖腳箐村十分閉塞的路況,不通車路已經(jīng)嚴重影響和制約著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不僅村民難以進入小康生活,還會滯后全縣新農(nóng)村建設(shè)的步伐。下午,他繼續(xù)在村委會辦公室里忙碌著。室內(nèi)很熱,他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著。他走到樓梯后,取下毛巾放在水里揉了一把,擰干,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繼續(xù)寫著。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起來一聽,原來是自己的老同學(xué),縣醫(yī)院的那位年輕醫(yī)生打來的:“墨黝黑,你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墨黝黑聽了一腦霧水,說:“什么事啊,老同學(xué),別賣關(guān)子了!”
年輕醫(yī)生像打機關(guān)槍似的說:“今天我們醫(yī)院送一位快要不行的病人回老家,正好是我去送。在鄉(xiāng)上街口,看到那個帶隊的美女老師,對,叫白雪皙的。就是我與你打趣的那位美女,我說她的名字與你的名字正好是反義詞,你們的皮膚的顏色也是反的,一白一黑啊,哈哈!你還說過,一下子就記住了那位在醫(yī)院里急成一鍋粥的女孩,F(xiàn)在,她來了,背著旅行包。我因為走得急,一下子覺得眼熟,車子過了才反應(yīng)過來!
“那又咋呢?”墨黝黑眼里閃過一絲亮光,問道。
“她的活動不是早就結(jié)束了嗎?所以,我猜,這次來,與你有關(guān)。我對你說過啊,她找過我打聽你的情況?礃幼铀窍矚g上你了!”
“看你說的。她會喜歡我一個在大山里的人。也許人家來游玩的呢?”
墨黝黑掛了電話后,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是說過,要來這兒玩的,難道是說真的?也是的,自那次見面后,她的音容笑貌就住在他心里了。后來,她打過電話給他。但是,墨黝黑的情況,是不容許他有這份情感念想的。他是要在這兒干一番事業(yè)的,路不修好不罷休。再說了,她是不是來找自己的,都還不好說呢。想到這里,墨黝黑笑笑,又低下頭忙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這回卻是一個女的聲音:“墨老大,我是王家大嫂啊,你坐過我的三輪車。”
墨黝黑說:“想起來了,是你呀!大嫂,有事嗎?”
電話里傳來“咯咯咯”的笑聲:“事倒沒有。大嫂是想告訴你,你女朋友悄悄來了,她說沒有與你說她來這兒的事。我剛把她送到崖腳箐村路口。山毛野路的,你還不去接她。哈哈!你的女朋友原來這么漂亮啊,像一個白雪公主,她說話的聲音真好聽。我掛了!”
墨黝黑正要解釋,電話里已經(jīng)是“嘟嘟嘟”的忙音。
此時,墨黝黑一下子心慌意亂起來,這事,是真的。難道真的是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了?
他一看時間,下午五點半,突然“哎呀”一聲叫了起來,拉上辦公室的門,就跑了出去。
七
墨黝黑放開步子,三步并作兩步,不,是并成一步,火速地往岔路口趕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心里已經(jīng)愛上了這個女孩子,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那次在醫(yī)院,他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那狹長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的焦慮,一根黑油油的麻花辮柔順地垂在胸前,他竟有某種沖動,要去安慰她,替她排憂解難,然而,最后他忍住了。他認為,自己的志向在大山里,自己是給不了面前這個女孩子幸福的。于是,千言萬語變成了一句:“你的學(xué)生不會有事的!”就迅速轉(zhuǎn)身走了,當(dāng)晚,他連夜趕回到了崖腳箐村。雖然幾次想起她來,但是,一個聲音告訴他,她不屬于你。他只有按捺住自己的這種念想。就在他要逐漸平靜時,她給他打來電話,聲聲叫著黝黑哥,那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是那么甜潤,富有誘惑力。當(dāng)他真誠地說出歡迎她來玩時,沒想到她的回答是那么迫切,那么認真,再次攪動了他心中那一潭已經(jīng)趨于平靜的湖水。上一個月,他到了西平市,找有關(guān)技術(shù)部門就修路問題作了咨詢。事后,他在手機上敲下了那一串他已經(jīng)記得滾瓜亂熟的電話號碼,但始終沒有撥出去。
墨黝黑一邊想著,一邊跑著。他巴不得一步跑到她面前,陪她走回來,甚至背她回來。天晚了,路上行人就少了,一個大城市來的女孩子,會害怕的。想到這里,墨黝黑越發(fā)狂奔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天上突然烏云翻滾,眼看就要下雨。老天啊,求求你,別下雨啊,不然那個女孩子會受罪的。老天爺并非墨黝黑的親戚,不依他安排。他的念頭才落地,細雨已經(jīng)從天而降,繼而幾道閃電,下起了瓢潑大雨。墨黝黑焦急萬分,白雪皙,好女孩,我的學(xué)妹,你再堅持一會兒,我來了!
他跑到三里坡,這兒是崖腳箐村最大的一片苞谷地,坡長坡陡。大雨毫不留情地下著,雨水無情地打在苞谷葉上,也打在墨黝黑的心上,他為那女孩子擔(dān)心,非常擔(dān)心,這么大的雨,她挺得住嗎?她也一定全身濕透了。
老天今天就像走火入魔一樣,偏與墨黝黑過不去,下大雨不算,還刮大風(fēng)。此時,風(fēng)雨交加,狂風(fēng)趕著大雨,大雨追著狂風(fēng)。風(fēng)和雨似乎與墨黝黑在賽跑,他全身濕淋淋的。他已經(jīng)顧不了這么多了,一邊擦著臉上的雨水,一邊飛奔。奔跑的雙腳,不斷地帶起稀泥,飛得老高。
突然,墨黝黑睜大了眼睛!前面不遠處,一個瘦弱的黑影正在艱難地彎著腰,走兩步退一步地爬著。就在此時,一道閃電,灰蒙蒙的大地瞬間明亮。那不正是白雪皙嗎?
瞬間,墨黝黑全身一顫,眼睛一熱,淚水決堤!
“雪皙,學(xué)妹……”墨黝黑大聲呼喚,雙手舉得老高。
白雪皙正在艱難地移動著,她已經(jīng)感到有些冷意,全身涼冰冰的,她的鞋子已經(jīng)被稀泥糊得老厚,每邁一步,就如有千斤墜吊著似的。雨中,猛然聽到前方傳來的呼叫,她抬起頭來。那不是她熟悉的聲音嗎?那不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嗎?那個偉岸的身影正大踏步朝她奔來。一股溫暖從心窩里陡然升起。
“黝黑哥,黝黑哥……”白雪皙把傘一拋,舉起了那雙纖細的手。
他越來越近了,不停地喊著:“學(xué)妹……”
她激動地使勁嬌呼:“黝黑哥,我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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