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悶悶
王悶悶，真名王震，90后，陜西子洲縣人，F(xiàn)就讀于西北大學(xué)現(xiàn)代學(xué)院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榆林市作協(xié)會員。曾獲人民文學(xué)雜志.包商杯高校征文大賽小說三等獎、少年作家杯征文大賽一等獎及其他數(shù)十項(xiàng)獎項(xiàng)。作品散見于《延河》《延安文學(xué)》等刊物及年度選本等，出版長篇小說《咸的人》《米！。2015年6月份由陜西省作協(xié)主辦召開了長篇小說《咸的人》研討會，2015年10月參加了省作協(xié)舉辦的“文學(xué)陜軍80后作家培訓(xùn)班”，順利結(jié)業(yè)。
1.引出了一個大問題
一個女人，在時間的路途上行走著？墒，一天，好好的她瘋了，愛唱愛跳愛喝酒愛吃煙愛說笑愛紅火愛熱鬧，總之就是，原先不愛的不怎么愛的現(xiàn)在都愛的不得了，說是愛的瘋狂，愛的走火入魔，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為過。
愛就愛吧，愛上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是誰讓她這樣的，我給媽媽說是生活。
媽媽不屑的說，小孩子懂什么，你懂什么是生活，生活得慢慢活，活著活著你也許才會懂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我去問爸爸，看媽媽說的對不對，其實(shí)是想知道我說的對不對。爸爸吃著煙說，你說的不錯也不對，主要是生活你不懂，你就說，生活是什么？你曉得嗎？這還真的把我給問住了，我沒辦法回答，心里扭曲著，在翻攪，在找，可勁的找，看看我的內(nèi)心倉庫里有沒有點(diǎn)壓箱底的東西，能不能把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解決。
找著找著，我到了奶奶家，她正在拾掇家，拿著掃帚掃腳地？匆娢以陂T口，不進(jìn)來，她就好奇的抬起頭說，怎么不進(jìn)來，吃過飯了沒，沒吃的話，奶奶鍋臺上放著炒菜米飯，現(xiàn)在還熱乎著。我說，外面的太陽好，我這樣站著能曬太陽，吃過了，不餓。幾秒鐘的靜默后，我說，奶奶，你曉得什么是生活不，我想問你什么是生活。她笑了，看著掃了一半的腳地，又看了看我說，什么是生活？這簡單，很多啊，都是生活，你比如說，我現(xiàn)在的掃腳地，一會還要縫被子，被子縫縫開了？p完被子要去做飯，吃什么飯，吃面，就和面，做點(diǎn)洋芋疙瘩臊臊，芝麻沫也沒有了，我還要炒點(diǎn)芝麻，熟了后再給碾碎，很多很多，說十天十夜都說不完；疃嚅L時間就能說多少，當(dāng)然，就得做多少，時時刻刻都在做著。
我聽完嘴里嘟囔著說，這些我也曉得，我又不是不曉得，這是生活？照這么說，生活到底有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定義？奶奶看見我一個人低聲的自言自語，問我，你在說什么，讓奶奶聽聽，我說沒事，我就曬會太陽。哦，這樣啊，那你餓了言傳，我給你端。我說，我不餓，今上晚上都不餓。
我在思考，和一個智者一樣，坐在門道的石床上，一只手托著下巴，沉思，深思。想著，思著，要把生活給想成思成個只有透明玻璃外表的東西，讓我一眼就望穿，看到本質(zhì)，也就是農(nóng)村人說的，看到根子上。
2.生活的定義是什么？
吃完飯，閑著沒事，就拿個小凳子，泡了一杯茶，也來享受一下生活，溫暖的陽光，書本舒心的文字。感覺好，特別的好，有種不想活的感覺，是美的要死，舒服的要死。心里直罵，娘的，生活原來可以這樣過，難怪那些文人去親近大自然，擁抱親吻激吻大自然，和大自然睡覺的也多了去了。現(xiàn)在，我也想，想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但是，想做的就要分可以做和不可以做的。誰給的分割標(biāo)準(zhǔn)？是社會，是生活，是道德，是文化，是思想。也是很多，和奶奶說的生活一樣。要爺爺?shù)脑挘蔷褪，麻煩逑死了，就一個字就說清楚了，還扯這么些淡，就是人么。我說明明是兩個字，爺爺就說一個字，我懷疑爺爺真的是一二不分了，老了。我問哪個字，爺爺說人么。我說那不就是兩個字，他說一個字，就是人么。我懂了，是人。就是啊，多簡潔多明了多了然，前面我想了娘的一堆的廢話。
一瞬間，我也笑了，這不就是我的那個回答嗎？都是生活害的，把六姨給弄瘋了。
這么說，是爸爸說的，不對不錯。是抽象了，不具體。我的是抽象，奶奶的不是具體的很細(xì)微嗎？怎么感覺還不對，既然兩頭都不對，那就是在中間了。我為什么不去問問六姨，當(dāng)事人的感受是最深的。
3.問問六姨
六姨是瘋瘋癲癲的，外在的看起來，內(nèi)心里應(yīng)該還是清楚的。我相信是這樣的。她正在喂豬，爾嘮嘮爾嘮嘮爾嘮嘮，好聽的聲音，我就跟著聲音去了豬棚，我進(jìn)去說，六姨我就聽見你是在豬圈喂豬著了，端端的就找見了。六姨說真能行。我就笑著說，這能行什么，你的聲音我熟悉啊，我聽了好長時間了。她說，你看看，你看看，我這么吼，它們還不過來，我這不是在單純的叫它們，我想它們是想我給它們求爺爺告奶奶，媽的個x，想得美。你看我進(jìn)去狠狠的抽打他們，這些就是賤骨頭，不打就不乖。你說你，愛吃就吃么，這幾天還給我耍脾氣，矯情起來了？次以趺词帐八鼈。
看著六姨和豬圈里的老母豬對話，我呆呆的看著，發(fā)現(xiàn)了他們正在進(jìn)行著眼神交流。有些狠毒的對視，更多的好像應(yīng)該是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算是遇到知音了。也是，都是哺乳動物，還都是雌性。她在豬圈里追著母豬打，不是真打，是舍不得不忍心的打，有種憐愛撫摸的樣子。我說，六姨，你怎么不打了啊，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她就圪蹴下來，對著豬說，你啊你，肚子里有孩子了，怎么能不吃飯了，不然孩子怎么辦？孩子得餓死。你曉得不，我是殘忍，是要把你的孩子賣給別人，換成錢，來生活。
我聽到了生活這個詞，腦子里一個哆嗦，黑暗的天空中，一道亮光，不是閃電，就是一道亮光，叫不起名字的亮光。我就問，六姨，你說生活是什么？她答非所問，生活是個混蛋，很苦很澀，苦的讓人生死不如，想死死不了，活又不能好好的活。太苦了，我活著，痛苦艱難煎熬，被折磨的活著。我感覺，在她的身上，可以把詞典里所有能形容不容易艱難的詞匯都能用上。我不說話，就站著，靜靜的站著，豬圈里一股糞尿的騷氣味。她家的豬棚已經(jīng)成了規(guī)模，有三個豬棚，每個豬棚里有差不多二十只豬，F(xiàn)在是冬天，一層塑料的篷布，讓棚子里溫暖，糞尿的蒸發(fā)氣味，聞得人難受的要命，陽光悄悄的打下來，更是提高了原有的溫度。我開始不停的咳嗽泛嘔。
她說，孩子，你就別站在這里了，出去走走，等六姨把豬喂完，給咱們做飯，人也是要喂的，不然會餓死的。你看看我家那四個孩子，嘴張的和個窯窯一樣，等著我喂了。我就出去了，和孩子們?nèi)ネ媪，她說的沒錯，孩子們是餓了。都乖乖的坐在炕上，也不玩耍了，無力的看著電視。我就把我來時帶的些小吃什么的，分給他們。
在我出豬棚的時候，我又聽見她和豬的拉話了。我曉得你難受，可是，你不吃我就難受。你難受的不吃，然后生病了，肚子里的豬寶寶就不能健康的被生下來。那樣，我就會難受的要死，因?yàn)槲覜]辦法生活了，沒有錢。全靠你們了，乖，來吃飯，別鬧了，乖。
繼續(xù)著拉話，豬沒有給回應(yīng)。她說著，我們的命運(yùn)差不多，你生下來注定要被殺，我也是，生來注定要死亡。不要怨恨什么，你好好的吃，生一次孩子你就完成了一次使命。是會距離死亡靠近，可是，你要是不生的話，死的會更快。為了我，為了我的孩子，你就行行好，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這也是我的命，一個人活著過生活的命……
4.任務(wù)
我不是倒是要吃六姨的那口飯，而是我的任務(wù)沒有完成。我執(zhí)行的任務(wù)，不光光是我家里給的，而是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算完，還有外婆外爺，舅舅等等。能拉扯上的親戚都是。他們讓我來，是有個很親的親戚病了，大家都去看望，自然的，去看望就要拿東西。東西外加錢，總共下來每家得個一千塊錢。大家都想到六姨現(xiàn)在的狀況，就她一個人支撐著生活，不容易，這樣的外來開支就算了，她家就不用出了，看隨便哪家給出了就好了。
六姨夫不在了，撂下了這么一攤子，給她一個女人家擱在了身上。四個娃娃就把她吵煩的不行，還喂著幾十個豬。一致的意見是把豬給賣了，然后重新的看做個什么，能比較苦輕的活。她沒有聽大家一致統(tǒng)一的意見，聽了自己心里決定的。那就是一個人把家里的事情扛下來，就是再苦再難也要走，就養(yǎng)豬，不養(yǎng)豬做什么。好不容易，在男人活著的時候給做起來了，剛有了起色，她怎么就能給折賣掉。多傷男人的心，男人是不在了，可是人死了，沒聽說過魂靈嗎？
5.任務(wù)很失敗，我吃飯了，還認(rèn)真聽說
在柜子的頂格子上，我看到了一尊觀世音菩薩，前面的香正燃燒著；氐郊依锏乃y的洗手準(zhǔn)備做飯，抓住了我的眼睛放出去的稍稍，就笑著說，你看那好不好，古人留下的神鬼，一開始我也不信，說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了。自從你六姨夫沒了，我就覺得有了，花錢就去廟上請了一座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像。
你曉得我為什么要花錢請觀世音菩薩的像嗎？
我說，為什么，我不曉得。
那你聽六姨給你說，慢慢的給你說。我看這架勢，不能讓她這么說下去，說下去的話我的任務(wù)就完不成了。已經(jīng)是大后晌了，看看窗戶外面，太陽很微弱的耷拉著腦袋，敷衍了事的做著最后的停留。房子里也暗下來，要開燈了，大毛說，媽媽，我開燈了。她邊搗碳邊說，開吧！黑的快什么也看不見了，我家大毛真的是長大了，能曉得幫媽媽了。我看著炕上的大毛樂呵呵的按下燈的開關(guān)？吹镁妥屓寺錅I啊，炕上坐著精精靈靈的四個娃娃，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歲，都是攆歲數(shù)娃娃，一個挨一個，就差那么一兩歲。大女子是老大叫大艷，二女子叫二艷，三小子叫大毛，四小子叫二毛。真名肯定不是這，我也不曉得，就曉得家里的昵稱，有這就夠了，能分的清。
我說，六姨我想給你說個事，我不吃飯了，說完就走。
她就瞪大眼睛，一股故意生氣的樣子說，你看你這娃娃，來了怎么能不吃飯，六姨忙忙亂亂的那會沒顧上，是不是嫌棄六姨了。我想說不是，還沒等我說什么，她就說，你不要覺得六姨窮，憨娃娃么，吃能吃多少，就是頓頓吃肉也吃不了多少，再說你六姨家還喂這么一群豬著了，怕什么。就是你六姨夫不在了，我也能把這日月過好，不要害怕、嫌棄六姨家沒有的。有了，就穩(wěn)穩(wěn)的坐下吃，離你家也不遠(yuǎn)，半個小時就到了。晚是晚了點(diǎn)，但是好飯不怕晚么，等等，六姨已經(jīng)開始做了。我說不出話，我就說，不是你想的這樣，六姨，我是有任務(wù)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
什么任務(wù)，在六姨家串會，怎么還有任務(wù)了？誰給你的任務(wù)，什么任務(wù)，是黨中央給你的任務(wù)，還是國家主席給的，那你是特務(wù)？我說不是的，六姨真有意思，還開玩笑。她說，那有個屁的任務(wù)了，這娃娃才是熱怪的厲害，什么也不要說了，看會電視，飯一會就好。豬肉炒菜蒸大米飯。聽到這樣的飯，炕上的大毛二毛是直拍手歡呼叫好。
看來任務(wù)是完不成了，就不吃飯，她都能想這么多，要是說到任務(wù)里的內(nèi)容，那還能了得？不曉得要是說出來的話，她又多心的說到些什么。我糾結(jié)啊，要是不說，以后也是個麻煩事，就是大家相幫她，那也得說的明處啊。以后，紙里包不住火，秘密遲早會變質(zhì)的。到了那時候她要是追問起來，怎么說，也是很明顯的看不起么，她要是說，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了，出錢我們就是再窮，人情門戶還是要出的？墒，現(xiàn)在怎么說？怎么說，誰能告訴我，我就吃飯、吃飯，一口一口的吃飯，什么也不想了，以后再也不執(zhí)行這樣的任務(wù)，愛誰來誰來。
吃飯中，我吃得很快，就一碗，不到一分就吃完了，很大口。我真的不餓，心里有怨恨，大家就為什么把這樣艱難的任務(wù)給我。我恨自己也恨他們。恨自己的是，沒有腦子，就不能多想想，什么都說行，F(xiàn)在不行了吧！怨恨他們的是，怎么就把這樣難的問題給一個孩子，你們不來，他就能行嗎？都他娘的是狼心。媽媽那時候就說不行不行，眾人都夸獎我，說能行。我是被眾人的贊美之詞蠱惑了，沒有聽媽媽的話，現(xiàn)在才會到此樣的境遇。
六姨說，好吃吧，多吃點(diǎn)，我看你也餓了。
我說不吃了，吃飽了。我要回去了，一會天就黑的什么也看不見了。六姨不用來送，我自己能走的。你快點(diǎn)也吃，忙了一天了，肯定也是又累又餓的。她說沒事，我來照照你，把你照得坡里下去，我就回來。你要路上慢點(diǎn)，回去了給六姨打個電話，你也看到六姨的家里了，忙忙亂亂的，給你也吃不成口好飯，以后等六姨歇緩下來給你好好做的吃頓。我說，我今上就吃好了，真的，飯可是香了。六姨說，那就好，都是生活給我吵磨的，不了還能做的更好。
生活，真的，我還沒有問六姨生活是什么，算了以后再說。夜很黑，黑的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瑕疵，這也是它的性子，就黑吧！黑出本性，也好，真正的黑夜大概就是這樣，走路都是高一腳低一腳的，像是走在棉花上，膽戰(zhàn)心驚的。
6.前兆
六姨夫是怎么走的，我當(dāng)時不在家，在外地讀書，還是回到家里聽媽媽給我說的。吃飯的時候，媽媽說，你沒事的話，去你六姨家走走，她老說想見你，那會你六姨夫也看見你親，親了一回了，去走走。我說好的，我一會就去。媽媽嘆了口氣，說，好人啊，好人壽短，每年他家種西菜瓜，給咱們家吃的最多。你爸爸有病，他有三輪車，給把碳買回來，順便就給咱擔(dān)回來。他說，我四姐夫有病了，你也婆姨女子的，就讓我來擔(dān)，就這么點(diǎn)點(diǎn)，我一會就給拾亂上來了。這么好的人，年輕輕的，就三十出頭，說走就走了。撂下那么一大攤子，就給你六姨擱的肩膀上了。最近你六姨都瘋瘋癲癲的。
人活的也沒什么意思，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不要舍不得這舍不得那，等吃不成了就遲了。錢是什么，錢就是人掙的，萬萬不敢把它當(dāng)做家當(dāng)。掙下就花了么，花完再掙。爸爸在炕上吃著煙，煙燃燒著，一會就積累起了一大截的灰燼。爸爸絲毫沒有覺察，說完看著天窗，像是看見了外面，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那就是對面的山，山上有些樹。我從小就好奇，經(jīng)常坐在大門道，看對面的山上，似乎樹很多，一棵挨著一棵，密密麻麻的，像媽媽從前納的鞋底。但是沒有那樣的清晰，不曉得是什么樹，有沒有結(jié)果子，好吃不好吃。結(jié)不結(jié)果子，一個是看季節(jié)，一個就得看自己。
想不來，上次見面還是好好的，如今回來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了。不能相見，只能看照片，走的匆忙著急，突然是不是更好點(diǎn)。公平的，上天對每個人都是一碗水端的平平的，不會給誰多給誰少，即使有偏頗，那又能怎么樣，沒辦法，接受是人們最好的方式。輕輕的一個微笑，可以快樂整個世界。
媽媽說，前一天的下午，我就是外面的院子里做鞋墊，你姐家的孩子在院子外面玩。一會，墻外就有了哭聲，我就往外跑，看娃娃怎么了，是不是摔倒了，還是怎么了。沒有的，心里想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就看見你姐家的孩子手里拿著玩具車，哇哇的大哭。我說，xx，你怎么了？給婆婆說，婆婆給你出氣。娃娃不說話，就是哭，眼睛里充滿了恐懼，看著我。我說，又是哪個壞種子怕我娃了，看把我娃娃怕成什么了。我走過去，抱起她，邊乖哄邊說，x娃不哭了，咱們回院子里玩，婆婆給你蒸雞蛋吃。娃娃用小手揩了揩眼淚，稚嫩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我看見我六老姨夫了，我叫了好幾聲，他不理我，就走了。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娃娃瞎說了，或者是認(rèn)錯人了。天麻胡胡的時候，我去上廁所，就看見坡地一股鬼圈風(fēng)轉(zhuǎn)轉(zhuǎn)悠悠的從公路上畔移到下畔。我還說，哪來的這么股鬼圈風(fēng)，快快的，哪里涼快到哪里去。心里還一直念念叨叨是不是這里出事故呀，一直惴惴不安的。誰曉得，你六姨夫第二天早上說不行了，好好的人，身體也不錯。是心肌梗塞，沒辦法，可是快了，一陣陣人就不行了。后來慢慢的回想，你姐家娃娃說得是真的，還有那鬼圈風(fēng)，都是你六姨夫來串來了。
7.世上肯定有鬼魂
六姨在廟上請了尊觀音菩薩像，就天天的按時拜按時上香。恭恭敬敬的敬奉著，不敢有絲毫的延遲或不尊，家里也是煙霧繚繞的。我說，六姨啊，你這樣不好，娃娃們怕是嗆的不行，對娃娃的身體不好。她就看著我，驚訝的表情，好像似乎我就不應(yīng)該說出這樣的話，我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了。就和一個專家在專業(yè)的領(lǐng)域說了我不曉得一樣，不可能啊。我說，六姨你怎么了，怎么，很驚訝嗎？她就慌慌張張的像是在找著什么，走來走去，從前腳地走到后腳地，找不著。就大聲的喊，家里這些價嫩娃娃，可是給你能翻攪了，又把刮洋芋刮刮給藏哪里了，耍著耍著就給你忘記了。我說，六姨我不吃飯，我是吃罷飯來的，吃得飽飽的。她說，我們也吃了，沒事的，做熟就穩(wěn)穩(wěn)的坐下吃上碗。
哎呀，你看看，我這記性，到上香的時間了，差點(diǎn)忘了。她很驚喜自己想起了，沒有忘記，幸運(yùn)的想起來了，沒有錯過。我說，六姨呀，你這樣有什么用，煙味對娃娃的身體不好，少燒一點(diǎn)點(diǎn)。她這次有時間來反駁我了，刮刮找見了，就坐在腳地下刮洋芋，很是舒服很是享受。好不容易忙亂中休息一下，就舒坦又害怕的對我說，憨娃娃呀，有什么用？肯定有用么，不然你六姨我又不是閑著沒事做，不能少點(diǎn)，就是少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行。煙是嗆了，可是你六姨夫聞著香，娃娃們應(yīng)該為爸爸的做點(diǎn)貢獻(xiàn)了，不然養(yǎng)下做什么。
我就不懂了，這和六姨夫有什么關(guān)系，娃娃們又能做出什么貢獻(xiàn)。人死了，沒了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個人存在了，娃娃們得好好的活著，包括她。我就說，六姨啊，怎么還說到六姨夫了，六姨夫走了，你得接受這個事實(shí)，娃娃們還需要你的照顧了。你可千萬不能倒下，或者胡思亂想。你要是再不好好的，就苦了幾個娃娃了，你忍心？
她對我招手，離的很近，家里也沒有其他人，就幾個娃娃。但是必須要我把耳朵貼近她，和要說什么天機(jī)一樣，旁邊也似乎有著無數(shù)的人，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泄露，怕讓別人聽到。我就湊近她，她聲音很低，低的都幾乎聽不見了，看了看四周，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才對我說，怎么沒關(guān)系，關(guān)系大了，我給你說。我說有什么關(guān)系。她就秘密的對我說，聽六姨慢慢給你說。
你肯定不相信世上有魂靈、鬼魂的。我點(diǎn)點(diǎn)頭。錯了，不相信就錯了，憨娃娃，你還小，很多東西你還不懂。六姨一開始也不信，現(xiàn)在信了，你六姨夫經(jīng)；貋砜次襾砹，要我救救他，他還能活過來了。我就詫異的發(fā)出聲來，回來？救救他？怎么救？怎么可能活過來么？她立馬就把我的袖子拉了拉，說，你看你，怎么敢這么大聲說話了，要是讓人家聽見，就什么也弄不成了。我更不懂了，說，人家？誰？她說，就是管你六姨夫的那些當(dāng)官的，還有和你六姨夫一樣的魂靈，名額有限，要抓緊，還不能讓其他的人曉得，曉得了就眼紅嫉妒的沒辦法。那你六姨夫就活不過來了。我說，那你怎么救？她說，你看你這娃娃，六姨給你慢慢說么，急什么了。
我每天燒香燒紙拜佛，就是想感動觀世音菩薩，其實(shí)也是賄賂她了。讓她給太上老君說說，能不能給一粒仙丹，就是能起死回生的。讓你六姨夫吃了，哪天就會回來，讓我去刨墳，把他給挖出來，還是能過日月了。你說說，這么好的事情，娃娃們嗆一下，有什么了，嗆就嗆一下，等你六姨夫活來就好了。我就不知道我該說什么了，我只能說，六姨，世上真的有鬼魂嗎？她說，有的，你六姨夫經(jīng)常就回來，半夜把摩托發(fā)動的直響，庫房的粉料機(jī)子也是平白無故的直響，還有敲門了，我就出去，連一個人也沒有。我就開始說話，說，你呀，有什么話就給我說，直接說，咱們婆姨漢還有什么不能說的，這世上難道還有比我更依心的人？說吧，我認(rèn)真聽著了，不管什么事，我都給你辦。然后他就說，我們就拉話，整整的能拉大半夜。一到三點(diǎn)多，你六姨夫就要回去了，我們就說再見了。
聽得我是渾身發(fā)冷，害怕了。感覺身邊真的似乎和有人一樣，而且還是很多的人，不僅僅是一個。我說六姨呀，你別說了，我害怕，世上真的有鬼魂嗎？
她就笑笑對我堅定的說，世上肯定有鬼魂。我就常見了。
8.大艷
大艷學(xué)習(xí)特別好，小學(xué)是在村里讀的，小升初的時候，就考了全縣前十名。初中娃娃也花不了多少錢，娃娃又學(xué)的好國家免學(xué)校給獎，不僅不要交錢，還可以自己掙點(diǎn)點(diǎn)生活費(fèi)。
初升高，成績一如既往的好，這次是全縣第四。被市上最好的中學(xué)錄取了，親戚們都高興，娃娃爭氣也頂上了，有出息。媽媽說，她閑著沒事，都有一段時間沒有去六姨家了，吃罷飯后就去了。一進(jìn)大門就看見大艷在掃院子，她想大概是星期天娃娃回來了，孝順娃娃，一回來就幫娘的做生活。她就問，大艷，你今上放假著了？什么時候回來的？真的是好娃娃，一回來就幫你媽干活。大艷就不好意思的說，四姨，我就沒去學(xué)校，我一直在家里。她問，怎么沒去？大艷說，我家里經(jīng)濟(jì)不寬裕，我媽說算了，正好我也不想讀了。媽媽就生氣了，這是什么邏輯，就是再沒錢也要娃娃把學(xué)上完么，再怎么個還能給娃娃念書能擋住了？就是砸鍋賣鐵也讓娃娃念，難得學(xué)的這么好。
就氣沖沖的喊，六女子，憨六女子啊，你在哪？豬棚里傳來六姨的聲音，我在這里，正忙著喂豬著了，老母豬下了窩豬崽子，死的沒辦法，十幾個現(xiàn)在就剩四五個了。憨牲靈往完死呀，唉，沒辦法，就這么日日夜夜的守著，還沒辦法。比伺候老人伺候的還好，就是不領(lǐng)情，死上個沒完沒了。媽媽本來還想好好的給六姨發(fā)一頓火，沒有，看到豬圈邊上坐著，手里端著一小碗藥，呆呆的死死的盯著小豬崽，嘴里就這么的叨叨著。豬棚的墻根放著一碗已經(jīng)涼了沾住的面條子，時間肯定不短。六姨感覺有人來到了身邊，就轉(zhuǎn)過頭，笑著對她說，你看看，老大大的死下這么多，往死急躁人了。一邊擺放著死掉的豬崽，六姨眼睛被淹沒在黑圈圈里。整個人就是瘋瘋癲癲的，精神不振，萎靡低落。
她的心里開始了疼痛，流血？窗讶私o操磨成什么了，她就恨恨的說，別喂了，看把個人給連累成什么了，明上就看得給賣了，能賣多少算多少。六姨說，別么，賣了我們娘們子就要討吃去了，過幾天就活不成了。我活不活倒沒什么，娃娃們還沒活人了，不能賣，得喂下去。她說，憨六女子，娃娃念書，你怎么就不讓念了，好不容易娃娃是好苗苗，沒錢你言傳，這么多親戚還能把你給難住，憨人啊。六姨就忍受著巨大的疼痛的站起來，伸伸僵硬的胳膊，踢踢腿，說，沒錢就是沒錢，一毛錢能難道大男人了，何況我是個女人家，也不想想。她說，你就是好強(qiáng)、要強(qiáng)，有什么也不和我們說。你曉得不，這樣就把娃娃的前途給毀了。
曉得了么，我怎么能不曉得，我又不是三歲憨娃娃。苗苗是好苗苗，但是遇上天災(zāi)了，就是再好的苗苗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災(zāi)難，半路中死了爸。我就給娃娃也說了，大艷啊，你誰也不要怨，怨就怨你那世沒轉(zhuǎn)到好門門上，這世就只能這樣，為了妹妹弟弟們就得委屈自己，得付出。媽媽說，不管怎么，我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娃娃這么毀了。你不供，我供，我出錢，我想供，我要供。六姨端起墻根的碗，用筷子攪了幾下冷的粘住的面，吃了一大口，不清不楚的說，那這樣的話，我把大艷給你，我正好養(yǎng)活不了，也讓娃娃好活一個是一個。六姨停頓了下，又補(bǔ)充說，你不正好沒女子么。
后來，大艷上學(xué)去了，是媽媽供的，還是六姨的女兒。
9.二艷
我曉得，二艷是個殘疾人，一養(yǎng)下就那樣。不是身體殘疾，是神智短缺。村子里的人說是腦子不夠用。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不錯，就是腦子不夠用，不夠用的厲害。眾人都叫她是憨二艷，她不曉得這是什么意思，就是嘿嘿的笑。
六姨坐在院子里看著正在對著天空發(fā)呆，頭仰的高高的二艷說，憨憨也沒有什么不好的，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思，就是每天吃上口，走走轉(zhuǎn)轉(zhuǎn)耍耍，天黑了就睡，天亮了就起床去外面耍。唉，算了，這也是娃娃的命不好，我活著還能好好的照顧娃娃，我要是死了，怎么辦？就是有姊妹子，那也沒有我這娘照顧的應(yīng)時。
10.大毛二毛
大毛二毛都可以上學(xué)了，村子里有條件的，都把娃娃們帶到縣城的幼兒園去上了，說是不能讓娃娃輸在起跑線上。六姨沒辦法，輸就輸了，就在村子里念。村子的學(xué)校也是恓惶的厲害，偌大的學(xué)校，就是有那么幾個學(xué)生，一兩個老師。娃娃們?nèi)チ，老師也沒什么心思教。就和放羊一樣，遛遛算了。
一天明了黑，黑了明，就這么過著。
夏天了，天熱的，晌午的時候，外面的石頭地面曬的，赤腳片都放不下去。六姨曉得，娃娃們就好去河里耍水，娃娃們憨著了，一不小心就給你弄下亂子了。六姨就千安萬頓，還有夾嚇唬帶罵，讓別去河里玩，要耍水，實(shí)在愛的撐不住，就在院子里曬上一大盆子水，在盆子里耍。娃娃們就聽話了，說好的，我們不去河里玩。
忙，長上八只手都忙不過來，做飯、喂豬，照顧孩子。一天連個洗臉的時間也沒有，顧不上，說，院子里也不來個誰，洗不洗就那樣，沒人看，做生活才是正經(jīng)。后晌了，就有點(diǎn)點(diǎn)歇息的時間了，天氣也變了，黑云洞地的。院子里還有一大推東西，該往家里搬就搬，該用塑料往住遮的就遮。記起了娃娃，以為娃娃們在家里看電視，娃娃們盡管小，還是能頂上事了，扯扯塑料布什么的。就喊，大毛二毛，快點(diǎn)別看電視了，立馬就打的雷來了，大雨就要來了，快點(diǎn)來幫幫媽媽。沒有人回應(yīng)，這兩個死小子，看上個電視就天不管地不管的。就害氣的回到家里，大聲的喊，兩個死小子，快來幫媽媽了么，不然吃屁喝涼水去。一看，家里沒有娃娃，那娃娃去哪里了，心里就不安了，著急了。
跑到外面就滿世界的找。心里感覺不對，就往河的方向跑去，老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二毛往回跑，她就邊跑邊喊，二毛，給你們說不要去河里耍不要去河里耍，聽不見嗎？跑到跟前了，氣喘吁吁的，說，大毛了？二毛哭起了，不說話，就是哭。心里慌的厲害，是有事情要發(fā)生了，天上的打閃打的，雷吼得隆隆的響。你說呀，哭什么哭，你哥呢？說么，別哭了。二毛哭著受委屈的說，河里河里河里河里下來下來山水山水了，我哥我哥我哥讓沖走了，說完了，哇的一聲就哭起來。
到了河岸邊上，原來的河道都滿足不了，新的河道出現(xiàn)了，泥糊子水還在往外搖搖擺擺的蔓延。娃娃呢，這么大的水，怎么辦啊，怎么辦，就大聲的喊，撕心裂肺的喊，大毛大毛大毛，你在哪里藏著了，不要嚇?gòu)寢專禳c(diǎn)出來，我們不玩了好不好。喊聲沒有把大毛喊回來，因?yàn)楦揪突夭粊砹耍呀?jīng)和大水一起不知去了哪里。把周圍的人們給喊來了，一看就曉得是什么情況了，就幫忙找，大部分人往河的下游跑，看在哪里有橋什么的攔截物，能給娃娃攔住。就是死，也得把死骨石給撈上來。
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河水終于不情愿的退下去了。去打撈的人，回來一批，說是沒有找到。又回來一批，還是沒有找到；又一批回來，還是沒有。到了中午十一點(diǎn)多，太陽出來了，人們抬著一個泥棒子回來了，是大毛。渾身的泥疙蛋，人樣也沒有了。六姨就猛猛的撲上去，對著親戚們喊，快點(diǎn)快點(diǎn)，端盆水來，把娃娃給憋壞了，我來給洗洗。誰都曉得娃娃已經(jīng)斷氣了，可還是按她的囑咐給端來盆水。六姨就擦洗上說上，毛娃毛娃，你眼睛睜開，再看看媽媽，你前幾天不是還說要吃炒雞蛋就烙餅了嗎？媽媽給你做，你睜開眼，看看么，看看，這么多人了，都等的看你了。媽媽想和你說話，要說話，你叫媽媽，說話么，說話么。等下，媽媽給你洗得凈凈的，給你穿新衣服，你一直想穿的新衣裳，媽媽早就給你買好了。常說，你們平時穿不下個好壞，就舍不得給你們穿，等得見人的時候穿。現(xiàn)在媽媽就給你穿，你也得答應(yīng)媽媽，穿上新衣裳就站起來，和媽媽說話。
六姨就撂下手里的布子，跑回家，翻箱倒柜的找，新衣裳拿出來了，娃娃都硬了。好不容易，吃力的給穿上，沒有站起來，還是靜靜的躺著。六姨就哭起來了，毛娃呀，你要媽媽怎么做么，你還要什么你說，媽媽給你做，只要你醒過來站起來，你說。爬下湊到大毛的嘴邊，聽，好像大毛在說著什么，只是聲音特別的低而已。
哦，你是要吃炒雞蛋就烙餅，好的，憨小子，就是嘴上那口的事。媽媽給你做，現(xiàn)在就給你做，等等，立馬就好。就跑進(jìn)廚房，又是打雞蛋，又是和面，又是生火，倒油，攪拌雞蛋......
吃什么么，娃娃已經(jīng)走了，六女子，別忙活了，我的憨六女子。外婆就在旁邊掉著眼淚說。
媽，你胡說什么，沒走，大毛沒有走，這不，在那里躺著了，等我的炒雞蛋烙餅著了。媽，你不要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你坐一邊就好，我一個人能行，我做飯你還信不過嗎？
六女子，娃娃走了，沒有了，死了，活不過來了。你曉得不？不要再不相信了，事實(shí)就是這樣了。給你擺下了，趕快讓娃娃入土，不要再讓太陽曬了。
不，你胡說什么，我娃好好的，再沒有比我這做娘的清楚了。我曉得我娃了，這是和我戲耍了，為了吃好吃的。我給娃娃做，馬上就好了。
六女子，你不要再哄騙自己了，讓娃娃入土。外爺堅決的說。
親戚們就把娃娃給抬起來，向大山的方向走去，六姨看見了，大哭的撲上來不讓抬走。
抬走，走，來幾個人把她給拉過。外爺對著旁邊的大姨二姨三姨等人說。
11.人瘋了，還活著，更加忙碌著
大毛埋了，又是一個春天，新的草長了起來。
二月了，天氣在一天天的變暖。親戚們都來我家，我家離火車站比較近，大姨家要回去了。就在我們這上車。親戚們離的都比較近，就都來到我家。只有六姨沒有來，大姨就說，把六女子也叫過來，給開導(dǎo)開導(dǎo)，也來散散心，老是憋在那個家里，把人都憋壞了，早是人現(xiàn)在都瘋......
我給六姨打了電話，接通了，六姨，你到我家來走走。沒想到，六姨很爽快的就答應(yīng)了。我補(bǔ)充說，把娃娃都帶上，我們這邊給做上飯了。好的。
外面有摩托停下了，六姨就推開門，進(jìn)來了。娃娃也來了，二毛和二艷。大艷在外面讀書。
六姨說，大家都在啊，高興。親戚都讓六姨坐到炕上去，娃娃們和娃娃們已經(jīng)玩了起來。炕上坐著幾個姨夫正在喝酒，六姨就上炕了。我也來喝幾杯，我看你們這里的幾個誰也喝不過我，我沒事就喝點(diǎn)點(diǎn)，那可是舒服的厲害了。酒是好東西，我現(xiàn)在喝個一斤是一點(diǎn)點(diǎn)事也沒有。不信咱們就喝喝。大家都不說話，不曉得說什么。六姨就個自喝了起來，一杯接一杯，誰也搶奪不下......
我還能唱歌，作女的那時就喜歡唱，沒有發(fā)展，現(xiàn)在又重新的拾撿起來。我給你們唱唱，你們看我唱的好不好，我自己寫的詞，好歹咱們也是有文化的人，念過那么幾天書。
就開始唱了——
生活呀生活，你對我真的是不公，是不是看見我好欺負(fù)；男人男人，你帶走了，娃娃你就不要再帶走了么；難悵啊難悵，活人活的真難悵，想娃娃，想死了個人，四個娃娃成了三個；大毛啊大毛，你讓媽想的怎么辦么，想死人了......
哭得唱不成了。
最后我懂了些什么是生活，我想說，六姨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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