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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作家獎】最后一顆子彈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    閱讀次數(shù):20764    發(fā)布時間:2015-11-10


作者:孫福

孫福,筆名九月,男,60后,河北張家口人。初中畢業(yè)后一直打工及務(wù)農(nóng),2010年開始在網(wǎng)上進(jìn)行文學(xué)創(chuàng)作。散文《三爺爺?shù)目谇佟吩趫?zhí)手天涯網(wǎng)舉辦的【銘記歷史,警示未來】紀(jì)念抗戰(zhàn)勝利70周年大型征文活動中榮獲二等獎,2016年10月加入當(dāng)?shù)刈鲄f(xié),現(xiàn)為江山文學(xué)網(wǎng)短篇小說編輯、簽約作家。


1

西北的寒流隨著強勁的北風(fēng)鉆過樹林,掠過枯草,卷起一陣雪花,徑直鉆進(jìn)王老斜縮在皮襖里面的脖子里。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手里的雙管獵槍也跟著抖了一下。槍管與石頭磕碰,發(fā)出“噠噠”的響聲。

他在等一只狐貍。他要用這只狐貍的皮,給他的十一歲的小孫子做一件皮襖。從早晨一直等到現(xiàn)在,他的手腳都有些麻木了。花白的胡子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硬邦邦的,感覺好像要把他的胡子揪下去似的。

這片森林,包括兩面的山溝和對面的山頭,都是王老斜的領(lǐng)地?可匠陨,山里打獵為生的人家不在少數(shù)。為了互不影響,大家無形中形成了各自的地盤。誰也不會越雷池一步。大南山山高林密,有的是打獵的好地方。所以,獵戶們從來沒有因為地盤問題出過岔子。

樹林里死氣沉沉,種類繁多的鳥類,這會兒不知道躲到哪個草窠里避寒去了。偶爾,會有一兩只兔子蹦出來,鬼鬼祟祟地從王老斜的眼前經(jīng)過。王老斜目送著他們離去,他不是不打兔子,不過,今天它們不是他的目標(biāo)。他的目標(biāo)是那只還沒有露面的狐貍。

他的眼前是一條很淺的小河溝,溪水已經(jīng)凍結(jié)成冰。那只狐貍就住在這條小河溝里。王老斜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兩天了,這只狐貍仿佛知道他的用心似的,一直不肯露面。

“我就不信你不出來覓食!”王老斜堅定的信念支撐他繼續(xù)在石頭后面守候。但人的耐性終究不如貓,現(xiàn)在,他有些著急了。

“再等等......要是還不出來,我得進(jìn)去看看!y道這家伙搬家了?”他這樣想著,一面把槍放在石頭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羊皮做的手套,保證了他的手溫。他把手套摘下來,放在雙管獵槍的旁邊,然后從腰里取下煙袋,實實在在的裝了一袋煙。

王老斜其實不是他的本名,那只是個外號。他的本名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幾個人知道了,因為從他十幾歲的時候,人們就開始叫他“王老斜”了。他得這個外號是因為他左邊的那只眼——那年,他跟著他爹上山打獵,那是他第一次開槍。獵物是一只山雞,很肥很壯,尾巴上的翎羽足有二尺長。他爹為了鍛煉自己的兒子,把槍給了他。結(jié)果是:山雞飛走了,他因為沒有把槍拿穩(wěn),后坐力使得槍托重重地撞到了他的左眼框上。由此,便落下了殘疾。雖然沒有瞎,但看東西的時候,總是得斜著。

天上的云被北風(fēng)撕扯的一條一條的,仿佛一塊灰黑色的破布。頭頂?shù)臉渲Α皢鑶琛钡膯柩手,好像清明哭墳的老太太?/span>

王老斜忽然精神一振,他的獵人的耳朵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他趕緊扔下煙袋,抓起了獵槍。

一團黃呼呼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王老斜迅速端起了槍,沖著那團影子扣動了扳機。

那只狐貍應(yīng)聲飛了起來,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老斜翻過石頭,拎著槍來到狐貍身邊。霰彈打中了狐貍的肚子,殷紅的鮮血冒著熱氣鉆進(jìn)了厚厚的落葉里。

王老斜蹲下身子,表情木吶地看著那只狐貍。狐貍的肚子無力的起伏著,腦袋軟軟的向后仰著。它絕望地盯著王老斜,目光哀怨,以至王老斜都不敢正視它。


2

曲里拐彎的羊腸小路隱秘在濃密的白樺林里。下到半山坡處,出現(xiàn)了一個岔路口,一邊通向山下的村莊,一邊向密林深處延伸。王老斜選擇了延伸的那條路。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他的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間小屋。這是他父親活著的時候蓋的。因為打獵很多時候要整天呆在山上,這間小屋主要是用作休息。但現(xiàn)在,王老邪卻把這里當(dāng)成了家。他唯一的一個兒子,幾年前跟著一幫扛槍的人走了,至今杳無音信。王老斜覺得跟兒媳婦在一起住著不方便,就一個人搬到了這里。

屋子不大,有一張木制的小床,一卷鋪蓋。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張木頭釘?shù)钠脚_,算是桌子。門口是一個灶臺,是后添的。墻上掛著各種獸皮、夾子和做套子用的鐵絲?繅α⒅恍╄F鍬、鎬頭、斧子之類的工具。

王老斜將狐貍的尸體扔到房子外面的空地上,把槍掛到屋里的墻上,然后,轉(zhuǎn)到屋子后面,抱回一捆劈好的木頭。門口堆著好多冰塊,是他從旁邊不遠(yuǎn)處的小河里刨來的。他抱了一塊放在鍋里,接著用樺樹皮引燃了塞在灶坑里的木柴。不一會兒,屋子里便熱乎乎的了。

王老斜從桌子底下一個木箱子里面翻出一碗煮熟的山雞肉和兩個硬邦邦的玉米餅——這是他的兒媳婦和小孫子前天送上來的——,放進(jìn)鍋里的木篦子上。桌子下邊還有一個黑色的壇子,里面是高粱酒。自從他老伴去世以后,他就和高粱酒成了最好的朋友。

酒足飯飽之后,接下來就輪到那只狐貍了。剝皮對王老斜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消一刻,狐貍的肉身便赤裸裸的脫離了皮囊。狐貍的肉是不能吃的,又臭又腥,只好扔到溝里喂野狗了。王老斜要的是那張狐貍皮。

他先用小刀將皮上的血肉刮干凈,再撒上鹽,使勁地搓;然后用堿揉。到傍黑的時候,一張毛茸茸,軟乎乎的狐貍皮終于大功告成。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回到屋,把他的作品裝進(jìn)隨身攜帶的褡褳里。

他躺在床上,抽著煙,似乎看到了他的小孫子正飛奔著撲到他的懷里......


3

凌晨,王老斜背著獵槍,挎著褡褳,行進(jìn)在通向村莊的林間小路上。

刮了一夜的風(fēng),這會兒總算是消停了。各種各樣的鳥兒出現(xiàn)在了樹枝上。

遠(yuǎn)遠(yuǎn)的,王老斜就看到村莊上空翻滾著濃黑的煙云。他停住腳步,細(xì)細(xì)的看了看——這絕不是炊煙!“難道誰家失火了?”他這樣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煙氣越來越大,混合著晨霧,讓人透不過氣來。站在高處,王老斜驚愕不已——整個村莊都籠罩在黑煙之中。

他一口氣跑下山坡,跑回自己家中。

籬笆式的院門七零八落的趴在地上,燃燒未盡的房子冒著黑煙,滋滋作響。赤身裸體的兒媳婦趴在院子當(dāng)中,身下一灘褐色的血。他的十一歲的小孫子,蜷縮在窗臺下,腦袋歪在一邊,嘴角掛著血絲,臉上烏青腫脹,眼睛死死的閉著。

王老斜手里的獵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小孫子面前,兩腿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球越來越大,幾乎鼓出了眼眶;嘴角不停地抽動,周圍的胡子好像風(fēng)中站立不穩(wěn)的荒草。他欲哭無淚,嗓子里仿佛點了一把干柴。

突然,屋頂轟然塌落,濃煙裹著塵土,將王老斜和他的小孫子包完全包圍了。

片刻之后,王老斜抱著他的軟綿綿的小孫子,從煙塵里走出來。他徑直來到兒媳婦身邊,將孩子放下。然后,他尋了一把鐵鍬,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坑。接著,他拖著兒媳婦的腳,把她拉到坑里;又把小孫子抱起來,親了親,款款的放在他母親的尸體旁邊。最后,他顫抖著拿出那張狐貍皮,小心翼翼的蓋在孩子和他母親的尸體上。

這時,遠(yuǎn)處傳來刺耳的哨子聲和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王老斜猛地站起來,發(fā)瘋似的往坑子里楊起了土。最后,他把鐵鍬往隆起的土堆上一插,喘著粗氣,眼睛直直的盯著遠(yuǎn)方。


4

密林里,王老斜發(fā)狂似的奔跑著,受驚的小鳥兒和兔子四散奔逃。

終于,他來到了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處,懸崖下就是那條進(jìn)村的大道。他找了一塊最靠前的石頭,坐了下去。他把槍抱在懷里,喘著粗氣,從褡褳里將所有的霰彈取出來,默默地數(shù)了一下——一共十二發(fā)。他把其中的兩發(fā)裝進(jìn)彈膛,剩下的放在石頭后面。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他感覺到眼睛熱熱的,胸口憋悶的仿佛要爆炸。他張大嘴,使勁喘了兩口氣,試圖發(fā)泄心中的壓抑!拔覍O子才十一歲。∥覍O子才十一歲!”他不停的在心里吶喊著,無聲的抽噎著,雙手抱著頭,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fā),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苦。

太陽若無其事的府視著大地,雪地上泛起刺眼的白光。

隨著馬達(dá)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一輛土金色軍用卡車搖搖擺擺地來到了懸崖下面。車廂里裝滿了他們搶來的糧食、凍肉以及油鹽,二十幾個穿著黃色軍裝、抱著長槍的日本人擠在那些食物的上面。槍管上的刺刀沾著斑斑血跡,隨著卡車的搖擺,閃爍著令人眩暈的紅光。

王老斜緊緊地握著獵槍,瞪著通紅的眼睛,這時,心中的壓抑早已變成了熏熏燃燒的怒火。他看到一個正在說笑的年輕人,露著白白的牙,便把槍口對準(zhǔn)了那個人!澳憔谷贿在笑!你這個混蛋!我孫子才十一歲!”想著的同時,他狠狠地扣動了扳機;鸸庖婚W,清脆的槍聲在山谷間轉(zhuǎn)了一個圈。那個剛剛還在笑的日本人一下子從車上栽了下去。接著,又一聲槍響,又一個人緊隨著他的同伴撲向了地獄的大門。

王老斜往后撤了撤身子,重新填裝彈藥。這時候,下邊早已亂作一團。卡車上的人全都跳了下去,躲在卡車的側(cè)面。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們惶惶不安,誰都不知道子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們只好漫無目的的胡亂開槍,子彈打在石頭上,石頭便冒起一片火花;打在樹干上,樹干便冒起一股白煙。忽然,躲在車尾的那個人慘叫了一聲,仰面倒了下去。他的腰上開了一個洞,血汩汩的往外流。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人顧得了他了。這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懸崖上面的火光,于是,大叫起來。所有的槍口隨著他的手勢轉(zhuǎn)了過來。

子彈像冰雹一樣,帶著風(fēng)聲,密密麻麻地砸在王老斜面前的石頭、身后的樹干和他身邊的雪地上。他把腦袋埋在石頭后面,伸出左手摸到兩顆子彈。往回抽手的時候,忽然感到左臂上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接著就感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一股熱辣辣的粘液順著胳膊流下來,流到了手背上。他咬著牙將子彈裝進(jìn)槍膛,試圖還擊,但卻明顯感覺到左臂的無力。他只好放棄了,拖著槍往后退,一直退到安全的地方,這才站起身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左臂,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懸崖。血紅的眼睛里充滿遺憾。


5

王老斜一路穿越樹林,回到了小屋。踢開門之后,他一頭撲到了床上。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臉上的汗珠比黃豆還大。待心跳稍微緩解,他便半跪著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從里邊翻出一件夏天穿的背心,用右手和牙齒將背心撕成布條。接著,他雙膝跪在地上,解開黑粗布腰帶,脫掉皮襖。里頭棉衣的左袖已經(jīng)被血洇透,濕濕的。他解開扣子,小心的將受傷的胳膊往外拿。然而,傷口與棉衣的摩擦還是使得他劇痛難忍,他不由得發(fā)出了野獸一般的慘叫。幸運的是,子彈穿過肌肉,并沒有傷到骨頭。然后,他爬到桌子跟前,從壇子里倒了滿滿一碗酒,仰起頭狠狠地灌了兩口。之后,把剩下的全部潑在了傷口上。這一下,疼的他立刻像狼嚎一樣叫起來,眼睛里不由得滾出兩顆碩大的淚珠。最后,他用布條將傷口纏住,穿好衣服,如釋重負(fù)般的趴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到他的小孫子在調(diào)皮地揪他的胡子。他笑了,笑著笑著,他猛然驚醒。

王老斜支棱著耳朵聽了聽,好像外面有說話的聲音。他來不及多想,翻身下床。從床底下又拉出一個小箱子,把里面的霰彈全部倒在床上,然后,一股腦裝進(jìn)褡褳里。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見了墻上的夾子和鐵絲,便順手全都拿了。探頭往外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人影,他便毫不猶豫的沖向了對面的山坡。

在半坡上,他找到了一顆粗壯的大樹,然后,停了下來。他先是將夾子和鐵絲整理了一下,挎在肩上,接著,檢查了一下槍里的子彈。一切就緒之后,他把槍瞄準(zhǔn)了小屋,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二十幾個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日本兵,陸陸續(xù)續(xù)地從山坡下的樹林里鉆了出來。他們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座小屋,并且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所以,看上去顯得有些鬼鬼祟祟。在一個個子不高,拿著手槍的人的指揮下,這些人把小屋圍了起來。接著,小個子一揮手,所有的槍口都同時噴出了火焰。

小屋的窗戶被打爛了,石頭砌的墻體上到處迸濺著火花。

這絕對是個襲擊的好機會,因為他們正好背對著王老斜。王老斜看準(zhǔn)時機,連著開了兩槍。他是個打獵的高手,彈無虛發(fā)。

在那兩個倒霉的日本兵倒下去的同時,他們的指揮官也發(fā)現(xiàn)了王老斜的身影。于是,這些人一邊射擊,一邊向山坡沖上來。

王老斜轉(zhuǎn)身向密林深處跑去,子彈在他身后的樹干上,不斷地擦出一股股青煙。


6

他自己也不知道跑出去有多遠(yuǎn),總之,已經(jīng)聽不到槍聲和其他任何有威脅的聲音了。劇烈的運動使他幾乎精疲力盡,胸口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兩條腿仿佛有千斤重,拿都拿不起來了;他身后的落葉被他的兩只腳拖出了兩道溝槽;冒煙的嗓子激烈的咳了起來,使他感到一陣惡心。他拄著槍,半跪在地上,待咳嗽稍微緩解,便抓起地上的雪往嘴里填了兩把。融化的雪水順著他的嗓子進(jìn)入胃里,冰涼而清爽。這時,他才感覺到左臂的傷口像火燒似的疼痛。

“必須得休息一下!彼。于是,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里是一片樺樹林,光禿禿的枝干在陽光和雪地的陪襯下,顯得異常單薄。顯然,這里不是隱蔽和藏身的好地方,他需要找一個至少有灌木、大石頭或者粗壯的松樹,能遮掩他身體的地方。前面不遠(yuǎn)是一個崖壁,他略微想了一下,記起那里似乎有一個山洞。于是,便朝著那里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便忽然覺得腳下一軟,身子猛地墜了下去。地面上的雪瞬間飛了起來,劈頭蓋臉地向他撲過來。等他的身子完全著地,樹枝和積雪幾乎將他埋了。他掙扎著將身上的樹枝和積雪撥開,發(fā)現(xiàn)自己掉在了一個陷阱里。這個陷阱也許是他的父親早年挖的,因為他的父親曾經(jīng)說過這附近有野豬,但他從來沒見過。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感覺渾身疼痛。幸虧底下的木樁已經(jīng)腐爛,要不然,他的身上肯定得戳好幾個窟窿。即便如此,他的右邊大腿上還是扎進(jìn)了一截削尖的木棍,血正順著木棍的斷茬往下滴。但他現(xiàn)在還顧不上弄它,因為他很清楚,一但把木棍拔出來,血會流的更厲害。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想辦法上去。

王老斜咧著嘴往四周看了看,陷阱足有兩米多深,四壁光滑,根本沒有可攀爬的地方。他略微想了一下,便解下粗布腰帶,把一個鐵夾子拴在腰帶的一頭,然后扔上地面。這樣扔了好多次,鐵夾子終于帶著腰帶纏在了一顆樹干上。他使勁撐了撐腰帶,覺得萬無一失了,這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拽著腰帶往上爬。這個過程,他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到了地面之后,王老斜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如果這時候日本人追來,他只能坐以待斃了。好在日本人并沒有追過來。

樹林里靜悄悄的,只有王老斜的喘氣聲在林間回蕩。太陽已然偏西,空氣越發(fā)的寒冷了。

王老斜莫名的感到一陣絕望,他想起了慘死的小孫子和兒媳婦,想起了自從當(dāng)兵后就一直沒有音訊的兒子和過世的老伴,不由得淚流滿面。但是,復(fù)仇的心火又讓他瞬間振作起來。他坐起身子,咬緊牙關(guān),把大腿上的半截木棍“噗”地拔了出來。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褲子,洇化了地上的雪。

他從腰帶上撕下一條布,把傷口處緊緊纏住。然后,拄著槍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著崖壁走去。


7

這里果然有一個山洞,雖然不大,但足以容下兩三個人。

天馬上就要黑了,估計日本人不會在晚上搜山。王老斜找了一堆干柴,在洞里生起了火。他想睡一覺,可是,傷痛讓他無法入眠。這時,他的肚子也開始反應(yīng)起來,是啊,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他摸了摸褡褳,里頭什么吃的都沒有,只有幾顆子彈。他把子彈拿出來數(shù)了數(shù),只有五發(fā),加上槍膛里的也才七發(fā)!斑@怎么夠!”他這么想著,不由得嘆了口氣。

閉了一會眼,還是睡不著!案纱嗖凰。”王老斜靠著石壁,從腰里掏出煙鍋,卻發(fā)現(xiàn)煙袋不見了。他摸遍了全身,還是沒有找到!耙欢ㄊ莵G了!彼。越是這樣,煙癮就越是像蟲子似的在他的嗓子眼里爬,使得他坐臥不安。

“這可怎么辦?”他忽然想到,他父親曾經(jīng)用樹葉當(dāng)煙葉抽過,便立刻爬出洞去,從積雪下面掏出一把樹葉。就著火光,他把樹葉揉碎,裝進(jìn)煙鍋。一股火辣辣的煙霧鉆進(jìn)了他的嗓子,嗆的他好一陣咳嗽。

天快亮的時候,王老斜打了一個寒顫,清醒過來。不知什么時候,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而且還做了一個夢,夢見和他的父親一起打獵。這個夢倒給了他一絲靈感。日本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在他們搜山之前,他必須做好一切準(zhǔn)備。他把所有的鐵絲做成套子,連同那兩個鐵夾子,一字排開,埋伏在了樹林里。這些雖然都不足以致命,但至少能給他們一點顏色。

最后,他來到那個陷阱前。因為沒有刀具,他無法恢復(fù)底下的尖樁。于是,他便找來一些帶尖的石頭和有堅硬斷茬的粗樹枝,扔到里面。之后,用樹枝和樹葉將口蓋住。又用皮襖從遠(yuǎn)處弄來一些積雪,撒在上面。如果不注意,看上去還真的跟周圍的地面一模一樣。

一切就緒,王老斜便回到了崖壁前。他四下找了半天,只有半截枯朽的樹樁可以做掩體。“好吧,就是它了!蓖趵闲笨恐鴺錁蹲聛,掏出煙鍋,揉了些樹葉放到里邊。

“這也許是最后一袋煙了。”王老斜目光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樹林,腦子里一片空白。


8

太陽努力地釋放著它的熱能,但它的熱量已經(jīng)無法抵擋寒冷的空氣。王老斜使勁搓著手,盡管有羊皮手套的保護(hù),但長時間的處在冰冷的野外,加上一天一夜沒有進(jìn)食,他的手還是在慢慢地麻木僵硬,甚至感到有些凍傷似的疼痛。這更加劇了他的焦躁的情緒。

“難道他們不來了?——不能!一定是走錯地方了。得讓他們過這里來才行!”想到這里,王老斜舉起獵槍,沖著天空開了兩槍。槍聲在空曠的山谷間回蕩,驚的那些覓食的小鳥四散而逃。

果然,不久林子里就出現(xiàn)了土黃色的身影。他們平端著步槍,弓著腰,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

王老斜笑了,他的結(jié)了冰的胡子在嘴唇周圍艱難地向外嚅動。

“你們這幫混蛋!讓老子等了這么久!”他一邊想著,槍口瞄準(zhǔn)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

隨著兩聲槍響,兩個日本兵一先一后栽倒在地上。其他的人不約而同地臥倒在地,同時,子彈劃著耀眼的火線不停地射向王老斜。

王老斜被密集的子彈壓得抬不起頭來,而這時候,日本人也趁機開始了沖鋒。

突然,一聲聲慘叫接踵而來。王老斜埋下的套子、鐵夾以及陷阱全都派上了用場。趁著他們大亂,王老斜不失時機地連連開槍。當(dāng)他再次到褡褳里摸子彈的時候,心一下子就涼了——只剩下一顆子彈了!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地坐在地上。心中的火焰在一點點熄滅,他現(xiàn)在越來越平靜了。

槍聲停了。日本人顯然已經(jīng)知道王老斜沒有子彈了。他們擺成了扇子型的陣勢,從三面圍向王老斜。那些對付兔子的套子和對付狍子的鐵夾以及對付野豬的陷阱,讓他們心有余悸,每邁一步都十分的小心謹(jǐn)慎。盡管小個子指揮官一再催促,他們的行動依然遲緩。

王老斜端詳著手里最后一顆子彈,緩緩地把它裝進(jìn)了槍膛!八懔,這顆我自己留著吧!彼,“是時候去找我的小孫子了!”

于是,他平躺在地上,用槍口抵住下巴。

太陽像往常一樣,悠閑地在空中漫步。

王老斜瞇著眼,在白云和七彩的光環(huán)里,他看到了他的小孫子和兒媳婦。小孫子在前面跑,兒媳婦在后面追,可她總也追不上。調(diào)皮的小孫子還不時回過頭來,倒著跑兩步,那樣子真是讓人心疼......旁邊好像還有兩個人,是誰呢?難道是老伴和兒子嗎?——沒錯,是他們,就是他們!

王老斜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笑了,嘴巴周圍結(jié)了薄冰的胡子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編輯:與文為鄰】

已經(jīng)有 1 條評論
最新評論

九月不下雪 : 2015/11/26 15:12:07

呵呵,耐心等了半個月,連個腳印也沒看著。沒辦法,還是自己說幾句吧。此文應(yīng)是受了電影《荒島余生》的啟發(fā),原本是要寫成劇本的。剛開了個頭便打住了,考慮到自己的默默無名,即便寫出來也不可能搬上銀幕。況且如今的抗日題材,大多是神劇,主人公無所不能,而這似乎已經(jīng)被觀眾認(rèn)可甚至推崇。就拿當(dāng)下來說,很多人叫囂著要跟日本開戰(zhàn),其愛國之情無可厚非,但客觀地講,卻是很可笑的念頭——這不能不說跟抗日神劇的宣傳有關(guān),他們以為打仗很好玩,敵人不堪一擊,只有敵人會死。他們根本不了解戰(zhàn)爭帶給人民的巨大傷害,包括生活、家庭和生命。我寫這篇小說,主要就是想通過一個小人物,一個普通老百姓的遭遇來比較真實地反應(yīng)戰(zhàn)爭帶給人民的災(zāi)難。我的主人公王老斜算不上英雄,他只是一個深受戰(zhàn)爭殘害的小人物。他沒有崇高的理想,也沒有豪言壯志,他只是一心想為家人報仇。戰(zhàn)爭是殘酷而且血腥的,擁護(hù)和平,維護(hù)和平、讓人民遠(yuǎn)離戰(zhàn)爭,才是真正的正義之舉,明智之舉——和平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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