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上班電話就響了，是老爸打來的。我把電話掛了，我沒有接家人電話的習慣，因為他們打個長途不容易。下班后，我回撥了老爸的電話。
我：爹！有事嗎？
老爸：也沒什么事，你好久沒打電話回家了，打個電話給你。
我：哦。
老爸：你還在原來的地方上班嗎？
我：嗯。
老爸：你在那里還好吧？
我：好。
老爸：兒啊！你怎么這么久都不打個電話回家呢？
我：我這段時間工作有點忙，事情多，忘了。
老爸：你媽病了很久了，你打個電話給你媽。她等你的電話好久了。
我：好！
掛了電話后，才想起來我是真的好幾個月沒有打電話回家了，聽說母親病了，心里感覺酸酸的。母親身體不好，勞累成疾，經(jīng)常發(fā)病。每次叫她去看看，她都說：“老都老了還花錢去看病可惜錢，還不知道能活幾年，以后你和小弟還等著要錢花的，F(xiàn)在能節(jié)約，就要節(jié)約！蔽遥覠o語。也許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和做母親的無私吧， 或許農(nóng)村婦女都是這樣？
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又一次聽到了那首熟悉鈴聲。我焦慮不安，心情沉重，電話那端傳來了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唯一變化的是比以往微弱了許多。
母親：兒！
我：恩。
母親：你在外面還好嗎？
我：好。媽！你是不是生病了？
母親：病了一個多月了，去醫(yī)院住了幾天，這兩天才是可以下床。
我：媽。是什么病？
母親：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全身酸痛四肢無力。路都不能走，只能躺著。
我：媽！你不要這么累了，你的病就是勞累過度，身體就是這樣被拖垮的。少累一點多休息點，不要那么拼命的干活了，抽個時間到縣城醫(yī)院去檢查下。
母親：你曉得啥喲！家里這么多田地，還有幾頭豬和兩頭牛，我不去做誰去做？我都老了，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天，以后你和小弟還要花錢，還要結(jié)婚，還要生子，還要建房呢！
我：地能種就種，不能種就不要種了，豬牛能養(yǎng)就養(yǎng)不能養(yǎng)就賣了。你已經(jīng)累了半輩子了，該停下來了，我們兄弟倆的事不要你去操心。
母親：哎！你不知道我的苦喲！
我：媽！毛毛（母親帶養(yǎng)的孩子）還在我們家嗎？
母親：還在，送回去幾次了，都沒有人管，每次見到她，她都哭著拼命的要跟著我，她也是看自己好才是要跟自己的啊。我看不下就又帶回來了，可憐！畢竟是自己把她養(yǎng)這么大了。
我也聽到了電話的那一端傳來了抽咽聲。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掉淚，盡管人們常說：“男人的淚水和黃金一樣的珍貴”，可我還是哭了，我說不出話來，淚水和心房的酸疼堵住了我的咽喉······
母親掉淚了，那是因為一個幼小的生命，沒有得到她原本應(yīng)該得到的愛，使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常常坐在街頭，臉上掛著兩道長長的淚痕，已經(jīng)模糊著那雙可愛稚嫩的臉龐。仰望著街的那一頭，期盼著那個唯一給她安全感和關(guān)愛的那個瘦弱老人。
我哭了，那是因為一個拖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身體和支撐著一個家所有的重擔的女人，還要時刻帶著一個孩子。這些會使我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些清晨和黃昏一個瘦弱的女人肩上壓著重擔，背上還背著一個孩子的場景；那些狂風、暴雨和烈日下，一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四處奔波的場景。
我：媽。你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我們養(yǎng)大，現(xiàn)在又養(yǎng)一個。
母親：我也沒辦法，不養(yǎng)也養(yǎng)這么大了，能丟下不管嗎？是人。
母親：不說是養(yǎng)一個再養(yǎng)幾個我也愿意，只是我命不好，沒有孫子來養(yǎng)。你也應(yīng)該找一個，回家來把酒辦了。你看看人家和你一起長大的，過兩年人家的孩子都比你高了。
我：我不急，等我以后有錢了，我自然會去找，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那個姑娘愿跟我呢？別人又不是瞎子。
母親：那你看人家，也是什么都沒有，不是也結(jié)婚了，先成家后立業(yè)也可以。∥液湍愕策不是那樣，當年你爹連個遮雨的地方都沒有。
我：我跟他們不一樣，也不能跟你和我爹比。
母親：你現(xiàn)在不去找？什么時候去找？都快30了，要等你什么都有才去找，看來我是很難等到了，兩個兒子沒有一個有出息。哎······
我：我不是不去找，是找不到。
母親：我是一年比一年不中用了，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你真的應(yīng)該去找一個了！你要牛家里也有，要豬家里也有，要錢家里也給你準備了一點，你家在村里也不是什么都沒有的家庭。
我：我是真的找不到，不是不去找。如果你一定要我結(jié)婚，你就給我找一個？我馬上回家熱鬧一番。
母親： 把你養(yǎng)這么大，送你去讀書，現(xiàn)在又什么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只要你帶個人回就好了。哎！連老婆也要媽幫你去找。
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蒼老的抽咽，我知道這是失望的、失落的、傷心的、難過的哭泣聲······
我放下了話筒沒有勇氣繼續(xù)聽下去，嘟嘟的電話聲一直縈繞耳邊伴我左右。一連串復(fù)雜而又清晰的事，一些無法用語言去表達的情感和愛給我這個大男兒去思考、去思量。
【編輯：黃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