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除了一位個頭中等不胖不瘦的長發(fā)女子在那等候外,路邊的屋檐下,秋風秋雨中,除了路邊自由尋食、啄食的幾只雞和帶著幾只小狗睡在屋假冒草窩里庸懶的灰狗外,沒見幾個人影,就連人聲都很少聽到,以至這鄉(xiāng)間車站顯得冷冷清清的。當我走到車站時,那女子帶著微笑和我對視了一下,我突然感到這人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于是我說:“這位大姐,看你笑的樣子,好像在哪點見過?”聽了我這么一問,她也開口笑道:“我也覺得,但也想不起來!”
獨自等待是寂寞的。而有個說話的人則全然不同。這女子身背一個牛仔包,雖然裝得滿滿的,但看上去并不重。山丫口上,一陣又一陣的秋風撩撥著她的長發(fā)。飄飄灑灑的長發(fā),襯托著她朝霞似的臉,以及那如玉的鼻冀、那水波蕩漾的眼睛,粗一看,很像新婚少婦。男人是好色的。她看著我呆眉呆眼地盯著她看,于是說:“你還沒結婚?”我反問她:“你咋能看出呢?”她說:“憑感覺!”我問她:“你呢?”她說:“你猜猜!”這時候,我借機放肆地在她全身上下認真打量了一番,我看到她的眼里,蘊含著一種渴求,像那種口渴了,找到水了,卻恨那水少、不解渴的神情,有興奮,有欣慰,有嘆息,有幽怨、還有尋求。那對柳眉之間,雖有寬度,但那眉毛明顯倒長,且眉間時露皺痕,愁緒難掩。她晃來晃去的步子邁得開,大步。她的臂部圓得像成熟的南瓜,又鼓又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紋細密。眼圈還有一層淡淡、幾乎覺察來出的青黑。于是我斷定這女子結過婚,生過子女,但又被迫與男人分手,并且分手了兩年左右,現(xiàn)在她希望找一個過日子的男人。因此我對她說:“你是結了婚的,有個娃娃。可能你娃娃是介姑娘,并且在娃娃三四歲的時候,你的男人要么出了車禍,要么已有牢獄之災。如果有牢獄之災,至少在五年以上!所以,可能你也離過婚”聽了我的話,她的眼睛驚奇得老大,打量了我好一陣才說:“你是神仙呀?”我說:“只不過亂猜測而已!”她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可惜,要不……”她又言又止,但我一聽就猜出了她的心思。這人身材很結實,她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雙乳在她的胸前也晃來晃去,一副少婦風韻像三月的河邊柳,蘊含著動人的詩意。我暗想,要是在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就是抱一抱她也是一種享受。如果能讓欲望在她身上淋漓盡致地揮灑,就算死也值得!
一聲汽車的長鳴把我的思緒打斷。我們上了車并且同坐一排。我還鬼使神差地為她買了車票,她給了我一個秋波,輕聲說道:“謝謝!”聽到她的話,這時我才覺得這樣一位連姓甚名誰都不曉得的人,只是在等車時相遇親閑聊了幾句,為哪樣要幫她買票呢?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連忙掏錢遞給我說:“你拿著,咋能讓你幫我買車票呢?”。我顯得豪爽地說:“算了,今后我們還是親戚!”我這話一出,她一副云里霧里的神情。她問我姓哪樣,我如實告訴她。她張大嘴、睜大眼,又一次上上下下朝我認認真真打量一回!然后又問:“你老家是哪點的?”我也如實回答。她又一次夸張的驚嘆道:“我今天遇上了神仙!你咋會這樣神!她奇怪的問: “你再好好想想,我們是不是見過面?”我回道:“見過!”她又問:“哪個時候?”我笑著說:“剛才!”她揚了揚手,想朝我表示嗔怪的一擊,她像是對自己男朋友撒嬌似的敲了我一下,但揚到半空,又把手縮回了。她想了想又問:“你曉得我姓哪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姓刑!她越發(fā)佩服我,說她從來沒有遇見我這樣的神人。她于是問我她命中會不會有子。我看了看,說她命中有一子。她問我是怎樣看的?我對她說,她耳朵輪廓分明,耳垂有點明顯,但色澤不夠亮;眼下淚堂,還算平滿,幾乎沒有虛腫,沒有亂紋,色澤還算可以;但是,她的人中雖然寬,可有點淺,而且人中的下部與上部幾乎一樣寬。聽了略知面相的我連蒙帶猜的話,她問我:“你在哪點學的?年紀輕輕就懂得這些?”我對她說:“我喜歡和算命的人吹牛,不管是看相的,排八字的、摸骨的,只要曉得,都想方設法去和他們吹,然后在現(xiàn)實中對人進行觀察、證實。其實,人的臉,一般來講,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上面。因為相由心生。你的經(jīng)歷、你的內(nèi)心活動、你的困惑、你的家庭環(huán)境、甚至你的追求,你的未來等等都寫在你的臉上?梢哉f,每個人的臉都是一本書,懂的人能讀得有趣有味,不懂的人總是云里霧里。世界上最有趣的書,其實就是人。不論哪個時代,能讀懂了人就等于讀懂了社會。但這樣的人,微乎其微。沒哪個敢自稱能讀懂每一個人,讀懂社會。因為人上一百,行行色行。人是復雜的,社會也是復雜的”。她聽得津津有味,我講得眉飛色舞。之后,我我對她說:“我給你講了這么多,你應該把你的情況講點我聽聽。
她說她是織金人,結婚在離老家不遠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上。樹大分椏,兒大分家。婚后半年,與公婆分家過日子;楹笊藗姑娘,現(xiàn)已四歲。她男人貸款買了輛車跑煤生意。因有親戚帶跑生意,收入還不錯。哪曉得貸款還沒還完就出了車禍,有一天黃昏,路過一個小村莊,有一個小兒子,攆一只小黃狗,橫穿公路,正值她男人的重車處于下坡狀態(tài),來不及剎車,那個小娃娃連喊一聲都來不及,就這樣被碾死了。她男人趁沒人看見,開車跑了。后來,那小娃娃家里發(fā)現(xiàn),報了案,警察順路追查,后被查到了。她男人把煤賣了后,還把車開到洗車場,進行了徹底清洗。誰知,車上還是有蛛絲馬跡逃不過警察的眼睛。后來,她男人判了九年。那輛車被賣來賠款。她說他們都想等姑娘滿四歲再要個計劃生育指標,取了環(huán)再生個兒子就不要了。我說她為哪樣會這樣想?她說,只要有錢,懷了后就去醫(yī)院,是兒子就要,是姑娘就打丟。我說她講這個像做玩意一樣,要不成!她說在農(nóng)村沒個兒子不好。她說好多人都講,妻為子貴。哪曉得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她說她去看他,她跟他講,三年五年,她可以等他,九年她等不了,她提出她和他離婚。他也后悔,說是如果不逃跑,可能也就是被判三五年。如果那天不喝酒,車開慢點,可能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上郎蠜]有后悔藥賣,F(xiàn)在姑娘六歲多了,上學了,她說她把姑娘丟給爺爺奶奶帶,想改嫁到這邊來。因為有人介紹她到這邊找一個人家,聽說這人家是做生意的,全家都做生意。她家還該兩三萬塊錢的貸款,不論哪個,找她的條件就是要幫她還這筆貸款。介紹的人不少,就是提到這個條件就打退堂鼓。而這她的公婆提出來的,說是她改嫁可以,得還了這筆錢。不然的話,她得帶上她姑娘改嫁。她說如果帶了姑娘,又難改嫁。她說她沒想到人家介紹她找的這個男的和我是一個村寨的,還是一個姓,一家子人。她說我應該給她講講這家人的情況。我笑了笑說:“既然來看家,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的好!她說真不好意思,她都一個人問起去了我老家。她的一個堂表姐嫁在我們村寨,是她這位堂姐介紹的。她想去找到她堂姐后,請她堂姐帶她去看看。哪曉得這家人全在安順做生意”。我聽了后迷惑地問:“哪你咋不直接從雙坑坐車去安順呢?”她笑了笑說:“我表組講,她今天不得閑,要我到普定找我另一位表姐帶我去,這位表姐也熟悉這戶家人在安順哪點”。
她要我看看她今后的命運。我說她以后有一個兒子,四個姑娘。她問為哪樣,我說天機不可泄露。因為我這位堂哥,之所以和前妻離婚,就是因為前妻生了兩個姑娘。從她的身材貌相看,她是只有一個兒子的命。更何況于政策緊。但從堂哥家祖輩的思想觀念來說,他們想多要一個兒子。這樣一來,一躲再躲,自然就有四個姑娘。負擔重了,自己沒辦法,也只能主動放棄那個念頭。其實,除了相理外,有時候我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一瞬時,似乎某人前世今生都能浮現(xiàn)眼前,我在說這話時,仿佛看到了她虎頭虎腦的兒子,看到了她一個大一個不多的姑娘。多年之后,確如我所說。
到了普定,下了車,我約她去我住處坐坐。她笑嘻嘻地說:“算了吧,怕你女朋友見了不好!”我哄她說:“我人長成這個不自信的樣子,哪有女朋友!”她放聲笑道:“你長得像個當官的樣,哪點不好?”我說:“就是你講的這點不好!像當官的,難取信于人。不說話不是我的性格,說多了又有人說我世故圓滑,不可靠,不是過日子的料,只會捧紅踏黑,削尖腦殼往上拱。其實,我這個人,接觸多了才曉得,我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種人!說油滑不算油滑,說老實也不算老實,要看情況,訪老實的時候老實,該油滑的時候油滑”
我看得出,她有點急著找婆家,好把早點自己嫁出去,不讓青春再浪費。因此他說:“你們是一家人,我先去看看,如果成功,以后來你家有的是機會”。我心想,堂哥也離婚好幾年了,干柴烈火,哪有不成功的道理?因此我對她說:“肯定成功!”她臉色飛紅地說道:“但愿趕你金言!”我看著她撩人的身影劇院笑了笑說:“坐兩分鐘再走,以后來才認得到我住哪點嘛”。她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那也是!”
到了我的住處,我開了飲水機的電燒水。她說:“真是緣分,沒想到今天會認識我這個兄弟!”我說:“所以,你和黃家是有姻緣,你和我堂哥,肯定是一家人!”她說:“人都還沒看到,這話不慌講!蔽艺f:“夫妻相,有時候是不是夫妻,從外貌上都可以略知幾分。要么氣質(zhì)上相似,要么貌相仿,要么兩副臉嘴看上去柳生河邊、虎入山林魚入水,和諧相生”。看著飲水機紅燈息了,水開了,于是我起身給她倒了水,并問她喝茶不喝?因為我知道,作為農(nóng)村人,喝水是為了解渴,不喜歡騰喝茶的不少。她說,溫開水就行。于是我倒了杯兌好的溫開水,她坐在椅子上幾大口就喝完了。我站起來接過杯子,對她說:“再喝一杯吧!”她說:“夠了!”我從她大翻領白襯衣的岔口上,看到那對顫悠悠的誘惑。站著的我有點發(fā)呆,跨下的欲望燃燒起來?次疑悦缘臉幼,她說她要走。再猶豫就沒有機會了!她站起身來,想從客廳往外走的時候,我伸手拉住了她,接著將她一抱抱!她很生氣地說:“你這人,咋會這樣!”我急促地說:“不會這樣還叫人么!”
就在這時候,隨著噼噼啪啪的拍門聲,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放開了她,并生氣的高聲問道:“哪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快開門,我是你家哥!”她秋波蕩蕩的趕忙整理被我撩亂的衣領、頭發(fā),還有那已解開的褲子,臉上一片飛紅。我對門外說:“等一分鐘!我在解溲!”其實我是想借到衛(wèi)生間的機會,用冷水快速降下興致,好恢復常態(tài),免得露丑。
我很快打開門,堂哥朝客廳一看,看到有個年輕女人在客廳站著,于是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笑了笑說:“說曹操、曹操到,正講著你呢!”他說:“怕不會!講我搞哪樣?”我說:“在路上遇到這位刑姐,說是要到你家看家,哪曉得你就來了!快進來,我?guī)湍憬榻B”。堂哥說:“不用介紹,一看就曉得。我得她的相片看過的。既然來了,等到我請這兄弟在交警隊把車要回來,和我一起去安順”。
要車的事很順利,無非是少罰點錢。
我在心里向天祈禱:但愿今天的事成為永遠的秘密。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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