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jīng)黑了，下著些微雨，放下鋤頭吧，母親！

老水牛和犁鏵都已很累，在轉(zhuǎn)角氣喘吁吁

它們都曾是父親最得意的伙計，如今卻

是您陪著它們在大地上寫著生活的寄語

偶爾有會淚滴混進(jìn)汗水落下

在泥土上濺起淚汪汪心事

每一滴都長成深邃的秘密，開著苦澀的花

而您背簍里四季不眠的鐮，大張著嘴

大口大口咬噬您的生命

它們嘴角帶著血漬

嘲笑著您那些遲遲不肯萌芽的秘密

血漬滴落進(jìn)很深很深的夜，黑夜里生命正趕往死神

天已經(jīng)黑了，下著些微雨，回吧，母親！

貧窮綴在您腳跟，每一步都傳來疲憊和疼痛

那條崎嶇的山路落滿您撿拾不盡的日子，在痛苦地呻吟

從前您是蹦著走過的，現(xiàn)在您負(fù)重走著

泥濘的雨天，山路顯出一排腳印

那是祖母最后的劃痕，合上眼臉后被泥土深藏

我不禁為您著急，因著您不再矯健的步伐

天已經(jīng)黑了，下著些微雨，打開路燈吧，母親！

照亮您幼子擱淺城市的行程

那段炊煙，不要忙著掐滅

您的幼子在夢里正攀著它回來

回到那條您牽著牛也牽著他走過的山路

那樣的炊煙，是清癯村莊里唯一的溫暖

讓您幼兒的夢不再饑餓、不再寒冷

天已經(jīng)黑了，下著些微雨，睡吧，母親！

這易逝的歲月啊，還有些剩余

切莫用它再來縫補(bǔ)你幼兒的人生

懇請您也用它來做個夢吧

在夢里相擁著您年輕的軀體和愛情

在夢里您輕挽起烏黑的長發(fā)

誘惑著四季的風(fēng)聲和花香

【編輯：戢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