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總是做夢，夢里看不清前方，醒來后卻更模糊，幾年來均如此。

    最近，女兒總是吵著要玩拼圖，牧決定周末去買，妻子說周末又得加班。

    牧對拼圖沒什么感覺，本來是想買漂亮可愛的白雪公主圖，卻在不經意間，牧看到了類似自己境夢里的畫面，遠比夢清晰。

    這個拼圖有點難，難在它標記性的東西太少，難在它顏色的過度不夠鮮明。比較容易的是，初升的太陽、拿小提琴的女人的背影、近在咫尺的稻草。

    牧回到家，竟比女兒積極起來，躲在書房，開始拼圖，或是拼夢吧。

    牧每一塊都拼得很慢，慢得要一幕幕的去想十幾年前的事，卻又像拼圖一樣不知從何拼起，總得找到起點，找容易的下手。

    對，從音樂吧。小提琴，好像離自己很遠，現(xiàn)在除了上班，也就是家里的瑣事。曾幾何時，在記憶中抹不去。

    是了，瑩曾說，我要為你拉一輩子的琴。

    剛開始，牧很喜歡看瑩認真拉琴的樣子，雖然牧對音樂并不感冒，而且瑩拉得也不是很好。喜歡就喜歡她的全部。

    偶爾，牧也會嫌棄瑩吵死人了。每當牧說吵時，瑩不外乎兩個表現(xiàn)，一是變得默默的；二是變得更賣力的拉。

    當牧習慣了琴聲，以為一輩子都離不開或是逃不開時，瑩為了夢想，漂洋過海了。

    牧只想得起瑩離去時的背影，天很昏暗，只見一抹白慢慢消失于眼前，伸手可及卻又放任遠去。

    牧沒有挽留，愛一個人就給她最大的自由，給她最想要的選擇。

    從此，多少個漫長的日子里，牧一個人看日出日落。

    有時感覺瑩就在身邊，或依或靠，或說或笑。

    常常早晨帶著希望而來，傍晚帶著失落而歸，周而復始。

    牧更喜歡初升的太陽，總還是有希望的。

    之后，妻子出現(xiàn)在牧的生活里，平淡真實。一步一步走下來，沒有藝術的琴聲，沒有浪漫的日出日落，有的是最實際的油鹽柴米醬醋茶，像田野里干枯的稻草，不華麗卻實用。

    再后來，女兒出生了，牧覺得家庭責任感更強烈了，生活更實在，連音樂都極少去享受。

    圖一塊一塊的拼起來，記憶也一片一片的串起，十幾年終織成一幅畫，編成牧多年來的夢。

    凝視才發(fā)現(xiàn)那白衣少女，竟更像是自己的女兒。

    原來，該忘記的總歸會忘記，該珍惜的卻是眼前人。牧笑了。

    這只是拼圖，牧內心的圖，夢不再模糊，愛卻更濃。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