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三

他對她說，他其實特不喜歡讀書，他讀書只為完成他父母一生的心愿，所以他玩過、混過、留過級，現(xiàn)在還復讀了，但這一切于他而言，他從不覺得后悔，而是值得，因為他覺得，至少他在玩與學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他還告訴她，他最不喜歡跟別人比，所以他討厭很多自認為成績好的人，因為在他們心里，只有學習，而這也是他為何選擇不去市里最好的中學-----他曾經(jīng)的母校復讀的原因，因此，他交的朋友，幾乎沒一個成績好的，即便有，也是其中的另類。

而她則告訴他，她畢業(yè)后想上警校，以后做一名警察，因為那是她父親的夢想。此外，她還要努力的賺錢，為她的爸爸媽媽買一棟房子，然后再去考慮自己的未來。只是，他們都不明白，為何愿意向?qū)Ψ絻A吐。但他心里清楚，他喜歡這樣的環(huán)境，這樣的生活。每天上課，總時不時地跟老師扯上幾句無厘頭的話，然后跟班上的同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也偶爾缺幾節(jié)課，一個人在出租屋里補瞌睡。而在她的心里，她卻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真正的熱情快樂，雖然他表面上很愛笑，有時甚至笑得沒心沒肺的，但在他的骨子里，他卻是一個絕對冷漠的人，他絕對不會主動去關心任何一個人。比如，在她難過的時候，他不會去安慰她；在她失落的時候，他不會去鼓勵她；甚至在她哭的時候，他也不會去哄她，而是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別的同學，自己一個人先開溜。

其實，他之所以選擇表面熱情而內(nèi)心冷漠，是因為他在選擇回來復讀時就已經(jīng)暗自發(fā)過誓，他決定不再談及兒女私情，決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讀書。來年六月，他一定要風風光光回家，一定要拂去父母心中的陰霾，一定要讓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們閉上臭嘴，所以他決定沉寂一年。當然，他不去過分的親近她，還因為他不想被誤會,因為那時候的他們還只是朋友，單純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害怕那樣會挑動他已塵封的情弦，再一次迷失來時的方向。

而對于這一切，她開始時是一無所知道的，直到后來，他們之間的友誼變質(zhì)了，但還不到愛情的時候，她向他抱怨他的冷漠時，他才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但那時的他們卻已經(jīng)畢業(yè)了，那也是他一直遲遲選擇不說的原因。即使他心里明明清楚，在曾經(jīng)的某個午后，她已悄然走進了他的世界，可是他卻不敢去輕易觸碰，因為對于一個有所經(jīng)歷的人來說，他深知那其中的利弊。

四

畢業(yè)了。

十年苦讀，挑燈夜戰(zhàn)的日子終于宣布結(jié)束了，然而，情感的閥門卻被瞬間打開，而且肆無忌憚地襲向每一個壓抑多年的人兒。于是，在某個有星辰陪伴的夜里，借著酒精的熱度，一瞬間解凍了他已冰封一年的情弦。那一夜，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可卻無法說清她在他心中的位置，那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說語言有時也顯得蒼白無力的含義了。因此，他想用行動去證明。然而畢業(yè)了，就意味著他們之間的路已走到了岔口的起點，即將各奔東西了，不可能再天天膩在一起，看潮起潮落，聽花謝花開了。

五 

愛的開始，其實很簡單，簡單到有時只需要一個眼神，但該怎么去爭取和繼續(xù)，我們都給不了確切的答案。就像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一見鐘情，亦不是所謂的日久生情，若非要形容，也只不過兩句歌詞而已：“超出了友情，還不到愛情�！钡麉s愿意為她付出，也許在他的心里，他已把她當作了那位不求同行，不求曾經(jīng)擁有，甚至不求對方會愛上自己，但求在自己最美的年華里能夠邂逅的人。               

是的，想必他注定是忘不了她的了，正如他發(fā)給她的短信一樣：“每座城市都會下雨，一如我對你的感情，在天雨的時候想你，我心便晴；而在天晴的時候沒你在身邊，我心亦雨。其實，我們都懂得，雨只是載體，思念才是目的。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是否思念也是相互的，我只想知道，在我想你的時候，你是否也會像我想你一樣想我，在我倚窗獨望的時候，你是否也會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其實，我想，只要愛還在，思念不朽，那么即使相隔天涯，心也會在咫尺，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吧！”

人們常說，距離會產(chǎn)生美，可什么又叫距離，什么又叫美呢?

泰戈爾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倍蚁胝f的是，它也不是愛恨情仇，而應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因為對有些人來說，兩顆心明明已經(jīng)冷卻了，可就是始終不肯靠在一起，給彼此溫度。而什么叫美，美過之后，是依舊持久彌新，還是在極度冷漠之后選擇忘卻。他給不了答案，更不知所措。但她給他的電話，似乎又給了他答案。因為此刻的他們，不再滿足于短暫的交談，只為聽聽對方的聲音，而是聊到，要么手機沒電，要么周公催夢。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都能尊重彼此的過往，不在乎彼此的曾經(jīng)。就像她偶爾也會這樣問他：“你談過幾次戀愛呀，又吻過幾個女孩呢？”

“三次四個吧，呵呵!”瞧他回答得那么輕松，足見他的真誠。其實，他們都明白，之所以他們能每天聊上很久而不感到乏味，便是因為他們都坦白了自己，也能夠理解和包容對方。

她曾對他說起過，她對別人的依賴性很強，但她的心很堅定，她不愿輕易的去懂一個人，更不會輕易的去愛上一個人。這便是為什么她們會走到今天這種友情不純愛情不是的境地的原因吧。的確，在外人看來，他們像極了一對心照不宣的戀人 ，而事實只有他們才清楚。其實，他們只不過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點的朋友，彼此都有一點舍不得放下對方的朋友罷了。因為她曾在發(fā)給他的短信中不止一次的強調(diào)過。她說叫他不要對她那么好，因為她害怕，倘若將來她們不在一起了，她會不習慣，甚至難以面對一個人的生活。而他給她的回復卻是，無所謂好與不好，如果有些東西注定要失去，那么無論我們怎樣努力去珍惜，到頭來都只不過兩手空空，多其不過一場回憶罷了，所以我們根本沒必要去刻意的在乎什么。其實，我們都只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與表達罷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幸福丟了，我們卻無處可尋，那就索性忘了吧。回這條短信的時候，他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為什么會這樣想，是不是自己已預料到了什么。但不管怎樣，他最終還是發(fā)了。不過，回頭想想也罷，既然想不清楚，那就索性不去想了，不如就交給時間去決斷吧，相信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的才是最真最好的。

六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時光，回到教室座位前后，故意討你溫柔的罵，黑板上的排列組合，你舍得解開嗎？·······聽著胡夏略帶傷感的嗓音，曲曲折折地講述著別人的故事，他便一瞬間想起了她。雖然他們之間還不至于用那些年來形容，也不是坐在教室座位前后，但她卻真的交他解過排列組合，還有這首歌的結(jié)局，或許也是為他們寫的吧。因為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而那便是他一直不愿越位的原因，因為他不想讓她為難，就像他曾為她寫過的一首詩一樣：

狂歡過后

隱忍的情愫

在無須有的狂歡過后

是說不盡的無奈與心傷

只是學會了一個人的堅強

淡定著

無所謂結(jié)果

給你的空間

我用時間填補

你不懂的將來

成熟在現(xiàn)實的抉擇

我堅信自己

如果愿意

我等

直到堅冰融化

但不是永遠

只比等待多一天

的確，如果愿意，他會等，但真不是永遠，也不會是一輩子，因為那樣太假不真實。他只想且行且等，就如他曾對她說的那樣：“我會等你的，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累了，我給你棲息的懷抱，但我有個要求，如果回來，就連同你的心一起帶回來。因為想擁有一個人不難，而想俘獲一個人的心卻不易。就像有些人，即使相處了一輩子，到最后離開的時候，也只不過一句各求所需作罷，毫不拖泥帶水�！�

還曾記得，在某個深夜，他為她唱過的那首《老男孩》：“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注定我要浪跡天涯，怎么能有牽掛·······”是的，也許他真的不應有牽掛，因為他真想過將來有一天，他會去浪跡天涯的。但如果命運真的那么安排了，那就請允許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詞吧：“如果有明天，祝福你親愛的！”

談及歌曲，他還喜歡陳楚生的《經(jīng)過》：“若我愛你的方式已不同開始，不如我們變換下位置，看一看原來它的樣子·······生命如同一段旅程，總要走過后才完整。”只是屬于他們的旅程，還那么短，就似乎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因為在她給他的某次電話中，她竟毫無預兆地脫口而出：“我們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真的很累，那不是我這種年齡該經(jīng)歷的事情，我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你或許是一種傷害，但既然該來的總是會來，何不如讓它來早一些呢，或許那樣對你對我都好，都是一種解脫，不是嗎?”

“可是你卻敗給了眼淚，為什么連說謊都不會，還是你本來就放不下，又何必自欺呢？”他害怕女孩的眼淚，可卻不知道如何勸慰她，“其實，從我選擇的那天起，我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想不到會來得這么早，讓人猝不及防。但既然來了，而我們又無法去阻止，那又何必強求呢！所謂強留的瓜不甜，留得住的人留不住的心，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生活如此，我們總被捉弄。既然無法左右，倒不如敞開心扉，張開緊握的雙臂讓你走，那樣也許我們都會好受些�！�

“你又何必那樣委屈自己呢，你以為那樣我真的會開心快樂嗎？不是的，因為那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結(jié)局。我只希望你開心，可到頭來卻是兩敗俱傷，這究竟是為什么，到底我們哪里錯了。不如我們回到原點吧，一切從新開始：你回到你的冷漠，我活出我的可愛，好嗎，雨晨？”   

“沐沐，你先聽我說好嗎？我們不哭，”她的眼淚，亂了他的心緒，以至語無倫次：“其實，我們都沒錯，如果真的有錯，也是錯在緣分，錯在相遇，錯在感情。真的，也許我們真的不該認識，如果我們都不曾經(jīng)過對方的世界，那你現(xiàn)在一定還是那么的開心快樂，如果真的能回去，我一定不會這樣選擇了，至少不會這樣快選擇，因為我口口聲聲說要給你帶來開心，可事實卻殘酷的背叛我的心聲。如果我的愛只會讓你心亂，那我寧愿不愛�！�   

“好了，雨晨，不說了，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哦！那你休息吧！” 其實，他心里清楚，掛斷電話后，她一定在哭，可他還是說了晚安，因為他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么好，倒不如什么都不說，想哭就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那樣哭過之后也許會更好些。 

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我覺得，熟悉了還不如陌生好。因為對待陌生人就兩種方法：要么沉默，各自呆著；要么搭訕，三言兩語，若是投緣，那關系便如火山爆發(fā)似的，想擋也擋不住；若是話不投機，無非就又歸于沉默，就這么簡單。然而，若是熟悉了，關系就難處了：處得好，關系自然持續(xù)發(fā)酵，錦上添花；倘若是弄不好，就極有可能變成陌生人，多其不過在陌生人前面加上幾個字“最熟悉的”。就好比他們現(xiàn)在的關系一樣，都不知該怎樣形容了。

七   

古言有曰：“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的確，自從相逢那天起，離別就注定在所難免，只是他們的離別太過于悲戚，也太過于單一：沒有不舍，沒有挽留，沒有祝福的話，甚至沒有語言。走了就走了，似乎離別是他們彼此的解脫，一方的離開便是另一方自由的開始。因為在他走后不久，她便背叛了當初只屬于他們之間的語言和故事。在后來的某次通話中，她便若無其事的告訴他：“我已經(jīng)又不再是一個人，不再孤獨了，所以你不必等我了，去尋找屬于你的幸福吧！我祝福你！”   

“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很好笑嗎？”

“不然，你覺得呢! 除了笑我還能怎樣，難不成我還要哭，有那必要嗎？”

“你很無語知道不！”

“那你呢？”

“我····我····我不跟你說了�！�

“是找不了說的了吧！”

“好好好！就算是我找不了說的了，我認輸總算可以了吧！”

“別那么快就認輸了，你沒說的，我可還有呢！”

“那你說吧！我聽著！”

“首先，你忘了之前說過的話了嗎？還是你從來就沒說過真話呢！”

“我沒忘，說的也是真的�！�

“那你是變了？”

“我沒有變，若你非要覺得是我變了，那我也不解釋了，該懂的你自然會明白，不該知道的，說了也是白說，還不如不說�！�

“那什么是該懂的，什么又是不該知道的呢？”

“好了，別再問了行嗎？算我求你了�！�

“可我至少有知道的權利吧！”

“我們不適合總算可以了吧！”

“那你拿什么來祝福我呢？”

“我不祝福該可以了吧！真是受不了你了�！�

“受不了是吧！那就掛了�！�

“嗚嗚······”

還真掛了，真他媽氣人，不就是個姑娘嘛，我就不信離了你我要當光棍不成。從此別聯(lián)系了。

話是這么說了，可想念卻經(jīng)不起時間的打磨。當曾經(jīng)的溫馨在某個深夜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了夢里；當曾經(jīng)的笑容在某個午后情不自禁的被想起；當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在某段歲月里突然變成了文字躍然紙上。是否那些曾以為過不去的坎還依然能堅守陣地呢？他給她的電話便是最好的答案。

【編輯：婁山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