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頑就自嘲地搖搖頭。

老頑已經(jīng)到了公園門口。

師傅，來來，給你看看相，不準不收錢。

老頑回過神，見面前坐著一位看相先生，胸前掛著一塊招牌，上面醒目地寫著“鎮(zhèn)川黔”字樣。老頑就蹲在了先生面前。老頑本是不信這個的，但心煩時聽其吹吹牛，也可以解解悶。

先生說了些什么，老頑大都沒聽清。只聽他說師傅你是富貴相。但這幾年說你師傅不多心你正在走磨苦運。事業(yè)上遭當(dāng)官的整。你熱心腸對朋友可朋友冷屁股對你。要折點鼓眼財。不過現(xiàn)在有喜降臨。要走桃花運。不現(xiàn)你來砸我的牌子……

老頑就摸了5元錢給他。剩下的要作車費。心里嘀咕著：富貴個卵！倒是要走桃花運，多少給老頑帶來了一線希冀。莫非是那美麗女孩？老頑猜測著。

四

老頑徜徉著，直到晚上8點鐘才回到單位。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到窗外一片喧嘩。幾位酒瘋子正大聲地說著酒話。原來是幺雞在和他的雞同學(xué)們告別。酒氣漫進屋里。

以后……一定……來玩……幺雞很好客地說。

你不要忘……了……一酒瘋子說。

來玩。一位女孩用悅耳的聲音說。

男人們又客氣地說著酒話。

老頑本想拉開窗簾，看看那么悅耳的聲音發(fā)自何等女孩之口，但不知為什么沒有那么做。

幺雞意猶未盡地和雞同學(xué)們告別。

老頑想，幺雞打腫臉充胖子，用他老頑的錢去花天酒地。幺雞總喜歡窮日子富過。幺雞用別人的錢總是慷慨無比。幺雞經(jīng)常為了女人舍身忘死。但不知為什么幺雞一個女人也沒有真正弄到手。那悅耳的聲音說不定又勾走了幺雞的魂。幺雞說不定又要雞興大發(fā)，自鳴得意地作一首雞詩了。

老頑想找人玩雙飛。

老頑不會打麻將，也不想學(xué)，只會玩雙飛。玩玩雙飛，再看看電視或書。

老頑就去找吳前和昌永。

在拐角的地方碰到自己的主任。去年，主任把老頑該得的工程師職稱搞脫了。主任串通他的上級把那職稱名額挪給了他上級的公子。那公子的水平?jīng)]法和老頑比。老頑的沒上報，結(jié)果公子得了。老頑從骨子里鄙視主任。要不是多人拉著，主任肯定挨了老頑的窩心腳。

上哪兒去？主任討好地問。

打鬼！老頑無恥地回答。打鬼就是去找女人玩樂。

主任訕笑著去了。主任是一只純種的哈巴狗。

我操你瞎眼的媽。老頑朝陰溝里吐了一口痰。

吳前和昌永正看電視。電視是吳前的。他成了家，但老婆在很遠的地方工作。吳前結(jié)了婚和單身漢區(qū)別不大。

吳前的家便成了他們玩雙飛的窩子。他們不賭錢只罰蹲。誰輸誰蹲著打。整個單位的單身漢就只有他們不賭錢。

三差一。吳前用行話說。

昌永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視廣告上那坨白生生的肉看。

要不要找牛皮。老頑問。

牛皮出差了。昌永突然不好意思地說。那畫面已經(jīng)消失。

走廊上傳來了興高采烈的腳步聲。

幺雞來了，正好。吳前說。

幺雞在門外用雞嗓子喊吳前。

幺雞本來嗜賭成性，但經(jīng)常沒有錢，就被大家開除了賭籍。大家之所以叫他幺雞，也和他的尊容和麻將里的幺雞差不多有關(guān)。

幺雞就經(jīng)常湊合著和他們玩雙飛。

老頑和昌永打?qū)�，吳前和幺雞一頭。老頑趁摸牌的時候，故意意味深長地問幺雞：同學(xué)走了？老頑想提醒幺雞實現(xiàn)他借錢時的承諾。

走啦。幺雞非常專注地看著牌，輕描淡寫地說。

算了。老頑想。只有借錢給妹妹寄去了。這雜種雞。

我又搞到一鋪愛情。那女生對我很不錯，很有感覺。幺雞噴著酒氣，自我陶醉地說。

大家撇著嘴笑，不以為然。因為幺雞經(jīng)常都會帶來搞到一鋪愛情的消息。類似的消息大家聽得耳朵起繭。老頑明白，這雞今天又陷進了一個誤區(qū)，和往常沒有什么區(qū)別。

老頑和昌永連蹲幾把。幺雞絮絮叨叨地說自己的水平就是要高一籌。老頑心里越來越焦躁。

接著又打一把。老頑一心想打擊一下幺雞的囂張氣焰，可牌不從人意。

又贏了。幺雞得意洋洋地說。我的水平怎么會這么高呢？

卵！老頑不相信。

幺雞就把得分數(shù)給大家看。是滿了。幺雞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你那臭水平，幺雞貶老頑。

老頑就把牌全部塞進回風(fēng)爐里。睜圓眼睛瞪著幺雞。一時煙霧彌漫。幺雞了解老頑的德行，不敢多說什么。

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吳前說。

他們?nèi)藬D眉弄眼。老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說明天買來還。

不買，不買。還有一副。吳前連忙說。

氣氛就松弛下來。

接下來就看電視。上面正有一對情人親吻。大家就不說話，津津有味地看。

等老子過幾天有了錢也要好好的玩玩。幺雞賭氣般地說。

老頑突然覺得那女孩的側(cè)面有點像窗外走過的美麗女孩。老頑就神思飄忽起來。這女孩姓甚名誰，現(xiàn)在在哪里？

老頑就想談?wù)勀桥ⅰ５滤麄兏Q破自己的心中秘密，只好緘口。

幺雞又在吹噓他的發(fā)財計劃。但誰也弄不清楚幺雞究竟在做什么生意。這一點幺雞絕對保密。

又是廣告。一坨白生生的肉在上面忸怩作態(tài)。

他們就一致把那坨肉派給幺雞。

幺雞經(jīng)常吹噓自己交游是如何的寬廣，上至國務(wù)院下至偏遠鄉(xiāng)鎮(zhèn)都有他的哥兒們。他們就把凡是電視上出現(xiàn)的名人或漂亮的女人都派給幺雞，充當(dāng)幺雞的親戚朋友、同學(xué)或情人。

幺雞挺受用。

他們就把那坨還在眼前晃動的肉派給幺雞作了舊情人。

幺雞知道大家取笑，也不生氣，只說：不是吹牛，我的朋友絕對比你們多。

幺雞的朋友遍天下。大家笑。

直到告別吳前家，再各自回自己的寢室，對還錢的事，幺雞只字未提。

老頑自認倒霉。誰叫幺雞潦倒江湖？再說，他是了解幺雞的。

不想也罷。

老頑的心中，再次充盈了那女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