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剛才在辦公室完全判若兩人，歪著頭，一張笑臉燦爛如花，嬌小玲瓏如一位十三四歲學(xué)生妹，妥妥傻白甜美小蘿莉樣子，真想抱抱她，我雙手不自覺伸出來，又及時收回胸前抱胸，人帥，要矜持點，不要讓人感覺太輕浮。
唉唉，有這樣色的嗎，打人家屁股，妖精。我不知怎么就說出“妖精”一詞。
一陣搖鈴一樣咯咯笑聲，誰讓你長這么高，我這么矮，打頭也夠不著啊，哈哈，妖精，我喜歡這個稱呼，呀呀太別致啦，啊——唔——，妖精來也。她雙手做爪子狀，放兩耳邊，聲線很細，說話嚶嚶脆脆，好聽極了。
所有郁結(jié)一掃而光，因為有房子住的吸引力，更是潛意識荷爾蒙吸引力，我義無反顧來這里了。荷爾蒙是很奇妙很無奈的東西。
如果說小艾拍我屁股是挑逗，那我喊人家小妖精，是不是承認(rèn)自己被她魅力吸引。
不知道小艾是不是像妮妮那么現(xiàn)實，一邊玩著我，一邊追著有錢人跑，我成了她漫漫人生路上的口香糖，想嚼就嚼，想吐就吐，明明知道結(jié)果，我還是很惡心地與她糾纏不放。
她帶領(lǐng)我去庫房查看了一下，又去展廳參觀，展廳有五六個穿藍套裝的服務(wù)員，也有幾個顧客，服務(wù)員看見小艾，都熱情打招呼，喊她艾經(jīng)理，看上去人緣不錯，小艾和我介紹了怎么接單，怎么發(fā)貨，怎么把關(guān)都詳細介紹。過程中小艾活潑可愛，我像一溫順的羔羊，任她牽著走。
小艾都給我粗略地介紹了一下，沒有重點。我也嘻嘻聽著，似乎我不是來打工的，是來參觀檢查的。從后來看，小艾真的是冰雪聰明。她本能明白刁女士的意思。
介紹結(jié)束，我們說笑往辦公室走去，小艾在前，我在后，偷偷看小艾，她梨花頭染成褐色，后面用皮筋扎起一把，俏皮地鼓在后腦勺，其他隨意垂在肩上，隨意又可愛，黑色外套后面，沾著一段白線，剛巧在屁股部位，非常顯眼，我說，小艾，你屁股上粘根線，我給你拿下來吧，小艾沒停，扭身轉(zhuǎn)頭捏下那根線，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嘻嘻一笑，哼，自己來，不上你當(dāng)，不是想還回那一巴掌吧。
小艾又咯咯笑起來，剛拐過墻角，小艾的笑聲立馬僵住，辦公室門口站著刁文娜，雙手抱胸，表情復(fù)雜看著我倆。
小艾瞬間收回笑，急緊幾步，走刁文娜跟前，說，刁總，我?guī)ьI(lǐng)杜先生看了我們倉庫，展廳，也介紹了我們發(fā)貨流程，獎懲機制……
好，你去吧——
刁文娜看上去盛氣凌人，沒等小艾說完就把手一揮，小艾立馬消失。
小艾走后，她換了一副臉，笑瞇瞇地看著我。我突然有點畏懼眼前這位妝容精致，有深深黑眼線的女人，這哪里是玩笑中的干媽，簡直像狼外婆。
我能隨時來，當(dāng)然也可以隨時走人，大不了再換工作，我的十八般工作，練就十八般武藝的偉大夢想還沒實現(xiàn)呢。如此一想，我把心里的畏懼拋開了。
哇哦，沒想到您的公司這么大，太有魄力了，看上去您不像呀，長得漂漂亮亮的，完全可以靠顏值生活，非得靠能力，您讓別的阿姨咋和你玩耍呀……杜寶青夸哄女人的本事這一刻遺傳盡顯，我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哪像個拍馬屁的人，就是一叩問人生疑惑的男孩。
我看見刁文娜的魚尾紋恣意蕩漾開來，眼里歡喜藏不住，哈哈哈，你這小子，人帥嘴甜，讓人稀罕不夠呢，來來來，朋友南方捎來的新鮮山竹，來嘗嘗。
真甜，好吃，我裝出一副饞樣，咂得吱吱響，像從沒吃過似的，確實像個窮屌絲的樣子，但帥氣的外表應(yīng)該不讓人生厭，還有幾分讓人憐。我總是感覺良好。
其實我沒她想象的貧窮，家里新鮮水果從沒斷過。
刁文娜看我的眼神果然充滿溺愛，多吃點，喜歡吃就多吃點……喏，這個水晶杯是新的，拿去喝茶吧。簡直母愛泛濫。
接下來的日子，我越發(fā)覺得自己像個大爺，閑得直發(fā)慌。刁文娜不來，偌大辦公室就我一個人，我玩游戲，看八卦，玩臂力棒，甚至趴在地板俯臥撐，有時候出去溜達一圈，順便隔窗看看小艾，小艾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的，好像有干不完的工作，那認(rèn)真的態(tài)度絕對是做樣子給我看的。既然她拒絕和我招呼自有她的想法，我也不打擾。
刁曲直辦公桌在窗邊，很容易看見我，但對我?guī)缀趿憬涣鳎紶柨匆娭皇嵌Y貌笑笑。愛理不理的樣子。這哪是老板和員工，這讓我覺得自己很無聊。似乎我白吃她家米，我決心和她聊聊，最起碼讓她知道我不是自己上趕著來的，用不著我就走人。
我端著水杯，進辦公室晃一晃，裝作找茶的樣子，其實刁文娜辦公桌上有茶盒，但作為一個新人，不能隨便動老板東西規(guī)矩還是有的，所以也是一個極好的借口。
刁曲直正在吸煙，見我進來趕忙從嘴里取出煙卷，她吸細長的女士煙，卻沒有女士的優(yōu)雅，手指粗短，放在嘴唇上時顯得特爺們。她穿件白襯衣，黑褲子，黑鞋，板寸頭。她長得皮膚黝黑，她長得已經(jīng)很爺們了，為什么穿衣服不能柔和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混淆了自己性別。
在我看來，這很搞笑。我笑點低，愛笑體育生的厚臉皮顯現(xiàn)出來，臉上笑吟吟地說，行，像混江湖的，拜見大姐大。我有預(yù)感這活兒好像干不長久，一切太不正常了，所以也沒把她當(dāng)老板看，很放松很放肆。
她把煙使勁吸一口，取下來摁死在煙灰缸里，抬頭，咧紅唇對我一笑，說，是，我毛病不少，你吸煙不？
不吸，吃糖行，我說，我看他桌上有盒益達口香糖。
她拿起來扔給我，我伸手接住。
她嘴巴一撇，翻個白眼，嘁，煙都不敢吸，還那么白，偽娘。
我一聽，拿起拳頭咚咚擂了一下胸脯，舉起肱二頭肌，做個健美樣子，說，這咋樣，爺們不。體育生身材當(dāng)然值得炫耀。
她也舉起拳頭，在我胸上擂了一拳，罵，自戀狂。
氣氛一下子融洽起來，本來都是同齡人。
她指指一邊沙發(fā)讓我坐，她從桌抽屜摸出一小罐茶，嗨一聲扔過來，我一伸手，啪一聲穩(wěn)穩(wěn)接住。她哈哈大笑，說，果然有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