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gè)劉金貴,過門后也許從啞巴那里,知道了三姑太的過去。于是當(dāng)有人打聽三姑太不回趙村的原因的時(shí)候,她便不知天高地厚不為尊者諱地轉(zhuǎn)述了,那些在村里本來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卻為姑太本人所忌諱的佚事。自從此種佚事在小城里流傳的第一天起,三姑太就恨起啞巴一家人來。哼,吃里扒外的龜兒,老娘不收拾你舅子養(yǎng)的老娘就不是三姑太,三姑太是說到做到的人。從那以后啞巴兩口子就沒少割裂,但三姑太惡氣難消不遂心決不罷休,她總在想方設(shè)法地找機(jī)會覓理由,企圖挑燈撥火坐收漁利而后快。
事有湊巧,月前的一天,啞巴家請人修整壁頭。三姑太去看了一下,了解到所請的泥水匠是劉金貴的娘家老表,是一個(gè)喪偶多年未娶的鰥夫。三姑太立即喜上眉梢。她經(jīng)過七天七夜的反復(fù)琢磨,定下一計(jì),在啞巴面前,她先從理論上提出了“奸情”的幾大證據(jù),一、劉金貴的老表是精強(qiáng)力壯的鰥夫,必定饑荒欲尋配偶;二、劉金貴比啞巴小了十多歲,一定委屈不會滿意;三、一個(gè)鰥夫,一個(gè)怨婦,又是表兄妹,而俗話說“表兄表妹正好連”,何況干柴咋見得烈火;四、無論從哪方面說,啞巴都比不上那漢子。接著列舉了事實(shí):她看見泥水匠趁啞巴不在的時(shí)候,經(jīng)常順手牽羊混水摸魚,纏著劉金貴摟摟抱抱的打情罵俏,捏奶子摸屁股有一天中午兩人在廁所里……最后還舉出三朋四友左鄰右舍的有關(guān)例子,補(bǔ)充說明利害關(guān)系要啞巴亡羊補(bǔ)牢根除后患離婚休妻。
啞巴不但攆走了泥水匠,還逼得劉金貴攜子離家了。三姑太遂了心愿。只是,今天啞巴又截住她,索要劉金貴母子,她咋辦呢?
我是長輩,龜兒子能把我怎樣呢?
在瞬息的遲疑驚悸之后,三姑太就抖起長輩的架子來。她板著一副訓(xùn)人的臉孔,色厲內(nèi)荏地說:“有聲,你聽著。我們是本家,大小我也算是你的一個(gè)長輩,手肘拐總要向里彎,空話可不要落別人說啊。我問你,你這個(gè)媳婦是怎么來的?要不是姑太我,你能討上老婆?”
“嗯?嗯?”啞巴答不上來,雖然仍在那里比劃,卻未免喪失了一些銳氣。
“你也不想想,那娼婦兒愿意跟你,為啥會跑?”三姑太趁機(jī)搖動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邊比劃邊說,“跑,就讓她跑了嘛,過些時(shí)候我再為你找一個(gè)!彼呐男靥,“一切有我呢,著求啥子急嘛,討得姑太我高興,就有堂客陪你睡覺!
啞巴也不知是鬧累了,還是想到了三姑太的好處,或是受了感動……總之,一言不發(fā)而涕淚交流了。
三姑太趁機(jī)又向吳老師兩口子撲去。
“三姑太!”一個(gè)高亢的聲音從背后突兀響起,尖銳有力。三姑太回頭一看,心里又有些涼了。
八
邱大嫂一出現(xiàn),就使三姑太心里涼嗖嗖的發(fā)毛,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一者,邱大嫂的丈夫,是縣經(jīng)委副主任,兒子在工商局握著實(shí)權(quán),都是當(dāng)官的,三姑太要想巴結(jié)尚無從入手的主子,何敢得罪。二者,邱大嫂本人也并非稀泥軟蛋好吃的果兒。有一次,她跟本城有名的“十大潑婦”之一的黃廣廣割裂,硬是讓黃廣廣跪在地上告饒,方才罷休。男人得志婆娘有勢嘛,何況兒子也在工商局。三者,平日請她,不來,生朝滿日托人送禮不收。今天主動找上門來,還帶來一個(gè)呂連英,會有什么好事?!三姑太真后悔,當(dāng)初在籌劃這一切的時(shí)候,為啥忽略了這一點(diǎn):避開這黑煞神活辣子!為啥貪圖呂連英那幾個(gè)小錢惹麻煩,想擠垮宮學(xué)芬反而惹火燒身陷自己于不利。
但三姑太畢竟是三姑太。你看她此刻靈機(jī)一動,便生出一個(gè)法兒來。她笑吟吟地迎上去,想拉邱大嫂的手,說:“喲嗬,她邱大嬸,好稀駕吶,硬是好稀駕。今日啥仙風(fēng),吹得仙人來?坐坐坐,請屋里頭坐,請屋里頭坐,請請請。”
“三姑太,這件事,你必須格老子說清楚。”
邱大嫂不買帳。攤位的事,本來與她關(guān)系不大,她完全可以放心賣發(fā)糕。可邱大嫂就是邱大嫂,好管閑事愛打抱不平是她的巾幗特色。她遇上了這不平事,非要管一管才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因此她請人看攤,帶了呂連英一同來。
“屋里頭坐嘛,坐了好說。咱老姐老妹的。哪樣事都說得好!比锰珳(zhǔn)備大獻(xiàn)殷勤了。
“不忙。我也不跟你老姐老妹!我只問你,小院門口西邊那個(gè)攤位,你每月100塊錢租給我了是吧?”
“當(dāng)然當(dāng)然,你不是見天在那里賣發(fā)糕嗎?我原說分文不要的,你硬是要板凳對板凳硬斗硬,不占便宜不吃巧打這才定了100元。我退給你?”
“廢話少說,你為啥又租給她了?”邱大嫂指指呂連英“我可沒退攤,也沒少你租金呀?”
“誰說租給她了?我租給她的是……”
“是東邊,對吧?可東邊是老馬家的地盤啊,格老子你是老馬家什么人呢?”
“我打算買了!”
“現(xiàn)在而今眼目下,你總還沒買吧,還姓馬吧?日鬼的膽子,格老子你就敢租給她啦?”
三姑太臉上一紅,忙掩飾說:“我也沒租她東邊,我是租一間屋子讓她住!
“三姑太”,呂連英趕忙上前來,“你跟我說的是,住房租金160塊,攤位費(fèi)40塊,一共200塊呀?你還說這是你同情我,照顧我呢?”
“哪個(gè)舅子養(yǎng)的嚼舌根這樣說啦?小呂,你還年輕,可要學(xué)好,可要存良心別趁火打劫呀!我只是租房子,可沒租攤位呀!”
“三姑太,你不要屁股心心黑。小呂,把那收據(jù)拿出來”。邱大嫂從呂連英手里要過收據(jù),指指戳戳地說,“三姑太,格老子你還有哪樣話說,這上面寫得清楚,看牛匠賣牛你還賴賬?”
“她邱大嬸,咱老姐老妹的說話積德啦。小呂,這怕是寫字據(jù)時(shí)搞錯了吧?你想,西邊的我租給了邱大嬸,東邊是馬主任家的,我要買還沒買過手,敢租給你嗎?”
“你不敢,你為啥不敢?你是要擠掉我的飯碗啦?”宮學(xué)芬在一旁氣不過,發(fā)了話。
“擠掉飯碗怎么啦,老娘還要攆你舅子養(yǎng)的滾呢!告訴你,這房子馬上就姓豐啦。老娘這就以屋主人的身份通知你,準(zhǔn)備挪窩吧!”三姑太要把在邱大嫂身上的怒氣,一并發(fā)給宮學(xué)芬,那個(gè)惹不起這一個(gè)還惹不起嗎?惹得起就惹。惹不起就躲嘛!
“不搬,我又看你怎么啦!”宮學(xué)芬也不示弱。
“不搬,老娘不好轟你攆你撻你的東西嗎?哪個(gè)舅子愿跟你住在一起?你這偷雞摸狗的賊!你要賴著不走,我就轟出去撻出去,叫你爬海(螃蟹)夾豌豆,連滾帶爬!”宮學(xué)芬這個(gè)又瘦又小的女人,是她三姑太攻擊的主要對象,她從未想過要軟手。誰叫對方這么弱!她要以絕對的優(yōu)勢,去壓倒這又瘦又小的女人。她又向?qū)m學(xué)芬撲過去,邊撲邊喊,“看老娘敢不敢撻你舅子的東西,你這偷雞的賊,偷狗的……”
“賊”字尚未出口,忽聽“哄”地一聲響,從她家那虛掩的大門里,瘋竄出來一個(gè)活物,沖過來沖倒了她。三姑太就要罵娘,卻發(fā)現(xiàn)那活物竟是一條小花狗,就有些洩勁兒罵不出口了。
小花狗后面追著跟來的氣喘吁吁的三姑太的小女。小女邊追邊喊:“媽媽,不得了啦,小花又去撲雞了,咬死一只黃雞婆啦!”
三姑太立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怪她的寶貝小女不懂事,吼道:“你吼啥,你看見它撲啦?”
“是看見啦,我在樓上做作業(yè),聽到雞窩里有‘撲撲撲’的響聲,我從窗口看去,就看見……”
啪——三姑太上去就是一巴掌:“還不住嘴,滾進(jìn)去,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小女“嗡嗡嗡”地哭起來。
“算啦三姑太,”邱大嫂一把扯開她,“讓她說來大家聽聽,格老子的狗兒怎樣撲雞啦!”
小女卻趁機(jī)跑了,邊跑邊哭邊說:“是撲啦,是撲啦!上次就咬死一只,我親眼看見,嗚嗚嗚……你還……”
這時(shí),忽聽有人喊:第30號小院割裂羅,快來看羅!快來看羅……
于是,小院里陡然增加了許多人。
三姑太十分尷尬。她有點(diǎn)受不住了,想借追打小女好溜掉。不料,吳老師擋在她面前了:
“趙登云,請你說說清楚,你先前口口聲聲怪我們殺死了你的小花狗,為啥你的小花狗又出來啦?”
“老吳啊,我誤會啦,收回那話還不行嗎?”
“還有,剛才你的小女說,頭次那只雞也是你的小花狗咬死的,你為啥誣陷宮學(xué)芬?”
“那也是誤會啦,我后來不就沒有再追究啦,也沒有要你們賠嘛。”三姑太忽然做了個(gè)媚眼,故意將突兀的假乳一聳,肥大的屁股一扭。
“那你為啥口口聲聲地罵我們是賊是偷兒?”
“哎呀,我說順口啦。不過,賊不賊的,誰也說不定吧?反正你家里沒有小花狗吧?反正血在你家門檻上,屋里頭吧?人窮了,偷一點(diǎn)也沒什么的,為了生活嘛。如果我三姑太窮了,也會偷,是嗎?”說這話的時(shí)候,她想,我會窮嗎?我會窮到去偷嗎?而這么多事,被她三言兩語便 推擋過去了,更令她自鳴得意不已。她說過后,竟聳動突兀的假乳扭動碩大而肥的臀部,丁丁拐拐地對著觀眾繞了一個(gè)圈,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吳老師兩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吳老師又氣又惱,他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他感到跟這種人說話是一種恥辱。
圍觀的群眾,三三兩兩地在議論。
“三姑太,你格老子也積點(diǎn)德,少挖苦人好不好,小呂的事,咋辦?”邱大嫂喊住三姑太。
“她的事遲兩天再說吧,”形勢有一點(diǎn)不利,三姑太無心戀戰(zhàn)了,“遲兩天這房子就全是我的了,到那時(shí)咋辦都好說,F(xiàn)在我要休息了!
“你少屁眼黑,格老子,不說好不準(zhǔn)走!”
“好好好,萬一你要逼我,那好辦,錢退她,房子我不租了。該讓我走了吧?”
三姑太擠出人群要走,啞巴又擋住了她。他比劃著,還是那句話:“還我堂客來,還我娃兒來!……”
“有聲啊,你別纏著我好嗎?剛才我不是說了,她走了,姑媽我另外……”
“另外給啞巴找一個(gè),是不是?”
這一聲質(zhì)問,仿佛來自天外,卻又那樣的近。誰呢?大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九
劉金貴的突然出現(xiàn),使大家都感到驚異,但最驚異的卻要數(shù)三姑太。她面對這位仿佛是自天而降的女人,竟然開不得口,還身不由己地倒退兩步,差點(diǎn)摔倒。當(dāng)她站穩(wěn)的時(shí)候,臉色是紅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不自在了好一陣子。
劉金貴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喊啞巴:“抱倒娃兒!”
“嚄?嚄!”啞巴受寵若驚地抱起小兒子,喜不自勝地手舞足蹈起來。趙明蓉蹦蹦跳跳跑過來,抱住劉金貴的大腿“媽媽,媽媽!”喊個(gè)不停。
“幺幺,媽媽就是丟不下你!”劉金貴摟著女兒。
那天,她背著小兒子,在泥爛水滑的崎嶇山路上走著。走得吃力,走得凄涼,走得心驚膽戰(zhàn)。周圍是無邊無際的大山,壁陡的高崖,黑森森的原始森林。背上的小兒子“哇哇”地哭鬧。暴雨一陣接一陣,像豌豆般大的、米粒般大的、芝麻般大的……瀑布般傾瀉下來,劈頭蓋臉打在她身上。路邊的小草,被暴雨打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被山水淹沒,時(shí)而又掙扎出水面,似在無力地呻吟呼救。小樹在雨中搖曳著,戰(zhàn)慄著,仿佛無所依傍而發(fā)出凄厲的哀嚎。劉金貴觸景生情,想起她的離開母親的女兒,也會像風(fēng)雨中的小樹小草般可憐。
她割舍不下女兒,她要回來。
啞巴再對不起她,她要連大女兒一起帶走。
三姑太很快就回過神來,很快又有了主意。她笑瞇瞇地對啞巴說:“你看,你看,這不回來啦。嗨嗨嗨,讓我來看看我的小孫孫,變樣沒了呢。都有好幾天沒看見了哩。乖啊!
劉金貴吼道:“啞巴,不要給她!”
啞巴緊緊地抱著,好像怕被搶了去。
其實(shí),三姑太哪里真要抱呢,不過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她心里說:“豬八怪,老娘要抱?弄臟了老娘的手!”她臉上卻仍然笑瞇瞇的,嘴巴甜甜地說:“喲,大姪兒媳婦,怕我壞了你的娃兒啦,抱一下都不肯?來,讓我抱抱!
“啥樣好東西,到你手頭都要變壞!”劉金貴咬牙切齒地說,“我問你,我回娘家沒幾天,你為啥謠言四散,說我跟人趕漢走啦?”
“是哪個(gè)舅子狗日的嚼舌根,挑撥我們一家人啦?”三姑太走近劉金貴,臉上仍然是笑嘻嘻地,又施展開她那盅惑人的伎倆,“我說大姪兒媳婦,你也不想想,我能那樣說,會那樣說嗎?啞巴是我的姪兒,你是啞巴的堂客,一家人哪,我能那樣說你,會那樣說你嗎?你跟啞巴是我成全的,我能那樣說你們,會那樣說你們嗎?你別聽信謠言,別聽,我真的沒說。我這個(gè)滿孃,當(dāng)長輩的,實(shí)在冤哪!”哭訴一般,娓娓動聽。
“你沒資格作那樣長輩,我們跟你也不再是一家人。以前啞巴沒少給你出馬屎,我也經(jīng)常聽你使喚,我們有哪點(diǎn)對不住你?你為啥要挑撥離間?你說我跟人趕漢走了,拿把憑出來!”
三姑太立刻退后兩步,防備發(fā)火的劉金貴出手。她要反戈一擊了:“誰聽我說的,要他舅子養(yǎng)的出來作證哪!我問你,你說我挑撥離間,又有啥雞蛋把憑?”她擺出一付不依不饒的架勢,眼睛一鼓雙手一抖屁股一扭,“今天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你毀老娘,你要說不出個(gè)紅道黑道子丑寅卯來,老娘就撕你個(gè)三瓣兩塊!”
“我倒有把憑!”劉金貴刷地扯開上衣,露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疤傷痕,“大家看,這就是她,叫啞巴打我的證明!”
三姑太冷笑道:“哎呀,我說姪媳婦,你還要不要臉吶?女人家光身露體的,在眾人面前亮相你不怕羞,我可羞死啦羞死啦!兩口子割裂,他打你,你也打他就是呀,這與我當(dāng)滿孃的啥子雞蛋相干呢?”臉轉(zhuǎn)過去,不屑一顧的樣子。
“要不是你從中搗鬼,啞巴就不會打我,你說與你不相干,你看,這是哪樣?”劉金貴邊拉上衣服,邊掏出一樣?xùn)|西,“大家請看,這是她寫給啞巴,要啞巴管教我的紙條!”
三姑太轉(zhuǎn)過臉一看,陡然驚得說不出話。
人群里發(fā)出一陣噓聲。
邱大嫂問:“這紙條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我洗衣服時(shí),從啞巴上衣口袋里搜出的!
“栽臟,誣陷,這可不是我寫的!蓖说眠h(yuǎn)遠(yuǎn)的三姑太,突然爆了一聲。
人群里又發(fā)出一陣噓聲。
吳老師說:“邱大嫂,小呂手頭不是有一張收據(jù)嗎?拿出來對對嘛。”
兩張紙條的字跡一模一樣。
“這也不是我寫的!”三姑太又爆了一聲。
又一陣噓聲,人們開始議論了。
吳老師忽然跑進(jìn)自家屋里,不一會又出來,手里拿一張紙條高揚(yáng)著,說:“這張紙條,是前年秋天,她要我回來幫她寫賣鄉(xiāng)下房子的契約,托人帶給我的。對對看!
三張紙條的字跡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劉金貴的一張,什么落款也沒有;呂連英的一張,蓋有私章;吳老師的一張,上面有“趙登云親筆”字樣。
“都不是我寫的!”三姑太又爆了一聲。
人群大嘩,開始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滿。
劉金貴氣得渾身發(fā)抖,吼道:“啞巴,死人,你的紙條哪來的?”
啞巴一手抱著孩子,一只手拿塊木炭,立即在地上寫了“紙條是滿孃寫給我的”一行字。
大家一陣開心的哄笑,你一言我一語嚷道:
死不要臉,臉皮比城墻拐拐還要厚!
又硬又臭又黑,死了喂狗都不吃!
不求講理,快退人家小呂的攤位錢!
有幾個(gè)臭錢就霸,又撲又張個(gè)卵羅!
錢是罪惡的源泉。哪一天倒霉了,讓大家看笑場…………
在人們的議論聲浪的包圍之中,三姑太只覺得腦袋在嗡嗡發(fā)響,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憋了一陣之后,她居然面對吳老師和啞巴,發(fā)出了一陣猛烈的哀嚎:“你們神氣什么呀,舅子養(yǎng)的狗龜兒雜種些,過兩天,老娘叫你們連窩都沒得一個(gè),聽倒起,馬主任已經(jīng)答應(yīng)賣房子給我了!五萬三,咋啦!錢能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老娘有錢,咋啦,你龜兒些,眼紅了嗎?”
然而,她畢竟覺得暈乎,心力在衰竭,有搖搖欲墜之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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