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捏著那把錢瘋了似的回了家。上了一個月的班,結(jié)了5000塊錢,可以好好的打幾天麻將了。可是坐下一想,上當了,她那是有意氣我啊,不就是故意要逼我自己走嗎?
我忽然想起我的妻子,她身體不好,去年冬天上班的時候把腿給摔斷了,為了工作,委曲求全,我居然沒有去找那家公司,心里一陣陣的痛?伤腿痰,傷還沒有好完又要去上班,一天站到黑,一晚站到亮,忍得氣,也忍得痛。說不定此時此刻,還在廠里站著呢?龋∥疫@算是他媽的什么男人?什么丈夫?什么父親?
我傷心的淚流滿面,在朱秀金的面前,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良久,她搖了搖頭說你呀,還是那個壞脾氣,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樣下去是要吃虧的。已經(jīng)吃了不少了,我說。
不行啦,要改呀。
我皺著眉頭狠狠地喝了一口,指著醉紅的臉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啦。
再難也要改!秀金生氣地吼道,嚇得加水的服務員也吃一驚。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也就無話可說。一時間,各自看著自己空空的酒杯發(fā)呆。
那天夜晚,一個找了錢的心情好要喝酒,一個失魂落魄的心煩意亂也想喝酒。沒料到她的酒量比我還大,不知不覺之間就把我擺平了。迷迷糊糊中,居然干起了那種事情來,忽然一個翻身,夢斷了,人摔在馬路上。等我醒來,兩顆門牙卻怎么也找不到。我悻悻的捂著嘴巴嘟噥道真他媽的倒霉,這是為什么?
秀金也急得滿地找牙。但我卻猜度著,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未必就不是暗暗的高興。
翌日清晨,我便趕到鴨溪去找老石鑲牙。本來斷的兩顆,他卻把鄰近的三顆好牙都挫了,還說沒賺我的錢,只收500塊。我當時就氣得火冒三丈,這不是欺騙又是什么?
老石說我是個癩子,沒法跟我講道理。急了,他說夏剛,你就不要再說了。你到醫(yī)學院去問問,那些專家教授,是不是這樣收的。醫(yī)學院是1250,我只收你500,如果你還嫌貴了,那就隨你給不給。
老石從醫(yī)學院畢業(yè)先是分在中醫(yī)院工作,后來卻不干了,自己跑到鴨溪開了個牙科診所,生意很好。可是,從大學畢業(yè)到社會都闖蕩十幾年了,還留著那點書生氣,傻乎乎的。瞧那萬分著急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看你,開個玩笑都像當真似的,我會不給你嗎?難道說我連這點錢都沒有嗎? 我說。
不過事情過之后,屈指算來,為了兩顆斷牙又丟了三顆好的,還花了500塊錢,又是一筆虧本的買賣,真是氣死人。
忽然靈機一動,那里不遠處就是鴨溪電廠。電廠人人腰包都是鼓起的,何不前去探一探賺錢的機會呢?可是,等我到了廠區(qū)一打聽,才知道他們的家并不在那里,而是在遵義。
我抬頭望著明晃晃的太陽和鴉雀無聲的四野,一種天荒地老般的渺茫向我襲來,感到十分的落寞。一個人從上午轉(zhuǎn)到下午,大半天也沒有遇見一個相識的人,腰上別了個手機,也沒有誰打個電話來,心里好生悲涼。
驕陽似火,一動也不動地掛在山崖上,將周圍的云霞全都燒成了暗紅色的火苗。就在夕陽懸掛的山崖邊,一股清泉奔騰而下。仔細看來,那山上不見水塔,也沒有水管上去,甚至也沒有幾棵樹木,水是從哪里出來的呢?按規(guī)定,山泉應該是從山谷浸出來的,為什么就偏偏要從山頂噴涌下來呢?
這讓我聯(lián)想起那家食品公司的老板娘,其貌不揚,既不會說也不會寫,而她偏偏就是個億萬富婆。老石呢?當年是靠借我的3000塊錢起家,如今卻在我面前顯得腸肥腦滿的樣子。同窗之時,朱秀金總是眼巴巴的望著抄襲我的作業(yè),憑什么現(xiàn)在就要跟我比腰桿硬?
要是倒退十年,當我還在公司管事的時候,他們還是些什么樣子?
我用雙手掬起一捧清泉,清泉下去,很快就熄滅了心中的騷動。
仔細想來,其實那家公司的小女子所說那些話,雖然難聽,卻未必不是真的。這些年來,沒了單位,中斷了學習,確實有些落伍了,興許是我自己真的錯了呢。遙望著那一泓莫名其妙的潺潺流水,到底讓我煞有介事地研究起人生來。
回到遵義,愛人還沒有回家。她還不知道我的事情。便又到朱秀金那里。談及此事,秀金說,漫漫人生,起起落落,不一定要有哪樣理由,臟也罷,累也罷,重也好,輕也好,該做哪樣,就做哪樣。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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