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妻子和華林家愛人一起發(fā)出一陣大聲的歡笑,孩子們雖然不懂得笑的意思,也跟著一陣大笑。笑聲驚飛了鳳凰樓前的幾只白鶴,“噗嚕!币宦,白鶴們就把笑聲帶走了,最后消失在多云的天空里。
隨著白鶴的影子,我們從鳳凰山頭轉到三閣公園,又從三閣公園轉到匯川體育館,等孩子們都玩夠了,大家的肚子也就餓了。我們商量著到哪里去吃飯,走了東家看西家,最終選定了在南京路一家飯館坐下來。
華林說,這家館子整的菜味道好,他經常來這里招待客人。他點了一桌子的菜,有虎皮青椒、蒜泥白菜、宮爆肚頭,還特地為我點了一份紅燒肉,也有兩家愛人和孩子們喜歡吃的土豆絲、醬爆肉和鹵牛肉等等,這一桌的飯菜,當然是由華林買單。我也不示弱,到外面去買了瓶習酒和幾瓶飲料。席間,兩家人大人們有說有笑的,一頓飯吃得真是津津有味。不一會兒,孩子們便典著肚子屁顛兒屁顛兒的出去了。
酒足飯飽之后,桌上剩了不少,看著盤子里那些干干凈凈的剩菜,就這樣丟了,只覺可惜,心想打包,又不好意思。正要離開時,華林忽然喊道:“喂!服務員!”
“請問先生,您還需要什么服務的嗎?”服務員是一個小姑娘,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
“麻煩你跟我拿兩個飯盒來,飯盒里再跟我添點飯,好嗎?”華林說。
“當然好呀!惫媚镯懥恋鼗卮鸬馈
華林家媳婦立即阻攔他,說:“華林,你煩不煩嘛?”
“你不懂。”華林笑著說。
等他打好了包,我們又一起在南京路上逛了起來。瞧華林東倒西歪的樣子,一邊走,還一邊東張西望的,真不知道他在逛些什么。他走到一個候車亭面前的時候,先是把飯盒從塑料袋里去出來,掏出兩張餐巾紙,把亭子邊的一個平臺擦干凈,然后才將兩個飯盒周周正正的放在了上面。
我十分詫異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我說:“做哪樣呀?華林!”
華林還是笑著說:“人家別的地方早就興這樣了,你居然還不懂。做哪樣?問你的女兒去!”
沒等華林的話說完,我小女兒立即就背誦起一首詩歌來:
“路上有饑人,家中有剩飯。
積德與兒孫,要廣行方便!”
哦!這不就是幼兒園的孩子們朗誦的那種兒歌嗎?我猛地想起了。
那天,華林雖然已經是喝得東倒西歪的了,腦筋卻是特別的清醒。他拽著我的手,說:“走,到、到、到金色大世界去唱、唱歌去!”
“算了吧華林,我們都喝的差不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蔽艺f。
“不行!我有一個重要的新聞要跟你播報,也、也是、也是關于你的熟人的!比A林說。
聽華林他這樣一說,就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視了。我們兩人就像瘋子一樣,跌跌撞撞的在人行道上渡起了貓步來。到了金色大世界,服務員們都一起站起身來,齊聲呼喚:“華總好!”
立即,就有服務生拍了拍話筒,說:“安靜安靜!下面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請我們的華總、華林先生閃亮登場!”
隨著歡呼聲,華林也就恬不知恥的上去了,那樣子直接就是一個標準的酒瘋子,撲爬筋斗的、屁顛兒屁顛兒的,還邪起個眼睛尋找他平時就看不慣的我。我也忍不住暗暗的笑。聽他那黃腔走板的模仿著鳳凰傳奇的歌聲,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我忍不住笑出了眼淚。臺下舞池里的人們,頓時一片鬼哭狼嚎、阿諛奉承的聲音。
完了,華林跌跌撞撞的走到我面前說:“夠刺激的吧。”
我還是笑得忍不住眼淚:“黃天霸!黃天霸,你狗日的是標準的二百五加黃天霸!”
華林剛剛跌坐下,服務員立即端了一壺碧螺春茶水過來。等服務員走開,華林就問我還認得張王總經理不。我說張王就是張王什么總經理不總經理的!我怎么會不認得他呢?他就是死了變成灰我也認得,我們是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嘛。
遙想當年,張王讀高中書的時候,成績差得用“一塌糊涂”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他坐我后桌,老是拖我的作業(yè)去抄。人懶,生得又是鬼眉日眼的,半天說不上一句話。老師不喜歡他,班上也沒幾個人理他。沒到高中畢業(yè),他就出門做小工去了,吃了不少的虧。
后來聽說慢慢的掙了幾個錢,開始當小包工頭,混出個人樣來了。小修小補啦、砌堡坎啦、修馬路啦,十幾年下來,他搞起了一家叫做“張王”的房開公司。漸漸的,他那個公司在省城有了名聲,修了一座高架橋,便被命名為“張王橋”,又修了一條路,又被命名為“張王路”。
五年前,我在馬家灣共青湖畔主持七九屆同班同學聯誼會時,大家都擺到誰誰誰的官大,誰誰誰又最有錢。不少人翹首期盼著,互相打聽張王總經理來沒來,什么時候來。終于,姍姍來遲的來了,來了一部大奔。他們說那就是他。車停穩(wěn)后,狗日的,還要副駕駛出來跟他把車門打開,然后用左手擋住車門的頂端,生怕碰到了他的頭。
下車后,戴著一副閃光的墨鏡,就差沒有戴白手套和拄文明棍了。身邊跟著個大S的女子,也戴著一副眼鏡,也不知是他的老婆,還是他的秘書。瞧他那牛高馬大的、大腹便便的樣子,和他比起來,我至少要低他一個頭,瘦弱半邊身子,因此我也懶得理他。待他把同學們都像儀仗隊一樣檢閱過后,才假裝恍然大悟似的走到我面前來,說:“詩人,哪天給我些首詩噻!”
本來,我并沒有仇富的心理,但是我那天對張王做派的形態(tài)十分的反感,都是老同學,知根知底,誰不了解呀,同學之間幾十年難得一遇,端什么架子擺什么譜做什么派?我用不無含沙射影的口吻對他說:“用得著嗎?你那神氣活現的派頭,本身就是一首回味無窮的詩嘛,哪里還輪得上我寫喲!你這首寓意深刻的詩歌,叫我們這些老同學都寒酸的讀不懂呢!”
張王說:“你給我寫,你就給我寫!我也會給你稿費的,保證比人民文學給你的還要多!你呀,你還是當年那個德性,死要面子活受罪,麻雀死了嘴巴子硬。都下崗了,虎落平陽了,還是一副清高的樣子!
我說:“是喲我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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