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琦琦明顯地感受到了有股熱烘烘的熱流，正愈來愈近地接近她的后頸背，使她感到癢癢的難受。她本能地向一邊偏了偏身子。
“不……對！秉S老師聲音明顯在打顫，“你這樣捏弓把不對，得這樣！币浑p蒼白的手從身后圍了過來，握住了琦琦的左右手；一股熱烘烘的、急急的氣浪，吹得琦琦的頭發(fā)起伏不止。
方琦琦的心兒一陣狂跳，像要蹦出嗓門眼，她同時又明顯地感到了一個正壓在她身背上的男人的胸膛及胸膛那里那顆不安份的心兒。姜芬芬提醒她的那沒說完的半句話，驀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顫音，是靠腕力帶動手指，要自然……”話這么說，黃老師的聲音已先不自然了，那雙手臂有意識地將琦琦箍得更緊了，呼吸也更急促、更粗了，象拉風(fēng)箱。
方琦琦的心再一次劇跳，只感到嗓門發(fā)干發(fā)澀，她被一種從未體驗到的強(qiáng)大的恐懼震攝住了，禁不住渾身一陣戰(zhàn)栗。
猛地，那雙大手用力地抱住了她，一張散發(fā)著煙草味的熱烘烘的大嘴，濕潤潤地一下子貼在她的腮邊。與此同時，那雙讓琦琦恐懼萬分的大手終于放縱無禮地、粗魯?shù)夭逑蛄绥男厍啊?/span>
“好、好琦琦，只要你……我教你，我都教你，全都教你……”
瞬間，一種被侮辱、被輕蔑、被玩弄了的感受，電一般的通過琦琦清醒的意識。這種難以忍耐的感受，使琦琦憤怒了，爆發(fā)了！一向濕柔得象小白兔那樣的她，也不知渾身哪來這么大的力氣，隨著一聲“你走開”的尖厲的喊叫聲，她猛地站了起來，嚇得那雙象毒蛇般死死箍住她的雙臂一下子松開了。
首席二胡師萬沒想到這看似纖細(xì)贏弱的小姑娘會突然產(chǎn)生這么強(qiáng)大的爆發(fā)力，他踉踉蹌蹌地退了開去，腳下不知讓什么一絆，仰面斜倚在寫字臺上，“啪”！不知什么東西被推在地下，打了個粉碎。
“你……你……”首席二胡師愣住了，他驚恐地睜大那雙黃眼珠，望著面前的學(xué)生，說不出話來。
方琦琦哭了，委屈的淚水順著她的面頰無聲地汩汩淌下，臉色蒼白得泛青。她用上牙使勁咬住下嘴唇，使勁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倔強(qiáng)地佇立著，頭向一邊偏去。她鄙夷，輕視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所以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姜芬芬還有的半句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知道了。
沉默，難堪的沉默。倆人就這樣僵持著，足有幾分鐘。
一陣突起的門鈴聲，使首席二胡師直跳了起來，他一時不知該怎么才好，惶惑而又恐慌地望著面前倔立著的姑娘，從嗓門里憋出三個字：“我老婆……”
門鈴再次驟響。
首席二胡師再次跳了起來，他直撲到方琦琦面前，兩眼中全沒了剛才的邪淫之光，他緊緊握住方琦琦的一只手，用幾乎近于哀求的口氣低聲說道：“原諒我，千萬別……以后我再也不這樣了……”
“哼！”方琦琦長長舒了口氣，鄙夷地推開黃老師的手，脆生生應(yīng)了聲“來了”，大步走到門前，同時兩手左右開弓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門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和墻上照片一模一樣的婦女，婦女手中攙著一個孩子。
“你是……”婦女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陌生少女。
方琦琦此時已完全平靜下來，她蒼白著臉，彬彬有禮地上前握住小男孩的一只手，道：“師母，您好。”
“哦，哦！”黃老師這才醒悟過來，殷勤地小跑過來，接過妻子手中的提包，“她就是我收的業(yè)余學(xué)生，姓方，叫方琦琦。”
妻子這才明白過來，與琦琦客套幾句后，便圍上圍裙，去了廚房。
此刻，房間中又剩下了首席二胡師與他的學(xué)生。
“繼續(xù)練習(xí)嗎？”黃老師用充滿感激的目光望望方琦琦，小心翼翼地征求道。
悠揚的二胡聲又響了起來。
方琦琦不再躲避黃老師的那雙可怕的黃眼睛了。她沉著、靈巧地演奏著，馬尾弓在她右手中干脆利落的有節(jié)奏地來回運送著。
這一曲，拉得極順手。方琦琦感到自己以往任何一次練習(xí)，都沒這次拉得好拉得成功！
“好極了！”這回是首席二胡師由衷地欽佩的贊嘆聲。
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方琦琦有禮貌地謝絕了師母留吃中飯的邀請，在首席二胡師殷勤地護(hù)送下，來到門外。
“以后，還來嗎？”首席二胡師象只輸?shù)靡粩⊥康氐亩窋×说墓u，耷拉著腦袋，連看他的學(xué)生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低聲問道。
方琦琦正視著黃老師，反問道：“您看呢？”
“我、我希望你再來！”首席二胡師驀地抬起兩眼，誠懇地、真情地說道，“請你相信我，以后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老師，將是一個真正的、像樣的老師！
方琦琦坦然地笑了：“我相信您！
黃老帶激動得臉都紅了：“因為我憑我的直覺認(rèn)為，你的毅力和勇氣，還有你的氣質(zhì)，是一定能使你成功的！”
方琦琦平靜地主動伸出手去：“謝謝老師的鼓勵，星期五再見！”
“再見！”
方琦琦轉(zhuǎn)身走了。她的步子是那么矯健有力，那么踏實灑脫。風(fēng)兒鼓動起她的連衣裙，打遠(yuǎn)望去，就象一只正展翅欲騰的雛鷹。
不知怎么，此時此刻，目送著方琦琦遠(yuǎn)去的那個首席二胡師的眼眶，忽然潮濕了。他追前幾步，沖著方琦琦遠(yuǎn)去的背影高聲地喊道。
“琦琦，我一定要讓你飛起來——”
方琦琦頭也沒回，似乎沒聽見。
【編輯：管慶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