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鳳把那天班長張學明如何欺負她的事說了，最后還把班長要告老師的話說了：“他說他要告老師去，當時正值你路過，我想對你說，可話到嗓門又咽了下去。我強忍住悲哀，和你一同去上學，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怕他告老師，我就慘了。可直到現(xiàn)在，不見老師有反應，我不知他心里藏有什么鬼，是不是……” 

“普天之下，莫非沒有王法了?他不去告老師我去告，去向世人揭穿他的面目……”黃海東聽后火冒三尺，對朱少風說，“少鳳，別怕!我去告剁他�！� 

黃海東話還沒有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學校跑去。 

十四 

朱少鳳喊他，他沒有聽見。當他的影子完全消失于她的視線后，她又傷心在哭了，望著孤獨的大青松，她悲痛地說道：“此去不知后事如何?”黃海東一股氣鉆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還沒等黃海東喘過氣來，班主任李佳貴就急促而不耐煩地說： 

“黃海東，你有什么事?是不是來自首?” 

黃海東喘過了氣說道：“請你主持公道……” 

“快說，別耽誤我的時間!” 

黃海東不慌不忙地說：“李老師，我說的是班長的好事，前幾天，他欺負了朱少鳳……” 

“住口!”班主任大聲吼道：“黃海東!你說什么話?竟敢污告他人。張學明身為一班之長，為人處事，哪像那些偷雞摸狗之徒，更不像你這樣受過處分的人……” 

“李老師，那一天，張學明確實欺負朱少風，他在朱少鳳面前做出下流的動作，而且還說叫朱少鳳摘一顆H良睛送他……”。 

“嘿!胡說八道!不給你兩下不舒服。”李佳貴拿出了他一寸多厚的“法官用具”惡狠狠地打在了黃海東身上，“看你二回還污不污告，你給我注意……” 

“老師，你，你為什么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呢?” 

這時，張學明氣勢兇兇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打得好!黃海東，你污告我!我根本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欺負朱少風，說實話的，我還沒有時間和那些人糾纏，只有你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李佳貴兩眼兇光，盯住黃海東：“黃海東，我還問你，你為什么污告張學明……” 

“你為什么污告我?”張學明仗老師的勢。 

“各人做事心中明白，”黃海東也不示弱，“張學明，別以為身為一班之長，就拿我們作威作福，休想……” 

“住口，黃海東，我警告你，若說不清楚，你休想上課……”班主任火了。 

“不上就不上，李老師，我說的是事實，你卻不相信，還說我污告班長，李老師，你不主持公道，枉為人師表……” 

“胡說!我要你命!”班主任又拿起了木板子。 

黃海東拉開門，轉(zhuǎn)身跑了。 

他不想回到班主任的身邊，更不想上班主任的課，他要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向世人訴說，把班長的罪惡向同學們公開，才能消了他的心頭之恨。 

十五 

自從黃海東從辦公室跑出來后，班長張學明回想發(fā)生的一幕。于心還是難忍，他不應該妒忌別人，不應朝黃海東身上潑冷水。這幾天，黃海東又沒有上課，這又讓張學明擔心自己的意圖被公諸出去，臉上無光。于是張學明存暗暗地尋找黃海東。 

黃海東會跑到那里去呢? 

黃海東的父親找遍了全城仍不見海東的身影。但他栩信他的兒子是不會走遠的，耐心地找著。而海東母親，哭哭啼啼，非要找到兒子不可。這時候的李佳貴，平時一表穩(wěn)重之態(tài)不見了，也暗暗地為自己喊著“不妙”。 

唯有朱少風，她最了解黃海東，但因其是為自己而出走的，故不會提供找黃海的任何線索，至少現(xiàn)在不會。 

當下時值秋天，天空總是陰雨霏霏，地上淅淅瀝瀝，每一片落葉從樹上掉下，都是一次命運的掙扎，在這樣的天氣，黃海東在外隨時都可能有危險。 

海東出走已有六天，老師、父母、同學找遍了整個H城的角落以及每一條溝壑，每一堆草垛，仍不見半個人影。 

正在大家十分慌張焦急之時，校長家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校長家愛人的侄子打來的．說黃海東在他家。

聽了黃海東的消息，人們都匆忙地跑向校長愛人的侄子家去了�？墒�，人們又撲了一空，校長愛人的侄子說黃海東早晨．就離開了。 

其實，當天黃海東從校長愛人的侄子家出來，班長張學明是遇到的，但因海東的心受傷已深，任憑張學明說了多少好話，作了多少保證，黃海東也沒有答應班長同家返校的請求。 

本來是能找到黃海東的了，可聰明的班長，也有糊涂之時，他在遇到海東并請求海東回家返校，而被拒絕了的時候，萬萬沒有跟蹤之意。于是，又給人們找海東失去了一條線索。 

這時候的朱少風也不得不出面了，她提出了幾個要求：一、對黃海東不能追究一切出走責任；二、免去張學明的班長之職；三、賦予黃海東選干評優(yōu)的資格。 

這三個條件人們都答應了下來，于是很快找到了黃海東。

原來黃海東藏在了城東邊的那一個廟里，當人們找到他時，他沒有反應似的，只見他雙手合十，仿佛默祈著什么。 

十六 

黃海東回家了，黃海東返校了。

按照條件，黃海東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依舊上學了。 

班長張學明也老實作了交代，痛改前非。為了班上的榮譽和名聲，這件事就在班上“私了”：張學明自動辭職，黃海東當上了班長。 

從此，班上一切比較安靜。 

十七 

放寒假了，多好的心情。 

從忙碌的班級工作中出來，可舒一口氣了；從繁雜的題海中走出，可以爬上山崗，放牧，追小兔，如果天下雪，還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黃海東不乏當年的天真無邪。雖然他己是班長，雖然他的成績很棒，但他覺得自己還差得遠，還沒有達到自己的奮斗目標。他不僅要學好，而且更要玩好。于是他高興地背上背包，回家去了。 

黃海東剛回家沒有幾天，朱少鳳就來了信，對，朱少風來了信： 

海東哥： 

寒假好! 

海東，當你回到家時，信也許已到你家，東哥，你知道我立即寫信給你的原因嗎?海東，還記得可惡的張學明嗎?他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鄉(xiāng)下學校，從此，我們可以自由談心喲!東，我知道，你的出走，是為了我，是為了我這個甩不掉的朋友。說實話，聽了老師同學的一番惡言惡語，面對父母的嚴加管教，東，我曾多少次試圖放下你，但獨自坐在窗前，思緒就不由自主地讓我想起你。 

東哥，今年的冬天，你們那兒準好玩吧，回來時，千萬別忘了給我?guī)c東西來。 

東哥，你還能記得我們相處的青松樹，小溪邊嗎?我們曾在那里留下了美好的回憶，也在那里學到了許多人不會學到的知識。我感謝友誼，更感謝你。這次考試中，一個為班上工作奔波的人能考出好成績，也很了不起，我祝福你。東哥，你還記得我們共同走進師范大門的夢想嗎?我相信，通過努力，走進師范，是一定能的。 

我們的友誼長青，我們的夢想不會遙遠。東，為了避開可惡的眼光，為了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獨立學習的環(huán)境，就暫時忘了我吧!東，我的心會為你祝愿! 

小姝：霞 

黃海東看完了信，欲哭無淚，只喊著為什么，為什么歷盡干亨萬苦的幸福會如此脆弱，為什么可惡的眼光總要盯在我們身上，為什么風霞會突然提出如此要求，為什么…… 

海東，失去了知覺。等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小山上面的雪花在陽光下已變成了美麗的問侯。海東回憶信中的內(nèi)容，不覺發(fā)現(xiàn)了放下朱少鳳閃光的所在，但要放棄，辦不到，他曾為放棄她而想了多少個日夜，可直到現(xiàn)在仍放不下，不知怎么辦？ 

也許是友誼喚起了友誼，也許是受傷的心又升起了雪花上的希望，海東給朱少鳳回了一信，信中只有十幾個字： 

忘了你，不難，先讓我愛了你! 

接了這信，朱少風兩眼淚流：多少時光了，我們只有友誼，這誰相信?但我們偏偏如此。也許，這短短的十幾個字概括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從而朱少風感到了十幾個字的分量。 

窗外，飄起雪花，嚴冬的風，從山崗上吹下，吹到房屋，爬上落光了葉的樹稍，又卷集著寒梅似的雪花，登上了嚴寒的天空。這樣的天氣，仿佛意味著些什么。 

十八 

春天到了，桃花一樹一樹舒展容顏。 

春天到了，萬物一陣一陣伸出頭顱。 

H城二中在春天的鞭炮聲中開了學，作為該校的學生黃海東與朱少鳳，也告別了父老鄉(xiāng)親，告別了可愛的故鄉(xiāng)雪原，走進了學校。 

坐在教室里，黃海東曾多少次望著窗外獨自開放的桃花，沒有說話，只一次又一次地把腦袋伸到窗外，仿佛想著什么。如果望得煩了，就回過頭，神不知鬼不覺地瞟了朱少鳳幾眼。但他哪知道，朱少鳳老早就注意到他人，可她也沒流露出什么。 

他倆從初一起就混到一塊了，可老師、家長、同學都說他們在談戀愛。因此，在學�！皣来颉毙袆又�，他們的罪名是“胡戀愛”。人們豈知，他們在一起是互相學習，談人生，談理想的。在兩個十七歲的心靈中，戀愛為何物，誰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在一起學習，能夠提高學習成績，能夠相互談心，欣賞自覺風光。從而，不管老師同學們的惡言、唾沫，不管家長的嚴加管教，他們鬼鬼崇崇地混在一起，躲著老師，躲著家長。 

今天，初二下半學期伊始，坐到一個教室時，他們總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黃海東自從當上了班長后，仿佛老實了許多，但他仍不失曾經(jīng)的瀟灑自若。他很知道，既要玩得愉快，又要學得踏實，對已是班長的他，很難辦到。如果讓他辭去班長的職務，他是不干的，要知道，黃海東的這個“班長”，是多么來之不易啊!。 

為了響應學校號召，這個班的班主任李佳貴在“嚴打”中制定了許多班規(guī)條令，原班長張學明自然成了爪牙，任職為監(jiān)督班上“非男非女”行動。在執(zhí)行任務中，不禁對朱少風產(chǎn)生了愛幕之情。他欣賞朱少鳳，忌妒黃海東，從而西裝領(lǐng)結(jié)，梳“中分”，想贏得朱少鳳的注意和唇愛，但他哪里知道，朱少風對他并不好感。

可張學明仍不放過朱少風，找機會與朱少鳳相淡。起初，他還老實，朱少鳳也與他一般人交往。但漸漸地朱少鳳發(fā)現(xiàn)班長的目光不對，于是很少與他交往。終于有一天，張學明的行動暴露了，竟叫朱少風摘顆眼睛送他。好打抱不平的黃海東去班主任那兒告狀，可“不可放過一人的”。班主任由于判斷失誤，竟讓班長氣囂得逞。 

于是海東出走了，沒有上課，沒有回家。老師、同學、家長們都焦急地找啊找，可找遍了整個H城的角落，每一個溝壑，每一堆草垛，仍不見黃海東的半個身影。 

這時的班長經(jīng)過反討，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待在一座破廟里找到黃海東后，他主動向老師及黃海東的家長認了錯，根據(jù)朱少風提出的要求，也為了班上的名譽，辭去了班長職務。黃海東應選上了“班長”。

這個“班長”，是黃海東他和朱少鳳友誼的見證啊，他如何放棄掉?多少次小溪邊迎著晚風、散步、交談、學習、談人生、談事業(yè)?多少次青松林避著老師同學的眼光，渴望學校早日撤銷處分?多少次盼望走進師范大門的理想的實現(xiàn)到來?他怎能忘記，怎能忘記歷盡千辛萬苦的友誼，從而他不會放棄“班長”。 

黃海東害怕友誼的破裂，但他相信只要依舊保持原來的距離，只要都在全班考個第一或第二的，這友誼準破不了。 

為什么他今天，坐在教室，望著窗外桃花靜悄悄地開放，而感到不自在呢?原因是在寒假時黃海東收到了一封朱少鳳寫的信。在信中，朱少鳳回顧了痛苦的友誼后，為了躲避旁人的眼光，為了實現(xiàn)考師范的理想，她向他提出了分手，但又于心難舍，不知怎的，黃海東在回信時只寫了短短的十幾個字：“忘了你，不難，先讓我愛了你!” 

朱少風讀了信，才恍然大悟，自己向黃海東表白的只是一番友誼。這十幾個字的分量在情竇初開的朱少鳳心中，不知有多重?她的心隱隱作痛：多少時光了，我們都沒有相互愛過。 

新學期開始了，羞澀的心讓少男少女兩個不自覺地注意到對方。黃海東該怎么辦，朱少鳳該怎么辦?面對“嚴打”之風中的學校，面對老師家長的培養(yǎng)之心，朱少風寫下了一首小詩： 

春天猶如夜里的白天 

臘梅卻不希罕白天里成長 

然而太陽光下臘梅 

夢中還得留下遺夢走向春天 

【編輯：付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