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北京奧運會之前,晶晶才滿兩個月。這只毛茸茸的小狗,屬于京巴犬雜交。銀白的毛色,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眼眶周圍一圈烏黑,很是可愛,原來的主人根據它的長相,稱它為熊貓。來到芬姐家,他們覺得叫熊貓?zhí)卑,就按奧運會“北京歡迎你”——貝貝(魚)、晶晶(熊貓)、歡歡(圣火)、迎迎(藏羚羊)、妮妮(燕子),五個吉祥物中的熊貓,改稱這狗狗為“晶晶”。狗狗的年齡比較好記,如果有人問,你家狗狗多大了?主人可以隨意地回答:北京奧運那年的。
芬姐家住在小區(qū)六樓,樓下有間車庫。院子里其他家車庫,大都改作麻將館和雜貨庫房了,有的還利用車庫開起了餐館。芬姐退休后,覺得冬天樓上煮飯、烤火不方便,就把車庫改為廚房,還搭了閣樓,不想上樓時可在下面休息。晶晶到她家時,就一直養(yǎng)在樓下。小狗很溫順,院子里的小孩很多,他們都是晶晶的粉絲,不管上學的、沒上學的,一有空就來和狗狗一起玩耍。狗狗也很喜歡小孩,即使不小心把它折騰疼了,狗狗最多哀叫幾聲,從來不下口咬人。
在家里,狗狗一般都是芬姐喂養(yǎng)。老易行伍出身,喜歡外出爬山,大都帶著晶晶一起去。因此,老易給親友介紹時,就開玩笑說,芬姐是狗狗的生活教練,他本人是娛樂教練。狗狗不滿三個月,老易不知深淺,就帶著它去爬葭角山。那天天氣很熱,葭角山南坡是黃泥土路,狗狗走路沒問題。去到北坡,那邊是沙土路,火辣辣的太陽,把路面曬得發(fā)燙,狗狗中途經常停下來,舔它發(fā)紅的腳掌。老易沒辦法,只得把晶晶抱了幾公里,一直抱到元田壩新街,坐公交車回家。
老易帶著狗狗上魁巖、登鼎山、爬尖山子、游涼風埡等等,不知戰(zhàn)勝過多少山頭,把縣城周圍十幾公里內的山頭都走遍了,要說發(fā)生的故事,幾天幾夜都擺不完。就說虎年十月那次吧,老張要去楠木廠辦事,那里公路極差,沒開通班車,就約老易一起走路去。老易他們帶著晶晶,從南溪口生態(tài)園右邊搭腳,開始一直是上坡,到了山頂,就一直是下坡。那天是陰天,山下公路比較干燥。哪知他們走到中途,山上卻飄起了毛毛細雨,濃霧彌漫,能見度極低,路面越來越滑。偏偏那天老易沒帶雨具,是聽了老張的話,說天氣預報沒雨,去了楠木廠還有人招待。平時兩個半小時的路程,那天競走了四個多小時。一路走來,狗狗一步也沒有落后,凡是去到陌生地方,它都跟得很近,生怕主人把它丟棄了。去到目的地,我們全身都濕透了,狗狗還打著顫抖。還好,熱情的主人燒起了大火,我們把衣服鞋子烤干后,接著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子。狗狗躺在火塘邊,一動不動,喂它東西也不吃,像是累壞了。返回時,他們沒走原路,是從大關方向回來的。天沒下雨了,但路面多為黃泥,真可憐了狗狗,它本身矮小,把它從白色染成了黃色,全身都是稀泥巴,已經分辨不出它本來的面目。夜幕降臨后,他們步行來到了官渡河橋頭。老易給家里芬姐打了電話,說趕緊把水燒好,給狗狗洗個澡;丶液,老易免不遭到老婆的嘮叨譴責。他顧不得吃晚飯,就像躲債一樣,趕忙收拾換洗衣物,去到了銀河澡堂。
許多人不了解,其實動物就是天生的野性。狗和人一樣,關鍵是調教。狗是寵出來的,人有時也是寵嬌氣的。比如晶晶,老易家就沒把它當寵物,冬天沒給它穿外套,生活上不特殊,就是五塊錢一籠的牛心肺,可以喂它二十多天。它跟著老易爬山,不知受了多少苦,有時回家后焉當當的,但你第二天又帶去爬山,它從來不會推辭,還是那么活蹦亂跳的。那種吃苦耐勞的狗性,實在令人佩服,是許多健全人都做不到的。
晶晶除了能吃苦,還有其它的特性,對同類比較友好。但它見到馬牛羊,以及貓貓耗子癩蛤蟆之類,都有排他性,有點嫉惡如仇,甚至見了麻雀蒼蠅蟑螂都要去追。比它大的,就保持距離遠遠的吠;比他小的,就直接追趕。那次去楠木廠,它對著一群黑山羊狂叫,被羊頭跑過去抵了一角,幸好沒受傷。有次經過新橋底水壩,它去追趕一只公貓,反被貓兒抓得旺旺叫,嘴角被抓出了血,弄得老易老臉無光。感激貓的主人及時出來招呼:“人家是客人哦,怎么隨便欺負它呢!”趕忙用掃把公貓攆走,狗狗才脫了險……
老易回憶起晶晶,心里酸溜溜的。有人開玩笑說,從尋找狗狗這件事可看出,芬姐在家里是當家的,是指揮者,老易是執(zhí)行者,是跑腿的。老易反駁道:你知道甚么?男人要干大事情,管家只能是婆婆媽媽的事。而今眼下,狗狗不見了,不管是當家的指揮者還是跑腿的執(zhí)行者,到了這步田地,都束手無策了。
4
五天過去了,晶晶還是渺無音信。芬姐再次撥通了4148 的哥的電話,問他這幾天發(fā)現情況沒有。的哥仍很客氣:“ 大姐,平時我都在留心觀察,沒發(fā)現你家狗狗。我也在養(yǎng)狗,理解你們的心情,萬一找不到,我家的母狗春節(jié)前就要串崽崽了,等滿雙月后……。”沒等的哥說完,芬姐就插話:“ 你知道我的狗有多乖、有多聽話嗎?你賠的我不要!”有人疑問:對一只橫穿馬路的狗狗,的哥有保護的責任嗎?根據交管相關的規(guī)則,回答是肯定的。
接下來,芬姐又專門打電話,找宏康公司的老總。老總是個熟人,芬姐給他講了狗狗失蹤的經過,意思是請他幫忙,給那個的哥施加點壓力。朋友回電說,4148號的哥,是個下崗人員,他開的車是租用別人的,為人很本分。并已經轉達他,說這個失蹤的狗狗如何如何值錢,讓他引起重視,萬一不行的話,也就是用他家的狗崽來賠羅。
芬姐原在機關工作,是個心慈嘴硬的人,為人口碑較好。以前她遇到許多開車的,都趾高氣揚的不講理,也曾經發(fā)生過口角。這位的哥卻很謙和,卻原來是個下崗的。這時,芬姐覺得先前對那位的哥言語,似乎有點苛刻了,總不能為了一個狗狗,去刁難人家弱勢群體吧。想起這事,內心真有點失悔。過后,芬姐就找老易商量,以后就不再提的哥賠狗狗的事了。
芬姐和歐姐,屬于五星級的朋友,她們先后退休,一起鍛煉,一起打牌,一起逛街,一起旅游。有禍同當,有福同享。這時,她給芬姐出點子說:“聽說河濱街有個女士,專門收留流浪狗的,去看看晶晶在她那里沒有,實在不行,就給她找個狗狗!闭夜饭,實際是送的意思,一般的狗崽,當地人都沒有買賣的習慣。她們兩個去看了,河濱街女士家里,確實收養(yǎng)二十多只狗,全是小品種型的,個個都面目清秀可愛。熱情的女士說,成年狗她不送,答應等她的一只母狗下了,春節(jié)過后就可以去抱狗崽。
離開河濱街女士家,歐姐又提出:春節(jié)后去抱小狗,還有幾個月時間,人都要等老哦。不如死馬當做活馬醫(yī),去找八字先生算算,看看晶晶下落如何?芬姐答應了。她們去到太白橋,那里有三、四個算命攤子,專門找了一位老先生,請他算算狗狗的運程。八字先生說:“報個時辰吧!”“時辰,啷格時辰?”芬姐問。“就是小狗搞掉的時間。”“哦,早上九點!崩舷壬弥改雌阋幌拢钅钣性~地說:“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狗兒是辰時丟的,還在還在,沒有跑遠。”芬姐她們又問“你要講個具體方向羅,縣城恁么寬,我們到哪里去找。”“在東方”。老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給狗狗掐時算命,給了五元錢。消息反饋后,重新點燃了尋找晶晶的希望。自然,任務又落到老易頭上。每天晚飯后,他又不辭勞苦,專門去到東面方向去尋查。那里靠近東山和溱溪河,從貨運場到石山廟約4公里,除火車站屬于鬧市外,其余地段過往行人較少,且沿途都有樹木草叢,狗狗容易隱藏。老易不斷地打著口哨,這是他平時與狗狗的聯絡的方式。他看見檢破爛、檢塑料瓶子的,也不斷停下來問人家:“看見有丟死狗的沒有?”老易心想,如果狗狗確實走了,就不再花心思尋找了。東城到處都在搞建筑,那些未完工的樓房,可以遮風擋雨,說不定狗狗就藏在里面呢,那里也留下了老易的足跡。兩天下來,仍然是枉費心機。八字先生的一句話,幾乎讓老易跑斷了腿。
過后,芬姐天天呆在家里,沒有精神去鍛煉,也無心思去打麻將。八字先生的預測落空后,她一籌莫展。幾天下來,一家人腦殼都是空蕩蕩的,連做夢都看見狗狗在撒歡。許多好友通過QQ,不時發(fā)來詢問:你家狗狗找到了嗎?你家狗狗找到了嗎?老易不愿潑冷水,就回復說還在找呢,謝謝大家關注了!人家就安慰說,不要緊的,狗狗十天八天不會餓死的。朋友不知道老易一家的苦楚,狗狗丟失了,實在是他們難以彌補的心結。
那段時間,芬姐打了許多長話或短話,每次通話,她都不忘告訴別人:我們家晶晶丟失了!我們家狗狗丟失了!一時間,真有點滿城風雨。她的弟弟在黔南工作,兩姊妹經常聯系,芝麻大的小事都要聊上一陣,芬姐自然也向他報了憂,說狗狗不見了,一家人心情都不好。他弟弟最后很風趣地說;“畢竟是個動物嘛,你也不要太認真了,要找到晶晶,只有等到奇跡出現了!
版權所有:西南作家網
國家工業(yè)信息化部備案/許可證:黔ICP備18010760號 貴公網安備52010202002708號
合作支持單位:貴州省青年文學研究會 四川省文學藝術發(fā)展促進會 云南省高原文學研究會 重慶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郵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滿)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