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推薦

 

人生拐點（短篇）

◎郭翰

 

一

 

陽洋一個人穿過繁華的大街，徑直走向迪媚出錢買的新房里，穿過街道的時候，那種清冷而單薄的心情，讓他越來越感覺這個城市街道的深不可測，簡直就是一條充滿跋涉的路。哪怕對面望去就可以看到房子的窗戶，可從漂亮的小區(qū)風(fēng)景里看上去，窗戶就像一雙無力散發(fā)光芒的眼睛。因為剛剛買的新房，還沒坐上幾天，突然就變得陌生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將走向何處？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只有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車流人流，想起迪媚那翩翩的身影，咋就突然陌生得就像不認(rèn)識，還有那個高大的男人。陽洋突然覺得，生活哪里還有夢？生活哪里還讓你圓夢？生活就是一條白眼狼，你越走進(jìn)它，它越要咬你！就像人生，你不斷的努力，就會有不斷的拐點，這個拐點剛剛出現(xiàn)，那個拐點也跟著接上，可陽洋的人生下一步將要拐向何方呢？

 

二

 

陽洋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是在三年之前。帶著自己大學(xué)談了兩年的女朋友迪媚，陽楊因為自己音樂天賦比較好，所以他想到經(jīng)過自己的努力打拼，能夠在這個音樂領(lǐng)域有所建樹。

于是，他們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在父母的一陣反對聲中，這對戀人就悄悄來到這個城市，也悄悄同居在了一起。每天在這個城市上著枯燥的班，雖然說枯燥，對于他倆來說，走向工作崗位，就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也是一個充滿激情與期盼的開始。

陽洋、迪媚走在一起，確實經(jīng)歷了不少波折。因為兩人都是農(nóng)村長大，家里也不富裕。從高中開始，兩人就互生好感，甚至要不是條件限制，應(yīng)該早就可以成家立業(yè)了。因為報考的大學(xué)都在一起，兩人也同時考上，這不是緣分又是什么呢？陽洋、迪媚通常都會這樣甜蜜而高興著。

不過，在他們心里，讀了一個大學(xué)，就是要有一番作為，為什么人人都能成功，通過自己的努力，也一樣能夠走向成功的。這是他們兩一直堅信的理由，也是覺得人生一定會轉(zhuǎn)變向好的信心。

 

三

 

記得自己剛進(jìn)大學(xué)的時候，那些父老鄉(xiāng)親可是含情脈脈啊，有送豬腿的，有送衣服的，還有直接就送錢的，陽洋深有體會，也是看著無法釋懷的。因為陽洋天生就有一些才能，音樂天賦很好，至少在一般人眼里是這樣。從中學(xué)開始，很多歌詠比賽，陽洋哪怕是農(nóng)村中學(xué)選上去的，最后層層選拔之后，都經(jīng)常得獎，大學(xué)里也是一樣。

陽洋沒有讀音樂學(xué)院，是因為當(dāng)初父母覺得成績好，就應(yīng)該讀正規(guī)的專業(yè)，還有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費比較高，一番決定之后，自己才成為了一個愛著音樂，最后確成為一個業(yè)余愛好者。

可是，陽洋一直都有一個音樂夢。他想通過音樂來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從原來就開始有的。只是苦于自己是一個農(nóng)村人，一沒關(guān)系，二沒背景。誰也不會推薦自己，只有自己慢慢尋找機會。

但是，天能遂人愿嗎？就在他們信心滿滿準(zhǔn)備要好好一展身手的時候，迪媚家人就要催著他們盡快結(jié)婚，因為歲月不等人，他們也談了這么多年的戀愛，也是該兩人商量有個結(jié)果的時候了，要是以后沒有一個家，一直這樣浪著，也確實無法交代了。

確實也是這樣，可他們在這個城市闖了三年，不僅一點積蓄沒有，相反有時還得迪媚家里支助。雖然迪媚家也是農(nóng)村，可因為最近那個地方發(fā)展，征地拆遷賠款，也有一些寬裕。雖然兩人每天拼命的上班，晚上陽洋也會在街上獻(xiàn)唱拉點外快。可是，相對于剛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也相對于這個城市的消費，哪能讓他們有一天好日子過？說實話，陽洋通過賣唱，有時在廣場，也在酒吧等地方，確實能賺來不少錢�？稍诩业母赣H經(jīng)常生病，為了貼補家用，也不得每個月給父親寄去一些錢。因此他們隨時不僅沒錢，而且還會出現(xiàn)月光族一樣的困境。

 

四  

 

日子就這樣靜靜地過著，歲月也這樣不聲不響地流逝。面對著越來越窘迫的生活環(huán)境，哪有什么心情談結(jié)婚的事情？更不能想什么房子、車子這樣在城市眼花繚亂的事。不過有一點還是必須面對的，生活的路如何向前走，每個人也是都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面對著家里催促越來越嚴(yán)厲，迪媚也是一直在等，也一直在難受著，甚至是推辭著。因為怕打碎陽洋的夢，又怕給他太多的壓力讓他無法好好工作和追夢。

可是，作為自己來說，父母說的也不得不聽，最少父母撫養(yǎng)自己這么大，也有權(quán)利給自己建議吧。

不過，說歸說，在一個城市發(fā)展、工作，如果沒有一個自己的住處，沒有一個像樣的工作環(huán)境，也休想能夠談婚論嫁。至少在自己同事、朋友的眼里，就是一個不成功的人，起碼也是一個離成功還有一段距離的人。有時，兩個人想起這些，就會不知不覺地悄悄嘆氣。

 

五

 

時間就這樣悄悄過著，每天兩人都盤算著如何實現(xiàn)生活的真實轉(zhuǎn)變。陽楊每天下班之后就轉(zhuǎn)站于各個廣場，娛樂場所獻(xiàn)唱，可收入還是依然平平。帶回來的錢，除了零零散散的塊塊小錢，數(shù)下來，也不過百來塊。迪媚看在眼里，也是只能不停鼓勵著陽楊。

她雖然著急，可還是手足無措。畢竟她也知道，要真正實現(xiàn)一個夢想，也不是一天一日的事情。加上陽楊上一次想在省臺露一露面，可報名參加之后，初選就沒有選上。不是說他的歌聲不好，那樣的場合也不是一般人就可以隨意通過的。實力是需要一些，但贊助單位就希望推薦自己的新人。

對于迪媚自己來說，也只能通過上班掙一點工資錢。但大學(xué)也才畢業(yè)不幾年，工資也才能提過一次，按能力，整個單位能力好的人多著去了，工資也是按照業(yè)績來提的，自己雖然努力，畢竟資歷也才有這么一點點。

她也常想，要是生活能夠突然轉(zhuǎn)機，任何機遇也都會抓住。畢竟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的要在一個地方立足，確實機會太少，也太難了。想到這里，迪媚就會想到這幾年兩人來到這個陌生城市的那種甜蜜和孤單。說甜蜜，是因為還有那樣一份感情在，可感情似乎越來越被淹沒，唯有實在的生活讓她感覺越來越孤單。因為她常常很晚都會看到陽楊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有時關(guān)門聲都是那樣的小，為了不打擾陽楊，通常都會在他到床邊來了她才發(fā)出聲來�！盎貋砝�！”“累不累”，這樣的問候。

想起這些，迪媚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呼吸的困難，可哪怕再困難，執(zhí)意追夢的陽洋，她也不想打碎他心中的美夢，只有默默支持，也才能助力他的成功。畢竟很多歌唱家之前都是歷經(jīng)了千辛萬苦，最后還不是走向了美麗坦途的未來。雖然這些只是一點小小的安慰，可至少來說，迪媚心里，依然還是那樣渴求著陽洋的成功。

可是，自從家里催促他們盡快結(jié)婚之后，迪媚心中還是有了一些難以說出的困惑。如果現(xiàn)在結(jié)了，婚房怎么辦？朋友同學(xué)來了看到這種尷尬樣會怎么想？反正這些都是一個正常人的想法，可想多了就像自己會變成一個瘋子一樣。

 

六

 

有一天，迪媚正要下班的時候，就被單位周董事長打電話來叫住了。迪媚單位的周董事長是一個精明的商人，現(xiàn)在掌握著三家公司的發(fā)展，在全國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嚴(yán)格說來，迪媚來到公司，沒有一次很好的機會和周董事長接觸過，也沒有一次受到過周董事長的單獨接見，即使開會或者匯報什么事情，也只有辦公室負(fù)責(zé)人或者小一點職務(wù)的人接頭。甚至，這個周董事長住在幾層幾樓，幾年了，迪媚也未曾知道。

然而，臨近下班，突然單位周董事長親自叫自己，迪媚真的是又驚喜又意外。驚喜的是，沒想到自己能夠受到董事長的關(guān)注，意外的是這么直接關(guān)注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不過，她沒有多想，不管他“瓢里賣什么藥”，反正一定應(yīng)該有事。

來到周董事長辦公室里，這個董事長熱情的接待了迪媚，一會又是端茶，一會又是送水的。熱情之意讓迪媚都有點措手不及。因為她偶爾會聽到同事提起這個董事長，也偶爾也會聽他們的議論之后就是笑。還說什么，現(xiàn)在有錢有權(quán)之后，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之類的話題。

于是，對于迪媚來說，只要有工資領(lǐng)，只要把自己的工作作踏實，這些對于自己來說，也沒有想到升官，也沒有想到會受到重用。畢竟一個單位幾千口人，要真正好事來到自己這里，除非在單位有特殊貢獻(xiàn)和業(yè)績。這些，對于迪媚來說，哪怕工作了幾年，也還是沒有具備。

一陣端茶送水之后，周董事長看著迪媚，首先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工作幾年了”，迪媚說“兩年了”。周董事長又說，“兩年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樣的人，真的是我們的失職啊”！

迪媚一頭霧水，她接著說，“我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了�！�

周董事長又說，“這份工作滿意嗎？”“這兩年有沒有聽說一些公司的用人制度�。俊�

對迪媚來說，什么用人制度，只要自己能夠在單位扮好一個員工的角色就行了。她回答說，“這個是高層的事情，我們作為員工，也不會去問這些的�！�

周董事長突然大笑起來，“好啊，你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第一次遇到你這么回答的。”“很多來到這里的，通常都會提一些建議，沒想到你只負(fù)責(zé)自己的工作，細(xì)微處，可見你是有心人。”

迪媚被這個周董事長夸獎可是都要坐不住了。但她也不好提出結(jié)束話題，作為一名員工，周董事長這么賞識自己，不管怎么說，自己的生存發(fā)展都在別人的掌控里，自己哪有主動權(quán)呢？

說著說著，周董事長就問“結(jié)沒結(jié)婚”這些事，本來這事就是一個敏感話題，也是自己的隱私，為什么周董事長這么麻煩呢？

迪媚聽著聽著，就想離開，因為話題太深，會不會影響自己�。‘吘乖趩挝还ぷ髁藘赡�，雖然是初次和公司周董事長單獨談話，可原來同事們也偶爾提起過，周董事長對女同事過分關(guān)心，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迪媚就說，“周董事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想回去了，今天上班有點累了，怕明天影響工作�！�

“不，你不能回去，我找你肯定是有事。如果不行，我請你吃飯，到時叫司機小劉送你回去，你看咋樣？”公司周董事長接著補充道。

 

七

 

一次又一次的追問，一次又一次的要求，這對于迪媚來說，真的有點措手不及，她感覺就像人生，一次的選擇，一次又一次的接受，究竟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壞事呢？要是自己能夠預(yù)測，那該多么好啊。

正當(dāng)她陷入沉思的時候，公司周董事長就站起來了，就說“位置都訂了，就一起去吧，不僅可以談工作，還可以好好交流一番呢”。

坐在公司周董事長的車上，迪媚復(fù)雜的心情突然變得緊張，如此豪華的車，要是對于我和陽洋來說，不要說現(xiàn)在坐這么豪華的轎車，只要能夠有這車一半的價格，我們都可以有一個安靜的家，或者可以結(jié)婚，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屬于兩人的快樂世界了。

可是，現(xiàn)在不僅沒有達(dá)到，就在外面租房，為了生活，我們都還是那樣的辛苦。想到這里，迪媚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呼吸困難之中。哪怕周董事長一次又一次的對自己說話，可迪媚不僅沒有聽明白，而且還有點模模糊糊的感覺，只聽到周董事長說，“你很有潛力，今天我就是想改變一下你”，或者“思想太保守也不好”之類的話。還有一些周董事長的過去，都在慢慢浮現(xiàn)在眼前。

車停穩(wěn)之后，眼前一座繁華的大樓出現(xiàn)在眼前，燈火通明，繁華得就像春天盛開的鮮花，也像漫天眨眼的星星。在大樓的中部，迪媚看到了幾個大字“云彩麗都大酒店”，這是一個五星級大酒店，整個城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迪媚跟著公司周董事長的腳步，迪媚邁著有點凌亂的步伐，走進(jìn)大廳，要不是迪媚自身的壓人氣質(zhì)和身材，肯定別人看到也會覺得慌亂，人來人往寬敞的大廳里，迪媚掃望了一下周圍，隨著音樂的腳步，要是沒有周董事長在前面帶路，迪媚真的一點方向都沒有了。

來到一個包廂里，燈光暗暗的，里面還有一些清香的氣味，除了一張飯桌和豪華的沙發(fā)，空空的空間中就像迪媚的腦子一樣，一種給人放松之感。可以說，在這個地方吃飯，迪媚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不僅豪華，而且有著太多的想象。

周董事長點了幾個菜，迪媚就問，“還有人嗎？”

周董事長回答“沒有，這頓飯就是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

周董事長又接著說，“說實話，迪媚，我早就知道你了的，應(yīng)聘進(jìn)來那天你還是我親自點名的，只是這兩年我是看你在里面的表現(xiàn)，對于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人來說，自己默默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接著說，“今天我為什么要這樣單獨和你談話，其實你不要緊張，都是好事，也都是為你發(fā)展著想，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負(fù)擔(dān)，只要以后做得好，我保證你吃穿住用行都不愁，還有很多升職空間。你明白嗎？”迪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周董事長說，“首先，我想把你作為董事長秘書提拔，不過我要考察你的忠實程度，你要知道這個職位的性質(zhì)，可是要如兩口子一樣的真心，不知道你怎么想？其次，我要把你的工資提成現(xiàn)在的三倍還要高，讓你大幅度提高生活欣賞度，甚至還可以提升自己家庭生活的質(zhì)量�！�

迪媚沒有驚愕，也沒有感激，因為她似乎心里知道這是一個什么結(jié)果。迪媚雖然來自農(nóng)村，可這幾年的大學(xué)不是白讀，她自身能夠判斷一點，或許是一場夢，或許是一種改變。就像人生，如何選擇，至少現(xiàn)在自己還有一些決定權(quán)。

邊吃著飯，周董事長邊聊著天，一邊聊著，他一邊看著迪媚的反映。似乎他就是要看穿這個從農(nóng)村一無所有來到城市工作的姑娘，有沒有一種他想象中的爆發(fā)力，或者說，有沒有一心往上走的決心與勇氣。

接下來的話題，周董事長就和迪媚聊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有時也會問一問迪媚，公司員工如何評價自己之類的話。迪媚都小心謹(jǐn)慎，甚至考慮周全的回著。

吃飯結(jié)束之后，周董事長就告訴迪媚，“如果考慮周全，愿意接受這份工作，后天請明確告訴我，我們就在這個地方見�！�

下樓來之后，周董事長的司機就徑直來到了酒店大門口，周董事長安排了一下司機，就和迪媚握了手，邊握邊緊緊地捏著，還不停地說著“小迪，希望你讓真的好好考慮，我等你電話”。

迪媚坐在周董事長的車?yán)铮粗饷婷噪x而且有點憎恨的街燈，心中雖然沒有了之前的緊張，可復(fù)雜的心境，有著一種難以琢磨的情愫，就連迪媚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想法，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八

 

自己來到這個城市，是因為陽洋和自己的愛情。父母多次要求自己回去考試做公務(wù)員，進(jìn)政府單位，自己都放棄了。而今天，陽洋也許正在某個廣場高聲唱歌，又或許在一塊一塊地數(shù)著得來的錢幣，那是多么孤獨的一幅畫，又是多么讓人心酸的一種追求夢想的方式。陽洋夢想追求能成嗎？陽洋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嗎？想到這里，她甚至把周董事長的一顰一笑開始和陽洋對比了起來。這一刻，她覺得好想和陽洋擁抱在一起，然后流著眼淚說，“親愛的，我們真的能有錢嗎？”

“你知道，我面對了多少人生拐點？陽洋，你可能夠聽見？”

想著想著，迪媚有種想流下眼淚的沖動，可前面是董事長的司機，這個淚不能流。迪媚強忍著，突然司機對迪媚說到住處了，迪媚才回過神來，說了一聲“謝謝”就下車了。

下車來，迪媚什么也沒看，腦子里一陣混亂，只想一股腦兒地沖向自己的住處，哪怕這個住處也僅僅只是租住的，但突然可以躺一會兒，那也是很需要的事情�；蛘哧栄笤�，可以靠著他睡一下也好。當(dāng)她走到樓下的時候，抬頭一看，原來窗子里一點燈光也沒有，黑漆漆的巷道，一股霉臭味撲鼻而來，雖然住了這么久，迪媚還是第一次感覺有這個味道。

迪媚打開房門，里面安靜得蚊子飛都能聽見，只有微微從窗簾曬進(jìn)來的幾束燈光，在破舊的沙發(fā)上定格。顯然，陽洋也還在外面，迪媚突然想著陽洋嘶聲裂肺在廣場上高唱的聲音，也突然看到他落魄而充滿夢想的樣子。

可迪媚想不下去，越想下去她都感覺越亂。來到臥室，她燈也沒有開，一個翻身就倒在床上睡著了。因為迪媚感覺很累，這是她人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生活的這么累。她想著，是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這么累，生活真的是不是就只有自己知道的味道呢？

過了很久，迪媚聽到了開門聲，她知道陽洋回來了，哪怕這個開門聲很小，還是都把迪媚驚醒了，按照往常的習(xí)慣，迪媚都會喊道，“回來啦！”可今晚，她沒有力氣發(fā)出聲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迪媚無法說出這幾個字。

 

九

 

周董事長規(guī)定的時間就要到來了，兩天時間似乎那么長，可事實上對于迪媚來說實在太短了。她不知道周董事長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出現(xiàn)。但可以肯定一點，周董事長一定會出現(xiàn)。因為從她的感覺里，這一次對于自己來說，要么就是改變，要么就是選擇這個城市留下就是一種錯誤。

不過，總有一種無形的動力正在推動著迪媚，她想要有房子，也想要有婚姻，想要一把一把的百元大鈔每天都數(shù)著，她更不想陽洋辛苦的賣唱，她想成為城市的居民，可那么農(nóng)村的影子還是實實在在地在閃動。她需要陽洋，可陽洋如何才能走出自己，真正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呢？這幾天，迪媚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有些慘白，也變得有些虛弱。她不知道對誰說，也不知道如何選擇？因為時間到來，真正會有所改變嗎？周董事長真的會如期實現(xiàn)自己承諾？

時間終于到來了，下午下了班之后。迪媚沒有去家里，她徑直來到了前天吃飯的這個酒店，只是房間不是在包房，而是改成了12樓的酒店房間。

迪媚敲了敲房門，開門的正是周董事長。迪媚沒有多想，也沒有熱情問候這個自己單位的大領(lǐng)導(dǎo)。只是輕輕關(guān)上房間門，任由周董事長擺布......

 

十

 

迪媚在房間洗了一個澡之后，就回到家里，房間依然如原來一樣熟悉，只是她的眼光突然之間變得討厭了。她不知道陽洋是不是還在賣唱，也不知道這個房間還能住多久？畢竟已經(jīng)住了三年多，這三年來，她腦海如翻江倒海的電影，一幕一幕地出現(xiàn)在這個城市的一草一木中，還有故事的來龍去脈，似乎動人得想流眼淚。

第二天，迪媚來到公司，辦公室真的搬了，周董事長也真的兌現(xiàn)了所有對迪媚承諾。只是當(dāng)辦公室主任告訴迪媚自己辦公地點已經(jīng)在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所有員工都齊刷刷地看著迪媚。迪媚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也不知道是笑出來，還是哭出來。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就徑直到董事長辦公室去了。

迪媚的升職，他們生活也是有了很多改變了，只是她和陽洋時間越來越分離更多了，這個迪媚也是給陽洋講清楚了的。兩個月不到，他們在市中心也買了自己的新房。當(dāng)陽洋問道為什么來這么多錢的時候，迪媚就說自己的業(yè)績提升得來的。陽洋也沒問什么，只是提到結(jié)婚事的時候，迪媚反而鎮(zhèn)定了，說再努力兩年吧，通常都是這樣回答。

不過，陽洋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天天還是一如既往地追求著音樂的夢想，也每天在廣場上酒吧等周轉(zhuǎn)著。因為她知道，迪媚忙了，在家都很少看到她的身影。想她的時候，很多時間都改成了電話問候。只是覺得迪媚電話經(jīng)常無法接通或者關(guān)機，工作忙了，或者是開會都會這樣，陽洋安慰著自己。

 

十一

 

有一天，陽洋想著在廣場時間太長了，也想轉(zhuǎn)變一個地方唱一唱。就來到了云彩麗都大酒店對面的街市上唱，因為這個地方太繁華，擺攤經(jīng)常會被城管趕，只得在酒店右面一點的臺階下唱。天色漸漸晚了，陽洋如往常一樣激情的唱著。唱了一首又一首，也得到了不少市民的回報，收入漸漸多了起來。陽洋越唱越起勁，正當(dāng)他閉著眼睛唱歌剛剛睜開的時候，他突然傻住了。

那不是迪媚嗎？一個高大的男人扶著她的肩膀從酒店走了出來，身影正好定格在陽洋的眼球里。陽洋沒有唱出聲音來，他想跑過去，但他沒有，因為迪媚說過，是去遠(yuǎn)處出差了。

陽洋想哭，唱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個歌聲突然變得那么的沙啞。她也終于知道了，原來自己的夢想，都只不過就是一滴滴自己的眼淚和別人異樣的目光。

他沉重的步伐一點都抬不起來，他只能看著迪媚和那個男人坐上豪華的轎車，然后一溜煙消失在人流和車流里......

 

 推薦語：小說《人生拐點》，該小說作針對就業(yè)壓力、兩極分化等典型社會問題，視角敏銳，手法新穎，心理描寫凄絕、細(xì)膩、震撼，真實刻畫出女主角在巨大誘惑面前痛苦的人生抉擇。而男主角對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對痛苦地默默承受，令人唏噓之余感佩不已。

 

【責(zé)任編輯 王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