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此刻，我不得不這樣世俗地描述

你微蹙的眉毛

真的像一片葉子掠過青煙，在明澈的湖水上

悠悠釣起一彎月眸，顫顫欲飛

當你用歌聲催我入夢

我便很自然地從一本詩集的扉頁走出

進一條紅船的意向里

載我蕩漾吧，駛出淡淡的哀愁

最能給人懷古的感覺莫過于你的安靜表情

當你在都市一角卸下疲憊

你以一支煙的方式詮釋沉默

然后，看我用目光攪碎你制造出來的大片云霧

你說聽不懂我的詩詞

其實，我是在用我們熟悉的母語

為你，為我，為那些難以釋懷的往事，超度

二

還看見什么

穿越這座令人疲憊的城池

除了可以望見隴上的人群、馬隊

馱著糧食走下地平線

可以望見老家土坯剝落的墻根

娘親在苞米中傴僂的身影

以及從戈壁灘外吹入黃土高坡的陽光

還看見什么

除了黃河水在漢子的嗓子里嘩啦啦地流

大海碗里盛滿汗?jié)n的鹽

經(jīng)脈里奔突著粗獷的西北風

一路向南塵煙深處

竹簡銹蝕，素箋桃花零落

你終于像從歷史中遺傳下來的鄭國女子

伏在青磚碧瓦的肩頭哽咽

胡笳在遠處輕吹，像是誰在感慨

情悠悠，思悠悠

剪不斷絲質(zhì)一般的鄉(xiāng)愁

三

抑或只有大雁掠過頭頂

才能讓人真正理解回歸的感覺

讓太多離散的理由

在虛設的幻境里不攻自破

你用女性的柔弱

裝飾大北方沙棘花的內(nèi)涵

又以堅毅的綻放

催開春天的迷茫

是的，大地流逝的悠悠歲月里

有多少顆心像塵埃游離

有多少次仰望在流星滑落的瞬間折斷羽翼

在你的天空里

花香溢滿四季

而凝望千年的時候

我未曾發(fā)現(xiàn)，你已從我的鏡像中離走

原野空曠，偶爾有雨滴飄灑

“念天地之悠悠”

我開始沿著自己的影子回歸內(nèi)心深處

醞釀重逢的季候

四

我愿穿越千山萬水

穿越敦煌黃沙漫漫的時空

穿越隴海線、六盤山、河西走廊

穿越人們忽略的午夜一刻

抵達你，吮吸你充滿母性的高原風

而那些月光的碎片

像是誰種植在黑夜，開始發(fā)芽的夢囈

讓我如邊塞的星子

或者從南方流放到北的詩人

在你的裙裾邊緣，一邊彷徨

一邊享受你的豁達與寬容

然后我要摘取你眼里的光芒

漂洗我簡單的行囊

在我即將告別的昨天

我將站在春天的門檻，捧起你熟悉的語言

并與風一起為你低聲吟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