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國民黨攜百萬人口退守臺灣，一道海峽自此成為兩岸刻骨銘心的傷口。至1987年開放探親，在近40年間，“回家”成為臺灣老兵最強 烈的渴望，同時也伴隨被逮捕、槍決的危險；而對大陸方面來說，許多家庭分崩離析，“抓壯丁”成為延續(xù)幾十年的夢魘。也因此，于右任的絕筆詩《望大陸》如此 令人唏噓：“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xiāng)；故鄉(xiāng)不可見兮，永不能忘。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國有 殤！
日歷翻到今天，已是兩岸開放探親的第27年。一部長篇小說《原鄉(xiāng)》由海峽文藝出版社出版，講述臺灣老兵們一次次回家的掙扎與冒險。小說由臺灣作 家陳文貴和福建作家葉子合作完成，從而使小說具有了更豐富的文學(xué)和文化意味。就在一個月前，《原鄉(xiāng)》同名電視劇在央視黃金檔熱播，這份最難舍的鄉(xiāng)愁也讓許 多觀眾潸然淚下。
4月18日，長篇小說《原鄉(xiāng)》作品研討會在京舉行。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李敬澤、中共福建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馬照南、福建省新聞出版局黨委書記李閩榕出 席研討會，近20位專家學(xué)者與會研討。研討會由中共福建省委宣傳部、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作研究部、文藝報社主辦，福建省新聞出版廣電局、海峽出版發(fā)行集團、海峽文 藝出版社承辦，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作研究部主任梁鴻鷹主持。
《原鄉(xiāng)》觸及了中國人的情感之根
小說《原鄉(xiāng)》講述的是一個關(guān)于回家的故事。一群居住在臺灣眷村的老兵在兩岸隔離的年代，不惜冒生命危險也要回大陸探親。此時，他們在大陸的親人肝腸寸斷，有的至死都沒能相見。就是這樣一個故事，在兩岸作家的首次通力合作中具有了感人至深的情感力量。
李敬澤談到，這部小說觸及了中華文化和中國人的情感之根。每一個中國人，不管有怎樣的立場、出身、經(jīng)歷，都能理解小說中的那種情感和渴望，因為 它觸動了人們心底最深刻、最基本、最柔軟的層面。這些老兵的命運折射著幾十年間的政治風(fēng)云，但在這部小說中，讀者看到了超越政治的偉大的情感——那是深藏 在我們心底的“鄉(xiāng)愁”。他說，《原鄉(xiāng)》不僅僅是關(guān)于兩岸中國人命運的書寫，更是對中華民族精神之根的回望，是對我們精神故鄉(xiāng)的一次尋找。
“《原鄉(xiāng)》書寫的不是普通的兒女情長，它是一個特定時代的大敘事！卑鞯抡劦，《原鄉(xiāng)》具有很強的思想性，它肯定和贊揚了兩岸的開放交流和社 會的開明進步，揭示了以人為本的精神。作品蘊涵著人民性、人道主義和人文精神，同時也浸透著對文化中國、和諧中國、統(tǒng)一中國的深深期待。
原鄉(xiāng)實際上是中華兒女心靈的故鄉(xiāng)，何向陽說，“原鄉(xiāng)”不是我們居住的地方，也不同于故鄉(xiāng)，它是我們祖先居住的地方。小說雖然寫的是老兵回家的事件，但卻具有更深的寓意。兩位作家以跨越兩岸的視野，寫出了屬于中國人的親情、愛情和鄉(xiāng)情。
感人至深，源自對普通人的成功書寫
心酸、感人至深，是與會者對小說最集中的評價！对l(xiāng)》之所以具有這樣飽滿的情感力量，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它通過對普通人的成功塑造完成了對這一題材的書寫。讀罷小說，你能鮮明地指認出八百黑、洪根生、杜守正、岳將軍、路長功、余夫人，人性的復(fù)雜在他們身上得到呈現(xiàn)。
何鎮(zhèn)邦認為，作家選擇了一個具有重要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的題材，寫出了打動人心的小人物的故事。海峽兩岸的分離是兩岸人民共同的痛，這種痛苦落 在小人物身上特別讓人動容。警總的路長功是一個復(fù)雜的人物，他起初百般阻撓老兵與大陸聯(lián)系，但當他看到在大陸的母親的錄像時，人性中的善良、包容在他身上 復(fù)蘇了。岳將軍也是一個閃光的人物，他不去美國與親人團聚，就因為覺得是自己帶老兵來臺灣的，要對他們負責(zé)，而他一次次冒險施救，讓讀者看到人性中閃光的 一面！拔膶W(xué)作品應(yīng)該展示善的美的東西，而不應(yīng)該出奇招，展示丑。”
作品寫的是宏大的主題，但落腳點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 “有歷史才有這些人的故事，人的性格遭際又讓歷史鮮活”，李炳銀認為，《原鄉(xiāng)》通過對人物的塑造完成了對歷史的書寫，小說繼承了中國文學(xué)寫別離的傳統(tǒng)，并 將這種傳統(tǒng)升華到更深刻的精神層面。人物的情感密度濃郁，對人性的本真寫得較充分，讓人記住的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情感。
如何看待歷史對當下具有啟示意義，王山認為，文學(xué)家在看待、表現(xiàn)歷史方面有特有的方式和角度，就是更關(guān)注普通人的情感和命運。如何用文學(xué)的形式表現(xiàn)歷史，表現(xiàn)老百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是非常重要和有意義的，這雖然是對歷史的解讀，但更是對現(xiàn)在和未來的思考。
特殊的《原鄉(xiāng)》：兩岸合作，小說電視劇合力
《原鄉(xiāng)》是一部有些特殊的作品：它有臺灣作家陳文貴和大陸作家葉子兩位作者；它幾乎同步推出了小說和電視劇，使二者互相補充。倘若從更寬泛的意義上來討論這部作品，我們或許能從中得到更多啟示。
陳文貴熟悉臺灣老兵的生活，擅長編；葉子善于把握人物的心理和細節(jié)，更熟悉大陸的情況。陳文貴認為，《原鄉(xiāng)》寫男人，很容易局限于男性視角。與女性作者合作，有著剛?cè)岵男Ч。而兩岸作家合作，則可以碰撞出更多火花，充分表達彼此的內(nèi)心世界。
兩位作家的合作也讓小說帶上了幾分“影視味兒”。雷達認為，《原鄉(xiāng)》是一部大氣的作品，有扎實的生活根基和情感基礎(chǔ)。但仔細讀來，會不時發(fā)現(xiàn)它 有電視劇的痕跡，在交代情節(jié)時戲劇化很突出。他說，戲劇化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使作品很好看，但如果太戲劇化，就會影響小說的藝術(shù)品質(zhì)。兩種不同的寫作方 式如何互相促進，是值得思考的。
胡平認為，電視劇思維的加入讓《原鄉(xiāng)》情節(jié)推進很快，跌宕起伏，細節(jié)豐滿。這樣一部30萬字的小說密度極大，它證明，小說靠情節(jié)、靠挖掘人性的深度，同樣能夠打動人。
張陵談到，小說之所以達到我們所說的這種高度，是因為它其實是用電視劇的方式在處理，如今人們都在強調(diào)“回家”，這部小說對這一主題的演繹恰到 好處。他認為，從影視劇角度來看，流行的才能吸引觀眾，但小說是不同的，小說要寫的恰恰是人們不知道的東西。所以從文學(xué)的角度來看，對影視劇的借鑒要把握 好一個分寸。
小說里大陸妻子和臺灣妻子相見的一幕給人印象深刻。這是極具戲劇化、寫得很好的一幕，這一幕也讓作者葉子記憶猶新。她說，歷史的誤會多么沉重，卻要個人去承擔(dān)，這是多么不公。這些老兵猶如一粒粒草籽上下浮沉，但無論草籽飄得再遠，故鄉(xiāng)親人永遠是他們的骨中骨、肉中肉。
小說《原鄉(xiāng)》不拘泥于劇本，自成一格，開拓出影視劇所不具有的深度和廣度。電視劇《原鄉(xiāng)》憑借視聽語言，在小說出版前首先吸引了眾多觀眾。二者 相得益彰，將“回家”這一主題演繹得淋漓盡致。兩岸曾經(jīng)遠若星河，但其實就只有一座橋的距離，那就是人心搭就的橋梁。血濃于水，愿大陸不可見、故鄉(xiāng)不可見 的悲劇永遠終結(jié)。
【編輯：黃先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