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到躺臥在山坡上的云朵。

我懷念蝴蝶。如果沒有倒春寒，

她肯定會情不自禁地，

提前綻放。提取云朵的白，

收集落葉的黃。 

聽不到體內懺悔的水聲。

活著是如此的短暫。

蹁躚，抑或飄搖，

完全可以把翅膀上的情事壓縮。

凝練成，凜冽的一滴，

從夜色中解救出來。 

她是飛舞的火焰。

我懷念她，用她風干的身體取暖。

我把她佩戴在記憶的胸前，

在春天的獨幕劇中沖鋒陷陣，

摧毀敵人的牢籠。 

一如，擊潰冰封的淚道。

而大地是生澀的，湖水微微泛腥。

我所懷念的蝴蝶，被逼迫著一再縮小。

情同于被霧霾禁錮的斑點，

遲緩、暗淡、凄楚、孤獨，無所適從。 

深夜的黑

我盼來的春風吹拂得枉然。

母親在深夜咳嗽，

那列火車，在樓前的黑暗里

跟著咳嗽。我的日子

回到根系的前端。

樹梢的鳥巢成了空中的釘子戶。

在風中嘎吱作響。

被吸頂燈罩住的家具，

就是深夜的家。等待著別人認領。

我的魚竿，一點點伸向

時光的漩渦之外。

烏鴉為我更換誘餌。

——烏鴉，撕裂我的身體，和

家園，像子彈一樣飛出。

未來是一塊肥肉

空穴來風，企圖吹走身外之物。

春雨在膨脹著穴居的歷史。

孩子的瞳孔被成人掏空。

發(fā)黑的骨頭林立，致命的毒素

向內部肆虐。

新的學校像騷亂的監(jiān)牢。

地基懸浮在瑣碎的污水中。

細瘦的鋼鐵彈奏著寒噤。

未來是一塊肥肉。

車輛圍坐一桌，推杯換盞。

桌布上正締造著丑惡的臥室。

嘴巴在餐巾紙涂滿腥膻的浮華。

醉酒的燈，把椅子當成了床。

摟著滴血的青春。

局促的房間伸張，壓縮，

隨時隨地生殖。許多面孔，

被風吹到了城市的高空。

悲催地墜落，甚至不愿放棄

變作掛在樹梢的垃圾袋。

春雨在吞噬，因松懈

而露出罅隙的陰影。

幾棵守寡的樹，抱緊

骨質增生的膝蓋。

像抱緊最后一根被支撐的門柱。

你，走在春風里

嫩芽蹣跚學步。石頭溶解。

樹洞和春風，保持一種平衡。

我躲在隔夜的樹洞里，

用一枚枯枝引導盲目的螞蟻。

你對此不屑一顧。

我精心筑造的理論，

被你驕傲的下巴置換殆盡。

嫩芽越走越高。但，

始終低于，你的眼神。

胡茬在春風里，藏了星星的灰燼，

作為難以忘卻的紀念。

你邀我，共同清掃具體的房間。

不要理會螞蟻的稀疏，還是聚集。

似乎有善解人意的春風，

牽著嫩芽，顫顫巍巍地走。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