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  老家的人們都起得很早

忙碌著這個季節(jié)該忙的農(nóng)活

鋤草翻地  起隴移苗  積肥下種

將一年的想法和打算有條不紊地寫進

標(biāo)記莊戶人家生活起居的農(nóng)歷

那些年  村里的小伙伴背上父母過年時

許諾的新布書包  歡天喜地地走在

鄉(xiāng)村低洼不平的泥石路上

那些不知何時爬上柳梢的紅嘴小鳥

一路唱著  油菜花在山野間次第鋪展

河水清亮亮地流

那些年  老屋對面山腰的紅杜鵑白杜鵑

一季一季地開  村里的叔伯姑嫂們

一季一季地翻地  下種

然后一茬茬地收割一籮籮地請進家門

熱辣辣的汗水從前額流過眉間

穿過臉頰  然后 

重重地?fù)浯蛟诘厣?nbsp; 塵土飛揚

那時父親母親正值中年  我和弟妹們

走在鄉(xiāng)間時而干裂時而泥濘的山路上

像自家承包地里一季季拔節(jié)的

苞米稻禾  讓父母的希望

時而熊熊噴薄時而隱隱灼痛

而今  山路上的蒲公英一邊開著小花

一邊在風(fēng)中輕輕飄散  村里的年輕人

一批接一批地走出來  然后天南地北地飛

留在村里的老人  便一茬一茬地減少

一條條水泥路柏油路穿村而過

在那些逐年變高變亮的新房旁邊

村莊瘦了下來   每回回村

我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隱痛  如同留守老家的

父母  看著莊稼地里一季不如一季的收成

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

春天的聲音

午夜  靜寂的世界里我聽到

一朵花在綻放  一朵又一朵的花在舒展

一些新葉在靜默蔓長  一些枝條在

“吱吱”拔節(jié)   

一場雨后  地上飛滿紙屑殘葉

年輕的保潔工  來來回回

揮動手中的工具  清晨的風(fēng)里 

反復(fù)演奏一支輕柔的樂曲

孩子們上學(xué)了  街道變得擁堵

熱鬧起來  公交車滿滿的

前呼后擁中  我又聽到新葉

慢慢抽芯慢慢舒展的聲音

如果在鄉(xiāng)下  此時

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背景里 

靈動的鳥兒會從萌發(fā)新葉的枝頭

掠過深藍的天空  清脆的叫聲

合著農(nóng)人耕作的節(jié)奏  成為一曲天籟的

交響  而此時

站在城市日趨變得亮麗的大街上

陣陣車鳴和商鋪的攬客音響 輕輕敲擊著

我的耳膜

【編輯：楊汝洪】